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4 初见春光 by 石头





郑 薄?br /> “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我对我爸好,你太自私了!” 
“是,我是自私,谁不自私?这世界本来就充满欺骗,我不为自己打算,难道等着别人来出卖吗?” 
“可那个人是我的父亲!”黎耀辉恨愤不已。“他的年纪已经大了,我会找个恰当的机会慢慢的给他解释。” 
“他不理你了是不是,没有办法原谅你了?还是不肯见你?他单是看了照片就明白了吗?” 
“你这个混蛋!”看着何宝荣在此时此刻连上还浮现的无谓表情,黎耀辉真想狠狠的揍他。“告诉你,如果他不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你!“ 
“就为了这张照片?”何宝荣盯着黎耀辉,“就为了我把这照片寄给了你父亲?就为了我把一个真相说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 
何宝荣听到这话更气。 
享受家庭幸福的人在没有家庭的人面前说这样的话无疑更刺激了对方的神经。 
自杀的父亲、自私的母亲、一切的遭遇,就是何宝荣童年最重要的记忆。 
他的“重要”记忆带着仇恨、怨气。而黎耀辉的“重要”是父子亲情。 
“我不知道!我才不管!” 
说不出是嫉妒、还是愤怒,何宝荣起初对这件事微小的歉疚也荡然无存了。 
顿了一顿,他又继续道:“我知道!我就是知道他对你很重要才这么做的!” 
“你!”黎耀辉惊得说不出话来:“你太过分了!” 
他看着眼前的何宝荣,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何宝荣。眼前的他变得那么陌生,他声音也在颤抖:“我后悔了。” 
何宝荣浑身一抖:“你说什么?”他把头别向一边,胸膛剧烈起伏。然后他又狠狠地瞪着黎耀辉:“我也是!竟然会和你这个穷光蛋在一起。阿仁说的没错,我疯了!竟然不要一分钱,就免费让你上。” 
黎耀辉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何宝荣,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突然挥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下打的很重,何宝荣被打的倒在沙发上。 
他的眼睛里满是怨恨,眼泪在眼眶里闪动,却使劲控制,没有掉下来。迅速的站了起来,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话,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没有说分手,但是黎耀辉却知道,随着这个耳光的落下,他们真的分手了。 
九 是否有爱情 
黎耀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着何宝荣甩上门离开的,浑身的力气仿佛也随着那一记耳光消失殆尽了,他只能呆呆的跌坐在沙发上。 
他的目光无神又执着的盯着某一处看,却没有勇气看着门,因为这次何宝荣不会再倚在门口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了。他临出门之前盯着黎耀辉的目光中有震惊、不信、受伤和愤怒,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黎耀辉,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黎耀辉何尝没有看到这些! 
只是不知何宝荣是否知道,他加诸在黎耀辉身上的伤害却更深。 
“竟然不要一分钱,就免费让你上。” 
这句话早化成无数的针,刺入骨髓。 
想到这话,他甚至有窒息的感觉。难道何宝荣真的只把他们的这段关系简单的归结为肉体关系? 
黎耀辉此刻才明白,他真正在意的,真正受不了的是何宝荣的这句话,他所有的无理取闹、任性和不负责任的行为都抵不上这句话有杀伤力。 
一直以来,对何宝荣的纵容为的只是小心维系他所珍视的爱情,可是为什么何宝荣却忍心轻易打碎他们这脆弱的关系? 
点起一根烟,努力想要摆脱何宝荣的脸,可是越是这样,他的样子越是清晰的浮现在面前。 
第一次在警局走廊里的偶遇、陪伴何宝荣去祭拜曹婶、山顶的第一次拥抱、为了保释他与陈家正决裂、亲吻、同居……点点滴滴,一幕一幕。 
何宝荣的一颦一笑还在眼前,整个屋子似乎还存留着他的气息。 
但是,与他的心却相隔那么远。 
黎耀辉夹着烟的手不自觉的发抖,尽管不愿意,但是有一个念头却不停的在闪,让他心惊肉跳。 
何宝荣,我们之间是否有爱情? 
窗外的风突然吹得猛烈起来,淡色的薄纱窗帘剧烈舞动。如同要挣脱束缚的囚犯,又像是少女摆动摇曳的腰肢。 
无形的风总是能通过有形的物体来表达它情绪。 
打开的窗户被风吹得剧烈的来回摇摆,拍得啪啪作响。突然“嘭”的一声猛烈的关上,一扇窗户上的玻璃全震碎了,洒在一片死寂的房间里。 
玻璃破碎的刺耳响声惊动了黎耀辉,他微微侧身低头看着满地的碎玻璃,那些碎片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冷冽刺目。 
他站了起来,拿来扫帚慢慢的扫着碎玻璃,然后又慢慢的转身把还在随风摇摆的窗户关上插好。 
窗帘慢慢的安静了,风从破碎的窗口吹进来,让它的舞动轻柔了许多,缓缓地起伏着涟漪。 
一滴血珠嵌在窗口残留的碎玻璃上发着晕润的光,风一吹瞬间没了踪影,只留下一抹嫣红的烙印。 
从傍晚开始,媒体发布了台风警报,通知市民如无重要事情尽量不要出门。 
但是张老板接到一个电话后,不管如何也在家里呆不住了。 
由司机开车到了兰桂坊的一家酒吧。 
这家酒吧装修前卫,门口装饰、玄关都是简洁的金属雕刻。一进门,就看到玻璃透明地板上镶嵌着许多碗大的射灯,发出奶白色的光。但射在天花板上却是淡淡的荧光蓝。 
酒吧里没有其他的光源,蓝色的幽光下,四周显的神秘而幽幻。 
张老板抬腕看看表,发现自己的手也发着透明的蓝光,可微弱的荧光却让他怎么样也看不清表面上的时间。 
原来地板上的射灯照在浅色的物体上发出蓝色,照在深色的物体上却是奶白色。 
不管外面如何情况,酒吧的生意还是很好,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买醉的人。 
周围不时有人走过,经过身边的时候,可以看到他们的脸上都发着淡蓝惨白色的光。 
除了这些,张老板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要在这样的光线下找人,更是一件为难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生怕撞着别人,也怕发出什么大的响声,因为这间酒吧非常的安静。除了碰杯声就是脚步声,连人与人之间的对话也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在环顾了两周后,张老板终于在吧台一处发现了何宝荣。 
他坐着高脚凳,趴在吧台上,一条胳膊垫在颚下,另一条胳膊搭在吧台上,手里捏着一只鸡尾酒杯缓慢的转动杯脚。 
一只眼睛眯着,另一只眼睛睁着,正在观察手里的酒杯中发出淡蓝色荧光的液体。蓝色的光照着他因酒意而酡红的脸,眼神也懵懂迷离。 
张老板拍拍他的肩,他抬头望,一张艳丽的脸对着来人。眼睛却怎么样也对不上焦距,歪着头,眨了眨眼,眼前的人影依然是朦胧的。 
张老板压低了声音:“何宝荣,你怎么喝这么多?” 
何宝荣这才娇笑着“哦”了一声:“张老板!你来拉?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来晚了!”他轻轻的推了张老板一下,声音低哑酥麻。 
看他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发布了台风警报,要知道顶着台风开车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张老板在他的一推中,顺势搂了搂他的肩,何宝荣却似浑然不知,抬起酒杯又轻酌了一口,转头又看着张老板笑。 
他的眼神像有魔力,一瞟一瞄都带着风情,张老板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侍应送上酒品单,他只胡乱的点了一个,过了一会侍应端上来一杯猩红色的鸡尾酒。 
何宝荣看着张老板模糊的脸,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把面前的酒杯高高的举起。 
口齿含糊的大声说:“张老板,敬你一杯!” 
要是往常,张老板肯定欣然接受,但是现在,何宝荣的大声一叫在这个安静的酒吧中显得格外响亮,不用回头看,眼睛的余光都可以瞟到几张蓝荧荧的脸正齐刷刷地看着他们。让张老板这个素来的大嗓门也感到了一丝尴尬。 
他急忙拉住了何宝荣的手臂:“嘘,不要吵。” 
何宝荣看着他的动作,也学着样子压低声音说:“嘘,不要吵。” 
张老板松了一口气,看着他哭笑不得。 
何宝荣还举着他的酒杯,淡蓝色的液体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底。 
“我不吵了,你跟我喝酒。” 
张老板咽咽唾沫,勉强的点点头,拿起那杯颜色吓人的酒,这比血还浓烈的酒怎样才能下咽?可是边上的何宝荣已经在催促了,他只有硬着头皮稍微的喝了一口。 
庆幸的是,这颜色吓人的酒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难以下咽。微辣的酒味中还搀杂着一丝甜味,应该算是一种好喝的酒。 
不幸的是,他身边的何宝荣突然把杯子掉在了地上。玻璃酒杯碰撞上了玻璃地面发出的一声刺耳尖锐的碎裂声,把他吓了一跳。周围又有几张蓝荧荧的脸转过来看着他们,他一抬头,看到一脸无辜的何宝荣。 
何宝荣比了比面前:“我以为这里就是桌子了,原来还没到。”撇了撇嘴:“我不是故意吵的。” 
张老板看看周围看着他们的脸,用手指比了比嘴,做出一个“嘘”的动作,低声道:“何宝荣,你喝醉了。” 
喝醉了的人总是不承认这点的,如果谁说他醉了,他还要跟人家生气呢。 
何宝荣就马上抗议:“我没有醉,谁说我醉了?” 
张老板马上安抚:“好好好,你没醉,我醉了。” 
何宝荣睁大了迷离的眼睛:“你醉了?你才喝了一口就醉了?” 
张老板简直要佩服何宝荣了,醉成这样子,脑子居然还不糊涂。 
他只好应付道:“我也没醉,我们都没醉。” 
何宝荣满意的转身还要找酒杯。却发现张老板正在把他往凳子下拉,拽着他的手臂就要走。 
他好奇的问:“干嘛?” 
张老板不管众人的注视,低声道:“你真的醉了,我们走了。” 
何宝荣问:“到哪里去?” 
张老板回答:“回家。” 
何宝荣一楞,随即又暧昧的一笑,蹭着张老板的手臂道:“哦~~~我知道你拉。你要让我跟你回家啊?” 
众人还在看着他们,张老板头皮发硬,低头含糊哼哼:“恩恩……快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放在吧台上。 
何宝荣跟在他后面,由他拽着。 
到了门口,他听到张老板对着他说了一句话:“何宝荣,你在这里等我,我打电话叫司机把车开过来。” 
这句话模模糊糊的好象听懂了也好象没听懂,何宝荣却没有站在原地等。 
在门口点燃了一根烟,左右张望了一下,就走出去了。 
一阵狂风吹来,让他几乎站不稳,往右边走了几步,身体和脚步都往左偏去。 
这阵风吹开了他的衣服,钻入他温暖的胸膛。吹乱了他的头发。让他连眼睛也睁不开了。他把手中的烟叼在嘴里,把吹开的衣服重新拢到身前,夹紧身体,勉强走了几步。 
脚前几片落叶在风中打圈翻腾,引得他的胃也有搅动的感觉,他突然弯腰呕吐了起来。可是吐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只得直起身体,把手中的烟凑到嘴边,还没碰到嘴,手一松,那根烟就随着大风吹了出去,何宝荣下意识的反手去抓,可是那烟早不见踪影了,他伸在半空的手只能慢慢的收回来。 
这风大的仿佛什么都能够卷走,何宝荣楞楞的站在那里,眼光失神。 
狂风中,他衣服在疯狂飘动,瘦削的身体似乎也摇摇欲倒。 
在他马上要失去平衡的瞬间,张老板及时的抱住了他的腰。 
他胖胖的手抓在何宝荣的肋下,让他觉得非常痒。 
他推着张老板的手,忍不住笑了出来。 
张老板对他说:“我不是让你等我的么,你怎么自己走了?” 
他扶着何宝荣走到车前:“快上车吧。” 
何宝荣顺从的坐了进去,张老板坐在他身边。 
司机得到了张老板的示意把车开向张老板在新界空闲的公寓。 
一路上,何宝荣没有再吵了,刚才在酒吧,让他安静,他非要说话,现在可以说话了,他却非常的安静,好象要睡着了。 
他全身放松的靠在后座上,歪着头,几屡头发垂在额前,两道淡淡的剑眉藏在垂下的发丝中,柔润的脸光滑如玉。 
他的眼神松散,眼皮一张一合,慢慢的越来越沉,就快要闭上了。 
张老板侧脸看着他,着迷的神情就像在欣赏一幅名画。 
可当他的眼睛马上就快要阂上时,突然又睁大了眼,嘴里大叫:“停车!停车!” 
张老板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急刹车,头差点没撞上前面座位的椅背。 
他看着何宝荣快速的打开车门。 
“何宝荣,你怎么了?” 
何宝荣没空回答他,正弯着腰呕吐。 
他原本就喝多了,出了酒吧遇到冷风让他的胃格外的翻腾,头也似乎沉重了不少。整个人昏天暗地,几乎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只能一只手扶在车身上。 
可是他这次吐,也还只是干呕而已,什么都没吐出来。 
呕吐是很伤体力的,干呕同样也是。 
张老板下车扶着他坐回去,何宝荣倚在他身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还在喘息中。 
张老板抚摩着他因为呕吐而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