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自然死亡
“噢,酒瓶和食物有多久了?多久了?——这是个火腿三明治,但不是普通三明治。在里昂咖啡馆的厨房、偏僻街道的连锁商店或熟食店的柜台中从未见过。用来做美味佳肴的这头猪在被养肥的时候日子过得一定不错,从不为食物担忧更不用吃残汤剩饭。注意这干硬的东西,深褐色的瘦肉,油腻腻黄色肥肉,颜色暗的地方经过黑色浓稠的汁腌制加工,使这道菜足以把宙斯从奥林匹斯山吸引来。告诉我,没有辨别力的人一年到头应该吃炖鳕鱼过日子?告诉我,你的小女招待和她的铁路职员是怎样来到埃皮恩森林,高兴地吃三明治的?三明治是由深黑的浓稠汁腌制的布腊登汉姆大腿肉做成的。很久以前布腊登汉姆还是头小公野猪,在林地里撒欢,直到死亡把它变成一个不易腐蚀的可怕尸体。我要补充的是这只生猪一磅要花三先令——这点你应承认是重要的。”
“的确,很奇怪,”帕克说,“我想只有有钱人——”
“只有有钱人或把吃理解为精美艺术的人,”温姆西说,“这两个阶层无论如何不一样,尽管他们偶尔有重叠。”
“那也许很重要。”帕克边说边小心地把证物包起来。
“我们最好现在去看看尸体。”
尸检不会令人愉快的,因天气又潮又热,又有臭鼬。
事实上,温姆西对尸体匆匆看了一眼便让两位警察继续检查。他把注意力移到已死的姑娘的手提包上。他扫视了伊夫林·果托贝德的来信——(现在是伊夫林·克罗珀)记下了上面的加拿大地址。他从包里的间隔层中翻出自己登的、被剪下的广告。当他看见一张五英镑纸币时思索起来。纸币是折起来与十先令挨着放的,代替十先令金币的纸币。另有七先令、八便士,是镀银和镀铜的。还有住宅大门的门锁钥匙和一个小粉盒。
“我想你正在查这张纸币呢,沃姆斯利?”
“噢,是的,我的勋爵,当然。”
“这把钥匙,我想是她住处的。”
“毫无疑问,是的。我们已叫她的女房东来辨认过尸体。不是对此有疑问,只是例行公事。她也许会帮助我们。啊!”警长注视着停尸房的门,“我想一定是这位女士。”
这位胖胖的慈祥的女人从一位年轻警察开的车上下来。她轻易地辨认出尸体,在为伯莎·果托贝德而哭泣的声音里听到她惋惜地说:“多好的小姐。”她又悲哀地说:“多么可怕的事啊,噢,天哪!谁会做这样的事呢?从她上周三未回家以来我就一直担心。我确信我无数次对自己说,我希望在我给她看那条可恶的广告前割掉自己的舌头。啊,我看你已经明白了,先生。有人竟然用假话引诱年轻的姑娘达到自己的目的。一个邪恶的老恶魔——也自称是律师!当她没回来,还没回来时,我给那个卑鄙的人写了信,告诉他我在找他,用来掌握不利于他的证据,证据像我的名字多克斯·格利弗一样确凿无疑。他逃避不了我——我倒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姑娘,仲夏节就六十一岁了——所以我告诉了他。”
庄重的彼得勋爵因人们对斯特波旅店受人尊敬的默博斯先生的诽谤有点烦乱。默博斯自己对格利弗的来信已体面地作了解释。“这老家伙会有多震惊啊!”他小声对帕克说,“下次见到他我要给他解释。”
格利弗女士的抱怨声还在继续着。
“多么可敬的姑娘,两个都是。伊夫林小姐嫁给了那位来自加拿大的不错的年轻人。宝贝,这事一定让她心如刀绞。还有可怜的约翰·艾恩赛德斯,他就要与伯莎小姐结婚了,可怜的年轻人,就在这个圣灵降临周。一位非常可靠的、可敬的年轻人——一个南方人。他总是像开玩笑似的说:”南方人慢但稳当——那就是我,夫人。‘啧,啧——谁会相信呢?好像她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我高兴地把门钥匙给了她,因为她有时值晚班,下班后从不呆在外面。
那也是为什么她没回来让我担忧的原因。现在有许多人洗手不干了,很高兴摆脱他们,并知道他们到底可能在搞什么鬼。当过了三点时,她还没回来,我就说:“注意我说的话,她被绑架了,‘我说,’被那位默博斯。’”
“她跟你在一起有很长时间了吗,格利弗女士?”帕克问。
“大约不超过十五个月吧,不超过。但我祝贺你,我用不上十五天就能了解一位年轻女士,看她是不是个好姑娘。你几乎通过长相就会渐渐知道,如果你有我的经历。”
“她和姐姐一起去你那儿的吗?”
“是的。当她们在伦敦找工作时,她们到了我这儿。
她们可能会落入坏人的手中,我可以告诉你,两个乡下来的年轻姑娘,长得年轻又漂亮。“
“她们非常的幸运,我敢说,格利弗女士,”彼得说,“能够信赖您,听取您的指教,她们一定感到是极大的安慰。”
“噢,我想她们是的。”格利弗女士说,“倒不是如今年轻人好像喜欢从年长者那儿得到指导。养育孩子,然后她便走了,正如圣经所说的。但伊夫林小姐,现在是克罗珀夫人——她早就有来伦敦的想法,她们以前的贵妇主人使她们有了这个想法。以前做过帮工,尽管我没看出在一家茶馆里任那些乌和之众和穿晚礼服的呼来唤去,与在一个贵妇家里做事有什么区别。只是活更累,而得不到令人满意的饭菜。而且,伊夫林小姐,在姐妹俩中她总是领头的。我确实认为,她自己做得非常棒,并遇到了克罗珀先生。他过去早上经常在幽静小屋吃早餐,他喜欢这个姑娘,而且用可敬的方式喜欢她。”
“真幸运。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她们打算进城的吗?”
“好,先生,你问这个问题有点可笑,因为这事我永远不可能明白。她过去在乡下侍候过的贵妇让她有了这个想法。哎,先生,你不认为那贵妇得到一个好仆人会尽一切努力留下她吗?但不是的!好像有一天伯莎有了一点儿小麻烦——这个可怜的姑娘,可怜的年轻人——看到她那样真让人伤心,不是吗,先生?——伯莎打碎一个旧茶壶——据大家说是一个非常贵重的茶壶,这位贵妇告诉伯莎,她不能再忍受她的东西被打碎。所以她说:”你必须走。‘她还说:‘但是我会给你出一个非常好的品德证明,你很快就会找到一个好地方。我希望伊夫林会想跟你一起走。‘她说:“所以我要找别人为我干活。’她说:‘为什么不去伦敦?你们在那儿会干得不错,会过一种比家里更有趣的生活。’结果,她让她们脑子里充满了美好的幻觉,伦敦是多么好、多么完美的地方,想要就能得到。她们着迷得像疯了似的要来。她给她们一些钱,从各方面来看表现得都很大方。”
“哼,”温姆西说,“她好像对她的茶壶很在意。伯莎是一个爱打碎瓷器的人吗?”
“噢,先生,她从未打碎过我的东西。但那个惠特克小姐——这是她的名字——是个固执己见的女人,每件事都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她脾气很好,可怜的伯莎这样说,尽管伊夫林小姐——现在是克罗珀夫人——她总是有更深刻的想法。伊夫林小姐总是很精明,你们可能会同意我这么说。但是,先生,我们都有自己的个性,不是吗?我的想法是那个贵妇她想自己选个人来代替伯莎——就是这个姑娘——伊夫林——现在的克罗珀女士,你明白我的话——她只是找借口,正如她们所说,摆脱她们。”
“很可能。”温姆西说,“我想,警官,伊夫林·果托贝德——”
“现在是克罗珀夫人。”格利弗夫人抽泣着插了一句。
“克罗珀夫人,我们应该这样称呼——已经联系上了吗?”
“噢,是的,勋爵,我们马上给她拍电报。”
“好。我希望你一有她的信儿就马上告诉我。”
“是的,勋爵。我们应与帕克警官联系。”
“那当然,哦,查尔斯,我把这里的事留给你处理,我要去拍电报。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谢谢,不了。”帕克说,“坦率地说,我不喜欢你开车的方法。在警队我喜欢呆在法律干涉不到的地方。”
“干涉不到是适合你的词。”彼得说,“那么,我就在城里等你。”
火腿和白兰地
“如果你告诉我你吃什么。那么我就告诉你你是什么人。”
布里拉特·萨弗伦
“喂,有什么新进展吗?”当天晚上帕克刚被邦特领进来温姆西就问道。
“是的,我获得一个新的犯罪理论,他把你的理论驳得体无完肤。我也有真凭实据来证实它。”
“顺便问一句,哪个犯罪案?”
“噢,埃皮恩森林那个案子。我根本不相信老道森是被谋害的。那只是你的想法。”
“我明白了。现在你打算告诉我伯莎·果托贝德是被白人妓女弄走的。”
“你怎么知道的?”帕克有点带怒气地问。
“因为伦敦警察厅有两个想法,每当年轻女人有麻烦,他们就会突然出来,要么是白人妓女,要么是贩毒窝点——有时两者兼而有之。你要说与两者都有关系。”
“噢,事实上是的。你知道事情经常是这样。我们已查过那五英镑纸币了。”
“无论如何那很重要。”
“是的,对我来说好像那是整个案子的线索。这是付给住在南奥德利大街福里斯特夫人的一系列纸币中的一张。我已去调查过了。”
“你见到这位女士了吗?”
“没有,她出去了。据说她经常出去。事实上,她的生活习惯是奢侈,没有规律,而且神秘。在一家老花店她有一个装饰雅致的公寓。”
“是旅馆式公寓吗?”
“不是,比较宁静的那种,你可以乘电梯上去。她偶尔出现,大多情况下在晚上,过一两夜就离开。她的饭菜从福特纳姆·梅森预定,账单马上以纸币或支票付清。打扫房间的活由一个老年妇女十一点来做,那时福里斯特夫人通常出去了。”
“没有人见过她吗?”
“噢,天哪,见过!住在公寓下面的人和花店的女店员能为我们描述一下她的样子。高高的,打扮得很过分,麝鼠皮大衣,装有宝石鞋跟的鞋子几乎没有鞋帮——你知道这种鞋子。头发颜色染得很深,刺鼻的香气让所有的行人都感到她的存在,就时髦来讲粉涂得也太过分了,封蜡的红色口红把她的嘴唇盖得厚厚的。眉毛描得很重,黑得吓人。真的不骗你,指甲是克拉斯加的典范——粉红色的。”
“我不知道你对女人专题的研究如此富有成效,查尔斯。”
“驾驶一辆雷诺四座汽车,深绿色,有听录音磁带的小东西。车库在附近。我见过管车库的那个男人,他说,小汽车在二十七号夜里出去过,时间是一点半。第二天早上大约八点回来的。”
“耗了多少汽油?”
“我们弄清了。足够去趟埃皮恩,然后再回来。而且。按日雇用的女工说那天夜里公寓里有够两人吃的晚餐,有三瓶香槟酒。公寓里还有个火腿。”
“是布腊登汉姆火腿吗?”
“你怎么指望女仆知道这个?但我认为可能是,因为我从福特纳姆·梅森发现大约两周前一只布腊登汉姆火腿被送到福里斯特夫人住的地方。”
“听起来无可置疑。我的理解是,你认为伯莎·果托贝德是被福里斯特夫人为了某种不良的目的诱骗到那去的,并与她共进晚餐。”
“不,我认为有个男人。”
“是的,当然。福里斯特夫人把一伙人聚在一起,余下的事让他们去处理。这个可怜的姑娘被灌醉了——然后不幸的事发生了。”
“是的——突然,也许,打一针毒品。”
“他们急忙除掉她。这是非常可能的。尸体解剖也许可以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呃,邦特什么事?”
“电话,勋爵,帕克先生的。”
“对不起,”帕克说,“如果福里斯特夫人回来,我让花店的人给我往这挂电话的。如果她在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非常愿意。”
帕克接完电话,有点成功的样子。
“她刚上楼进了公寓。走吧。我们打个出租——不坐你那发着死前哀鸣的车。快点,我不想见不到她。”
南奥德利大街的公寓门是福里斯特夫人亲自打开的。
通过描述的样子,温姆西立刻认出她。看到帕克的名片,她没做任何反对就让他们进来,领着他们到了一个装饰有粉红色的和淡紫色的客厅,显然是由里靳特街一家公司负责装修的。
“请坐。你吸烟吗?你的朋友吸吗?”
“我的同事,坦普尔曼先生。”帕克急忙说道。
福里斯特夫人冷漠的眼光很老练地判断帕克的七畿尼“时髦的休闲西服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