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日





真好,能见到你真好。 
你没有离开我,之前一定都是恶梦在作祟吧。 
「一会笑一会哭,你没事吧?」他无奈的耸耸肩,口气除了嘲讽外更多的是关心。 
没事,有你在就不会有事的。 
我朝他伸出手,笑意更浓更深。 
「陪我、待在我身边……」 
他的脸色猛地改变,大力摇晃着头传达他坚定的拒绝。 
「对不起。我不能……」 
一阵刺骨的冷风朝我们刮来,吹得人两颊生疼,而他的话语也被掩盖在风的声势下飘散无踪。 
「为什么要道歉?」我慌张的吼着,「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他的眼中盛满悲哀无奈,无端地令我怔忡一愣。 
盯着我半晌后,他不再留恋地背过身。 
「别走,求你。」我发狂般的伸手乱抓,想留住那道总是飘逸不拘洒脱奔放的白影。 
却无济于事。 
雪白身影依然渐渐的淡去,最终什么都未曾遗留停滞。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孤单放肆地叫嚣。 
「不──」 
撕心裂肺的哀嚎,我以为愈合的伤口,又开始不断的淌血抽痛。 
我摀住心口,喘息不止。 
那样强烈的痛苦让我几乎就要崩溃。 
是不是……将它挖出来,就不会再那么痛了呢? 
凄惨的笑溢出唇角。 
回答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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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翔!」 
费尽气力的撑开双目,突如其来射入的光亮令我略感不适地玻鹧邸!?br /> 隐隐约约有杂乱的话语n在耳旁喧闹鼓噪,我不愿听也无力去听,只想摀起耳朵逃得远远的,再不管那些惹人厌烦的纷扰。 
我最惦念的最想望的事物已然离去,我的心也跟着死去。 
失去生命该有的依归、同时遗落了继续活着的目的。 
这么多年来努力的目标,转瞬间就被摧毁。 
错过这次机会,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呵,这样凄凉而不堪的我。 
好累,真的好累。 
为何还要苟活于世呢? 
干脆就让我到冥河畔三生石前,那艳红彼岸花盛开的所在,守着那人的到来吧…… 
「玉翔,我知道你醒了!」焦急的声音再度响起,向来调笑不正经的口气此刻饱含焦急,「给我起来!」 
醒? 
我从没醒过啊,打从我见到他的那刻起,我就甘愿沉溺于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可笑无知的自得自满。 
见我仍是毫无反应,原先高昂的语调突然压低,转而在我耳畔轻声道,「。。。。。。我知道他是谁。」 
23 
怎么可能? 
尽管心中怀疑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说不定只是谎言,身体却先一步的做出反应。 
「呵,别装啦。瞧瞧你的手,抓得我好紧呢。」 
泄气的睁眸,俊魅男子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皇兄。」 
「我就觉得奇怪,御医明明说只要休养几天便会醒转的,」太子勾起迷人的笑容,「你要再不醒,我就把他们全拖去斩头了。」 
喔。 
我冷淡的点头,撑起身子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羽辰,快拿药。」他故意忽略我质疑的眼神,嘴里说些无关紧要的事,「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羽辰这几天都没休息过,一直守在床榻服侍你喂你吃药,我每天处理完紧要的政事就往你寝宫跑,日日夜夜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哪。」 
「他们说你被|穴道被点又妄动真气,气急攻心才会吐血昏倒。」 
「你都不知道我那时有多怕,流了不少血哪。」 
他每多说一句话,我的面色就阴沉一分。 
「怎么了?」他露出困惑的神情,「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有哪里不舒服?」 
还敢问! 
你明知我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些拉里拉杂的废话! 
「滚,给我滚出去。」 
狠狠的瞪了他好几眼,我将什么身分地位通通丢到一旁,冷漠坚决的吐出逐客令。 
「闹你的,何必激动?」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他邪美无俦的笑着挥退其它人,「气坏身子可是会令我心疼呢。」 
「哎,我就要说了嘛,笑一个给皇兄看。」 
等到羽辰最后一个离去,恭敬的关起门后,他仍然一派悠闲,翘起腿倚在雕工精细的八仙桌旁。 
我气呼呼的转过身,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就会轻易地信了他的话。 
「创盟起始便只有七名成员,由日月两盟主统领余下五人,每位皆是人中龙凤万中选一的优秀人才,尤其是两盟主,」也不介意我视他于无物的态度,他自个儿说得口沫横飞,「『日月无双双日月』,这是江湖上畏惧敬仰他们的人所给的赞扬。」 
「日为阳,主司对外,月为阴,掌管内部,若非紧急情况月不会出面处理非盟内的事件。两者在各方面互相辅助配合,其余份子负责接受暗杀的任务,分派工作由日月协商指定,是否接下暗杀任务全看有没有兴趣,报酬不拘。」 
想不到皇兄这么清楚。 
就连自己都没有察觉,我早丢开之前还在咒骂皇兄的忿怒,仔细聆听着。 
「前几日你见到的是现任日盟主──」话音变得暧昧,他故意拉长语调,缓慢的吐出了两个字,「日瑶。」 
「日瑶?」喃喃低声复述了一遍。 
原来,你叫日瑶啊。 
很适合你的名字,很美。 
想到那人,嘴角便不由得微微弯起,溢出一道既甜蜜又苦涩的笑。 
其实是很厌恶这样的我。 
不是已经心如死灰,绝望的连生命放弃想要放弃? 
为什么总是会因为某些事、几句话,就又燃起一丝希望呢? 
见到他离开客栈时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或许,我压根没想过要真正放弃吧。 
所以才会拼命找出各种理由坚定薄弱的信心,才会立刻伸手就拉住皇兄,期盼能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这也许只不过是徒劳无功的努力,我明白。 
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解脱这样的枷锁。 
我看不透,我放不下。 
迷惘陷落的很深沉,我拥有的其实少得可怜。 
身体的伤痛善加休养,假以时日便能痊愈,但心灵的伤口该怎么医治,才会有复原的一天? 
当累积的伤痕痛苦越来越多,我真的还能一笑置之,然后咬牙若无其事地撑着? 
当流淌的悲凄泪水超过负荷,我是否还有足够的勇气,去追寻看似痴人说梦的目标? 
我的心愿纯粹而单一,不过是想与他相依,共度一世而已。 
但换来的是什么?现在赤裸裸暴露在眼前的又是什么? 
一次次的心碎,一次次的疼痛。 
一次次的,绝望难堪。 
为什么上苍不肯垂怜于我? 
叹了口气,我问出潜藏已久的困惑:「皇兄,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他并未解答我的问题,反而回了一句在我听来没头没尾的话。 
「萱妃死了。」 
24 
我挑了挑眉,露出困惑的神情。 
萱妃的死不用说我也料想的到,当看到那些侍卫全倒成一团时,就明白那人必定会成功得手。 
但这和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联? 
「她死就意味着朝中可以少掉一些碍眼的败类了,」无视于我的疑问,清雅的嗓音继续不疾不徐说道,「这样就干净多啦,我可不想以后传到我手上的,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江山呢。」 
原来! 
想通了话中之话,我错愕地睁大眸,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是他去雇请日月盟暗杀萱妃的! 
「所以你有门路能连系?」我连连深吸好几口气尽量维持冷静,「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区区一个后宫的妃子,想杀她方法多的是。」 
他顿时露出无奈的表情摇起头,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 
「我要杀她的确易如反掌,但你想见他岂非困难重重?」勾起摄人心神的唇角,他抬手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我是在帮你呢,我可爱的皇弟。」 
无法言喻的冰冷爬上身体,丝丝缕缕包裹住我,就像被人当头浇下盆冷水般,我打着哆嗦费力地启口。 
「你……你早知道我……」 
「你总说不要我帮助,但为兄看你找得如此辛苦实在是于心不忍,所以便出手相助。」笑得更灿烂惑人、更绚丽明艳,「感动吗?」 
我不相信! 
你绝没有这么好心肠,不过是想从中得到某些我不清楚的利益而已! 
否则又怎会拖到现今才告诉我,让我平白浪费了七八年的光阴! 
紧咬着下唇,我猛地惊觉自己根本不曾真正了解过眼前的人。 
深沉可怕的算计,层层盘据的心机,似乎所有的事物都逃不出他的掌控,都只能在他的掌心中做垂死无谓的挣扎。 
他就这样笑着掠夺生命、笑着铲除阻碍。 
血腥残酷的笑着,冷漠绝情的笑着。 
上官玉权,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就有把握能引出他?」手心不断冒着冷汗,他唇边的笑意令我感到颤栗。 
「深入戒备森严的后宫杀人,对杀手而言是种极大的挑战,能测试自身的实力极限当然不可错过。」 
「酬劳除了金银财宝还有名动天下的神兵利器,习武之人加上又是绝顶高手怎能不动心?」 
「日盟主岁数不大正值年轻气盛,想来对这桩买卖也必是心动不已,既然主子决定亲自出马其它的部下怎敢争抢?」 
「再说就算这次真是其它的人来,我也会制造其它的机会啊──」 
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精心设下的局,他的表情狂傲不可一世。 
「真不愧是皇兄,果真厉害。」边听他志得意满的说词,边在心中盘算接下来的计画,「之后还望皇兄不吝指点一二。」 
既然他愿意出手帮助,姑且不论安的是什么样的心眼,现下看来情况是对自己有利,那就得善加利用不可错过。 
这次,绝对不能再让机会溜走了。 
否则该要等到何时,方能从煎熬的相思中解脱? 
「自是当然,你就先好生静养吧,以后咱们再好好聊聊。」闪烁着狡猾光芒的漂亮丹凤眼转了转,随后翩然离去。 
「你利用我,我何尝不是在利用你?」 
松懈下紧绷的情绪,我瘫软在柔软的床铺上犹自低语。 
各取所需。 
没关系,对如今的我来说,只要能达到目的便足够,无论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在乎。 
日瑶日瑶,总有一日,我必会在你面前亲口唤着你的名字。 
我发誓,总有那么一日。 
等身子恢复得差不多后,我便常向皇兄询问有关日月盟的事。 
心里明白他其实还隐瞒我不少,比方说他就从未告诉我他是从何得知这些情报,但我并未刻意去追问。 
再怎么问都是问不出所以然,聪明如他,若不愿说我也无可奈何,只是白费唇舌罢了。 
我开始着手布置一个完善的陷阱,静静等待美丽野兽被捕获的欢愉瞬间。 
根据记载,在皇宫的宝库里藏有某样顶级珍贵的药草。 
名曰「忘川草」。 
能封印助食用者所有的记忆,使其忘却一切往事。 
当我无意间阅读到这项纪录时,捧著书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只要得到此物,那个我投注所有心神的陷阱便能更臻完美。 
那么该如何才能拿到? 
通常只有皇帝的喻令,才能取用宝库中收藏的物品。 
可我从来就不是受到父皇宠爱的皇子,小时的我未曾见过他几面,即便是现下位高权重一呼百诺的我,在他心中的份量恐怕也不及太子千分之一。 
但皇兄是不可能会帮我去向父皇央求的,毕竟这事对皇兄来说没有任何助益。 
我皱起眉,凝神细思。 
通常非要有喻令不可,但若是遭遇危急的情形…… 
如果皇上沉痾不起卧病在床该怎么办? 
似乎只要太子以及一位王爷的信物,就行得通了。 
若只是信物的话,皇兄多少还会卖点面子给我。 
我漾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毒啊,我懂得不少,尤其是慢性的、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25 
深夜,两道身影映着暗沉的天色急奔,直抵富丽堂皇的太子东宫。 
望向面前宏伟雄壮的宫殿,他迟迟裹足不前。 
就算再怎么不愿承认,也明白这种情绪就叫做恐惧。 
是的,恐惧。 
他怕他将要去见的那个人,但他又不能不去见。 
尽管内心的畏惧早已甚嚣尘上地喧闹着。 
他闭了闭眼,强自稳住纷乱的思绪,再睁开时双眸中只剩坚定。 
已经没有退路了。 
再拖下去,日瑶的处境说不定就会更加危险。 
再不迟疑,他使出上乘的轻功翻过围墙,广阔的宫里却突兀地飘荡着死寂般的沉静。 
只有远处一隅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他猜测应该是类似书房的所在。 
谨慎的打探周围情况,他皱起了眉,感到有些不对劲。 
就算此刻时辰已接近丑时,但如东宫这般皇城重地也不该一点人烟都没有。 
照理来说,也应该会留下值夜的守卫,站在岗位执行职务才是。 
何况,那人训练了一批贴身部下,方圆百里内只要有不速之客闯入,他们便会立时挡下来者。 
可恶。 
这次又打算做些什么F? 
背脊一阵寒栗升起,俊逸的面容尽是不悦和焦躁。 
「涛玑,自己小心点。」出口的语调夹杂了一丝忧虑,对于那人诡谲的心思,他实在没办法去掌握去猜测。 
说完,便加快脚步赶至全宫中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