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剑歌
秦天雄却道:“方才铁堂主和各位没见到林公子对敌万夫人,虽背对敌人,只手用剑却能保万无一失,但我看来,说林公子剑法出神入化可是一点也不为过。既然是武学切磋,自然要各尽其力。”说罢轻声道了句“帮主小心”方跃出场外。
林剑澜苦笑了一声将剑当胸抬起,不敢再大意,凝神而对,见曹殷殷已是飞身掠至,右手双剑如剪,左手仍是拿着那团白索,林剑澜没有料想剑势会这般迅捷,急忙低头堪堪避过,眼前却只见一抹寒色直至颈前,竟是那团白索带着寒气,忙撤回长剑身形一矮,那绳索扑空,双剑又向林剑澜低身露出的后背刺去,却是“铛”的一声,不知何时林剑澜已是一招“苏秦背剑”,刚刚卡在剑刃中间。
林剑澜猛力直身,那旧剑借势抽出,就听一长声刺耳的锐响,三剑交叠处顿时显现出一串火花,看了此招众堂主方信秦天雄所言不虚,刚才竟然可料敌先至,已属上乘。
曹殷殷的“双绽雪”是在玉剑门延师请教,自然各个堂主都很少看到她施展,若干古怪招式配着这古怪的兵刃,俱都不知道是何招式,林剑澜的剑招则大多似是而非,看似一个个再普通不过的招法,却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同。
转瞬间二人身影交叠剑光频闪,曹殷殷手中双剑扔未曾分开,白索舞的如雪花一般,一片素白中却总能见一道道暗色的影子极为活泛,便是林剑澜的那柄旧剑了,看来还未显出败势。
众堂主也只是看一个表面招式,内里对招却只有战局之中的人才心知肚明,曹殷殷双剑的一剪、一刺、一劈、一夹,白索的一缠、一绕、一卷、一带,无不透着森冷冷的内力从各处逼进,林剑澜初时还觉得周遭甚是冰冷,手脚都有些不甚灵便,慢慢却被这周遭的冰冷带动,内息循行渐快,本是阴阳均衡之势却阳气陡旺,片刻浑身才又暖了起来,却不是热的炽热难当,只是恢复原状而已,林剑澜虽然感觉好受的多,却不知这内力如此下去到底是好是歹。
而曹殷殷的这“双绽雪”果然也是十分凌厉,配以这般兵刃和内力,当真是发挥的威力十足,林剑澜一边要应对那如同十字一般的双剑,一边还要暗自当心那团白索,除了能体察到一丝凉气,白索发招本就是声息全无,实在难以防范。
只听一声极其轻微的“喀嚓”声,林剑澜心中一凛,见那十字双剑如常攻到,急忙向后一跃,却见曹殷殷纤手一扬,那双剑竟扣在了一起,径直向林剑澜面门如风车一般飙至。
二人对招离得本来就近,那还来得及躲避?众堂主也是不约而同的纷纷站起望向场中。
退已是来不及,但不退便只能搪剑与那飞速过去的十字剑轮硬对,内力上恐怕讨不了什么好处,况且剑一脱手,曹殷殷两手顿空,必有后招。
铁嵩不忍见林剑澜受什么伤损,已将一杆长篙紧握手中,若是那剑轮要伤及性命,便要出手相救了。
却见电光火石时间林剑澜不退反进,白影一闪,那剑轮去势顿时被阻住,众人定睛望去,不知何时林剑澜将手中那柄旧剑颠倒而拿,紧紧握住剑尖,反用剑柄勾住曹殷殷垂在左手中的那条白索,用力向上一拦,顺力旋去。
白索正好卡在双剑空隙处,曹殷殷又不能将它撒手,只能用力拽紧,另一端被林剑澜勾在剑柄之上,那旋转的剑轮顿时绕着连绕数周,将那白索压的如同弓弦一般,虽然看似游戏,从堂内不绝于耳的“嗖嗖”之音却能听出两厢内里凭借着这白索真正的来了一次对碰。
虽然剑尖粗钝,但却不好着力,林剑澜握剑之手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而剑柄又要承受剑轮,又要抗衡曹殷殷用力回拽,耗力极巨,脸色早已涨的通红,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渗了出来。
曹殷殷这边也并不好受,虽然不曾轻敌,将内力放至极限,但这出其不意的剑招反被出其不意的破解,本来白索在手后招便会迭发而去,此时却反成了一个牵绊,正用力间,却听林剑澜闷喝了一声,手上再度发力,那白索本已折如弯月,此刻突然绷直,将那缠绕的剑轮反力弹了回去,也是直向曹殷殷面门冲去。
堂上众人刚刚略微安心,此刻又都不禁提心吊胆起来,齐齐向曹殷殷望去。这兵器习性曹殷殷早已烂熟于胸,唯一可值得担心的便是曹殷殷原来的力道加上反弹之力,恐怕去势更急更猛。
却见她身形一卧,并不向林剑澜那般手忙脚乱,借力将那白索从剑柄绕开略一盘旋,已将力道卸去大半,林剑澜此时也已重新将剑柄拿在手中,虎口处却已被磨破不少,却见曹殷殷却是连喘息的功夫都不给,借矮身之机,已又发招而去,却是将那短剑向林剑澜下盘攻去。
林剑澜见那银色短剑虽然从下平平飞至,看去势却有些偏,无论如何也打不到自己,一念之间曹殷殷另一柄剑却已脱手,却是从另一边攻至,心中一闪,将那旧剑支于地上足尖顺即用力翻起,人已倒立在那旧剑之上,几乎与此同时双剑带着白索竟忽转弧线从那旧剑后旋至前方,极快的打了若干旋后双剑重又回到曹殷殷手中,那条长索却已将林剑澜的旧剑捆了个结结实实,双手用力,林剑澜几乎从长剑上栽了下来,忙翻身而下强自稳住身形,心中则急速的盘算着如何应对。
观战之人的心已几度提起几度放下,若林剑澜晚动一步,恐怕下盘就要被那白索捆住,那白索连利器都割不断,一旦被缠住,败局便基本确定了,然而即便逃过这遭,兵器被缠的这样结实,胜算可也不大了,更何况曹殷殷手中双剑此刻俱都可以自由使用。
对战之时哪容细致的长时间思索,林剑澜只觉曹殷殷左手那段白索忽然发力向那边拽去,急忙用力稳住,眼前却是一片剑光,右手的长剑又要攻至,若要躲避,便只能弃剑跃开,这样便是输了。
不止铁嵩一人,其他人也在心中低低暗道:“与其伤了性命,不如此刻弃剑认输。”却见林剑澜并不离开那被缚住的旧剑,反是身形一矮,一掌向剑身击去,那剑中间虽被白索层层包裹,却仍是能听见“嘎崩”一声脆响传出,众人正莫名其妙他这招用意,却见曹殷殷连连向后打了几个趔趄,方才收住退势,那马上就要到林剑澜眼前的长剑也被拽回。
原是捆着长剑的白索此刻空垂地上,那长剑却不知去了何处,众人抬眼看去顿时(炫)恍(书)然(网)大悟,那长剑已断为两截,分握在林剑澜手中,由于被林剑澜生生拍断,那白索失了借力之处,曹殷殷顿时拉了一个空,用力越大,后挫之力越猛,她竟是被自己的力道所退。
看到此处就是一直淡然带笑的秦天雄也不免凝重起来,原以为即便林剑澜招架万夫人毫不费力,但曹殷殷的功夫已远非万夫人可比,这场较量林剑澜在殷殷这兵刃和招法下走不了多久,然而此刻看来并非如此。暗道:“库房中的长剑俱是坚韧并重的好剑,一击之下便想击断是万万不能,他却单单挑了这把重新焊接过的旧剑,莫非早已料到有此一招么?”
其他曾了解林剑澜底细的人则也是极为吃惊,这番看来,林剑澜不但招式自成一体,实战应变也是极为迅速,而内力就越发让人觉得不知底细,他与曹殷殷这股阴寒内力相对,常人周身会不知不觉感到冰冷僵硬,招式往往渐趋迟缓,他却仿佛不曾察觉一般,虽看来用尽全力,但未显枯竭之象。
此刻长剑一断为二,正与曹殷殷的两把剑相对,短短相搏,那白索恐怕便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经过这一番打斗,看来从这时起才是一场正戏的开始。众人正凝神观望,却见林剑澜将两剑合并握于手中,一抱拳道:“为躲避曹帮主的招式,兵刃已折,是我输了!”说罢越至一旁向秦天雄道:“秦副帮主,这剑折断实在是在下的错,无法完璧归赵了,若是不急用,可否由在下带在身边,寻得名师后重新接好再还给贵帮?”
曹殷殷站在堂中,仍是面无表情,对手此刻认输,却也经过了尽心的打斗,不能算是敷衍,她自然不能勉强对方再来打过,走到中间坐下道:“林公子招式精妙,我也十分佩服,也颇有领悟,这剑既是林公子从几十把剑中挑出,想必十分投缘,送与林公子便是,是焊好还是就此折断,都随林公子喜好。”
第四十五回 簪针零落断
林剑澜连声称谢,心中却苦笑道:“我要一把破剑做什么……”只得将两快铁片握在手中,向四周团了一个揖道:“既然已经输了,我也再无盘桓贵帮之理,也再不会向匡义帮中人打探前帮主和几位堂主的下落,就此告辞了。”
曹殷殷眼中寒波一动,道:“副帮主替我相送,若林公子能无视之前的瓜葛,自是本帮欢迎还来不及的贵客。”
林剑澜听她仍是语声冷淡,直想问她:“匡义帮此刻精华失去了十之三四,你这般说话是要拉拢我么?你自己又是怎样想的呢?”动了动嘴,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叹了口气转身走出门去,秦天雄也快步跟上。
二人默默无言直到密林道口,林剑澜越发觉得刚才这场打斗好没来由,倏的停下脚步,听身后的脚步也丝毫未多走一步的停下,回头道:“秦副帮主。”
秦天雄仍是带着看似憨厚爽朗的笑意,味道却已和以前全然不同,林剑澜怔怔道:“为什么同样的一个人,会完全不一样了?”
秦天雄没想到他说出这句话来,一愣,随即淡然道:“不过八个字而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是你却和当初一样,倒也难得。”说到此一抱拳道:“我只能送到此地,暂且别过。”
林剑澜茫然的“哦”了一声,看他转身远去,回想当日与他在练武之时常有争执,暗地里常常替他惋惜不能领悟更上一层,今日看来恐怕那些全都是装出来的模样,世间高深的武功或许还有可解,可人心却永远猜测不透。
道口早已静悄悄一片,林剑澜又回头望向一片密林遮罩中的匡义帮总堂看了许久,才默默转过身来,对着手中铁剑,道:“断剑啊断剑,她可能知我今日用意么?唉,我又犯傻了,总是分不出来轻重,若是侥幸能胜过她一招半式,她不过是面子上不好看,可是或许我便知道了青叔的下落。”又兀自苦笑了一声道:“她知不知道,你又说不出话来。”便重又掂了掂手中的两把残铁,慢慢向前走去。
却听脚下轻微的“喀嚓”一声,仿佛踩到了枯枝一般,又走了几步,林剑澜却忽的停下来,举头张望了一下四周,见满目绿荫,重又仔细看着地面走了回来,走到方才发出轻响的那处所在才蹲下细细观去,顿时呆在了那里。
一缕柔顺的青丝落在那处沙尘之中,竟还未被吹走,只轻微的拂动着,林剑澜用手将那缕发丝拨了拨,才看见原来是被一根簪子压住,那簪子刚才已被自己踩成了两半,将那簪子上截拈起来仔细看,见头上雕着三朵桃花,两朵已经绽放,一朵含苞待放,煞是传神,下端则是木质的细圆棍,虽然落在尘埃之中,仍是泛着乌黑的光泽,想是平日陆蔓极为喜爱,常被戴在发稍鬓角。
回想刚才陆蔓为自己可谓用了全身本事,若不是闪避及时,那极美的容貌便要被万夫人划上一道血痕,自己却将她斥走,林剑澜心中当真是懊悔不已,看此刻簪子又被踩坏,只得将那下梢也捡了起来,拼在一起,茬口虽对,却恐怕再也接不起来。
正摆弄间,却觉风沙见大,地上那绺头发被风吹的一阵拂动,马上便要被吹离地面,急忙又将那绺头发抓在手中,风一过去,林剑澜手中抓着两块残剑,两截断簪,一绺发丝蹲在那里,心中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般,却是一样也舍不得扔。
林剑澜叹了叹气,从地上站起,日光一闪,又觉不远处地面还有东西泛着微光,心中又是一阵好奇,又走了几步重新蹲下,看了一会儿,心中感慨万分,暗道:“原来自断长剑当众认输,还是值得。”
那地上躺着零零碎碎十数枚太阴针,是万夫人要动手的时候陆蔓第一次从林后掷出,散落在此并不稀奇,只是里面却还有数枚齐齐从中间折断,似乎被人斩开一般。陆蔓内力一般,太阴针细如牛毛,又岂会碰在万夫人剑上发出声响,当时陆蔓看着自己双手神情早有些异样,他却没能想到,这原本是曹殷殷再次出剑,与陆蔓的太阴针同时打到,磕在万夫人剑上,才会有数枚被拦腰切断一般。
而以她的性格,若是早知道蔓姐姐会救我,她便不会一同出手,这也算是巧合,她将手中的银剑迅即收拢袖中,自己却未曾看出一丝一毫。想到此,林剑澜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将手中物件都放在上面,又将地上的针仔细拈了出来一并放在帕子中,这些都是别人不值一顾的破烂,对他来说却个个都如同珍宝,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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