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剑歌
林龙青道:“李媚江来了么?我并不知道,否则还可与她一见,不过陆蔓这女娃儿,即使没意外,也不会跟着掺和,她精明的很。人贵在自知,她们是边远的小帮小派,又因她娘年轻时风流,颇不受所谓的名门正派待见,想借着这场阵仗就翻身,那是不可能的。现下局势并不明朗,虽然义军得了胜,但朝廷也还未动大军,这种情况下能求自保最好。”
林剑澜暗道:“青叔也是这样想,只是不知为何乱松前辈看来颇为自信。”便点点头道:“殷殷与秦天雄也是与青叔想的一般无二,虽然小帮派要自保,但匡义帮这样大的本钱,更不能轻易下注。”
林龙青道:“这不过是原因之一,我这外甥女儿心性高傲的很,你既然说了另有资助之人,她不能做第一个,便宁肯放弃。
林剑澜道:“说起来,还有件事,殷殷说他们在义军中商议大事之时,成大夫曾经去过总堂,似乎要找些什么物件一般,库房、住处还有青叔和我都住过的水榭,都被他翻过,青叔可知道他在找什么吗?”
林龙青讶异道:“这老匹夫是何苦来呢,在我帮中的元老不做,却要为人所差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被人知道,就连匡义帮都要被人笑话进去。不过,幸好我们都不知道他要找些什么。”
林剑澜道:“青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龙青道:“成大夫这般年纪,几次不成功都是因为谨慎过了头,但据实来讲,武功恐怕在匡义帮中尽在我之下,若想搜寻什么东西,岂会露出踪迹?恐怕他也不知道要找的东西是个什么样子,只得故意露出破绽让殷殷发现。若按照常理,家中失窃,定要先去看看要紧的东西丢了没有,恐怕成大夫就是潜在暗处等着殷殷去看。可笑的是,只怕他又要空自忙活一场,只因连我都不知道我匡义帮总堂内有什么了不得的物件!”
林剑澜原就觉得那日听殷殷讲起失窃之事有些古怪之处,今天方才了然,道:“难怪以他的本领,却要弄的人尽皆知的样子!只是……连青叔都不知道的东西,他又怎么会知道?”
林龙青道:“且不去管他,有的时候我们不搭理他,他自己便会耐不住先跑出来,这样我们才能看清楚他目的何在。”
林剑澜笑道:“我听青叔的,相信殷殷心中也自有一个盘算。方堂主和张护法去看万剑虹,可给了他什么下马威么?看你们好生得意的样子。”
林龙青道:“倒也没什么得意的,听说他背后的那个势力,目前正有其他要紧的事情,对他这边的资助削减了不少,不幸的是万剑虹野心勃勃,一心想做‘第一大帮’的帮主,摊子开的大,把没跟着殷殷的堂主统统都拉拢到了自己手下,又招了许多江湖中人,这里一处分堂,那里一处码头,这下倒好,几十处跟他张嘴要钱,反倒把他以前在晋州分堂时攒下的老本折腾的精光。幸好他夫人娘家有钱,做了担保,让他在一个大银号赊了不少。”
林剑澜见他嘴角带笑,忙道:“青叔莫要说,让我猜猜,莫不是这借银子给他的就是青叔家的么?”
林龙青道:“正是如此,因这是林家的产业,与匡义帮的还不同,性质与私产差不多,都是祖上留下的后路,因此旁人并不知道。万剑虹挑了个吉利的日子开帮立派,大宴江湖同道,我却让方堂主和张护法拿着帐单去讨债,当时他那张脸便又青又绿,只可惜我没能亲眼见到。”
林剑澜道:“原来青叔也这般爱捉弄人,只是不知他与成大夫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又不管他了。”
林龙青道:“也并非不管,似乎真是有什么意外,万剑虹却仍是强自得意,说是不要多久,便有一大笔资助到帐。”
林剑澜道:“青叔你看愿意资助万剑虹开帮立派的人,目的何在?”
林龙青摇头道:“这个不好说,但是总觉得有些别扭,澜儿你看,我们匡义帮总堂设在杭州,蜀山更远,其他各帮各派,极少有总舵总堂紧靠着长安的,丐帮说是总舵在长安,其实年老帮主在世时,是与各长老每年去一处分舵住上一年,以示十道平等,离的近的就属少林了,但少林与朝廷的关系密切,并不尴尬。我们都是尽量远离,而万剑虹则是一开始就在长安立了堂口,声势颇大,他也是老江湖,不应该不知朝廷有这方面的忌讳,明知而故意行之,恐怕别有用意,这是其一。”
林剑澜见他分析了一大段,显然也对此颇有过一番考虑,又听林龙青道:“其二,直接与万剑虹接触并下令之人,居然是成大夫,你可记得成大夫当日在白云观所言么?江湖第一大帮,并不在他眼中,那还有什么能打动他心?”
林剑澜道:“莫非……”
林龙青摇头道:“长安水深,恐怕要牵扯到朝中局势,这本不是我想关心的事情,但是以往仇恨仍在,只要是成大夫他们所作之事,我定要搅上几搅,让他办不成。”又叹了口气道:“况且,我总不能让万剑虹威胁到殷殷与红枫他们。”
林剑澜见他惆怅,不由道:“姑姑仍是不肯回到总堂居住,但是……我总觉得……殷殷似乎与姑姑的关系也极为淡泊,或许我感觉错了吧。”
第三十回 忆少年行复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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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龙青道:“唉,殷殷小时候并不是那样,自她父亲去世,我不知道应该怪谁,红枫也是很苦命的人,只是她一人对我有着很深的误会,又何必苛求殷殷要为她这一心报仇的执念牺牲?”
林剑澜道:“这回好了,岳大哥临终之时揭破那奇怪血书的来由,若是好好和姑姑谈谈,或许一切误会均可烟消云散!”
林龙青道:“我只怕她有了心魔,只听得曹书剑的好,听不得他的不是,若再跟她说曹书剑刻意安排了血书害我,恐怕只会对我越发怨恨。唉,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没用,现在我已然不奢求她能原谅我,她自己过好日子就行。”
林剑澜道:“青叔若是觉得无法开口,我愿意先去试着与殷殷说,不管怎样,以她现在的态度,对我尚不算太坏。”
林龙青不置可否的静默了一会儿道:“再看看吧,来到洛阳,我已经折损了两名兄弟,你既然又回了来,这里离三原也不太远,有空应去拜望一下端木道长,毕竟你的命是他所救。天已这般时候,你若没有落脚之处,便在这里歇息就是。”
林剑澜道:“澜儿自己有落脚的地方,青叔不用担心,还有好些东西放在那里,挪来挪去也煞是不便。”
林龙青知他早已一个人闯荡了许久,也不担心,摆摆手道:“若有事便来此处,方、张二位会一直在此,都可和他们商量,我恐怕还要出去一趟,我心中始终放不下年老帮主当日差人前来说的事情,恐怕线索就在长安。”
林剑澜点了点头,方拜别出门,此时已经过了三更,长街凄冷,一个人都没有,知道林龙青要去丐帮探询,他一颗心微微沉了一下,林龙青并不知道唐子慕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自己与唐子慕关于冠世墨玉所做的交易。
“若以青叔的性子,恐怕当时并不会答应吧。”林剑澜暗自沉吟道:“然而事到如今,只有一而再再而三的瞒下去,若是有天被青叔知道,不知他会怎样看我。”
猛的抬头,见周围黑呼呼的环境竟有些熟悉,原来再向前走上一段便是花王府的外宅,本想回头,却又想起那小院中如孩童般许下的承诺,小指勾在一起时那女子对自己十分的信任,不禁又转过身躯,见里面黯淡夜色中看不清也数不清的层层院落,一颗心又被那即使沉沉黑夜似乎也无法掩盖的满树梨花香勾了过去,情不自禁的向长街尽头走去。
虽对练武之人来说,这段路不过几下窜跃,然而林剑澜却极为矛盾,因此走得反而比寻常人还要缓慢,不知是该潜了进去,还是报门而进,他自然不愿意是前种方法,仿佛这样便更加对不住韦素心,然而自己和陆蔓上次不辞而别,还耍了点小小的花招,此刻若是报门,恐怕只有厚着脸皮,人家若是不允,也没什么好埋怨的。
磨磨蹭蹭终于到了门前,外宅是当街而设,门庭排场大了许多,偌大的“花王府”匾额在几尺大的灯笼下面反射出黑漆漆的光泽,当日街前人山人海,林剑澜未曾注意过,此刻方才发现这府门的确是高大巍峨,衬的下面的守门之人都高大了几分,那几人见深夜无人的长街上来了个走三步要退一步的男子,自是觉得十分可疑,先就警觉起来,待林剑澜终于走上前来,倒是都不由自主的将手握在刀柄上。
林剑澜上前抱拳道:“列位,在下姓林名剑澜,是韦前辈的故人,深夜才到了洛阳,来不及找落脚之处,敢问能否帮忙通禀一声?”
那几人听他报上了名字,脸色立刻缓和起来,手也从刀柄上放开,一人嘱咐道:“你进去,请里面的人过来看看,可是这位公子。”又回头极客气道:“公子稍待。”
此刻轮到林剑澜觉得莫名其妙,见他们态度转换如此之快,也不知道要从里面叫谁,看自己做什么,正在纳闷,听里面脚步声传来,一个便是刚才回去喊人的守卫,另一个步履轻快,着地之音极其轻微,到了近前,林剑澜一愣,原来便是那日被陆蔓施功迷惑的那人。
那人见到林剑澜搓着手,高兴之至,瞬即又变得愁眉苦脸,道:“也不知道你们怎么出了府,被韦花王捎信过来好一顿责备,这下好了,快随我进来。”
林剑澜一下子又成了韦花王的座上宾,心中滋味难以形容,跟在那人身后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边走边道:“韦花王知你们出了府,差人回来把我训斥了一顿,那时候我才知道府内不知为何少了三个人,韦花王信中有交待,若是你再回来,没有落脚之处的话,让我们妥善安排,好好伺候,说林公子是故友之子,虽然这里比不得匡义帮自在,但也请林公子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林剑澜心中更为惭愧,暗道:“不想韦前辈并不和我计较,对我仍如当初一样。”
却见那人在那小院前停了下来,轻轻弹指作响,片刻有二人分别从墙头和树上跃下,正是护卫此院的‘长髯罗成’和‘玉面秦琼’,林剑澜不知何意,又听那人道:“这便是林公子了,因这院中景致与林公子家乡相似,韦花王吩咐可让林公子随时来此排解乡愁,不必阻拦,至于里面那位,不打扰到她即可,相信林公子心中有数,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罗、秦二人点了点头,冲林剑澜一抱拳道:“等林公子安顿下来,明日再来此处,有些注意的事情,我二人会一一说给林公子听。”
林剑澜不知为什么韦素心突然对他将这院落开放,即便里面有个身份不明的奇怪女子,他仿佛也并不介意一般,只得茫然的点了点头,跟着那人继续前行,重又来到了之前的住所,那人方回头道:“这里便给林公子一人居住了,那位南海的陆姑娘,因她师父来了此处,她们在别处院落居住。”
林剑澜喜道:“她也来了么?我要去找她!”话一出口,见那人脸色古怪,方觉自己说错了话,深更半夜去找一个姑娘家说出来便十分尴尬,只得道:“我明日清晨再去找她,烦劳指点一下。”
那人才将陆蔓住所大概说了一番,又交待了几句方离了去,林剑澜却是怎样也睡不着,竟又回到了花王府,即便自己急急的去了江南,也未能挽救谢瑶环的性命,他从心底里对韦素心是有着恨意的,然而又不能做些什么,在床上闷着一肚子的气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阵,仍是跳下了床,想到罗、秦二人,便向那小院走去。
刚才未及细看,此时月色下遥遥望去,不过些许日子,那树上的梨花俱已落尽,郁郁苍苍的满树枝叶,因已经有了韦花王的话,林剑澜也不再施展身法隐藏脚步,踩在草叶上发出轻微的“嚓嚓”声,到了那院门口,听罗、秦二人似乎在轻声争执什么,他们见了有人来方住了口,罗庭威回头望去,见是林剑澜,颇为不自在,仍是强作笑意,道:“林公子长途奔波二来,不先稍做休息一下么?”
林剑澜笑道:“不了,韦前辈待我太过宽厚,反让我无法安眠,想到二位还有要交待之事,便走了过来,希望莫要打扰了你们才是。”
罗庭威却向里极为关切的望了一眼,道:“我们过去说话,在此怕惊扰了她。”便引着林剑澜走了几步,那小院仍是在他视线之内,方道:“若我记得不错,林公子初来花王府时曾经误闯了进去,可没见到什么人吧?”
林剑澜只得佯装迷糊道:“什么人?这里不是韦前辈平日休息之所么?”
罗庭威叹了口气道:“韦花王自然在这里休息,处理些私密的事情或许修行武功,他也是一人在此,但是这院中还有一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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