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剑歌
方叹了口气,道:“立刻让人快马回府,备几份送给其他几王的厚礼,预备马车,准备回长安!”那侍从应了一声刚要离去,却听唐子慕又迟疑道:“王妃久行,怕太过劳累身体有什么不适,再让人去请御医,给王妃瞧一瞧,跟他说该开的药有什么难以入手的品种,尽管和我说,我去向宫里头要。”
车内五人,除却年小侠年幼,其他四人的心情却俱都随着马车颠簸而起伏不平,白宗平更是面色阴沉,他连日陪着陆蔓东奔西跑,昨夜睡得甚早,起夜之时却见林剑澜从陆蔓房中出来,心中顿时妒火中烧,此刻这让他恨不得撕成一片片的人却一脸无事的坐在对面,或看着窗外,或低声与年小侠交谈,陆蔓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待到林剑澜回头,却又急忙将眼光调开。看这打小师兄弟谁都不放在眼中的师妹,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态度不同别人,做什么事情也是先想到要自己陪着,此刻竟对一个外人动了情,不由白宗平心中酸楚愤恨之至。
林剑澜却丝毫不曾在意,他心中只盼快些到了洛阳,对他来说时间过的实在太慢,然而对陆蔓来说却是太快,随着光线渐渐从车帘中漂移偏斜,转眼间再望向外面,已能看到洛阳城的城墙依稀模糊的城墙高耸在平原之上。
下得车来,年小侠肚子已不争气的发出一串响声,林剑澜不由一笑,抬眼却见陆蔓满眼哀愁,再也笑不出来,走上前去,道:“蔓姐姐,曾听你说过伯母当年如何的风化绝代,令尊也应该是一个极有意思的人,可惜我还有事,不能陪你前去拜见,若这边事情已了,定会快马赶往白马寺,好歹要见一见干爹干娘。”
陆蔓不由笑道:“哪个认你做干儿子?既然如此,你入住在何处,我们从白马寺出来再来找你便是。”
林剑澜笑道:“我没有什么固定的地方,一般都是入门长街的第一家客栈,只是哪敢劳动两位前辈来看我,这样也太显得我无礼了。”
陆蔓见马望和白宗平已经隐隐露出焦急之色,不能再多说,只得道:“到时候再说吧,告辞了。”
林剑澜又向马望和白宗平一揖,方拉着年小侠飞身入城,见他轻身步法倒有有了点根基,不由微笑点头,颇有赞许之意,年小侠本就想展露展露在白云山上所学,格外的卖力,只是年纪太小,到了城门口,小脸已经累得通红。林剑澜不禁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抱起,想到陆蔓方才之言,便走到看到的第一家客栈住了进去,虽然店面不大,倒也干净整洁,和年小侠要了两碗鸡丝凉面,一碟牛肉,先填饱了肚子,方又照顾他洗漱睡好,忙碌完竟已过了两个时辰。
看年小侠发出均匀沉稳的呼吸声,林剑澜才推开房门漫步走了出去,这客栈规模不大,也没起几层的楼房,只是里面三面客房包围着一个小天井,窗下花草也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大多是常见的大葱花扫帚梅之流,也没有什么香气。他执意要重回洛阳,本有两个打算,一是去找韦素心核实心中所想,二便是去见林龙青,然而一时之间却什么都没发做到,心中这许多的疑问,却不知怎样出口向韦素心询问,即便心中一万个不想,成大夫恐怕有九成九就是韦素心的手下,难道自己就是为了要验证这希冀的一点点不可能?本该一回来就去找林龙青,然而恰恰又是因为这个,实在无法与林龙青开口,只得先住下再做打算。
正为难间,却觉这小小的天井之内似乎有一阵风声,一回头已是一阵锐利掌风袭来,急忙向后一翻,脚蹬在身后房屋墙壁之上借力前跃,回头再看,不由心中怒火中烧,道:“好{炫&书&网}久未见了,昔日匡义帮人人尊崇的元老,如今怎么做起了偷偷摸摸的行当!”
那偷袭之人正是成大夫,林剑澜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出面偷袭自己,见他对这番讽刺之言也不恼怒,缓缓从腰间掏出两柄长钩来,却见林剑澜双掌缓缓做了个起势,正是乾元掌的模样,面上已经不见了怒容,平静如水,心中暗惊他回复情绪如此之快,嘴上却道:“仍是林龙青那厮的看家招式么?你倒没什么进境,还拿这一套哄老夫!”说罢挥舞着双钩揉身而上,林剑澜凝神不动,却见他快要近身之时双钩合在左手反手向自己左手钩来,右掌箕张挟着一阵阴冷掌风迎头而下,看似普通却如同将人锁死一般,林剑澜心中怒道:“究竟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竟这般歹毒。”左袖一抖,平日一直带着的那两截短剑透袖而出落在他手里,“镗”的一声已代替了他的左腕被钩子钩住,右手则抬手直向对方肉掌对去。
一阵撞击声后二人均是连连后退几步,成大夫只觉得执钩的左手经方才与那看不清楚形状的铁器碰撞之后已经被震的酸麻,右掌也是极为难受,心肺间一阵震荡,听林剑澜道:“究竟是不是哄你,这下可清楚了么?”
成大夫阴恻恻笑道:“敢与我对掌,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心中却再也不敢小觑,变了钩法,却是大开大合,看来竟是与刀法融为一路,偏偏钩头却要让人多分心顾忌。
林剑澜也将两截断剑分执两手,虽然对着对方长钩百般的不便,然而匆忙之下没有随身可用的兵刃,竟仍是要借助这“不争气”的长剑,也属无奈。成大夫阴冷内力不断从兵刃之上透过来,不多时林剑澜心中却暗自叹道:“成大夫也枉费这许多年,恐怕秦天雄是假愚笨,他却是假聪明了,始终运招这般死板小心。”想到此欺身而上,一寸短一寸险他不是不知,然而若是总维持着几尺长也无法快速制敌。
成大夫见眼前之人身形飞扬跳脱,所用身法似乎是东流云步,却又有所不同,四周墙壁山石在他脚下如履平地,又可从中借力,似乎是极自然的事情,而今忽的欺身而上,手中两物才看清楚,原来是两截短剑,却也不想他攻来,只是自己将两截短剑放在钩环中,似乎沾在了钩子上,一阵阵滞重的感觉从双手传至双臂,却怎样都甩不开来。
钩法本应远放,收回方有威力,此刻竟被这两把破剑弄的束手束脚,不是钩子钩住了剑,反而是被这剑钩住了钩子。更让成大夫气闷的是林剑澜整个人也如同沾在了眼前一般,步法身法无不与自己相同,只恨再无第三只手当胸给他一掌。
二人如此这般缠斗了数十招,成大夫双臂愈发沉重,想想应也快到了时间,右手钩子忽的撒手,一掌迅雷不及掩耳的击去,二人距离这般近,成大夫只料林剑澜躲也躲不开这全力的一击,却觉手感有恙,随即两声金铁之声,低头看去,见林剑澜竟也用掌再次相对,那断剑和钩子则坠落地上。
正愕然间,一阵掌力汹涌而来,林剑澜那张年轻脸孔慢慢逼近,轻轻道:“成大夫如此健忘,我这身内力拜你所赐,冷热全收,比你更阴冷的功夫我都见过,岂会被你刚才那股子透掌而侵的阴寒掌力伤到心脉?”
第三十九回 更深重访梨花院
成大夫在匡义帮时,因地位特殊,极少亲自对敌,然而数十载却从未间断过修行,若有对敌,但凡掌力有了接触,他这股阴寒掌力便可乘隙而入,不过十数招对方往往招式便渐渐冻滞,先是觉得经脉内有如一小脉寒流游走,慢慢寒意便会遍布全身。
此刻他见自己的掌力一丝一毫也没有见效,林剑澜反而又与自己硬对了第二掌,掌心一股温润厚重的内力汹涌而至,竟让他胸中气血翻腾以致有些难受了。成大夫心中又是惊怕又是懊悔,惊怕的是不过几载,林剑澜理顺了经脉功力竟这般突飞猛进,招式更是说不出的诡异,似乎想当然而发,极为随意,却将自己招式束缚的无可发挥。懊悔的是当日自己一时间打错了算盘,阴差阳错的把他理顺心脉的最后一步完成,更是因太过小心,又错过了再难得遇的良机。
成大夫正欲撤身而退,却见林剑澜眼中重又现出怒色,猛喝一声,那掌轻轻撤回重又重击了过去,别无他法只得再与他对上一掌,他并不知道林剑澜将对韦素心的猜疑、愤怒、失望等情绪都灌注在了他的身上,自是对他极为仇恨,无奈成大夫心中早已怯意,这一碰更觉林剑澜掌力雄厚,再也止不住胸臆间的难受,不禁要向后退去,手中钩子却被林剑澜那柄断剑牢牢锁住,再回过神林剑澜已经重又撤掌再发。
成大夫心中叫苦不迭道:“若不弃钩,无异于被他拽着打,非被活活打死不可。”想到这里却已来不及,掌风袭来,又是一阵猛击,见眼前这少年眼中怒火熊熊咬牙切齿道:“韦素心为何要你来下此毒手?”
成大夫刚说了句“韦花王他”便暗叫不好,情急之下竟说出这四个字来,岂不是不要命了么?即便此处不死,韦素心也饶不了他,抬眼见林剑澜迟疑了一下,却仍是一掌拍下,直直让他心惊肉跳,情急之下高声大喊道:“住手,好歹我也算救过你一命!”
这话却是凑了效,林剑澜一愣,成大夫方趁他这一愣的功夫将钩子抽出跃出几尺之外,一边抚着胸膛不住喘气,一边暗自观察林剑澜脸色,心中却已窃喜不已,暗道:“原来他倒还念得旧情。”
林剑澜怔怔低下头来,看着手掌,当日林龙青曾问自己道:“若是你与成大夫相逢对战,你可能下得了狠心杀了他么?”自己片刻迟疑,早被青叔看穿,太重先前恩义,总难下手,青叔早料到我会这样两难,所以什么都不要我去做。
成大夫倒不知道他为何自己急中生智一句话让这少年忽的呆傻了起来,竟不顾对敌,只看着自己手掌发愣,又怕他有诈,不敢贸然再攻,却听林剑澜屋内门板“吱呀”一声轻响,有人道:“得手了!”心中不由一喜,林剑澜却是一惊,回头看去,见年小侠正在两人手中挣扎,他也算是久经江湖中事,虽然被擒,并不哭叫一声。那两人多年不见,却并不陌生,正是老对头丁雷丁水,不知何时竟又被成大夫收买了去。
丁雷形象却有些古怪,好端端的胡须焦了一般,林剑澜心知恐怕是中了小侠的捉弄,却已经顾不得嘲笑,回头凛声道:“成大夫,没想到你如此卑鄙!偌大年纪,竟借一个幼童来威胁人!”
成大夫此刻有人在手中,况且据了解林剑澜对这孩子是格外关爱,更加有恃无恐,“呵呵”笑道:“这是谋略,何谈卑鄙二字?小公子若是着紧这孩子的性命,最好还是听老夫的安排。”
林剑澜暗道:“他方才对我下手并不留情,能有什么好安排?”果然听成大夫道:“小公子将手中那破铜烂铁丢下,自点几处穴道老夫便放了这孩子,你也知道老夫的出身,莫要耍什么花招。”这无异于让林剑澜自寻死路,然而若他已经不具备什么威胁性时,又怎能担保他们便会放了年小侠。
看年小侠本在那二人手中挣扎,此刻听了成大夫的话反而停了下来,大声道:“林公子别听他的!你若不听他的我们还有救,若真的照他所说行事我们二人今晚铁定死在这里了!”
林剑澜本已要把手中断剑扔下,却又重新握紧,丁水拿着雕头杖轻轻抬起年小侠的下颚道:“小鬼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挑断你的手筋,多说两句,我就戳瞎你的眼睛,你不是刚才装瞎子挺像的么?今天就让你变成真的。”
他语气虽极为温柔,年小侠却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再也不敢吭声,只盯着林剑澜看,林剑澜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物道:“成大夫,你是奉命来取我性命呢?还是只是你一人私愿?若我猜得不错,你主仆二人,想的就是我手中这样物件。想必你也未曾看见过,我今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是半块玉佩,不是什么特别坚硬之物,以我今日功力,双手这么一搓,恐怕你们痴心妄想了多年的东西就会化为齑粉。你是否要看看,是他二人手快,还是我的手快呢?”
这番话果然捏住了成大夫的命门,他无法想象若是韦素心渴求多年的这块玉佩在自己面前化成粉末将会如何处置自己,一身冷汗沿着后脊梁骨流了下来,心中却愤恨之至,本是自己十拿九稳的胜局,转眼间两方重又扯平。
这客栈并不是私密之地,几人在此僵持,成大夫心中焦急万分,却听林剑澜叹了一口气道:“成大夫,你方才曾道你曾救我一命,的确,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死了,所以我立刻就停了手,我从北地初来江南,在匡义帮中,你曾是我最为亲近的人,应了解我的脾性。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成大夫实在是高兴林剑澜能先出声,脸上却不表露,听他道:“你们放了小侠,我和你们同去见韦花王。我与韦花王的渊源,或许你还不知道,我只觉得他遣你来盗物是真,却未必狠心授意你来杀我。”
成大夫心事被他猜着,仍强自道:“我怎么知道你信不信得过。”
林剑澜道:“那?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