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公子






“你跟温老师有什么私事可谈?”基于“同居人”的立场,张婷玉觉得自己具有捍卫温明娟安全的责任。

“我都说是私事了。”高韪昭简单明了的回答她。

这个赖春香,听了高韪昭的话,她想起温明娟班上那个失踪了近一个礼拜的学生,她曾劝温明娟去找高韪昭帮忙,难不成高韪昭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音乐教室离这里不远,从办公室外的长廊直走,到尽头处转个弯,你会看见另一栋楼,叫音乐馆。走进去,不难找。”赖春香雀跃的向高韪昭解说音乐教室的位置。

“谢了。”高韪昭点点头,报以赖春香一个谢意,随即走出导师办公室,直往音乐馆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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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诚如赖春香所言,音乐馆并不难找。高韪昭走进去,本想一间间教室搜寻。此刻,传来了悠然琴音,倒让高韪昭省下了不少气力和时间。

走到音乐教室前,透过门上的玻璃,高韪昭看见了温明娟弹琴的背影。开了门走了进去,站了一个定位,他双手抱胸的驻足聆听。

此刻外头刮着干冷的风,里头却有着回然不同的气息。轻泄的韵致流荡在温明娟的指尖,是温风,踅了一屋子,让人误以为春天不远。漾着如何的气息,高韪昭说不准,这大概就所谓的赏心悦目吧?只可惜从琴盖的反射中他见到了温明娟那紧蹙的眉头。

是为了那孩子吧?

这个要命的二百五。

待一段琴音中止,温明娟不知不觉地发愣。

突然,她深叹了一口气。

“你还好吧?”见温明娟的模样,高韪昭的内心竟泛起了怜惜之情。

“高韪昭?”听见他的声音,温明娟几乎从椅子上跌下来,活生生吓了她一大跳。

“你……你怎么在这里?来多久了?怎么不会出个声音?”温明娟叨叨的念,她可吓得不轻,心头噗噗乱跳,这会儿还有点儿心律不整。

“魔神仔啊?”她又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高韪昭。

“我现在不就出声音了吗?你也太怪了吧?”高韪昭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出声音也得先拆解动作,总要让人知道你进来了才能开口说话。”温明娟指正他。

“这么麻烦?”高韪昭愣愣的说。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温明娟仍旧训斥着高韪昭,那种老师的职业病,二话不说的又给犯了。

忽然,温明娟察觉到高韪昭出现在此地的突兀感,好端端的他为什么会跑到学校的音乐教室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的态度急转弯,登时充满疑窦。

高韪昭走近温明娟的身边,忖度了一会儿,说道:“那个孩子有消息了。”

“那个孩子?”温明娟愣了愣,瞪大眼睛看着高韪昭,“你是说蓝韵玫?”

这太不可思议了。高韪昭竟然一声不响的替她找寻蓝韵玫?她连拜托他都不敢的啊?更何况也没听他说过要帮她找蓝韵玫这档子事。

“你找到蓝韵玫了?真的吗?”一方面是难以置信,一方面高兴得不知所以,温明娟好难形容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她在哪里?你怎么知道她的?她好不好?怎么不带她回来?”温明娟激动之余问了一大串。

“我向陶慕维打听过蓝韵玫,对她,心里有个谱。”高韪昭一脸为难,“她在‘屠龙’的手上,只怕不太好。”

温明娟注意到高韪昭脸上那种不寻常的神色,那样的神色似乎不该出现在高韪昭的脸庞。像他这样的黑帮首脑,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为难?

“屠龙这家伙很难搞,是个狠角色。”高韪昭说。

他那两道眉紧锁在一起。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温明娟听得傻愣愣,“谁又是屠龙?”

在她的印象里,金庸先生有一部武侠小说叫“倚天屠龙记”,里头有一把叫“屠龙”的宝刀,为了争夺这把宝刀,大家砍得你死我活的,除此之外,她对“屠龙”这个名词就显得陌生了。

“我托手底下的兄弟去查,发现是屠龙抓了她。屠龙这个家伙耍阴耍狠是一绝,没几个人比得过。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可能钳制住那孩子的行动,想逼迫她接客。”

“接客?”温明娟听见这两个字,整个人都慌了,“你是说……”

“没错,咱们心照不宣就行了。”高韪昭点点头,“我不晓得你学生的运气怎么这么背?又是在怎样的情形之下遇到屠龙的。也许她在街头晃荡或是自己想求职却没弄清楚状况。就你说的,她只是个会念书的人,除了念书之外什么事也不懂,因而误入了求职陷阱之中。但这些目前都不得而知,最要紧的是,她的处境的确不乐观。屠龙这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连你也没救他的办法吗?”听高韪昭如此一说,温明娟更加心慌。

而他,为了这句话,竟有些动容。

曾几何时,为了温明娟,他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与坚持?他一向习于独来独往,即使在帮中,也不见得人人有机会与他攀交情,更何况是外头不与他相干的人。他重义气,又有头脑,所以赢得黑白两道的敬重,但这可不意味他对这个社会或对人有什么感情。

人情是淡簿的,因而他不重情,也不愿背负什么人情债,对男人是如此,对女人也不例外。男人对他而言,只要理字站得住脚,便是条条道路通罗马,凡事好说;女人对他而言,是过客、甚至是交易。除此之外,他无情无爱。

对情、对爱,他是个冰冷的绝缘体。

这样的思想性格,不知从什么时候便形成了,也许从他知晓人事起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只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百五,似乎莫名其妙打乱了他的行事作风。为了她的愁容,他竟然心甘情愿主动为她奔走。她对他的依赖,却又隐隐约约对他产生推动的力量。

这又是什么道理?

“高韪昭。你听见我说的话吗?”发现高韪昭突然没了回应,似乎还有点儿出神,温明娟轻拉高韪昭的衣袖叫唤他。

“嗯。”高韪昭继续说,“屠龙不是我帮内的兄弟,而且跟我的关系并不好。”

“那小蓝莓岂不是没救了?”温明娟十分着急,“把这个消息告诉警方行不行?有没有用处?”

“别人的话我不敢打包票,但是屠龙……恐怕没多大用处。警方对他头痛得很,他既狠又狡猾,与某些警察感情还不错,根本逮不到他的罪证。”

“那可怎么办?”温明娟的脸庞顿时涌现不安。

“你听我说。”

高韪昭坐了下来,他的脸色很奇怪。

温明娟随后也挨着他坐。

“如果真要救人的话,我绝不能让帮里的兄弟凑一脚。也就是说,只能用我个人的名义去找屠龙。”

温明娟听得一头雾水。'炫UМDtxt。còm书网'

“一旦让帮里的兄弟插手。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可能会因此惹出祸端,造成两路人马的厮杀,最后演变成帮派之间的火拼事件,所以这件事绝不能张扬。”他说。

“你的意思是说要单独一个人去救蓝韵玫?”听了大半天,温明娟似乎弄懂了高韪昭的意思了。

高韪昭点点头。

“你明白告诉我,这么做会不会有危险?”除了诧异高韪昭怎么转了性突然变这么热心之外,从他的叙述不难推敲得出事具有高度的危险性。老实说她很担心。

高韪昭并未马上回答她,沉吟了半晌才淡淡的说道:“不管做什么事,危险总是会有的。比如说:就算你是个游泳健将,也难保不被水淹死。”

又是那似是而非的的论调。

温明娟没好气的在心中抱怨着。

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和小蓝莓之间非亲非故的,竟然会为了小蓝莓冒这么大的险?就算他不是一向待人冷漠的高韪昭,一般人也不会这么跟自己过不去才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并没有欠蓝韵玫什么,也不欠我什么。”温明娟深深感到疑惑,“虽然我真的很高兴你愿意营救她,但如果你必须身历险境的话,那并没有多大意义。你们都是人,生命一样珍贵,我不能自私的只要蓝韵玫回来而不顾你的死活。以前我不懂得在解决一个问题的背后会带给你另一个困扰,现在我懂了,不会再那么勉强你了,所以你犯不着这么做。”

“如果我不去试试,那孩子可能一辈子也回不来了。光是毒品就够她瞧的了,要不了多久,她便会完全受屠龙的掌控,就算她有再大的意志力、再美好的青春都白搭了,你知不知道?”

这是第二次她觉得高韪昭的论调很奇怪,一点儿也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第一次是高韪昭误打了她,在医院急诊室的时候。

今天是第二次。

“你不要问我为什么。有些事情得先去做了再来谈其他的枝节。”高韪昭四两拨千斤的转移话题,“我今天来,最主要的是跟你说一声这事。晚上我就上台北去,有两件事交代你。”

还不等温明娟回应他,高韪昭又接续说道。“我不在这几天,陶慕维恐怕要你多费心。毕竟我答应过他妈妈要在家看着他。另外,小孩的家人那里,我不希望你透露任何讯息给他们知道。”

“为什么不让蓝先生知道这件事?蓝韵玫好歹是他的女儿啊?”温明娟大惑不解。

“很简单的,我根本没有把握救得了她。”

是这样的一句话让温明娟的内心再度漾起歉意。

分明没有把握又有生命危险的事,他何以如此义无反顾?

“你别去了好不好?”

蓦地,温明娟喃喃地说。

“如果你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

高韪昭幽幽望了温明娟一眼,没说什么。但他的心,却是一阵翻腾。

她居然担心他?

多久以来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或许说是从来都没有过吧?

这感觉,是酸,也是甜,具有慑人的力量……

“如果我不去,还有谁能帮你的忙?”半晌,高韪昭望着温明娟。他有些感叹。

“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让你一个人去冒险。”温明娟肯定的回答他,“这样好了,我去请三天假,既然不能告知蓝先生,那好歹我得跟你一起去,我不能枯坐在这儿等就对了。”

高韪昭不愿温明娟死命的随同前往,毕竟会发生什么状况是谁也说不准的。特别是像她这种单纯的女孩子,更不适宜涉足这种江潮恩怨。但拗了大半天,他也并不十分坚持。内心里有一股矛盾,似乎有温明娟作伴也是美事一桩。

这算什么心态?他一时也弄不滑楚。

安排好陶慕维暂时寄住在英文老师胡乃俞的家。

打点好一切,他们得先到慕义水上机场搭往台北的飞机。

划好座位,办好一切手续,在窄小的候机室里,温明娟坐在高韪昭的身边,候机室外的天空已整个暗了下来。也不知怎么搞的,她的心里头有一股“相依为命”的感觉油然而升。

这算是个很奇妙的机缘巧合吧?

如果当初不认识高韪昭,又怎么会有今天在此的“相依为命”之感?

天地这样大,却只用一条坚韧的细绳系住他俩。

而这条细绳,正是蓝韵玫的命运。

“高韪昭。”想了好一阵子,温明娟叫唤他。

“我欠你的这份情。要怎么还?”她问。

“还?”高韪昭略感不解,“我没要你还。”

有一种微妙的、隐而不显的感觉在温明娟的心头渲开。刚认识高韪昭的时候他总是一副寒风袭人、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死德性,但现在好像不是那回事,只不过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转变就是。

另外,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温明娟偏着头努力的回想,却老寻不到什么蛛丝马迹。难道是她不够聪明机灵,所以对这种转变的过程毫无所觉?

“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话憋在心里实在很难受,温明娟实在按撩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

“我有你说的那么糟吗?”高韪昭轻摇着头。

“糟也不是很糟啦!不过是有那么一点冷漠。”温明娟尴尬羞赧的笑了笑,因此双颊泛起了淡淡绯红。

“没事跟人家穷热络做什么?”高韪昭不假思索的回答她,“这个社会到处都是陷阱。”

“你不该这么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温明娟望着高韪昭说:“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好人的。如果按照你的观点来看,这个世界未免太黑暗了,这种生活哲学并不会带给人快乐。”

“不见得每个人都需要快乐。”高韪昭幽幽的说。

“所以你把快乐都隔绝在外?”

高韪昭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至少到今天为止他对这样的话题并不惑兴趣。严格的说来,他有点逃避诸如此类的话题,仿佛那会像探测器般的洞察出他纷扰纠葛、愤世嫉俗的内心世界。

他站起身,走离了几步好缓冲这个气氛。

到了台北,高韪昭领着温明娟搭计车来到他的住处先行落脚。

“你等一等。”高韪昭放下行李,走进工具间,拿来除尘帚,先拂拭了沙发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