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舞芍药
「赭广天﹖」她费劲地重复,身子好似越来越冷了。
不知是夜凉如水所致,还是出自于她恐惧害怕的关系。
更有可能是因为那见鬼的三日软筋蚀骨散!
「武林寨寨主。」
芍药悚然一惊,「你……」
「我奉了我爹之命,潜伏在你身畔找寻『摧魂诱魄音』,可是你和那个老头子可真会藏,怎么找都找不着秘籍。」
「你怎么知道我是蓝门之后?」
「要找你的确不容易,可是你那位老管家一身武功,又是昔日赫赫有名的胡玉天,要找你们简单多了。」
「那你为什么选择现在下手?」她喘息。
「我不能让唐门赶在我之前找到秘籍,尤其在知道白沧浪介入了之后。」小绿挑眉,冷冷地道。
现在的她已经和以前那个可爱热情的小绿完全不一样了。
芍药从来不知道,原来人也能在一夕之间变得这么可怕。
「你知道白沧浪﹖」芍药心头一冷。难道白沧浪也是来夺取「摧魂诱魄音」的?那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的罗﹖
她胸口一窒,一口鲜血瞬间狂喷而出。
「别使出苦肉计了,就算你吐血我也不会手软的。还有,你别寄望那个老家伙来救你了,他永远找不到这个地方的。」
「你把天伯怎么了?」芍药怒喊,「你敢伤害他,我绝不饶你!」
「我的任务是逼你吐出秘籍,才懒得多费劲杀人呢!」小绿皱皱鼻子,「再说,好现在又能奈我何?你吃了三日软筋蚀骨散,现在连一根小指都抬不起来,能做什么呢?」芍药眼中迸射出怒火,恨不得能够用眼神杀了她。她被自己勃发的恨意吓住了,但是眼前赭怡绿的嘴脸却让她一点都不后悔如此激怒。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
「随你怎么说,不过我猜你也没有那个力量报复,要不然你就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我所擒了。」小绿哈哈大笑,「你还是快快把秘籍吐出来吧!我瞧你拥有了秘籍这么多年,却练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让有能者居之,趁早交给我,省得糟蹋了宝物!」
「你休想,我死也不会交出来。」芍药忿忿地转过头,看也不看她。
「只怕由不得你了。」小绿眉毛一掀,「我有太多法子可以整治你了。」
「这只怕也由不得你。」一个阴鸷冷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小绿惊诧地转回头。
黑夜中,他的银发白衣显得特别慑人。
「大哥……不,」芍药的喜色瞬间消失,咬着牙道:「白沧浪。」
他抛给了她一个疑惑、忧虑的眼光,然而望向小绿的眼神却是寒若冰霜。
「你是白沧浪?」小绿脸色大变,退了几步。
「你就是芍药视若亲人的『小绿』?」他冷冷地道。
小绿脸儿煞白,防备地看着他。
沧浪望向芍药,眼神复杂地低叹,「原来你是蓝门之后!」
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十几年的蓝门,芍药居然是它的后人。
芍药恨恨地玻鹆搜劬Α!?br /> 别以为她会相信他是刚刚才知道这个事实的!
若不是诡计泄漏,若不是武林寨的人抢先一步下手,他还要伪装到几时?
再说,若不是尾随着她,他又怎么会知道她被带到这儿来?
可见得他对她始终是不安好心、另有图谋。
这个念头让芍药的心更冷了。她咬着牙拚命想要控制住钻入骨髓的寒颤。
「这是武林寨与蓝门的事,不关你岭南白家的事。」小绿吞了口口水,倏地欺近芍药身边,亮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别过来,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敢伤她一根寒毛,我就杀光你武林寨上下三百六十七口!」他的眼神透着杀气,深沉地道。
小绿打了个寒颤,「你……你不怕我马上杀了她?」
「你不敢。」他缓缓走向前。
小绿的匕首威胁着压近了芍药白皙的颈子,沧浪脸色未变,眸中杀气却益盛。
小录只觉得恐惧自脚底直冒上心头,她明明占着优势,却感觉自己沦入了陷阱中。
「这样吧,打个商量,秘籍我们一人一半。」她额头沁出冷汗。
他盯着她,冷酷地道.「我不要什么秘籍,我要的是她。」
芍药的心重重一震,她眨了眨眼,努力拒绝被这样的话动摇意志。
她已经被骗得够惨了,绝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男人!
「少来了!谁不想要『摧魂诱魄音』﹖」她嗤之以鼻。
「也只有武林寨那些三脚猫,才会藉由掠夺别人的成果以填充自己的不足和蹩脚。」他毫不客气地道。
「住口,当年唐门不也做这样的事吗﹖」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黄毛丫头,你又知道多少当年的事?」他眼神一冷,「少废话,你立刻放开她并留下解药,或许我还能够让你留一条残命回去向你爹报信。」
「别以为你的来头大我就会怕你,我……」说话间,她蓦然手一扬,飞快地洒出黑色的暗器。
暗器几乎融入了夜色中,闪电般飞刺向他,然而沧浪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接,唇边泛起了一丝嘲弄。
「班门弄斧。」
小绿脸色瞬间变得死白,「你……你也会这招漫天花雨?」
「别忘了,我有唐门的血统。」他讽刺地道,手指倏然飞点,戳中了她的穴道。
小绿眼睁睁地看着他点倒了自己,惊恐地看着他一把抱住芍药,然后莫测高深地盯着她。
她的眼中透着恐惧死亡的阴影,不由自主地露出求饶的神色。
毕竟只是个年方十六的女孩,就算阴毒深沉,却也像大部分的人一样,无法逃脱对死亡的惧意。
沧浪紧拥着芍药,严厉地盯着她,「解药呢?」
「我不会告诉你的,就算你杀了我,时辰一到,你的心肝宝贝还是会死的,并且是全身发寒至死。」她尖声大笑,得意洋洋地道:「除非你替我逼问出秘籍的下落,并且保证让我全身而退,否则……」
「你别想﹗」芍药的嘴唇都冻紫了,她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努力与阵阵沁入心房的寒冷对抗。「我死了,看你武林寨还能得到什么﹖」
沧浪心痛极了,担心地看着她,双手紧紧搂着她颤抖的身子。
她的身体冷若寒冰,而且肌肤渐渐变得僵硬。
「该死﹗」他咬牙切齿,蓦然爆出怒气,「赭怡绿,或许你不怕死,但是再不交出解药,我保证你会得到比死更难受的折磨。」
小绿困难地吞了口口水,气焰明显锐减,「你不敢的。」
「我白某人有什么不敢的事吗﹖」他玻鹆搜劬Γ富蛘呓庖┚驮谀闵砩希课铱梢蚜恕!埂?br /> 小绿呼吸一窒,倔强地道:「解药并不在我身上,我只有毒药没有解药,我没有骗你!要不然你大可搜身!」
芍药再也支持不住,双脚一软,颓然地摔入他的怀中,嘴角溢出了紫红色的鲜血。
沧浪顾不得逼问小绿了,急急将芍药抱了起来。
他必须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用内力将她体内的寒毒逼出来。
唐门中人皆善用毒,所以他看得出这种毒物除非有独门解药,否则药石罔效。除非用高深的内功将流窜于血液中的寒毒全数逼出。
芍药虚弱地倚在他胸前,努力抬起眼皮望着他,「别让……别让武林寨伤害了……天伯。」
「我会的,嘘,别说话了,我必须先帮你把毒逼出来。」他腾出一手,自怀中取出了一枚特制的讯号弹,弹开封口。
一个青色火焰飞窜上天空,咻声划破天际。
「你……」
「立刻就会有人来了。别担心,一切有我。」他轻柔地道。
芍药的眼神复杂,浓浓的爱意和深深的愤恨同时迸发。「我恨你,我恨你……」她的声音虚弱破碎。
她的话刺痛了他的心,然而他只是一咬牙,「什么都别说,我必须先把你治好,其余的等你伤好再说。」
她闭上眼睛,泪珠潸然滑落,脸庞却轻轻地偎近他的胸膛。
片刻之后,三名白衣金袖的男人飞奔而来,并且恭敬地朝沧浪躬身行礼。
「孙少爷。」
「把这个丫头带回分坛交给我五舅整治,她是赭广天的女儿,记住了。」沧浪吩咐着,「还有,到柳树胡同尽头处的那户人家,通知一位名唤天伯的老管家,就说芍药姑娘病了,待我医治好她之后立时送她回家,请他放心。」
三名男人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是。」
沧浪吩咐完,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待林间恢复寂静后,他二话不说地将她一把抱起,寻觅一个安静又不受打扰的地方,好为她解毒。
沧浪清理了山洞内的杂草,并且架起了柴火,点燃熊熊火焰。
虽然?头的气息温暖了不少,但是对深受寒毒之苦的芍药来讲,却没有太大的助益。她的发上已结了薄薄的一层霜,冰冷的肌肤也冻成了淡青色。
他褪下自己的外衣,紧紧地把她包裹起来,心痛地低喊道:「芍药,撑着点,求求你千万要撑下去。」
她衰弱地倚在墙角,虽然尚未失去意识,但是已经不知该如何思考了。
他自怀中掏出一颗唐门至宝凝玉丸,欲塞入她口中。
但是脸色紫青的芍药已经无法张口了,因此沧浪只能轻捏她两颊让她张口,用嘴强行哺喂进去,并且轻吹了一口气,让药丸顺利滑下喉咙。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眼见她的颤抖稍稍停了些,他才将她扶好,跟着凝神运气,双掌缓缓帖在她背部。
芍药觉得那股寒冷渐渐可以接制了,虚弱地睁开眼睛,声音破碎地道.「别在我身上浪费你的内力了,我不想领你的……情。」
他专注地道:「只要能救你,我在所不惜。」
「我……我不会领情的。」她多说了几句话又喘了起来,沧浪连忙略一用力,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体内。
「别说话,什么也别想。」
她只得依顺地闭上眼睛,藉着他温热的内力抵御那阵阵刺骨的冰寒之气。
沧浪也缓缓闭上了眼眸,手掌袅袅冒出轻烟来——
『7』第七章
破晓时分,一切黑夜所带来的迷蒙和幽暗瞬间消失无踪。
山洞外,叶上露珠盈盈,山洞内,柴火余烬袅袅。
他占有似地紧搂着芍药,沉沉地入睡。
芍药原本紫青色的嘴唇恢复了淡淡血色,脸蛋虽然依旧苍白,但是总算脱离了昨日那种骇人的惨白泛紫。
良久,沧浪首先醒了过来,第一个直觉反应就是查看芍药的情况。
他小心翼冀地半坐起身,爱怜心疼地审视着她疲惫的模样。
他松了口气,因为她的气色已渐渐趋于正常。
轻轻地将她挪放在干草堆上,他体帖地为她盖上了衣衫。
他必须去弄一点吃的来,芍药这般清瘦憔悴,又是大病初愈,怎么禁得起空腹的折腾呢?
沧浪悄悄地离开山洞。
就在他离去之后,芍药飞快地睁开了眼睛。
她虚弱地撑起身子,表情既脆弱又哀伤。她必须趁他回来前离开这儿,回到柳树胡同的家。
然后收拾包袱,永远离开这一切。
什么武林寨,什么唐门、蓝门,什么仇恨……一切都滚离她远远的。
芍药慢慢地扶着岩壁站了起来,尽管虚软的双腿依旧不怎么听话,但是她咬着牙克服一波波袭来的晕眩。
只是走没几步,她就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她陡然笑了起来,对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感到既可笑又可悲。
几天前她还无忧无虑,沉浸在甜蜜的爱情中,而几天后……看看她,竟然沦落到了这步田地,既狼狈又满心伤痛。
她突然什么都不愿想了,也不愿思考……她好累、好累,甚至不想要再动任何一根手指头。
她要坐在这?,让疲倦和心碎慢慢地吞噬她,让寒冷把她淹没。
只要能够不再体会这种翻天覆地的椎心刺痛,她宁愿立刻死去,到一个没有哀伤、没有矛盾、没有仇恨的地方。
沧浪带着一只野鸡回来,见状大惊。「芍药!」
她勉强抬眼看着他,眼神防备、痛楚,「我要走了。」
「你的身体还太虚弱,不能离开。」他丢开了野鸡,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我已经好了,不需要留在这?。」她冷淡地道。
他被她的冷淡刺痛了,「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以前并不是冷漠不讲理的人。」为什么短短几天不见,她会转变成这副模样﹖这教他既心痛又费疑猜。
闻言,她的眼泪差点掉了出来,不过她拚命地忍住。「是,我本来就是个冷漠不讲理的人,可是这跟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