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全本)
“常青先生?”
莫妮卡冷冷地问了一句。
“是我。”他不慌不忙的回答,随后目光跳过莫妮卡,直接落到后面我的脸上,“请进!”
他居然没问哦是谁?心里有些犹豫,依旧快步走进房间,莫妮卡走在我身边,警惕地盯着那个男人。
这是一个豪华套间,刚刚打扫过,没什么一样,常青似乎认识我,用标准的国语说:“两为请坐。”
小心翼翼地坐下,还没等我开口问他,常青主动说话了,“贤侄,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已在这里等你两天了。”
什么?贤侄?
我完全晕了,不知该立刻暴打他一顿,还是该跟他称侄道叔?
然而,他的眼睛却毫无防备地被我盯着,从而看到了他的心里话——奇怪,他心理丝毫不慌张,看起来并没有说谎,确实在这里等了我两天!
“两位要喝点什么?”
他说话文质彬彬,走到酒柜前开瓶了,莫妮卡急忙说:“No thanks,不需要。”
“请问你是高能先生的女朋友吗?”
“不,当然不是!”莫妮卡也不尴尬,“我只是他的同事。”
“真的吗?可是我听说高能最近被公司裁员了,是前同事吧?”
她低头说道:“是,前同事。”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始终按奈不住,开门见山,“你还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吧?”
“是的,非常抱歉,昨天凌晨一点,是我用酒店的号码,给你的父亲,也就是高思祖先生打了电话。”
他居然那么坦率地承认了!原本以为还要审讯一番,甚至要动用武力才能让他开口,接下来他要说什么?
“两天前的晚上,也是我给你父亲打了电话,然后他就到这个房间里,与我长谈到了深夜。”
“你是是很么人?蓝衣社?”
“蓝衣社不是一个人,但我确实与蓝衣社有关。”
又是这套话,我盯着他的眼睛问:“昨完与我在MSN上说话的人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
“你们究竟要怎么样?害死了我的父亲,现在又要来害我吗?”
“不,我绝不希望你父亲有任何意外,我也想不到他居然会选择自杀,这其中的秘密也许只有他才知道了。”常青从酒柜里拿粗一瓶饮料自斟自饮,“其实,我家与你家都是世交,至少已经有三代人的关系了。”
“世交?”
怪不得他第一次就叫我“贤侄”,搞得像武侠小说里的华山派与衡山派。
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一直都盯着他的眼睛,却发现前面那么多话,居然全都是实话,他并没有欺骗我。
“不,我不记得父亲跟我提起过你,也不知道我家有什么世交。”
“是的,你父亲不但不会告诉你,还希望你永远置身事外,不要被卷入到这些秘密当中,因为他深深地爱着你,他希望你平平安安,不要有任何危险。”
常青的这番话让我垂首深思,倒与父亲死前说的那些意思相符。
“是的,父亲深深地爱我。但正因为他那么爱我,所以我更不能接受他的死,我一顶要找出他自杀的原因!”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我已经承认了,我和你的父亲有过长谈,我也想不到在与他通电话一个小时后,他竟然会轻生。但我不能透露我和你父亲具体谈了什么,因为这是你父亲在最后一个电话里对我关照的,他不想让你和他一样再被那些秘密煎熬,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你将处于比你父亲更大的危险中。我已答应了你的父亲,并将信守这个承诺,不会把任何秘密告诉你。”
我盯着常青的眼睛,却看不清他心里想什么?也许都是真的?
“你说父亲是为了保护我,才不让你向我透露任何秘密的?”
“是的,你的父亲向你透露过秘密吗?”
“没有。”
“对,这就是他的愿望所在。”
但我还是痛哭地摇头,“就算这真是我父亲的遗愿,但你为什么突然给他打电话?在你半夜打的电话里,究竟说了什么话促使他自杀?”
“恰恰相反,我希望你父亲好好地活着,因为他身上的秘密如此重要,无论对他的还是对我而言,都如同一个巨大的宝藏——他的趋势就是这笔宝藏的重大损失,可惜他已厌倦了这个秘密,不愿意再把延续千年的游戏做下去。”
“ 延续千年的游戏?”我瞪大眼睛,希望发现他的心里话,“什么游戏?”
“秘密——不能说的秘密。”他转身给自己倒了杯饮料,“他一顶想用自己的死亡,来彻底终结这个游戏,同时永远埋葬这个秘密。他是为了你的安全而死,也是为了许多人的未来。无论他能否完成心愿,都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伟大的男人。”
“你好像在说一件惊天动地的秘密,而这件秘密不但影响到我的家族的存亡,也影响到千千万万的人?”
“是。”
常青反而向我步步逼来,“高能,你的父亲希望你做一个饿普通人,不要为了那个千年秘密,和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走上万众瞩目的十字架!”
“万众瞩目的十字架?”
太阳穴的神经又疼痛难忍,尽管我极其不愿意相信,但从常青的眼睛里发现——他说的居然全是事实!
我曾幻想成为万众瞩目的人,得到财富权力与名誉,享受各种各样的欲望与幸福。父亲却要我像远离毒药一样远离这些幻想,期望我平平淡淡才是真,成为茫茫人海中一个平庸叫色,就此度过卑微而平凡的一生。“当然,究竟选择走上十字架,还是最终老死于床头,这完全是你的自由。”
听完常青的这句话,我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什么脑子彻底乱了套,反复出现父亲的连旁,还有那些闪光的碎片。
“常先生。”看到我的精神已接近崩溃,保持沉没的莫妮卡挺身而出,“无论这个秘密是什么,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对不起,作为高家几代的世交,我的身份同样也是高思祖先生的秘密之一。”
“那你说在这里等了高能两天,你在等他什么?”
“因为我相信以高能的智商,一定会找到我的。”常青看了看时间,“对不起,我还有个重要约会,必须马上出门,再见。”
下达完他的追逐令,常青穿上西装,提起包往客房门口走去。
“等一等!”
莫妮卡冲到门口拦住了他,常青淡淡地说:“你们要绑架我吗?”
我面无表情地偶到门口,拉了拉莫妮卡的衣袖,“算了,我们也走吧。”
莫妮卡盯着常青的眼睛,对峙了几秒后给他让开了路。常青径直走入电梯,留下我们两个在走廊内。
“高能,给我两天时间,我会查出他的老底!”
“刚才的对话非常奇怪,他并没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但我发现他基本上没有说谎。”
“你怎么判断别人是否说谎?”
她又绕回来了,还想套我的话吗?我苦笑一声,“不知道,也许是命运的恩赐。”
“读心术?”
走廊里死一般寂静下来,我走到电梯前回答:“不,读人术。”
“读人?”
“读人即是读心。”
坐进电梯,从19楼下降到底楼,回到五星级酒点的大堂,莫妮卡却一路沉思着我的话。
外面下雨了,我打上一辆车匆匆离去,从后窗回望路边的莫妮卡,小时在迷蒙的烟雨中。
读人即是读心。
没有父亲的日子。
第三天.
窗外是阴冷的雨,整个房间透着潮湿,从峭壁无孔不入地钻进来,渗入我的皮肤与血管。
明天,就是父亲高思祖的追悼会。
我刚写完在追悼会上的讲稿,妈妈还守在灵堂喃喃自语。
“妈妈,你在说什么?”
“我感到你爸爸在里面对我说话。”
她抬头看了看父亲的遗像,我抓着她的胳膊,“不,你只是太悲痛太想念他了。”
妈妈不再说话,闭上眼睛不知想什么,她沉没更让我担心。
灵堂里寂静了十几分钟,在遗像里父亲的注视下,我问出了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妈妈,我会游泳吗?”
“怎么问这个?”妈妈恍惚地摇头,似乎有些神经衰弱,托着下巴叹息,“不,你从来不会游泳。小时侯你爸带你去学过,但你无论如何都学不会,后来就再也没有游过泳。”
自从我上次去杭州,在西湖断桥下救起一个溺水的孩子后,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答案。
“真的吗?我从来都不会游泳?”
“当然,妈妈最了解你了,怎么可能会搞错呢?”
既然我从来不会游泳,那跳下西湖救人的又是谁?暂时跳过这个问题,如果我不是爸爸亲生的儿子,那么妈妈就成为最大的疑点——不,绝不允许有这种想法,哪怕仅仅是一种假设!但如果妈妈也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呢?脑袋又要被挤爆掉了,这些疑问却不敢说出来。
窗外,淋漓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密密麻麻敲打着我的心。
回到小房间,关上门坐卧难安,把时间再倒回半年前,苏醒以来丢失了全部记忆,关于自己的一切都是别人告诉我的。而这半年来我的某些发现,却对自己的一切都是别人告诉我的。而这半年来我的某些发现,却对自己的过去产生西所怀疑。比如离奇的游泳问题,接着是可怕的血型问题,最后竟想到了张雨生!
原本从来不会游泳的我,沉睡一年醒来后却有了如此好的水性?不可能在沉睡中学习会了游泳吧从来不唱张雨生的歌的我,却在苏醒后突然能模仿张雨生唱歌?不肯能是我在沉睡中学会了张雨生的歌吧?
为什么在这两个方面,现在的我与以前截然不同?
还有最最致命的血型——如果我不是父亲在生物学上的儿子,那么我的亲生父亲又是谁?如果我是母亲在生物学上的儿子,这一定是我遗迹母亲的奇耻大辱!不,我绝不相信妈妈会做出的事。
然而,有什么方法能换给母亲一个清白?
血型、游泳、张雨生的歌——这三件事都极度蹊跷,血型证明我不是父亲的儿子、游泳和张雨生的歌证明我不是以前的我。
假设我不是以前的我,那么我当然不是母亲的儿子!
老天!脑中掠过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我既非父亲的亲生子,同时也非母亲的亲生子,实际上我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牙齿剧烈地打战,双手几乎要拔下头发,难道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母亲的问题?
不,以前的高能不会游泳,以前的高能也不会唱张雨生。
而现在的我擅长游泳,现在的我也擅长唱张雨生的歌,并不是高能不是高思祖与许丽英的儿子,而现在的我根本不是以前的高能!
我不是高能?
这是一种更令人恐惧的可能,指向无限诡异的想象力,也意味着半年来照顾我的高家夫妇,原本就不是我的父母?
终于,逻辑又回到伦理道德允许的范围“妈妈仍然是一个贤妻良母,爸爸也没有被戴上绿帽子,冤枉地替别人养大儿子。他们夫妇确实生了一个儿子,并将他养大成人到二十多岁,他就是高能——但不是我!
也许,我只是拥有了一张和高能一样的脸,或许还有和高能一样的嗓子,除了我能唱出比他更高的音域,达到张雨生那样的境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犹如我剧烈抖动的心脏。
烦躁地徘徊几步,突然冲出房间回到灵堂问:“妈妈,我是你的儿子吗?“
“傻儿子,你疯了吗?“
妈妈疑惑地摇摇头,而她的眼睛却被我看清楚了——她没有说谎,在她眼里我就是她的亲生儿子,因为我是以高能的面目出现在她的面前。
“对不起,妈妈。”我也抓着妈妈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说,“你有没有留着我小时候的东西,比如头发之类的?”
她想了半天才说:“想起来了,你出生后不久,我把你的胎发保存下来了。”
“在哪里?”
妈妈回到卧室,在五斗翻里翻箱倒柜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铁皮盒子。
看得出她保存得很好,打开来是一撮胎发,浅浅的颜色又细又软,二十多年了却还像刚刚剪下来的。
“这就是你的胎发,妈妈留着它就像存个纪念,看到它就会想起肚子里怀着你的时候。”
她说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好像我还是妈妈怀中的婴儿,如果我真是高能的话。
虽然手机又响了,退回自己房里接起电话,果然是莫妮卡,“喂,昨天晚上,常青已经从酒店退房离开,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该死!”我压低声音狠狠地说,“昨晚他骗了我们,根本不是什么约会,就是想把我们骗走,然后溜回去退房,以免我们在找他!”
“但我查到常青的底细了,1958年他出生与中国,1979年成为恢复高学深造,毕业后留在美国工作。八十年代末,他神秘的成为百万富翁,并加入美国国籍。但他并未在仍和一家公司供职过,也没有经营过什么企业,谁都不知道他巨额财富的来源。”
“这次他怎么会回国的呢?”
“他在三天前回的国,根据入境记录,这也是他今年第一次进入中国,这就是我查到的全部内容。”
我在电话里苦笑一声,“你知道吗?你完全不像总裁主力,你更适合做一个私家侦探。”
“也许把。”
结束通话之前,我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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