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42-风起红楼
贰逗炻ッ巍凡巳ず秃酶小! ?br /> 1919年,俞平伯从北京大学毕业,第二年1月,他即坐上客轮,准备到英国留学。在一个多月的漫长旅途中,阅读《红楼梦》,和同行的傅斯年谈论《红楼梦》,成为他最好的消遣方式。这是他研究《红楼梦》的先声。
对这段旅途经历,他在《红楼梦辨》中是这样回忆的:
一九二○年,偕孟真在欧行船上,方始剧谈《红楼梦》,熟读《红楼梦》。这书竟做了我们俩海天中的伴侣。孟真每以文学的眼光来批评他,时有妙论,我遂能深一层了解这书底意义,价值。
这还可以从俞平伯当时的日记《国外日记•;甲集》中得到印证内容:
1月11日:早看《红楼梦》。
1月14日:写信后和孟真谈。
1月18日:夜和孟真在船头上谈。
1月28日:夜和孟真谈。
2月2日:夜,和孟真在甲板上谈。
2月9日:在床上看《红楼梦》及《词选》。
可见俞平伯是一边读《红楼梦》,一边同傅斯年谈《红楼梦》的。但即便如此,也只能说俞平伯是一个红学爱好者,他并没有打算专门研究《红楼梦》。正如其本人所言:
虽然如此,却还没有系统的研究底兴味。
确实如此。不过从此之后,冥冥之中,他已和《红楼梦》结下了不解的缘分。
俞平伯此行是到英国留学的,按原来的计划,在英伦完成学业,怎么也得呆上三四年。谁知刚到英国没几天,俞平伯忽然作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决定,那就是要打道回府,而且决心很坚定,连好友傅斯年追到法国马赛都无法劝阻。傅斯年在1920年8月1日给胡适的书信中对当时的情景是这样描述的:
平伯忽然于抵英两星期后回国。这真是再也预想不到的事。他走的很巧妙,我竟不知道。我很怕他是精神病,所以赶到马赛去截他。在马赛见了他,原来是想家,说他下船回英,不听,又没有力量强制他下船,只好听他走罢。这真是我途中所最不快的一种经历。
这样,计划中的留学生活就变成了一趟行程十分匆忙的欧洲个人旅行。
俞平伯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回国,是不适应当地的生活还是故土难舍,或是有其他什么原因,从其当时的日记中看不出来,就连他的儿子俞润民在说到这件往事时都弄不明白。他在《德清俞氏俞樾俞陛云俞平伯》一书中这样说道:
在英伦住了不久,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又整理行装,登船回国。
倒是俞平伯的好朋友傅斯年说得比较明白,他在1920年8月1日给胡适的书信中说得很明确,是因为俞平伯“想家”。对此,他还进行了分析:
一句话说,平伯是他的家庭把他害了。他有生以来这次上船是第一次离开家。他又中国文先生的毒不浅,无病呻吟的思想极多。他的性情又太孤僻,从来不和朋友商量,一味独断的。所以我竟不曾觉察出他的意思来,而不及预防。
傅斯年是俞平伯的好朋友,写信的时间离俞平伯回国也很近,所以他的话还是比较可信的。在这封信中,他还对俞平伯回国后的事业作了一番分析:
平伯这次回国,未必就是一败涂地。“输入新知”的机会虽断,“整理国故”的机会未绝。旧文学的根柢如他,在现在学生中颇不多。况且整理国故也是现在很重要的事。
……
我写信劝平伯不要灰心,有暇还要多读西书,却专以整理中国文学为业。天地间的人和事业,本不是一概相量的,他果能于此有成,正何必羁绊在欧洲,每日想家去呢!
傅斯年虽然不同意俞平伯回国,但对其执意离开的行为还是表现出理解的态度。正如他所分析的,俞平伯回国后,果然在整理国故上有所建树,其中第一个成果就是《红楼梦辨》。正是这部著作奠定了俞平伯在红学史的地位,也给他日后的命运带来许多变数。
《风起红楼》 第二部分新红学创建时期的俞平伯(2)
俞平伯本人是怎样来看自己的回国之举呢?他晚年在追忆这段往事时,曾有这样的表述:
时余方弱冠,初作欧游,往返程途六万许里,阅时则三月有余,而小住英伦只十二三日,在当时留学界中传为笑谈。岂所谓“十九年矣尚有童心”者欤,抑亦所谓“乘兴而来,兴尽而返”者耶。老傅追舟马赛,垂涕而道之,执手临歧如在目前,而瞬将半个世纪,故人亦久为黄土矣。
可以想象到的是,如果俞平伯在英国留学几年,他的思想与知识结构肯定会发生较大的变化,即使将来研究《红楼梦》,其观点和方法也必定与先前不同,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他也就无法参加胡适和顾颉刚的红学讨论。没有这场讨论,他就不可能写出那部著名的《红楼梦辨》,因而也就无法成为新红学的开创者了。没有《红楼梦辨》的俞平伯,其人生将是另外一种景象。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象,恐怕没有谁能说得清楚。
就俞平伯本人来说,他当初在萌发思乡回国的念头时,肯定没有想到,他这一回国,将会有什么样的机缘在等待着他,自然,也更无法预料,他将从此和《红楼梦》结下终身的缘分。
假如俞平伯此时能预知《红楼梦》这部小说将来给他带来的命运改变,他是选择留在英国还是要动身回国呢?
《风起红楼》 第二部分剧谈《红楼》为消夏
回国后,俞平伯在浙江第一师范学校任教半年。1921年,他重返北京,为留学考试作准备。正是这趟行程,使他从此成为红楼梦中人,《红楼梦》这部小说注定要伴随其坎坷复杂的一生。此时,俞平伯还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
俞平伯在北京期间,正赶上胡适和顾颉刚的红学讨论。当时,两人通讯频繁,相互切磋,好不热闹。俞平伯受此感染和影响,也加入了进来,三人形成了一个松散的研红小组,大家频繁通讯,相互切磋交流,兴致很高。新红学正是在这种轻松、愉快的良好氛围中建立起来的,如果说新红学还有学术传统的话,这就是它的基本传统,可惜后来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继承。八十多年后,在纷繁喧闹、充满火药气的红学大跃进年代里重温这段历史,不能不由人感慨万千。
在三人研红小组中,顾颉刚是个联络中心,胡适、俞平伯的信都是写给他的,两人之间的交流除少数直接的面谈外,也往往通过顾颉刚转达。可以说,俞平伯探讨《红楼梦》主要是和顾颉刚进行的。
俞平伯对胡适、顾颉刚两人之间的讨论十分了解,在与顾颉刚通信之前,两人已当面进行过多次探讨,只不过没有形成文字而已。顾颉刚在《红楼梦辨》序中曾提到这件事:
平伯向来欢喜读《红楼梦》,这时又正在北京,所以常到我的寓里,探询我们找到的材料,就把这些材料做谈话的材料。
两人的谈兴很浓,以至于到剧场看戏时还说个不停,结果坐在前面的人很不满意,屡屡回头来看他们。
1921年4月27日,俞平伯给顾颉刚写信探讨《红楼梦》,这封信可以看作是一个标志,标志着俞平伯正式研究《红楼梦》的开始。
他在这封信中主要谈了两个问题:
一是他觉得“后四十回不但本文是续补,即回目亦断非固有”。
一是他认为“《红楼》作者所要说者,无非始于荣华,终于憔悴,感慨身世,追缅古欢,绮梦既阑,穷愁毕世。宝玉如是,雪芹亦如是”。
信中探讨的内容像后四十回问题,是胡适、顾颉刚所关注的核心话题之一,俞平伯在这方面有不少新的见解,《红楼梦考证》改定稿有关后四十回的部分,较多地采纳了他的意见。后一个问题,实质上涉及到对《红楼梦》主旨的理解,虽然与考证关系并不太大,但很有启发意义,它显示了俞平伯的学术个性和兴趣所在,即更注意从作品中寻找内证,对《红楼梦》的艺术特性更为关注。
对俞平伯的看法,顾颉刚深表赞同,他在1921年5月10日的信中这样写道:
昨天接到来信,细读一过,佩服得五体投地。经兄这样一考,高鹗的补撰回目是确定了。
从此,两人主要通过书信方式探讨《红楼梦》,从1921年4月27日俞平伯写第一封信开始,到1921年10月11日,共持续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其间,俞平伯共给顾颉刚写了18封信,顾颉刚给俞平伯写了9封信。两人所处的地方也在不断变化,俞平伯于7月离开北京,相继到上海、杭州、苏州等地,这也是两人主要采用通信方式的原因。
两人的观点有同有异,同的部分居多,异的部分经过相互商榷,大多逐渐接近,取得共识。可能是性格的因素,两人观点出现差异时,更多的是娓娓道来,和颜悦色,并没有发生激烈的争论,颇有坐而论道的君子之风。
两人较为熟悉,彼此是交情很好的朋友,且兴致较高,讨论在十分轻松、友善的气氛中进行,充分领略到切磋学术、增长知识的乐趣。俞平伯多次谈到自己的这一感受,他在6月18日的信中这样写道:
发函雒诵,如对良友,快何如之。推衾而起,索笔作答,病殆已霍然矣。吾兄此信真药石也,岂必杜老佳句方愈疟哉!……京事一切沉闷,更无可道者;不如剧谈《红楼》为消夏神方,因每一执笔必奕奕然若有神助也。日来与兄来往函件甚多,但除此外竟鲜道及余事者,亦趣事也。
兴趣来了,自然就想多做些工作。在通信过程中,俞平伯逐渐产生了两个想法:
一个想法是要重新校勘《红楼梦》。他在阅读作品时,发现了一些问题,对亚东版《红楼梦》不够满意,于是萌生了这一想法。在6月30日致顾颉刚的书信中,他说出了自己的这一想法:
将来如有闲暇,重印,重标点,重校《红楼梦》之不可缓,特恐我无此才力与时间耳。兄如有意,大可负荷此任也。
对此,顾颉刚在7月20日的回信中表示:
把《红楼梦》重新校勘标点的事,非你莫属。因为你对《红楼梦》熟极了。别人熟了没有肯研究的,你又能处处去归纳研究。所以这件事正是你的大任,不用推辞的。
俞平伯显然是愿意做这一工作的,在通信过程中,他的想法逐渐成熟。在7月23日的书信中,他这样写道:
重新标点之事更须在后,我们必须先把本书细细校勘一遍,使他可疑误后人的地方尽量减少,然后再可以加上标点便于诵读。
在8月7日的书信中,他又提及此事:
第一要紧是多集板本校勘。若不办到这一步,以后工夫都象筑室沙上,无有是处,我如今年不出国,拟徐徐着手为之,但大功之成不知何时耳。
这个计划当时虽然未能实现,但它代表了俞平伯准备努力的方向,体现了他对《红楼梦》版本问题的高度重视。三十多年后,俞平伯终于完成了这一心愿,《红楼梦八十回校本》、《脂砚斋红楼梦辑评》代表了他在这一方面的努力。
另一个想法是准备创办一个研究《红楼梦》的刊物。他在8月8日给顾颉刚的信中,谈了自己的这一计划:
我有一种计划,想办一研究《红楼梦》的月刊,印刷不求精良,只小册子之类;成本既轻,又便广布。
可惜后来大家各忙各的事情,这一计划也未能实现,这正如顾颉刚在《红楼梦辨》序中所说的:
假使我和他都是空闲着,这个月刊一定可以在前年秋间出版了,校勘的事到今也可有不少的成绩了。但一开了学,各有各的职务,不但月刊和校勘的事没有做,连通信也渐渐的疏了下来。
不难想象这些计划当时如果能够实现,对红学研究会有怎样的积极推动作用。但好事多磨,事情并不总是按照人的意愿发展。好在这些计划后来都得以实现。半个多世纪后,《红楼梦学刊》、《红楼梦研究集刊》等红学专业刊物相继创办。
《风起红楼》 第二部分失而复得的手稿
1921年10月,俞平伯与顾颉刚的红学通信告一段落。
第二年2月,因胡适与蔡元培之间的红学论战,引发了俞平伯再次研究《红楼梦》的兴趣。他给顾颉刚写了一封信,希望两人合作,在以往通信的基础上,撰写一部红学专著,向世人宣传正确的红学观点和研究方法。
到了4月中旬,俞平伯专门到杭州去找顾颉刚,商谈此事。顾颉刚表示自己太忙,希望俞平伯能独立完成这项工作。
俞平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