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剑歌
不是青筋凸出,隐隐还在跳动,如同经脉自己活了一般,脸孔涨的通红,七窍都绽出丝丝血迹。
惊人的气劲漩涡瞬时停顿,四周静谧片刻之后,林剑澜身后僵立的高手身上爆出蓬蓬血雾,他们的四肢折成古怪的角度如同关节能随意转动的木偶,随之而来的是如同地狱群鬼的痛苦号叫。
林剑澜听身后的喊叫慢慢平息,再也没了动静,方咬咬牙道:“你那夜差遣埋伏在太平公主府邸周围的高手,也是这样死去的。他们都是死忠于你的人,却直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就是你和成大夫用极端的办法把他们变成了这副模样。为了你那一戳就破的堂皇借口……你难道就一点歉疚都没有么?”
韦素心淡然道:“你也说了,他们是死士,自然最好的归途就是死。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这样快就有了破解之法,更没想到你会忍心下手。事到如今,还是要我亲自动手才快些。”
林剑澜看他缓缓将“雪藏”抽出,不像最初见到此刀之时,尚有喷薄而出的杀意之后才尽数收敛,而今已能在拔刀之时不泄出一丝一毫,看来韦素心武功竟是又有进境,虽然不能大意,林剑澜仍是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道:“刀名‘雪藏’,恐怕与婆婆口中的‘雪隐’流脱不了干系,我只是不知你怎么还有脸用这柄刀?”
韦素心毫不动怒,道:“这刀在他们手中连八成威力都无法发挥出来,在我手中却可展开她十二面的光华。”话音刚落已是一条雪光迎面而来。韦素心不在乎长幼先手后手之别,可见早已不顾及什么脸面。
“雪藏”威力林剑澜领教过,不敢大意,凝神而对,他刚消耗了真气,只能见势躲避游走,十数招过去,条条雪光已经连成了片,逼得他无处躲避,刀气纵横间隐隐可感觉到韦素心走的是另外一个极端,与林剑澜和林龙青二人领悟的都有所不同,并不处处顺势而发,由随意处求生求胜,反而每每在劲道最强处逆袭而上。
若说林剑澜身形如同风中飘叶浪里小舟,那韦素心便如同倒卷银河直上九天。单刀威力已是如此,那交叉纵横的雪轮中又有数条由刀鞘发出的凌厉气劲,将韦素心指力延长数倍透射而出。
林剑澜虽无太大危 3ǔωω。cōm险,却也极难反击。韦素心经上次一役,深知这冰蚕丝缠人之处,因此那两柄断剑虽然仍被林剑澜用细丝操控,在这狂暴的刀风中却常常失了准头,无法再系住对方刀身。林剑澜只得放弃此法,重新握在手中,而这样又太过短小,正待寻觅近身之法,听身后一声清冷的声音道:“由他雷霆震怒,我且江海凝光。”
听声音是殷殷在旁指点,林剑澜暗道:“这是警醒我莫要急功近利,影响心境。”
听洞内传来几声话语,曹殷殷又接着道:“大则必有薄处,小器寻绕回廊。”
林剑澜暗道:“他们听见外面高手都剪除一空,因此上来观战,我只顾着这气势逼人,却忘了网张得太大,就会有薄弱之处,这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小器指的便是手中短剑了,既无法从内突破,应可从圈外寻径而入,攻向他弱处。”再看韦素心,果然加紧了防备。
曹殷殷又附耳到地洞口处,里面又有数声话语,只是洞内回声太多,林剑澜听不真切也不能分心仔细辨认,过了一会儿才听曹殷殷道:“玉轮旋风叠影,可学凤尾屏张。”语气却很不确定,似乎又斟酌良久才道:“后羿能射九日,焉知何为真阳?”
话音还未落,林剑澜双剑已然从他背后飞出外圈,两剑过处,每支剑都幻出数个旋转盘影,向韦素心袭去,里面自是虚虚实实,对于韦素心虽然不难判断,但却无法全力攻向林剑澜。
那十数个剑轮如同开在暴风雪之外的数朵墨梅,虽眼花缭乱,却是虚幻,韦素心一瞥之下,看林剑澜手中扔握有断剑,不由一笑,道:“看老夫可欺么?”说罢手中单刀一式“雪漫关山”横扫而去,那刀鞘却是一式“画龙点睛”,仍是全力攻向林剑澜。
第四十七回 玉壶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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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招式不过发出一半儿,却被他急急收回,身后风声刺耳,两道气劲在数朵墨梅中凸显而出,听声辩位,距离背心要害竟只有寸许!
林剑澜已将手中之物随意抛开,笑道:“若不是恰好有两个火折子,我哪能骗得过你。”
韦素心勉力收势,回身已是不及,胳膊勉力拐到身后,以极怪异的姿势用一刀一鞘护住要害,架住飞来双刃,果然听到两声铁器闷响,劲道极大,即便如此,后背也是一阵不小的震荡,胸腹略微发闷。韦素心以处处逆袭之势发招,能瞬间回撤已是不易,辩位这般准确更加难得,只是身前却难免露出破绽,韦素心自信林剑澜操纵断剑,断剑坠地刹那距离即便林剑澜能立刻抓住这空门发起攻击,这时间空隙也同样足够他重新将“雪藏”再度挥舞起来。
他便笑了一下,扬眉出招。然后便看见两道细丝闪着冷光,已悄无声息的潜到了身前。那冰蚕丝太过纤细,以至于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气势,只从那笔直不落的架势和丝线周边微微激起的轻尘才能看出林剑澜在其上灌注了极强的劲道。
不过一念之间,那两道冰蚕丝看似极轻的在韦素心膻中一击,韦素心脸上的神情尚未来得及转换为惊诧,便如同受到巨锤猛击一般,与此同时那只握着“雪藏”的手腕,神门穴上又是一阵酥麻,长刀再次落地。他人虽然憋住一口气劲伫在原地,凝聚的气劲却自膻中穴消融涣散,韦素心生生吞下一口翻涌上来的鲜血,林剑澜已经揉身逼近,决不给他喘息之机。
众人早已出了地宫,年小侠面露喜色,对着地宫口道:“艾曼爷爷,不要念了,快出来吧,林大哥这回要赢了!”
韦素心连连后撤,手中唯一剩下的刀鞘也不过是用来招架,如是这般竟一直从林中逼到湖边。林剑澜心知韦素心狡诈,并不急于求成,只是在韦素心每每集气之时用乾元指法打散,总有让他耗尽气力之时。韦素心忽的放声大笑,道:“你莫要忘了万秀尚在我手中!若见不到我功成而返,成大夫也不会让她独活!”
万秀的生命已经如同水面上的气泡一般,随时便会消逝,到了此时,还要被韦素心作为人质,他这句话甚是有效,只是却打错了念头。
林剑澜并未如同韦素心想象的那般手下留情,原先秉持的小心谨慎全都抛舍开来,一腔怒气都汇聚手掌之上,轰然向韦素心胸前打去。
众人跟了上来,但见韦素心抚胸喘气,用刀鞘支着地上勉力站起,摇摇欲坠,似已无力再躲闪林剑澜仍未有停歇之意的狂攻。
李隆基心急之至,跟的气喘吁吁,大喊道:“林公子且慢动手!”林剑澜却似乎全然听不见一般,李隆基急得直跺脚,却见一抹人影从他身后窜到前面,阻拦了林剑澜运招,道:“林公子,莫要一时被他激怒置临淄王妃安危于不顾。”
那人正是白宗平,还不等林剑澜回话,白宗平已经又转了身,直向韦素心看去,道:“说,临淄王妃现在何处?”
韦素心望着白宗平不由大笑道:“凭你也来质问老夫?你……”说到此处,他神情突变,双目微微眯起又复圆睁,目光狰狞癫狂之至,林剑澜大声道:“白大哥小心!”便一把将白宗平推开,却见韦素心并不借机攻来,反而向后连跃数尺,左手又如刚才挡架残剑那般极其怪异的拐到背后。
林剑澜不知他所欲何为,又看不到他背后情景。片刻过后,韦素心忽的大吼一声,须发皆张。林剑澜心中一颤,看着韦素心双手紧握刀鞘,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竟不由向后退了几步,喃喃道:“韦素心,你……”还未及说完,那刀鞘凌空从下至上一挥,顿时将地面划出一道深沟,沙石腾腾飞起,如同起了一道高强,又如一片扩大了数倍的刀锋。
这霸道的刀风距离林剑澜尚有数尺,林剑澜便已向旁越开,而那刀锋就如长了眼睛一般跟着林剑澜腾跃的方向紧追不舍。他实在未曾想过韦素心竟然也在自己身上用了针石之法,方才左手背到后面那番动作便是激活经脉之用,如他这般本就技艺超群内功登顶,内力再扩大数倍而又不失灵活,这瞬间的爆发逼得林剑澜此时连躲避都来不及,哪还有什么招法可言。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林剑澜心思略一用到旁处,后背便再次被那无形刀风击中,脚下一个踉跄,勉力提气再躲,身形已是大不如前。他即使不看,也知道韦素心是怎样的再疯狂的攻击着,比没办法反击更让林剑澜心急的是之后的结果,李隆基,沙轻尘,陆蔓……还有殷殷,他们也会一起死在韦素心的手上。
林剑澜苦笑了一下,忽的旋身迎向那沙石飞舞之处,欺上前去,隐隐觉得暴露在外的部位被刀风卷起的沙石击打的生疼,更难受的是胸臆之间几乎喘不过起来。他勉力扑到韦素心刀鞘之前,已是到了极限,林剑澜牙关几乎咬碎,双掌合十,将那刀鞘夹在其内。
那根周身都充盈了韦素心强劲气道的刀鞘一经握紧,林剑澜的手掌瞬时被震荡的几乎失去知觉,真气振动引发的麻木中间或有如针扎般疼痛,更难受的是并不只是这刀鞘,韦素心全身都散发出凌厉疯狂的杀气。林剑澜只能抬头应对,嘴中大喝一声,用尽全力将那刀鞘反向推去。
那刀鞘在他猛力一推之下,向后退了寸许,韦素心狰狞一笑,一声冷哼之后,刀鞘重又向林剑澜逼近数寸,而林剑澜却再无力气反击。尽全力而不中的后果便是溃败如潮,那刀鞘先是重重当头劈下,然后又是一个十字拦截,两下重击伴着肋骨断裂、喷在刀风沙石中的鲜血和围观众人的惊呼声让林剑澜的身躯飞出十数尺。
林剑澜尤在挣扎爬起,韦素心已飞扑过来,陆蔓惊呼了一声拦在林剑澜身前,即便身负武功,可面对这骇人的杀气已经是脸色煞白,拿着鞭子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韦素心暴喝一声,忽的转身向李隆基扑去,李隆基跳不能跳,跃不能跃,哪能躲得过他?只能躲到曹殷殷背后,看着韦素心又向曹殷殷扑去,沙轻尘无法再作壁上观,长啸一声,迎身而上。
林剑澜萎靡在地,想开口大喊让他逃命,喷出来的却是汩汩鲜血。沙轻尘也不过暂时在他手下见势游走躲避。虽暂时还没有危 3ǔωω。cōm险,但韦素心此时并未用尽全心全力,与沙轻尘对敌,眼光却不时瞥向林剑澜,那种仇恨、狂乱、执着的眼神让林剑澜不寒而栗,不禁低声道:“蔓姐姐,你快逃。”
陆蔓摇头轻轻道:“弟弟,你对我……究竟怎样想?”
林剑澜一怔,讷讷道:“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蔓姐姐你……”
陆蔓猛的回头,眼神亮的几乎要燃了起来,大声道:“你莫要装糊涂,难道你不知道我想问什么吗?这次大漠中死里逃生,我常常在想,如果死了该有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和万姑娘曹帮主一样的幸运,可以与你共死,然而却活了下来!”陆蔓头渐渐低下去,又猛的抬起:“弟弟,我曾说过,永不会对你运功,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问出你的心意来,你若不说,我便让你说。”
林剑澜这震惊非同小可,呆呆看着陆蔓,明知道应该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却怎样都无法做到。他看着陆蔓一双妙目对自己凝视良久,半晌也无法运起移魂大法,只在樱嘴边绽开了一朵凄楚的微笑,道:“我……始终不能……”
一只手轻轻覆在陆蔓的柔荑上,林剑澜轻皱了一下眉头,用手拭去嘴边血痕,轻声道:“蔓姐姐,你第一次在那村店中出现,穿着鹅黄衫子倚门而立,就连月亮都要失色。我……我又怯懦,又多疑,给你簪花,明明听见了你的心,却假装听不见,反而自以为是的说些安慰的话来试探你伤害你。蔓姐姐认识了我,却被我误会最多,想来原本是我太过在意。”
四处激射的内力如同风声呼呼作响,漫天风沙中,林剑澜对陆蔓笑了一下,轻声了说了两句话。陆蔓脸上先是一喜,过后便是浓浓的悲怆涌上来,嘴唇抖动良久,似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化为两行清泪。
沙轻尘的抵抗也已到了尽头,韦素心轻而易举的将他一掌击飞,向曹殷殷扑去,林剑澜勉力站起,摇摇晃晃的施展着东流云步,却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拿着林剑澜的两根残剑拦在曹殷殷面前。
林剑澜眼眶一热,嘶声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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