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江南
“错,是我的床上!”燕昊笑着,黑不见底的深沉目光定定的看着古须云不明状况的样子。
古须云闭上眼睛,再深呼了口气,慢慢想起自己应该是在醉雨阁的望星台买醉,燕昊既说是他的床,那这应该是燕昊的东宫,问题是自己怎么会在这。
猛的张眼,狠狠的看了燕昊一眼。“我妹妹那!”
“东宫偏殿”
“燕昊,我怎么在这!”眯着眼睛,死盯着那个应该在和妹妹洞房花烛的人。
燕昊嘴角上仰,起身一扑,将古须云压倒在身下,缓缓的说:“云儿,你不喜欢叫我太子殿下,我倒也不介意你叫我声昊,来,叫声听听”。说着在古须云耳垂上轻轻咬住,厮磨起来。
古须云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的一股燥热涌起,下意识的推开身上的重压。无奈酒后无力又被燕昊压了回来,顿时恼了起来,“你发什么神经!”
“云儿,我今天大婚~”
“你压错人了~”
“我不爱你妹妹~”说着,燕昊将头靠在古须云的脖颈上,喘出阵阵热气。
“那你还娶她~”古须云半吼着,全身肌肉紧绷起来。
苦笑着,燕昊支起上身,从上俯看着古须云,“你以为我愿意~”
被燕昊盯的发毛,古须云一时反应过来:古家兵权在握,爹和公主并无亲生儿女,自己和梦是唯一的继承人却没有皇族的血统,削兵夺权将是必然,但公主却是当今帝王唯一的血亲妹妹,断不愿有所伤害。将古家女儿嫁入皇室是唯一可以迁绊古家的办法。想起爹的无奈,想起梦儿幸福的笑,古须云一时迷茫起来,只觉得胸中千万怨气无处宣泄,却无可奈何。
燕昊轻叹一声,见古须云双眼朦胧,泪径自流下,情不自禁的抱紧古须云,轻轻的朝湿潮的眼角上吻去。
古须云却忍不住将所有的委屈与不快全部倾泻了出来,哭的急喘起来。燕昊拥着古须云,轻拍着,心中反到平静下来,只等古须云哭的畅快,昏昏睡去,点了安神的幽香,静静的直到天亮。
* * *
古须云再醒来时天已大亮,两个宫里的丫鬟听见动静连忙叫人,向外喊着“醒了醒了”一边端过清水盐粉帮着梳洗起来,拿了里里外外一套崭新的锦袍过来。抿嘴笑着说“少将军昨夜喝的多了,太子殿下叫您睡个够那”。
“哦,我妹妹那?”头还是沉沉的,迷迷忽忽,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怎么到的东宫。只隐约记得昨晚喝了好多酒,然后和该死的燕昊莫明纠缠了半天,说了些什么,却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正帮古须云梳头带冠的丫鬟一笑,“将军,太子妃自然是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啊,现在都快过正午了,太子殿下叫少将军留下用午膳那。”
“算了,我不舒服,先回了。”下意识的,古须云觉得还是离该死的燕昊越远越好。而且现在梦儿已经是太子妃了,即使自己是她哥哥,也不方便轻易见面。想着叫了两个小太监备马径自出宫回了将军府。
刚到大门口,却见小七正张望着,见自己骑马过来,连喊着小祖宗您可回来了,拽着古须云直进了门。厅前,古谚正和几位文臣商量着什么,见古须云进来,几位大人笑着起身互相问候了一声继续和古谚说话。
古须云听了阵才明白,原来漠北和天朝边境来往的商旅初春以来常被一些流匪所扰,坏了买卖,截了牲畜,还伤了人,告到了守边关的洲府,洲府连上报到京城,皇上命古谚调人去探察情况,看是哪的流匪作乱。几位大人正和古谚商量派谁去合适。古须云听了心中一乐,自己正不愿见那该死的燕昊,借这机会到边关去溜溜,正散散心。想着便起身和几位大人拱拱手对着古谚说“儿最近无事,爹便派了我吧,也叫我长长见识。”
第 4 章
古谚低头一想,再看几位大臣纷纷点头便道:“也好,但切记,只是探察,察明是何方流匪后报朝廷再做打算,切勿自作主张,打草惊蛇。”古须云一笑算是知道了,当下决定近日动身。几位大人称赞了几声少将军年少有为的话便纷纷告辞出府。古谚也没深问昨晚古须云的去处,只嘱咐“对太子切不可抱儿时不敬之心。”古须云点点头暗自骂了燕昊也径自回房叫小七准备饭菜去了。
吃过午饭,古须云骑着紫风带了四个家奴直到了城外的禁卫营,和管营的武将说了来意,特意调了卫忠、卫孝两个熟悉天朝风俗的侍卫,仔细部署了行程,三人约定明日起程先到北漠的边界洲府。做好了安排,古须云悠悠向城内走去,却在城门口听见有人高喊他的名字,回马看去却是今年的探花羽文锦。
羽文锦自幼家贫,由母亲独自抚养成|人,不到双十便做了探花,官拜文书院,为北漠收集整理着各地的人文地理。为人做事十分谨慎谦逊,人又长的斯文,温玉般的人物,少时便与古须云有些交往,古须云又极羡慕羽文锦能在慈母关怀下成长,一来二去两人关系自是不错。
古须云下了马,也不问羽文锦来处,二人说笑着进了城。
市集上人来人往,商贩云集。古须云正问着羽文锦母亲的身体健康,打算从边关回来后去探望,突然前头有人高声喧闹起来,抬头一看,却是醉雨阁门前围了一群人,乱哄哄的,只听着一个公鸭嗓子高喊着:“六皇子看上你是你天大的福气,早出了这烟花之地,大家都干净。”说完几个跟着的家丁一阵淫笑。
古须云冷笑了一声,再看去,只见醉雨阁的老鸦站在门前,陪着十二分的假笑:“福总管,玉茭被六皇子看中做妾是她天大的福气,可她是卖艺不卖身,这我也做不了主,还请总管回去禀明六皇子……”还没说完,“啪”的一声脆响,公鸭嗓子一巴掌将老鸦打偏了身子,连带着竟震落了些许胭脂厚粉,门里早已哭红了眼睛的玉茭和几个惊恐的花娘连忙去扶。
古须云见是玉茭受辱,把紫风交给了后边跟着的家奴,想着要一脚踢死那个公鸭嗓子。一转身却见羽文锦早冲了上去,推开了那几个家丁,扶起了玉茭。
“呀~,哪来的野种,敢在咱们面前装英雄,来呀,打……”公鸭嗓子一手撇着小胡子正叫着,一边的家丁却认出羽文锦是今年的探花,年初游过街的。连忙和公鸭嗓子耳语。
公鸭嗓子心思着“一个没实权的文官,再怎么着也没皇子爷大”便又大了胆子,讽刺着说:“探花爷,这是六皇子看中要做妾的丫头,有事您和我们六爷去说,别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改日奴才们请探花公喝酒,这的丫头您随便选……”一边扶着玉茭的羽文锦早气的浑身发颤。
跟着公鸭嗓子的家丁正哄笑着,眼前却一花,直直的看着公鸭嗓子“扑嗵”一声被人踢趴在了地上。
公鸭嗓子狼狈的趴起来,咳嗽着吐了吐吃进的泥土。回头便骂“哪个想死的……”“啪”的一声又被打了个嘴巴,顿时原地转了个圈,眼冒金星,嘴角竟流出血来。
众人大惊,“唿”的散开,却见古须云正拿着手帕擦着手,回头骂自家奴才。“一个奴才还要我动手,养你们有什么用。”
古家家丁大多习武,见少主子发话,二话不说冲了上前,把六皇子府中几个早吓呆了的家丁踢倒在地,一阵猛打。公鸭嗓子这才清醒过来,知道遇见了克星,连忙哈着腰和古须云赔笑:“少将军,您,您别生气,我们这就走……”。说着,连滚带趴的拉着几个早已鼻青脸肿的奴才跌跌撞撞的走了。围观的百姓叫了几声好也都纷纷散去,醉雨阁的老鸦这才吐出口气,连连喊着祖宗,请了古须云同进了醉雨阁大堂。
古须云也不多话,坐在软塌上自喝着老鸦亲自端上的春茶,偏头漫笑着问:“玉茭,我竟不知道你还和文锦相识。”那边玉茭跌撞着走向古须云,轻声喊了声:“少将军……”眼泪便走珠般滚落下来。
古须云叫退了老鸦众人,”羽文锦长叹一声,和古须云讲了起来。
“那年家乡饥荒,我娘独自带了我到乡下讨生活,路上拣到了被人丢弃在路边还在襁褓中的玉茭,我二人一起长大,可说是青梅竹马。”说着轻轻的帮玉茭擦着眼角的泪水。玉茭的手也一直紧握着羽文锦的手。
“等我们安顿下来,娘和玉茭为了供我读书,日复一日为他人洗衣做女红,勉强支撑着生计。后来,娘上了岁数身体也坏了,玉茭为了给娘买药看病也为了能让我继续读书,瞒了我们,到醉雨阁偷偷学了乐艺,日日弹琴卖唱,直到我考上探花。”说着,羽文锦也不仅呜咽了起来,说不下去了。
玉茭接着叹息:“文锦考上了探花,娘也挑了日子叫我们成婚,本以为苦日子终于熬出了头,我也要消失在这醉雨阁,可不想,不想……”又是一阵嘘唏。
“少将军!”羽文锦双膝一跪,惊的古须云连忙去扶。“六皇子如今断不会放过玉茭,如今我羽文锦竟真真被逼的无路可寻,只求少将军救救我们,我和玉茭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少将军。”说完,玉茭也跪了下来,二人又是一阵痛哭。
古须云拉起了二人,正皱眉暗自想着办法。古家家奴却跑了进来,喘着说:“爷,六皇子带人朝这边过来了,已经到街口。”众人立时慌乱起来。
第 5 章
古须云挥了挥手,叫来一个家丁,吩咐了几句,家丁连忙走了。回头却看羽文锦紧紧的拉着玉茭,狠咬着嘴唇,心中不禁一叹,叫老鸦带着玉茭和羽文锦先躲到到后堂,嘱咐二人万一自己拦不住,就快到将军府去避避。
老鸦知道古须云厉害,连忙叫二人跟自己走了。只留一群花娘围坐着服侍古须云带着古家家丁在前堂喝茶听曲。
还未坐稳,“嘭”的一声,醉雨阁前堂大门已被人踹散了架,一队侍卫拥着六皇子燕姚气汹汹的走了进来。公鸭嗓子也跟在燕姚身边,小声比划着偷偷指指古须云,脸早已肿的象个馒头,不住的呲牙。
古须云推开花娘,站了起来,冷笑着对燕姚行了礼,朗声道:“六殿下好威风,这阵势是要杀敌啊,还是闯关?也给为臣说说,叫臣也沾沾光。”
燕姚知道古须云讽刺自己只敢在这风月场所吓唬平民,脸挂不住一红,面子却下不来,恨恨的说:“古须云,你凭什么抢本皇子的人,做臣子的少管我们皇家的事。”
古须云也一脑,燕姚明着讽刺古家虽然是皇族驸马,自己却无皇族血脉。面上却淡淡一笑,“不知六殿下的什么人竟也在这风月场所?也叫我们拜见拜见,看看这淤泥中的人物。”说着抱过边上的花娘,在脸颊上亲了亲。众人一阵暗笑。
燕姚一愣,反应过来,立时怒了,一爪带风直向古须云脸上打去,古须云反手抓住,右脚随即向燕姚下盘绊去。二人早看对方不顺眼,现在拉开架势,正好打上一场。众花娘吓的花容失色,纷纷四散,古府家奴也和六皇子带的侍卫两厢怒视,正在一片混乱中,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呵斥,喧闹的大堂顿时静了下来,齐齐向外看去。
却见古谚一脸恼怒,正踏着虎步迈进了醉雨阁的大堂。看着架在一起的二人,向着古须云底吼一声“还不放手!”
古须云一使暗力,推开了燕姚,向前踏了一步,闷闷的喊了声爹。
燕姚见是古谚,也没放在心上,正要发威,眼一瞟却见太子燕昊跟在古谚后面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若有若无的瞥了自己一眼。心中一惊,暖春的日子,竟生生出了一头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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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昊此时却暗脑着,扫了一眼古须云。刚在父皇那遇见古谚,得知古须云要去边关探察流匪,还没问清楚具体情况,就见竺月姑母派人来找古谚,只慌乱着说古须云和六皇子打起来了,自己怕古谚镇不住燕姚平白叫古须云吃亏,连忙跟了来,却没想到竟是在这烟花酒地。
燕姚暗自叫苦,连忙低了头,站到了燕昊跟前恭恭敬敬叫了声二哥。
燕昊却看也不看,只淡说了句“六弟好兴致!”便径自走过,听在燕姚耳中却似雷霆万钧,心里早慌了分寸。
怯怯的看向燕昊,见燕昊威仪庄严的自坐在了古须云刚才坐的软榻上,举手投足之间尊傲自信,眉宇间自带着高华无比的气质。心里暗想“自己这个二哥越是说的风轻云淡越可能是杀机四伏,以前没把柄落在他手里,他也懒的管自己这些杂事,今天看燕昊这语气,总感觉要出事。”
“二,二哥,我……”知道自己这事上不得明面,又被燕昊当场撞见,燕姚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当下只擦着脑门上沁出的冷汗,不敢看燕昊。
燕昊冷笑:“六弟,前日父皇还问着众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