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全本)
体想对我进行专访,尤其在天空集团将出售天伦保险和北美石化部门的风口浪尖,但我婉拒了所有邀请,先把事情搞定了再说话吧。
今天的跑车拍卖会,也算天空集团的一次形象公关。
首先,16辆超级跑车出场本身,就构成了一个极其吸引眼球的时尚新闻,到场的买主中有不少好莱坞大明星,又升级占据了娱乐新闻头条。天空集团以前给人神秘保守的印象,如今却跻身于时尚娱乐圈,再加上我这个二十多岁的传奇董事长,有助于培养年轻人的市场。
其次,在风雨飘摇的经济危机环境中,许多大公司厉行节约以度过涵洞,某些企业管理层的高薪与奢侈都成了丑闻。现在我大张旗鼓的拍卖16辆跑车,就是要与奢侈浪费之风一刀两断。从老板自身做起节约每一分钱,提倡高管们自动减薪,降低运营成本,也能与基层员工们亲近。
一石二鸟。
拍卖会正式开始,请了一位脱口秀明星做主持人,先向大家隆重介绍我的出场。
我穿着一套得体的礼服,微笑着点头示意,面对星光灿烂的闪光灯,丝毫没有胆怯和恐惧,反而自信满满,赢来一片掌声,若两年前早就吓得摊倒在地了!
于是,我临时宣布本次拍卖所得资金,将全部捐献给可能会在北美石化部门出售过程中失业的工人。
接着拍卖师登场一一介绍今天的16辆车技跑车,整齐排列在面临搭建的舞台上,每辆车重新抛光打磨了一遍,配上一位超级名模点缀。这些车数据也让人疯狂,单车16缸发动机,功率达到1000马力,最高时速407公里,比F1的最高记录还快。
第一辆车以三百万美元成交,买主是与司皮尔伯齐名的大导演。我对这种拍卖没什么兴趣,但作为卖主必须正襟危坐在第一排,只能频频点头观看竞拍者们,却看到不少光彩照人的女明星。
拍卖到第六辆车,忽然发觉大厅里多了一个人,从我的位置回头看过去极其显眼——白色汉服衣袖飘飘,黑色长发自然披散,宛如中国画里走出来的人物,却安然坐在最后一排,其他人都关注台上的拍卖,没注意到这个异类出现。
又是他!
虽然隔着几十个人的脑袋,我还是一眼就看清了他的脸,让人看过一秒就终生无法忘却的脸。奇怪的是周围人的脸都很模糊,包括几位大名鼎鼎的人物,比如布拉德。皮特这样的大帅哥——与这位二十多岁的中国美少年相比《特洛伊》中的阿喀琉斯也黯然失色!
不可思议,就像是集体合影的照片,唯独有一个人的脸被PS过,才会造成这种“众人皆糊我独清”的效果。
但这又不是照片,而是现场真实的情景,由我的肉眼所见——难道?难道?最后一排的汉服美男并非真人,而是我脑中幻想出来的人物?
不!
他是真的,因为他也看到了我,一双完美的中国人的眼睛,果然比年轻时的张国荣更米人,可以用“眉目如画”四个字形容。他不是西洋人的油画,而是中国宋朝以前的古画,《韩熙载夜宴图》里的感觉,魏晋风骨,六朝田园,南唐气度,后蜀奢靡……
我痴痴地看着他,他也怔怔地看着我。
忽然,他给我一个微笑。
远在最后一排的他,脸上的小酒窝却如此清晰,仿佛是被照相机镜头放大。
“慕容云。”
心底默念这三个字,我还记得他的名字,这个《北史》与武侠小说里才有的姓氏。
注意力都集中在回头看他,全然忘了拍卖正入火入茶,第15辆车刚以七百万美元成交!
远以为这位酷毙了慕容美男,会像上次那样一鸣惊人叫价举牌。没想到他始终按兵不动,平静地坐在最后一排,完全不当弹眼落睛的跑车存在。除了与我的目光交流外,就没干过第二件事。
只剩下最后一辆威龙了。
终于把目光投向台上——拍卖师相当兴奋,这辆车的起拍价还是200万美元,但一上来就被叫到500万美元。我等待神秘的慕容云出售,但他全然置身事外地坐着,听任两个美国符号互相叫价,转眼又生到800万美元,打破了今天的最高记录。
拍卖师叫喊:“800万第一次!800万第二次!800万第三次!”
突然,最后一辆跑车的引肇盖高高弹起,竟然跳出一个蒙面男子!
全场一片哗然,拍卖师也吓得摔倒在地,因为蒙面男子的手中,还有一把黑洞洞的手枪。
枪口指向第一排,对准了我的脑袋。
电光火石的瞬间,在看清蒙面人的双眼之前,我下意识地侧了侧身。
子弹同时射出枪口,发出骇人的呼啸声,几乎擦着我的耳边飞过。
我还活着。
身后的座位响起一声惨叫,某位富家公子做了我的替死鬼。
全场更乱作一团,到处充满女人尖叫,大家慌不择路地逃跑,拍卖会霎时成为屠宰场。我的保镖闻声也迅速赶来,但杀手的枪口紧跟着我,马不停蹄射出第二枪。这回我钻到座位底下,子弹打在钢铁扶手上弹开。
我突然间异常镇定,脑中干净得宛如白纸,只剩下一个念头——逃生!
没错,这个念头如此强烈,深深烙印在心底,是莫妮卡死前留给我的录音,让我答应她的那个承诺,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要做到!但前提是我必须活着,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是为自己而活,也不是为天空集团而活,而是为了另一个世界的她。
此刻我的眼里,现场那么多人都消失了,静如午夜坟场,只有我和杀手两个人,在空旷的大厅玩着猫鼠游戏。
又一颗子弹,贴着我党头皮飞过去,打中了逃命的主持人。我转到一根柱子后面,逃向大厅的紧急出口。周围许多乱跑的人们,替我挡住杀手的子弹。同时响起一片枪战声,想必是我的保镖开枪了。来不及等他们来救我,飞快地跑上楼梯,开始有几个人跟着我逃,等爬上四五层楼梯,竟只剩下我一个人。
难道其他人都被打死了?
下面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不用看就想起杀手蒙面的双眼。
他来杀我了。
再往上跑了一层楼梯,居然已是大楼顶层。推开铁门来到天台,便是漫天大雪,周围矗立数摩天大楼,想群峰之中低凹的山谷。
往天台边缘跑去,却发现再也无路可逃,雪粒打湿我的头发,侥幸地回过头去——该死!
蒙面杀手追了上来,举枪对准了我。
到此为止了吗?
我绝望地举起手来,不是为自己的生命绝望,而是为无法完成那个承诺而绝望。
“不许动!”
声音并非来自杀手,而是杀手身后的某个人。
又是一袭白色汉服,包裹着冰肌玉肤的美少年,俨然与白雪覆盖的楼顶融为一体。
“慕容云!”
情不自禁地叫出他的名字,似乎峰回路转重现生机。
蒙面杀手真的不动了,慕容云在他后面笔直地举着手,有把枪顶着杀手脑后!
他是来救我的?
果然,汉服美少年继续用用语大喊:“放下枪!不然就给你爆头!”
杀受的头被黑布裹着,只露出两黑色眼珠,我看出他的神色在颤抖,瞄准我的枪口也在颤抖。
真怕这个亡命之徒会不顾死活抠下扳机……
十秒钟后,杀手放下了枪。
“快点过开啊!”
慕容云的神色也很紧张,用汉语向我咆哮了一声,鉴于他在杀手背后,这让我心里也立刻没底了。
飞快地跑到他的身边,并一把夺过杀手的枪,只听慕容云用汉语喊道:“回到楼梯间!”
回头再看却吓死了我!
原来慕容云并没有枪,他只是伸出右手中指与食指,屈起来伪装成手枪形状,用力顶住杀手的后脑勺。
站在原地犹豫了两秒钟,如果我一个人跑回楼梯,让没有枪的慕容云与杀手对峙,这个小伎俩万一被识破,岂非极度危险?
反正杀手的枪在我手里,干脆一枪下去把这个浑蛋干掉吧!
汉服美少年脸上满是雪花,额头却流下汗珠,紧张地对我大喊:“还不下去吗?快一点!”
我摇摇头跑下楼梯,慕容云也飞快地收手,没等杀手转过身来,就把铁们牢牢锁住。
成功!凶残的杀手被我们锁在天台上,慕容云拽着我往楼梯下面跑去,刚下去一层就碰上我的保镖。
保镖们都很着急,抓着枪气喘吁吁,大概以为我早就被干掉了!我来不及骂他们饭桶,指了指楼上说:“杀手在天台!”
六个保镖冲了上去,剩下两个保护着我和慕容云,匆匆跑回拍卖大厅。
满地狼籍惨不忍睹,至少躺着四具尸体,十几个受伤的人,威龙跑车溅满鲜血。有几个来不及逃出去的女人,躲在角落尖叫或哭泣。空气中飘荡着血腥味,我的嘴角剧烈颤抖,看着那辆引肇盖打开的跑车——杀手就一直躲在里面,等到它马上要被拍走时,才突然跳出来向我开枪,但引肇盖里怎么藏人呢?真实矛盾的BUG啊!
我真是大难不死,差一厘米就要被他爆头,究竟是什么人要杀我呢?
也许,是袭击杀害莫妮卡的那帮人。
也许,是那个黑暗中的天空集团的敌人。
也许,是当初陷害我入狱的那个人。
也许,这三路人马就是同一个人?
也许,他(她)就是——
太阳穴再度疼痛起来,大脑似乎已运转到极限,再动下去就要爆炸。
大队警察刚刚赶到,护送我们撤离现场,坐进一辆严格防护的警车。拍卖行街边的雪地上,聚集不少逃出来的人们,不乏奥斯卡颁奖典礼上的老面孔。
手机突然响了,是保镖队长打来得,战战兢兢地说:“老板,对不起,刺客从天台上逃跑了。”
“废物!”
“老板,警察已经包围大楼,正在全力搜索!”
我毫不留情地挂断电话,不指望警察能抓住杀手——他只要把蒙面的东西一扔,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混在逃生人群中开溜。
警车呼啸着开向警察局,后排坐着我和慕容云,看着他一身白袍披肩长发,感觉像和古代人坐在一起。
他的表情已恢复冷静,撇了撇嘴角对我微笑:“你没事吧?”
“没事!”看着他漂亮的脸庞,我忽然丧失了自信,无地自容地低头:“谢谢你救了我。”
“啊,没想到会有刺客,你惹到什么仇家了?”
这个问题真难回答,我惹到谁了?
他笑了笑继续问:“你真是大难不死,我看着那个杀手向你开了三枪,又追着你跑上楼梯。”
“那你还敢上来啊?”
“哈,我只是很好奇——从没见过这种刺杀场面。”
“你就想看看我被杀吗?”说完我自己也笑了,“其实我也想看看!”
“不,你不想死。”
慕容云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
我也皱起眉头:“不过,刚才你实在太冒险了!”
“用手指装作手枪?”
“是,差点把我吓死,如果被他发现你耍了他,我们两个都会被杀死的。”
“哈哈,小时候常玩这种游戏,我手指顶着力道非常大,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
“你胆子真大。”
“其实,现在想想也有些后怕哦!”
“就是嘛!”我仰头长出一口气,“再说一遍,非常感谢你!”
“你要怎么答谢我呢?”
这个问题真让人难回答,若是其他人救了我的命,我会毫不犹豫地签张空白支票,随便他在上面填多大数字。但面对这双迷离的眼睛,这张穿越自另一时空的脸,这个凭空出现的神秘美少年我却无法说粗用金钱来答谢他。
看我好久都没有回答,慕容云眨了眨眼睫毛说:“你真吝啬啊!”
“不!”
最怕别人这么说我,刚想要说出一个巨大的数字,他却抢先问道:“你是哪一年的?”
“1982年。”
这个高能也是古英雄的出生年份。
“那么该叫你哥哥了。”
“干吗这么叫?听着怪别扭的。”
慕容云却盯着我的双眼,看得我心里怪怪的。
忽然,他对开车的警察说:“停车!请停车!”
警察不耐烦地说:“警察局快要到了。”
“我们不是犯罪嫌疑人,有权利要求现在就下车!”
“好吧。”
警车在路边停下,汉服美少年飘然下车,我却坐在车里不知所措。
他探下头说:“不下来吗?那我一个人先走了。”
大概魏晋名士都这么神经兮兮!无奈地跟他下车,踏着纽约街头积雪,忽然感到了自由。
对面恰是中央公元,他像小孩那样兴奋地说:“兄台,我们进去走走吧。”
兄台?一下子跳跃到了武侠小说,那我该叫他贤弟吗?
踏过一片白雪覆盖的树林,四周路人已越来越少,走到深处竟只剩我们两个。在拥挤喧嚣的曼哈顿,能有这样闹中取静的所在实在难得。他调皮地抓住一把新鲜的雪,砸向旁边的一盏路灯,不禁惊起几只鸽子,他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哎呀,对不起,没看到你们。”
虽然刚刚遭遇行刺,与死神擦肩而过,我的内心却如此轻松,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感觉——因为中央公园里的雪警,还是眼前的美男慕容云?
“高能,我们从此兄弟相称如何?”
“什么?”
“你不是说要答谢我吗?”他抓着空中飘落的雪粒,狡诈地微笑道,“既然你那么吝啬,就以此来答谢我吧!”
“你我结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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