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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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剑澜一时呆在那里,透过陆蔓向里望去,白宗平站在马车厢旁边,一只腿还搭在上面,神情也甚是尴尬,见到林剑澜急忙将腿放下,拍了拍腿上的灰尘。见他慌张,林剑澜反而平静下来,对着陆蔓笑道:“蔓姐姐可是落了什么东西在我这里吗?”
陆蔓也是一笑,拍拍手道:“弟弟果然聪明,若是跟弟弟讨还回来想必你是不会拒绝的了?”
林剑澜道:“幸而我是个普通少年,否则东西被人搜了出来,我受些牵累是小,丢了蔓姐姐的东西可就不好了。”他已然明白那夜村店相遇陆蔓那般行事,和自己套近乎不过是为了借机将偷盗来的东西转置己处混出三原,因此也是不紧不慢的打着哈哈。
白宗平此刻恢复常态,一个箭步冲到林剑澜面前道:“那东西放在何处了?交出来便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剑澜却并不搭理他,只望向陆蔓,眼神中有询问之色,心中却也想知道那夜陆蔓和自己姐弟相称是否只是做戏,还有一丝期盼,只盼陆蔓且莫是利用完了自己便会听任白宗平对自己不利。
陆蔓对白宗平示意道:“二师兄不要这么急,等我一下。”说罢上前拉着林剑澜的手走到一边,沉默了片刻,方凝视林剑澜柔声道:“弟弟,你可怪我利用你把东西带出去,让你身临险境么?”
林剑澜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蔓姐姐,我并不怪你,只是那夜你就是直接跟我说了也一定会帮你们忙,我对东都御寇司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若是想拿回那金冠褶纹蚌,姐姐大可直接跟我要,不必这般行事。”
陆蔓笑了笑,垂首道:“弟弟竟然说出了金冠褶纹蚌的名字,真是聪明人,御寇司丢了这样东西,虽下令盘查,却讳莫如深,除了有点官衔的头目,下面的小杂兵却都不知道到底丢了何物。”
林剑澜见她鬓边两挽青丝松垂而下,露出雪白一段颈子,一举一动都颇具风姿,心中赞叹了一下道:“蔓姐姐不必夸我,钱可通神,打听这消息连半两银子都不用,姐姐既然要取回,便自行取回就好,我到现在都不知你把东西放在何处了。”
陆蔓面色一喜,向院门处的白宗平招招手,道:“原来还是在你屋里,枉费我们在你的马车厢里找了这许久!”说罢径自向客房走去,林剑澜尾随其后,见陆蔓进得屋去,翻开了包裹,竟取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出来,那木盒打开里面露出半只手掌大的一个蚌形的东西。
林剑澜惊道:“竟有这么大的蚌!”
陆蔓噗哧一笑道:“哪有这么大,你再仔细看看!”
白宗平脸上则甚是不喜,急忙拦道:“师妹给他看作甚?”陆蔓嘟着嘴道:“二师兄,没见过你这样疑人的,我们将东西放在弟弟包裹中带出城去,若是被搜了出来,他的一条性命便是被我们害了,如今弟弟并不怪我,反而任由我们将东西取回,让他看看又有何妨?”说罢竟自拿着那蚌走到林剑澜面前。
林剑澜定睛一看,原来这半只手掌大的东西不过是块形似蚌壳的绿玉容器,陆蔓将那蚌壳慢慢打开,里面尚有浅浅的水,一只金色的小蚌放置其内,蚌壳呈金色,一层层褶皱铺开,泛着金色微光。
陆蔓轻叫了一声道:“水快没了,二师兄,你拿些水来!”白宗平急忙从盆子里舀来些水,又将那容器充满,那小蚌得了情水,轻抖了一下,吐了几个泡泡,便将蚌壳打开,三人掌着灯簇着头观望,见那蚌壳中含着一粒比绿豆大不了许多的珍珠,微微发亮,那张开的贝壳内处有些纹路,仔细一看却与人的五官有些相似,恐怕说是佛像也有些牵强,不过是送上去博得皇上的欢心。
那小蚌含了几许清水,便又将蚌壳合上,再不动弹。三人看的入迷,许久方赞叹着将那外面的容器壳盖起,竟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陆蔓重新将其放在木盒之中,方抬手抿了抿头发笑道:“这番可多亏了弟弟,我们原物收回也是为了你好,岂不闻怀壁其罪?”
林剑澜笑了笑,正要答话,却听外面一阵喧哗,脚步纷沓,夹杂着店家的喊声:“官爷官爷!什么话好好说,且慢吓着了客人!”话音刚落却有一声凄厉的惨叫,一男子高声喊道:“里面的人听了!东都御寇司前来捉拿逃犯二男一女,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等我们各屋搜查,乱跑的就是刚才这人的下场,看到没!”
三人将窗户推开一条细缝,林剑澜向下望去,只见下面站了数十个官兵,拿着灯笼,照得这店中如同白昼,前面有数人傲然而立,其中两个老头一人执着雕头杖,另一人拿着一个秤杆般的兵器,却有些面熟,不是当日对自己和殷殷下手的丁雷丁水又是哪个?二人脚下却是一片血红,一人倒卧血泊之中,显见是刚才慌乱中奔走的普通平民,此刻竟惨遭毒手,林剑澜双拳紧握,正待发话,陆蔓却将窗户关上,白宗平盯着林剑澜道:“他们怎么会追到此处?我看这小子不地道!”
第四十四回 聊胜贪嗔痴 共署妙棋
陆蔓道:“没听下面说逃犯二男一女,我们已经把弟弟牵累进来,你却还疑他!现下还是要想想如何应付才好。”在房间转了几下忽然喜道:“我想起来了!”说罢收拾了下东西,急忙拉着林剑澜的手悄悄将房门推开,蹲下身来,三人如此行了几步,来到了另外一间房内,却比林剑澜那屋子要豪华上一些,窗边是一面梳妆台,上面放了一些簪花脂粉之类,后墙还开着一面窗子,陆蔓推开后窗,外面却是一个小湖,道:“我记得果然没错,刚才透过这屋子时便留意了一下,我们从这里跳下去,暂时向前奔逃再作打算。”
林剑澜向下望了望却道:“蔓姐姐,我不会游泳,你们带着东西逃走吧,想必他们不认得我。”
陆蔓急道:“你向外面看看再说这话!”
林剑澜心中疑惑,又将那前窗轻开了一条细缝,却见下面一人躬身站在丁雷丁水面前,点头哈腰,丁雷丁水却并不太理睬,只是抱肘而立,看清那人面容,林剑澜不由一阵怒火中烧,却是那夜暗害自己和陆蔓未成的店小二,枉自一念慈悲饶了他性命,却不料他为了几两赏钱通风报信。
陆蔓见他神色,缓声道:“二师兄先拿着东西先走,我带着他游过去。”白宗平点点头,接过木盒放在怀中绑好,翻窗而过。
到此时也别无他法,林剑澜也只得随着陆蔓翻过窗去,步入湖中,陆蔓轻声道:“弟弟莫怕,千万不要拍打挣扎,我带你过去。”林剑澜点点头,瞬即湖水便没过了头顶,只觉得陆蔓拽着自己胳膊轻轻向前游去,每过一会儿便用力将自己拽出水面透气,水声甚微。
上得岸去,陆蔓只是不住的喘气,衣衫湿透,凸现出曲线玲珑,却也顾不得多做停留,片刻三人便又向前奔去,都知追兵立至,怕是躲不过去,仿佛喧哗声就在身后不远处,心头更加沉重。
疾奔了一个多时辰,三人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夜风吹干,又出了一身汗,已是筋疲力尽,见路旁树林茂密,相视一下便跃入林中,深入了一段放找了一处隐蔽处停下。
陆蔓倚着树刚要坐下,白宗平却道:“师妹,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陆蔓虽甚是疲惫,却还是跟白宗平走到旁边密林中切切低语。
林剑澜却顾不得他们说些什么,他功力尚浅,这一番奔跑着实辛苦,半柱香时辰二人又转了回来,各自坐在地上休息,见月色下陆蔓蛾眉微蹙,神色十分不快,心中却不知怎地对这萍水相逢的姐姐十分担忧,想了想便正色道:“蔓姐姐,你和白大哥拿着东西快走吧,我武功低微,怕要拖累你们。”
陆蔓抬头道:“我们若丢下了你,你岂不是死路一条了?”
林剑澜咬咬牙道:“蔓姐姐,我叔叔他还算有点小势力,若是我被御寇司的人捉了去,我托人找我叔叔,或可不会为难我。”
陆蔓凝视他道:“弟弟说的可是真的吗?”眼神中却是一片琢磨意味,林剑澜强笑道:“蔓姐姐不信吗?你看我这副样子,什么都不懂,都是我那做官的叔叔惯的。”
陆蔓却不置可否,点了点头道:“御寇司的人估计还要过会儿才能追来,不急。”说罢转头向白宗平看去,白宗平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林剑澜心中却道:“我怎地如此鲁莽,刚离了青叔便惹了这大麻烦,还要自告奋勇的顶罪,若真的被御寇司捉去,被不认识的人杀了倒还算好,若是被人认出,拿我去要挟青叔又该如何是好?”
他一时少年意气,此时仔细想来,担心见不到外婆,亲生父母也无法再去找寻,不由一阵心乱如麻。
陆蔓却一直悄悄看着他神色,见他脸色时而焦急时而哀伤,到后来映着月光眼中已经饱含莹光,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林剑澜身边道:“弟弟何必骗我?你放心,这场大祸是姐姐惹的,本和你无关,若是他们追了过来,我们一力承担便是。”
林剑澜抬头见陆蔓一片关切内疚之色,正要开口,却见陆蔓“嘘”了一下,神色紧张,急忙站起来向后望去,见不远处火光闪耀,呈扇形向里面搜来。
林剑澜想了想道:“蔓姐姐,刚才在院中所见,御寇司怕是来了五六个人,我们万万抵挡不住,你还记得那院中的两个老头么?拿着雕头杖和秤杆的那两个?”
陆蔓轻笑了一声道:“怎么不记得,我和二师兄曾在扬州见过他们向一个老英雄寻仇,结果被摆了一道,前些日子碰见竟对我们二人全无印象,那蚌就是我趁他们喝醉了酒诓来的,两个老色鬼!”
她此刻站在林剑澜身后,透过他肩膀向对面望去,这一说话林剑澜只觉得一阵阵轻轻的热气向自己脖子吹来,说到后面声音柔媚之至,他本想回头将自己的计策说明,此时反而不敢再动,梗着脖子低声道:“蔓姐姐,你若是能将他们二人单独引来,我便有法子。”说罢低声嘱咐了一番。
陆蔓点点头道:“好,二师兄,你且听弟弟一回行事,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要看下他们在哪个方向。”说罢闪身没入密林之中,却听白宗平在身后道:“你可仔细了,若是师妹有什么闪失,哼!”
林剑澜转回身去,知道白宗平对自己颇有偏见,并不与他争执,低声道:“白大哥,此时要委屈你一下,要诈做重伤倒在地上了。”白宗平此时也没有什么主意,只好躺倒地上,却是阴沉着脸,月光照在脸上一片青白,倒真如同受了重伤一般,林剑澜也是手捂胸口,躺在地上,却忍痛将嘴唇偷偷咬破,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默默等候。
过了半晌,一阵风声,却是陆蔓奔了回来,见二人这般模样并不惊诧,片刻右侧树枝微微响动,再回身已经换了一副慌张模样,见丁雷丁水阴笑着站在不远处,丁雷道:“居然被我们找到,你看着他们,我去通知别人!”正欲转身,却被丁水一把拉住,道:“大哥轻声些,这是我们的功劳,怎可让他人抢去?”说罢连使眼色,丁雷向地上一望,见两个男子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少年嘴角挂血,显见是受了重伤,面露喜色,低声道:“果然是你考虑周到!”
丁水见陆蔓神色慌张,虽然楚楚可怜却掩饰不住容颜艳丽,正是那日从自己和大哥手中诓走贡品的女子,大是得意道:“那日我们兄弟酒醉,方被你得手,现今你还有何话说?”
陆蔓只慢慢向后退,直到靠在了一棵树上,再无退路,神色更是害怕。
丁水见她似已到了绝境,心念一转,悄声对丁雷道:“大哥,若再过片刻,恐怕其他人便要搜到此处,那时哪还有我们半点功劳?我在此看着这女子,你回去对其他人说这密林甚小,有我二人搜索便已足够,人手还是应派往各个道口把守为好,到时你再转来,我们慢慢对付这小娘们。”说罢瞥着陆蔓一笑淫亵道:“怕是地下这二人为了你打的头破血流,却要便宜了我们兄弟了。”。
丁雷对丁水甚是言听计从,话音刚落便转身而去,丁水已视陆蔓如囊中之物,并不再上前,只站在丈远处看守,过了一阵丁雷方转了回来,愤愤道:“总算是撤走了,又挨了山茶一顿冷嘲热讽,还说什么若是出了纰漏拿我们是问!”丁水道:“不必和他计较,若是我们此次立了功,还在乎那个顶着个花名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
二人见旁人如愿撤走,面露喜色,慢慢向陆蔓逼去,却见陆蔓展颜一笑:“两位老英雄,小女子可否和你们打个商量?”
丁水笑道:“如今你们三个的性命俱是握在我们手里,老朽又何必和你打什么商量?”
陆蔓摇摇头道:“我知道前辈对那日盗蚌之事还恼怒在心,小女子一时玩心竟激起了这等波浪,属实有些怕了,若是前辈能不追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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