天可见





    轩辕奕盯着紧闭的屋门半响,仿若呆滞一般,最终什么都没说,出了屋门。


天可见 第三卷 天下大同 第十九章 此心已决(七)

    这日,是西刹国传统的闹市,这一天民众可以在集市上欢庆一宿,也只有这一天,对久居路北的西刹国来说,是光鲜亮丽的。街市上吵闹的人群,兴高采烈推销的商家,还有杂耍的人们,都是难得的好景致。但在这本应欢庆的节日里,西刹的国师府,却早早的熄了灯。
    遣掉了下人们,荆子茹站在院中,虽然不敢肯定,但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如果有人想要对国师府动手,那么今日便是最好的时机,因为节日的关系,路上巡逻的军士们,无法做到详查。
    加洛换上了夜行衣,宫中也安排了替身,防止引起他人的怀疑,一转头,便见到荆子茹站在院中,似乎神色间有几分不安,不禁走了上去,安慰道,“也许不一定是今晚,你莫要太担心了。”荆子茹摇摇头,“不,若是今夜便好了,最起码可以断定那些人的目的是我,若今夜他们没有出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下一次要抓住他们的尾巴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说着,低下了头,“将这么大的一个隐患放在莫都,我心中不安。”
    “子茹……”加洛抬起她的手,看着荆子茹的眼睛,说道,“我会陪着你,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所以,没关系。”荆子茹看了他半响,终于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知道了,你还是快去藏起来吧,如今情况不明,也不知对方为何人,若是你的身份被识破,那我们就处于劣势了。”
    加洛点了点头,飞身藏在了院中的高树上。
    天色渐暗,市集上的热闹声也传进了院中,荆子茹坐在石桌旁,手指在桌上一下下敲击着,这所小小的院子,已经埋伏了近百人,再加上钟篱笑带来的玲珑阁的几位杀手,按说应该万无一失,只不过……手掌覆上胸口,从刚刚开始便不断加快的心跳告诉她,自己在紧张。
    难道是什么地方没有考量到?亦或是对方太过于强大?亦或者……刚想到此处,一直紧闭的屋门打开了,钟篱笑从屋中走了出来,荆子茹一惊,他们的计划中可没说钟篱笑可以离开房屋,他是燕子溪身旁最后一道屏障。
    见他出来,荆子茹皱了皱眉,“你怎么出来了?”钟篱笑伸着耳朵听了听院外的动静,笑着说道,“莫都今天很热闹啊。”荆子茹点头道,“今日是闹市,各家各户都会到街上,四处游玩。”
    钟篱笑伸了个懒腰,径直坐在石桌前,“这么好的日子,不出去玩,偏要搞什么暗杀,你说这些人岂不是疯了。”
    荆子茹向四周望了一眼,“若是被敌人听了去,怎么办。”钟篱笑伸伸舌头,愧疚的说道,“哎呀呀,不好意思忘记了。”
    不再理会他,荆子茹看向屋中,“她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钟篱笑摇摇头,“再晚可就没指望了。”
    荆子茹皱起了眉头,“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钟篱笑才想开口,便见荆子茹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中有光芒一闪,不禁嘴角翘起,“那就要看对方给不给我们这个时间了。”
    荆子茹暗一点头,心中明白,那些人已经来了,冲钟篱笑说道,“还不回去?”钟篱笑耸耸肩,指了指身后打开的屋门,“人好好的在床上躺着,我进去了也醒不过来,那我进去干嘛。”
    “当然是……”荆子茹顿了一下,起身向那漆黑的房屋喊道,“抓贼了。”话音刚落,从四周的房屋中便冲出数条黑影,进了那正屋,打斗声四起,钟篱笑伸长脖子想屋中看去,只见刀剑挥舞,看不清人影,“你说大概来了多少人?”荆子茹听到钟篱笑的发问,细细听了半晌,“少说也有十人。”
    “哎呀呀。”钟篱笑感叹的说道,“暗杀出动十人,他们倒也真是大手笔了。”
    不多时,打斗声渐渐停了下来,加洛留在此处的士兵从屋中走出,押着个黑衣的人,钟篱笑一一数过,拍手道,“你可真厉害,竟真的是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荆子茹瞥了他一眼,站在众人面前道,“你们受何人指使?”那黑衣人一个个闭目不语,想是受过了严格的训练,荆子茹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随手指了一人,问道,“告诉我你知道的,否则杀无赦!”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没想到荆子茹会这般干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钟篱笑感兴趣的站在一旁,看看她要如何处置。
    荆子茹见他没有回答,冷笑一声,抬手道,“杀!”一旁的士兵也没有拖延,手起刀落,一颗人头落到了地上,鲜血流了一地。钟篱笑被眼前的景象完全吓住,虽说那些人本也活不成了,但这般不留任何情面的斩杀,他还是没有见过。荆子茹杀了一人,目光转向其余的九人,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受何人只是,也知道他吩咐你们不可说出,但我可以给你们机会,我会一个一个审问你们,所以,哪怕就算你说了出来,也没人知道是你说的。”眼神一一扫视过那几人,“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否则……”指向地上身首异处的那个人道,“他就会是你们的归宿。”
    伸手一挥,那几人便被带了下去,钟篱笑观察那黑衣人的表情,眼神中具是挣扎,想来从他们口中得到消息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待士兵离开,钟篱笑从石桌旁站了起来,“你真的很厉害。”荆子茹回头看他,“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真的很残忍。”
    钟篱笑感到背后一寒,不知为何,看到了刚刚的情景,对面的女子,再不敢放肆了,小心说道,“哪有啊,厉害就是厉害,只有厉害一个意思。”
    “你知道吗?”荆子茹猛的开口道,“刚刚的法子,并不是我的主意。”
    钟篱笑不解的问道,“那是……”
    “是燕子溪教给我的。”荆子茹看着已经石化的钟篱笑,继续说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子溪姐姐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一个人,最起码,在我同她朝夕相处的二十年间,她可对什么人都没有手下留情过啊。”轻笑一声,拍拍钟篱笑的肩,“如今,她倒是变了许多,但若是按你的法子,忘记一切,那么醒来的会是谁,我可就不知道了……”
    钟篱笑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一句话,她刚刚究竟在说些什么啊?未及思考,钟篱笑的眼前寒光一闪,一枚匕首滑过他的脸颊,向荆子茹刺去,心中一惊,才要大声呼喊,却猛地被人一把推开,跌倒在地,那匕首也随之落在了不远处。
    还未缓过神来,便听到荆子茹大喊道,“抓住他!”那本来藏匿在屋顶的人见一击不中,正想离开,却不想,四周猛地出现了几名黑衣人,那是从钟篱笑处借来的玲珑阁杀手,几人将他团团围住。
    钟篱笑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荆子茹,再看了看不知何时到来的加洛,陷入沉思。
    加洛将荆子茹从地上扶了起来,焦急问道,“如何?有没有伤到?”荆子茹摇摇头,“没事的,好在早有防备。”听到此处,加洛的脸上显出有几分责怪,“这个法子太过凶险,若不是你坚持,我是坚决不同意的。”荆子茹笑了笑,不再多说。
    听到此处,钟篱笑算是彻底明白了,刚刚荆子茹故意说出那番话,让自己思维混乱,也让对方以为有机可乘,引那人动手,趁机抓住。
    “荆子茹。”听到钟篱笑的声音,荆子茹向他望去,见钟篱笑的脸颊涨得鼓鼓的,不禁笑了起来。
    见荆子茹发笑,钟篱笑更是生气,冲荆子茹大喊道,“你们姊妹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骗人,两个也骗人。”说着,转身跑进屋去。加洛一脸疑惑的看向荆子茹,而后者满不在意的说道,“他不过是觉得自己那么聪明也能被人骗,心中不舒服罢了。”
    抬眼,屋顶上,那玲珑阁的杀手已经将那人抓住,捆绑起来,拎到了荆子茹的面前。荆子茹示意加洛看看是否是朝中人,加洛点点头,上前仔细观察起来,“你是……”跪在地上的人猛地抬头,加洛一愣,看向荆子茹,见她眉头紧敛,表情也不太好。
    那人见加洛同荆子茹二人的面色不善,不禁大笑起来,“如何?没想到会是我?”
    “如果我没有记错……”加洛说道,“你是宫可辛,是宫中侍从,戈阎在世时,曾一度很倚重你。”
    宫可辛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们父子真是无能,竟然被同一女子迷得神魂颠倒,可悲啊,真是可悲!”
    一直没有说话的荆子茹猛的开口道,“你是何人派来的?”宫可辛一愣,开口道,“你不过是一祸国殃民的祸害,有何资格问我?”
    荆子茹微微一笑,“你本就是一奸细,何必给自己身上贴金,实在可笑。”
    宫可辛神情一暗,“你说什么!”
    “如果几天前,我可能还不会知晓,但现在……”荆子茹看着宫可辛,低声说道,“是东谛王皇浦蔺派你来的,可对?”


天可见 第三卷 天下大同 第二十章 此心已决(八)

    “如果前几天,我可能还不会知晓,但现在……”荆子茹看着宫可辛,低声说道,“是东谛王黄浦蔺派你来的,可对?”
    听到皇浦蔺三个字的时候,宫可辛的眼神闪躲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但还是被荆子茹看在了眼中,微微一笑,“看来我所猜是对的了?”宫可辛冷哼一声,将头偏向一旁,荆子茹继续说道,“他让你潜伏在西刹国,引发混乱,伺机抓住我,以此要挟西刹国。”宫可辛偏着头,一言不发。
    荆子茹也不在意,“其实说来,到了如今,你们的计划我也明了了一二,所以,你开口或者不开口,我也不甚在意。”荆子茹看着宫可辛半晌,继续说道,“我在意的是,你为何会认为我真的中了毒?”
    听到此处,宫可辛猛的笑了起来,抬头看她,“原来你不知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加洛皱了皱眉,心中感到事情不对,一把拉回荆子茹,“此人不对。”荆子茹顺着加洛,向后退了几步,见宫可辛的神情愈发的狰狞起来,心中一颤,他说我还不知道,我不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正想着,突然注意到宫可辛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紫色,再细看去,就连嘴唇也变为了紫色,心中一惊,“不好,他身上有毒,所有人后退。”那几个黑衣人听到此话,不禁退后几步,宫可辛见此,呵呵的笑着站了起来,本来捆绑着他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被身上渗出的毒素腐蚀掉了。
    伸手,将绳子一节一节的扔在了地上,宫可辛开口道,“你以为几个玲珑阁的小小杀手,就能困得住我,可笑至极。”加洛挡在了荆子茹面前,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宫可辛冷笑一声,“我今日心情好,就告诉你们吧,我掌管幽冥庄的毒部,庄中人除了庄主,没有人敢直呼我的名字。”眼神越过加洛,看向了荆子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便不久留了,想必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话音刚落,宫可辛的面前便升起一阵烟尘,众人急忙掩鼻推开。

    趁着烟雾,宫可辛窜出院子,才要跃上屋顶,便见不远处一扇门打了开来,他心中计较起来,难道这院中还有旁人,身形一滞,见屋门口站着一人,那人伸着懒腰,猛一见他,向后退了几步,仿是被吓到了。宫可辛也是一愣,看着眼前的女子,开口道,“你难道是……燕子溪?”
    那人疑惑的看着他,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见身后荆子茹等人逼近,宫可辛虽然很在意,但只得暂时作罢,先行离去了。
    荆子茹赶到的时候,宫可辛已经逃窜的没有一丝踪迹了,“竟然让他跑了。”加洛安慰道,“最起码他在西刹国已无容身之处,想要再兴风作浪也很难了。”
    叹了口气,荆子茹看着加洛,开口道,“我只是怕皇浦蔺不会这般作罢,这几日得到消息,南邵国内也很是紧张,可见东谛逼得紧啊。”
    一直站在门口的女子听到他们的谈话,小声重复着,“东谛?皇浦蔺?南邵?”她的声音引起了荆子茹的注意,微微一愣,向她说道,“你……醒来了?”
    “醒来?”女子偏着头想了好一会,点头道,“是的,醒来了。”抬眼看着面前的荆子茹,“你是谁?你们是谁?”荆子茹皱了皱眉,感到有些不对劲,随便指着院中的石桌问道,“那是什么?”
    女子瞪大眼睛,仔细想了半天,“是什么?是……什么呢?”荆子茹见她这般痴傻模样,心中一股怒气隐隐无处发泄,女子仿是感觉到了,向后退缩了几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那个人呢?”荆子茹出声问道,“刚刚进屋的那人,在哪?”
    “在哪?”女子想了半天,啊了一声,“睡过去了,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