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剑歌
挂膊灰住!?br />
刁北斗又道:“年老帮主与他十分投缘,偶与他提起太湖难民一事,唐长老竟慷慨解囊,捐了百余万两白银。虽然这白银对丐帮无甚用处,可是若能救助良善弱小,可不是立了大功?”
林剑澜心中一惊,暗忖道:“之前在三原城时,青叔接到帮内传书,说太湖义军忽到了许多资助,差人打探只说是出自丐帮,青叔一直疑虑丐帮如何凑得这许多银两,原来竟是出自他手。”不由对唐子幕细细打量了一番,心道:“看来此人城府似乎极深,不知有何盘算。”
刁北斗道:“今年剑南道那边闹了大旱,朝廷却拿不出钱来,反倒修缮了几座庙宇宫殿,想必被那淫妇全给了相好的和尚道士了,那时唐长老家里早已没有什么积蓄,他做事倒爽快,干脆遣散奴仆,变卖宅院,凑了些钱送到了我们剑南道分舵,委托那处的弟兄们救济灾民。全帮上下对他都是极为佩服,因此他虽然丝毫不会武功,年老帮主却特许他悬九铃,以表丐帮之任便是全力救助天下穷人兄弟之意。”
林剑澜嘴角略微一扬,想起以前听人说起用钱财求取功名一说,倒也类似,心中道:“原来不过是用钱买来的,不知丐帮何时可用银钱换取长老之位了。”
刁北斗似乎看出他的心思,道:“林公子,我知道心中有些不屑,也觉得他在本帮的地位不过是用钱买来,但若是你,可能做到二话不说,散尽万贯家财,从一个豪富之人沦为一个乞丐么?”问罢又一笑道:“实话说,若是我,可是万万的舍不得,林公子拿这话去问我们丐帮上下的兄弟们,回答恐怕也大多如此。”
他这一问,林剑澜反倒无言作答,心中反问自己道:“是啊,这一番举动,别说是旁人,便是我自己,恐怕也要思量再三,定不会像此人说放下就放下,一掷千金,气量胸怀当真不可小觑。你不过仗着青叔的名头初闯江湖,怎可轻易便瞧人不起?当真是大大的不该!”
那唐子幕却一笑道:“刁舵主总提这些不值当的事,我父母早亡,也未娶妻,丐帮中的各位高手若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哪个不能轻易享受荣华富贵?他们却甘为天下穷人领袖,这令在下佩服不已,况且我正好羡慕丐帮中这来去自如的做派。”说罢又痛声道:“当时我正好经过那里,真真是赤地千里人烟断绝,几个城中,鬻儿卖女尚还算好,古语说‘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我还不信,那次出行,却是看的清楚明白,惨不忍睹。唉,我现今虽吃糠咽菜,可是总比那受灾之人要强过太多。”
林剑澜见他说话不像常年经商之人,反倒像个忧国忧民的读书人,拱手道:“唐长老胸襟广阔,当真令晚辈佩服。”
唐子幕一笑道:“看样子林公子比我小不了许多,对我便不必自称晚辈,我们平辈论交便是,丐帮中没有那许多讲究。”
林剑澜与他相视一笑,道:“那我便妄称你一声唐兄了,看来此刻丐帮中由唐兄主事,不知年老帮主灵柩可安葬了吗?”
提起年永寿,唐子幕面上又是一阵悲愤道:“唉,早已葬了,在长安总舵设了灵堂,王、胜二位长老在那儿安顿料理,只等拿到了凶徒便血祭年老帮主的英魂。”
刁北斗一击掌道:“封锁消息,也是事不得已,堂堂丐帮帮主竟死于一个武功低微的叛徒之手,而这凶徒却是至今未曾拿获,传出去好叫江湖中人耻笑我们丐帮无能!”
却听外面一阵喧闹之声,片刻一人风风火火的迈了进来,须发蓬乱,目光凌厉,一脸怒意,正是傍晚之时在城门处的齐藩长老,见了林剑澜在此,顿时一愣,随即(炫)恍(书)然(网)大悟,手中之杖“呛啷”一声,外面包裹的布条应声而落,却是一柄长剑直指林剑澜!
齐藩想必没找到雷阚,空手而回,又见洛阳分舵之内这年纪轻轻的公子,必是朱丞鸿传书所说的匡义帮小公子林剑澜,自是十分震怒,怒极反笑道:“林公子当真让我佩服,既是林帮主义子,这般娇贵的人物居然甘心扮作那厮的跟班仆役瞒过了在下!”
林剑澜刚庆幸雷阚得以走脱,却瞥见那长剑之伤一抹殷红,惊道:“莫非齐长老已经遇到雷阚?”
齐藩震声长笑道:“林公子好慷慨,将那马匹行李通通送人,若非那贪财的店主一时犯懒没有将马匹送走,齐某倒当真失了你们二人的下落,那厮宁肯吃我一剑也要拼命逃出城去,想必是和林公子有约吧?”
齐藩当时将雷阚堵在屋内,却未曾动过要就地杀了他的心思,一心想擒了他拿到帮中,立一大功。
雷阚知道自己武功不及齐藩,稍有反抗便可能死在当场,也不做声,听凭齐藩长剑指着后背步出屋去。
齐藩只道自己已经得手,却不料雷阚出了房门,拼着挨上一剑将屋门关上,随即拿着手中长杖从外面将屋门别上,自己肚腹之上却已被长剑重重刺穿,咬着牙将腰带死死勒住。进得院去见那两匹马仍在院内,店主在一旁吓得面如土色,雷阚也不理睬,牵了一匹马忍住疼痛翻身上马,向西门狂奔而去。
那房间是林剑澜刻意挑选,连个窗子都没有,齐藩在屋内叫门许久,那店主方战战兢兢的开了门,雷阚早已逃的不知去向。
也是齐藩自视甚高,此来并未带什么弟子随行,反而让他逃脱,逼问之下,那店主方道雷阚向西而去,齐藩心知他中剑颇深,黑夜之中自己一人追捕反而不易,便怒气冲冲的回帮复命再做商量。
林剑澜越发确定雷阚别人冤屈,心中深悔当日在杭州被拦截之时将事情想的太过简单,未曾传书回总堂,此刻见那剑上血红触目惊心,不知雷阚到底何处受伤,是否严重。
第六回 回护意同行
正忖间,又听齐长老得意道:“那狗贼恐怕也行不多远,林公子若念及你父与我们丐帮的交情,便带路去你们约定汇合之处,如若不然,他也要死在荒郊野外,丐帮不过是没法亲自拿了他的头颅血祭罢了!”
唐子慕缓声道:“齐长老先将长剑撤下吧。”见齐藩撤下长剑,方转头对林剑澜道:“林公子,我劝你还是带我们去至你们商定的汇合之处,若不肯透露,你武功高强,又是林帮主的义子,也随你在丐帮分舵中来去,我们定不会下手阻拦伤害于你。只是我们丐帮没别的,就是弟子众多,此刻我若召集分舵弟子出西门寻找,用不着许多时辰便必定将雷阚寻获,说不定哪位弟子报仇心切,他便有性命之忧了。”
虽然语带威胁之意,但林剑澜却知他讲的也是实情,看样子雷阚受了重创,即便侥幸逃过搜捕,恐怕也是命悬一线,更别提自己带着他赶至长安。
想到此林剑澜道:“既如此,我便带各位前去汇合之处,只是要答应在下一条,见到雷阚,一切由在下说服,他已受了伤,不可再对他动武,需着人立即为他治疗。”
齐藩怒道:“你太也得寸进尺了!”
唐子慕却向他摇了摇头,一笑道:“我信得过林公子,就请带路吧!”
众人出了西门,早有丐帮中弟子举着火把照亮道路,林剑澜心中一凛,急急向西行去。因唐子慕不会武功,众人都不便施展轻功,只是脚步略微加快而已,唐子慕却已经有些气喘。
行走了约一个时辰,方见到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山坳,黑夜之中不甚显著,林剑澜止住脚步,轻声道:“唐兄,若信得过在下,请容我一人前去,以我长啸为号,定不负所托。”
齐藩正要阻拦,却听唐子慕道:“林公子定不会做出什么有违两帮交情的事来,请便吧!来人,将担架准备妥当!”火光下神情甚是坦然。
林剑澜心中赞叹,他虽只见过齐藩和刁北斗这两位长老,却觉他们不是太过老实,便是性情急躁暴烈,处事反而都不如这位年纪轻轻的唐子慕圆滑贴切,难怪年永寿对他这般器重。
林剑澜疾掠入山坳之中,四处观望,见背着月光处一矮树丛中隐约有喘息之声,急急上前拨开树枝,果然是雷阚,肚腹处早已一片血红,见了林剑澜勉力道:“林公子,只怕我不能带你去赴我家帮主之约了。”
林剑澜见他仍未打探出年帮主之事,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粒丸药,捏碎了灌入雷阚口中,又渡了点真气过去,方直视雷阚道:“雷大哥,你可信得过我?”
雷阚听他这般问话,有些不解,过了片刻才回道:“林公子,这一路你不惜得罪丐帮回护我,我不信你又信得过谁?”
林剑澜道:“那你便听我将话说完,不要插嘴。这山坳外面,俱都是丐帮洛阳分舵之人,是我引他们前来。”
雷阚一惊,急要起身,肩膀却被林剑澜牢牢按住,正要开口,想起他方才的吩咐,又将嘴闭上,只是看着林剑澜在月光下,目光烁烁,嘴唇微启,一字一句的道:“年帮主在你离开长安之后便已被人杀害!”
话音刚落,林剑澜只觉得双手紧紧按住的那副肩膀一阵巨烈的抖动,雷阚双目圆睁,半晌方“哇”的一口吐出血来。
林剑澜渡了些真气,又凝视雷阚道:“丐帮上下认定年帮主被你杀害,但我与你一路同行,深信此事大有蹊跷,恐怕有人要你做替死鬼。此刻你已受伤,我虽可带着你勉强逃出,你性命堪忧,早晚仍自要被他们追上。我与他们约定,带他们来此,不伤你性命,只是治疗伤势,押至长安,我也会一路同行,保你无事,你看如何?”
雷阚道:“事已至此,我还能如何,左右不过是个死字,只是不能给年老帮主报仇……”
林剑澜抿嘴一笑道:“既然信得过我,我便让他们过来了,雷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切记切记!这一路我太过自信,深信只是一个小误会而已,自己便能解决,却不想丐帮隐瞒的竟是这等大事,我会寻机送信回帮与我义父商量。”
丐帮一干人等在外守候良久,却不见有什么动静,齐藩急道:“这四野茫茫,山坳或许有什么别的出口,若是被他们偷偷溜了那可大大的不妙。”
唐子慕面露微笑道:“断断不会,林剑澜并不傻。”言外之意却是说齐藩有些不智,齐藩虽有怒意,却似不敢拿唐子幕怎样,讪讪退到一边,却听那山坳之中一声长啸,清冷高远,绵延不绝,初时声音甚微,越到后面反而越发高亢响亮。
唐子慕不禁目露赞赏之意道:“林剑澜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果然是个人杰!”向旁边瞥去,见齐藩一副不甚服气跃跃欲试的神情,微笑道:“齐长老,帮主恐怕就是你的内功修为最高,咱也不能输了他!”
齐藩果然面露兴奋之色,也是一声长啸,有如鹤唳一般,他就立于丐帮众弟子中,声音听起来自然是震耳欲聋,引得一干人等交口称赞,齐藩也是面有得色。
唐子慕正色道:“既然林剑澜发了号令,我们便进去吧,见了雷阚万勿动手,先按约定将他的伤疗好再作定夺!”说罢一挥手,众人蜿蜒进了山坳之中,见林剑澜扶着一人,神情委顿,正是被齐藩刺了一剑的雷阚。
林龙青见丐帮弟子俱都遵从唐子慕嘱咐,虽目露愤恨之色,却仍是将雷阚扶在担架之上,早有人拿了金疮药和干净的麻布包扎伤口。方回身对唐子幕一抱拳道:“多谢唐兄!小弟还有一不情之请,望唐兄答应!”
唐子慕道:“多亏林公子我们才能拿到此人,谈什么谢不谢,但讲无妨。”
林剑澜道:“实不相瞒,年老帮主此次遇难,恐怕与我义父日前私下相托某事有关,小弟也不能袖手旁观,意欲同各位一同押送雷阚去往长安,一来查个清楚明白,二来亲往祭奠年老帮主的英灵,也替我义父尽一份哀思。”
唐子慕眼中寒光一闪,对林剑澜上下打量,忽的一笑,慢慢踱步到他身边,侧身低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公子冰雪样的人,怎地不明白此中道理?”
山坳中虽然无风,听这话林剑澜却是心里一个激灵,回头瞥了唐子慕一眼,见他虽然面露笑容,眼神却煞是冰冷无情,与刚才谈论起难民的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大为不同。
林剑澜心道:“年老帮主虽然看似大大咧咧,但却不是那种以银钱量人之人,这唐子慕倾家荡产加入丐帮,必定自己也有些让年老帮主服气的本事。我刚才在分舵中所问,他未必不懂,或许比我还深知其中蹊跷之处,但却千方百计的遮掩阻拦,雷大哥这条性命在他眼中如同草根一般。”越想越觉得唐子慕心思难料。
林剑澜转身见刁北斗远远站在一旁指挥,齐藩却跟在身后不远除向这边张望,心内一笑,转身走去道:“晚辈久仰齐长老性情坦率刚正不阿,刚才听那一声长啸,更是让晚辈长了见识,这一路上我以为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没想到是这等大事,实在是莽撞,若有得罪之处,老英雄万勿怪罪。”说罢长身一揖。
齐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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