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伴君眠





Φ溃骸澳悴恍琶矗俊?br />   萧戟笑了一笑,为他拂掉肩头的落雪,“我怎会不信。天又下雪了,你站过来些,不要冻坏了。”边说边将手中的油伞往少年那头移了移。
  少年心头一暖,口气软了下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刚才我还这么大声的骂你。”顿了顿,“昨晚我见你和那大将军坐在一起,我便把你们当作一路人了,现在看来你虽然和他是朋友,但却不像他那么坏。”
  萧戟垂下眸子,似乎在看湿滑的雪地,“大将军是坏人么,我可不知道。”
  少年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拍手笑道:“我想也是这样,你这样的好人,若不是毫不知情,怎么会跟他那样的恶人做朋友呢?”说罢叹了口气,老气横秋的拍着萧戟的肩,“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虽然没有人能真正明白别人想些什么,但只要手上牢牢抓着权力,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想些什么,也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萧戟失笑,“这些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少年脸红了红,晃晃拳头,“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总之你要牢牢记住我的话。”
  萧戟点头,正色道:“我记住了,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真是多谢你了。”
  少年心满意足,比得了皇帝的赏赐还要高兴,正想再提醒萧戟几句,却听萧戟叹了口气,“其实不懂人心,未必是最可怕的。”
  少年偏了头,“那什么才最可怕?”
  萧戟看着空中纷飞的雪花,慢慢的道:“……相邻咫尺,宛如天涯。”
  少年不解,待要再问,但见萧戟眉头微蹙,似乎满腔心思,登时住了嘴。心里沉甸甸的,只想着想个什么法子让这个像兄长一样温柔的人忘却烦恼。少年不知道,他已将萧戟当作他最亲近的人了。“你府上的厨子好不好,待会呈上来的糕点不好,我可是一点面子也不会给的。”
  萧戟淡淡的道:“做得不好,把那厨子赶出去就是了,何必留什么面子?我这府邸哪里能跟皇宫相比?”
  少年急急的道:“不,不,你这里好得很,比皇宫还好。”见萧戟奇怪的看他,心知自己将话说得满了,“嗯,只是比皇宫差了点。但是皇宫里可没有人像你这样对我好。”
  踏上台阶,萧戟手了伞,摸摸他的头,“难道皇帝也对你不好了?我看再没有人像皇帝那么宠你了,连流光也给了你。”
  “皇上虽然对我很好……”少年神色黯然,“唉,你是不会懂的。”
  萧戟定定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转身入了花厅。
  那一笑说不出的古怪,少年呆了一呆,快步跟了进去,“你笑什么?”
  萧戟也不答,却递了一杯茶水给他,温言道:“先别喝,捧着暖暖手,你的手冷得像冰。”
  少年恩了一声,乖乖将茶杯捧在手里,果然冰冷的手掌很快暖了起来。袅袅轻烟里,萧戟的面容有些模糊,少年闻着茶水的清香,被这份温和平静醉了心,好一会儿才轻轻的道:“方才你笑什么?”
  萧戟摇摇头,微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烦心。”
  少年撇撇嘴,“这真是奇了,你怎会知道,真是胡说八道。”
  萧戟道:“好,若是我猜中了,你可不许抵赖。”
  少年把茶杯放到案上,口唇含笑,“好,你猜。”
  萧戟手指轻轻敲着案面,“那还不容易。你喜欢皇上,皇上却当你是个小孩子,因此你心里不快活。”
  少年给他说破心事,立时就要发作,但站起身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低低的说一声胡说八道。
  萧戟也不理他,像在自言自语,“你费尽心机将‘流光’要了过来,本意是要为皇上分忧,谁知皇上只把‘流光’当成一件哄孩子的玩意儿,你心里怎会快活?你又想,若是皇上不将‘流光’赐于你而是赐给了大将军,皇上会不会仍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对待大将军呢,你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是烦恼。”
  他说了一番话,少年始终心不在焉,似乎并没有听见。过了一会,才道:“你说,我该怎么办?”这句话问得甚是突兀,照理说他和萧戟初次见面,是不会将这么隐秘的心事向他吐露的。但一则他自小娇生惯养,在皇帝的疼宠下更是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二则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将这番心思剖析得头头是道,顷刻间又是烦恼,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又是焦急,除了向眼前这人求助,竟找寻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萧戟笑道:“这也不难,但你先告诉我两件事。”
  少年紧紧盯着萧戟,不禁紧张起来,“什么事。”
  萧戟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件事,你的姓名。”
  少年呆了一呆,“你要问的,竟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萧戟正色道:“你肯将这番心思告诉我,就是将我当成最信任的人了,而我竟然连你的姓名也不知道。你将姓名告诉我,我们才算朋友,难道这不算头等重要的大事么?”
  少年重重点头,眼眶一红,“是了,这确实是头等重要的大事,唉,从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你听清楚了,我姓齐,名琏,字独玉。你叫什么?”
  萧戟道:“我姓萧,名戟,字宾爻。你若不嫌弃,就叫我萧大哥好了。第二件事,你口口声声说大将军是大恶人,为什么称他为大恶人?”笑了笑,“我和他做这么久朋友,却一点也不知道,想想真让人寒心。”
  齐琏听萧戟这么说,哪里还会犹豫,立即点滴不漏的将平日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萧戟听得很认真,不时皱眉思索。齐琏见他这样,越发停不了口。一个时辰后,终于堪堪住口,一口灌下已凉了的茶水,“你说,大将军是不是大恶人?”
  萧戟低头想了想,“我也不知道……”顿了顿,“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现在大将军在这里,什么话也不好说,明日你再过来,我教你个法子,一定能向皇上证明你不再是小孩子。”
  “好!”齐琏利落起身,早将比剑的事丢到九霄云外,“明日等你下了朝我就来。”走到门口,又回转过来,殷殷嘱咐,“你是好人,可别再跟他混在一起了,会带累你的。”
  萧戟挥挥手,不住点头,“好,好,我记得了。”待齐琏那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萧戟唇角的笑慢慢敛起,“少卿醒了么?”
  “回将军,大将军已经醒了,正在用羹汤。”
  “好,府里不是来了益州的厨子?让他立刻将醪糟粉子做出来,少卿喜欢吃。还有,将这些茶杯都扔了,口风严实些,明白了?”
  “诺!”

  第五十九章

  萧戟走到门口,果然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便笑道:“还以为你会多睡一会,想不到这么早就醒了,头痛不痛,我让人拿些醒酒汤来。”
  少卿见他来了,连忙坐起来,放下了手中的碗,“早就喝了,若不是有这些摆设,我还以为到了你营里,果然治府如治军,我就不能跟你比。”
  萧戟笑了一笑,随手拿起旁边的碗,碗里还有好多醪糟粉子,“你跟我比这些做什么,我就一个武人。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你啊,就是为人太和善了,如果你把沙场上的半分豪气使出来,那些人也就不敢这么轻视你了。”勺子拨弄一下汤碗,递到少卿嘴边,殷殷劝道:“你肠胃不好,正应该多一吃一点。”
  少卿拗不过他,又不好让他喂,只得接过了。粉子粉糯香甜,还带着一股酒糟特有的微薰,少卿越吃越爱,一会儿工夫,一碗粉子便见了底。
  萧戟见他吃得高兴,心中也不禁欢喜,便让人再去盛一碗过去,却让少卿给阻了。想了想,“今天雪下得不大,不如我们到郊外看雪。坐在马车里,周围用薄纱罩着,再用小火炉煮了茶,又舒服又暖和。”
  少卿除了少年时的那段轻狂岁月,还没有人带他领略过如此风光。但纵然是文烨,也绝没有萧戟这么细心周到。少卿听萧戟说得这么好,不禁神往起来,“好,你说怎样就怎样,在这上头我是不懂的。”
  萧戟乐不可支,连忙一迭声的命人准备。马车是早就准备好的,萧戟却嫌不够暖和,但要再穿上厚厚的布帘又怕不能看到窗外的美景,最后只得加上一个小火炉。下人们看得稀罕,萧戟在他们眼里,向来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犯了错时能将人往死里打,但立了功,也从来不吝啬赏赐,因此人人对他又爱又恨,既想离开又舍不得离开。但无论哪个人,从来没有见过萧戟露出这么纯粹毫无防备的笑容,灿烂得连夏日的阳光也比不上,似乎只要能为那个人做上一些事情,他就极其满足高兴了。
  等少卿穿好衣裳,一切也准备妥当了。
  少卿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飘扬落下的瑞雪,果然别有一番情趣。
  萧戟神采飞扬,“我们先到郊外,那里有一片梅林,现在正开得好。梅林旁边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在上面赏梅也挺好,只是又比不上车里温暖了……”
  萧戟正说得高兴,忽然少卿打断了他,“萧戟,你刚才说错了。”
  萧戟愣了一愣,“怎么,你不喜欢看梅花,不打紧,我们再到旁的地方,嗯,听说禹铭山上时常出现云海……”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萧戟慢慢敛了笑容,定定看着少卿,“少卿,什么时候你心中才能不想那些事?”
  少卿看着窗外,“朝廷和战场不一样,并不是懂得兵法,胸中有豪气就能赢的了。我们手握重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那是因为我们背后有皇帝撑着,若是没有皇上的首肯,又有谁能做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呢!”
  萧戟微笑起来,“你想说,现在四海升平,我们没有了用武之地,就可以任人轻贱了?”
  少卿转过头,“你要明白,那张龙椅,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坐的。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太小看皇上了。”忽然掀开帘子,一股冷风顿时夹着雪花扑了进来,“你觉得这雪花美不美?”
  萧戟不知道少卿为什么问这个,看了看,老老实实的点头,“晶莹剔透,很美。”
  “你只见到雪花晶莹,小巧可爱,见不到它背后的乌云。等到狂风骤起,大雪铺天盖地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萧戟心中闷闷。他和少卿出生入死,对方的心意只要一个眼神便能明白,但现在他觉得彼此之间像隔了一层纱,无法明了对方的心意。只听少卿续道:“现在的朝廷正是这样,雪已经越来越大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狂风骤起。因此我留了下来,不论皇上做了什么,他总是为了社稷。”
  萧戟想驳,但嘴角扯了扯,只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
  少卿声音低沉有力,“皇上为了社稷,我也为了社稷。生死都可以不顾,别人的轻视鄙笑又算得了什么。”
  萧戟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隐隐渗出血迹,轻轻笑了起来,“我永远也做不成你那样的人,梅林快到了,我们还是坐船去吧!若是船沉了,也有个伴儿。”

  第六十章上下

  比剑 上
  从那天开始,少卿极少来萧戟府邸,似乎有意避着什么,萧戟不知道他们之间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自然想尽法子要和少卿亲近。但少卿表面温温和和,骨子里却倔强得很。萧戟心中烦闷,但又无可奈何。
  少卿不来,萧戟府中倒多了一位客人。
  那天黑沉沉,萧戟踩着一地积雪回来。刚入了府,便有一道红影直扑过来。声音清脆,像飞泉溅出的水珠子,“这么冷的天,你还要出去,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哼,如果你不回来,我就一直等着,你可不要想撇下我。”
  萧戟拍拍他肩膀,“又胡思乱想了,我不回来这里,还能到哪里去?”
  齐琏退开了些,疑惑的道:“你身上好香。大冬天的,去哪里沾染上这种花香?”
  萧戟脸上一红, “又胡说了,我一个大男人,身上哪里会有什么香气?”
  齐琏拉过他衣袖,像只小狗似的闻了闻,“不对,明明是花香。你告诉我,哪里有花开了,明天我也去看看。”
  萧戟故意逗他,“我刚从万花楼回来,你想去我明天就带你去。”
  齐琏欢天喜地,拍手笑道:“万花楼,那是什么地方,卖花的么。好好,我明天就跟你去,你可不能说话不算。”
  萧戟愣了一下,他原以为齐琏享尽皇帝宠爱,应该什么都知道的,想不到他竟然连万花楼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不由心中一软,想到了自己年幼的小弟弟。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齐琏摇摇头,一脸懊恼,“我明天可不能跟你去了。”
  “怎么?”
  齐琏弹弹手中的剑,“后天就是比剑的日子了,我连你也打不过,怎么能打赢他!”低头想了想,一脸傲气,“哼,只要我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