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爱的距离
宁可死都不听他的。现在我拿这个跟上帝换。”
第二十九章 4
“你下次别啃我脖子……我要讲课。现在的学生一个比一个明白……”
李波一边打领带,一边无可奈何地看着镜子里自己脖子一侧的紫红色吻痕,虽然是埋怨着,但是分明含笑,他的笑真好看,明朗的,又暖洋洋的,仿佛能让她的心在其中融化掉。
玻璃,门框,钢钎,鲜血,他伏在地上的身子,冰凉的手。
蒋罡再次从同一个梦惊醒时候,冷汗浸透了衣服,她抱着被子发抖,当意识到是个梦的时候,心里有一种狂喜,然而下意识地想钻进李波怀里,让自己太受惊的心安慰安慰时候,却发现,这竟然是医院的病房。
肘,腕,都包着纱布,膝盖和脚踝也火辣辣地疼,蒋罡先是茫然地看着天花板,随着意识的回来,她几乎尖叫出来,毕竟还是忍住了,翻身下床,而这时候凌欢却从门口走过来抓着她,扶着她坐回床上,“你脚腕扭伤严重,不要跑。”
“欢欢,我要去看他……”蒋罡手抖着,想站起来,却被凌欢伸臂抱住,把她脸贴在自己胸口,轻轻拍她的背,“他好好的。好好的,手术很成功,他睡着。等你安静安静,我陪你过去。你看,大家特地让我守着你。让我照顾你。”
“他……他真的,”蒋罡发者抖问,“真的……还好?没有……没有……没有恶化?”
“不骗你。如果他不好,我们怎么敢作主不让你过去?”凌欢柔声道。
蒋罡如石化似的坐着,然后,一点点抱着膝盖缩到墙角,不管凌欢再说什么,她都不再说话,凌欢叹了口气,“你再休息一会儿。”说罢轻轻关门出去。
蒋罡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地靠墙坐着,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再重放当时的情形。虽然每一次重放,心都如被撕成了片一样地疼痛。疼到了没知觉的时候,许多东西,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那几个人,熟悉的脸。一起跳过舞,灌过酒,其中一个对她说话的声音,跟她带去通过高科技,滤过各种杂音,辨析出来的,说‘跟小妹说,别没完没了了’的声音,特别相似。因为这特别相似的声音,虽然只是许许多多疯狂跳舞喝酒中的人之一,她记住了这人的长相。矮胖,头发微秃,鼻子旁边,有颗痣。
蒋罡用牙齿狠狠地咬着中指,不知不觉中,居然咬出了血。腥咸的味道。
她跳下床,打开门,对在门口看书的凌欢道,“我真的没事了。我要去看看他。我还有话跟他家里人商量。”
凌欢看她已经不是之前歇斯底里发狂的样子,想着她从来也是极坚强的女孩子,再说,也不能总不让她见…………李波总共清醒了两次,都在问她,也总得让他见了她确实无碍,才能放心。于是拉了她手,往ICU走,一路上小心地给她做心理铺垫……………李波在ICU里面的样子,自己看了都大哭了一场。
蒋罡一路没有说话,直到终于到了ICU那层楼,远远的就见楼道口站着七八个穿军装或者警服的人,穿军装的,衔最低竟然也是大校,其中两个头发花白的,都是将官,而就在蒋罡往这边走的时候,楼道门打开,徐竟先和李卫国俩人一左一右地扶着李波的爷爷出来,凌远和周明根在后面。
蒋罡第一眼看见徐竟先的时候,仿佛旁边的所有人都淡化出视线,只觉得热泪冲击着眼睛,方才上来的理智和冷静的思维全都飞走,挣脱了凌欢的手,冲徐竟先跑过去,眼泪夺眶而出,
“参谋长……参谋长。”她伸手抓着徐竟先的手,“我……我,”
“这是小蒋同志吧?”
徐竟先尚未说话,那边本来站在门外的,穿着武警制服的一位50来岁的警官走过来,微笑与蒋罡握手,
“我是x大队的副队长。这个事情出了,真是不好受。好在伤了李医生的几个肇事者都落入法网了……”
“他们不是关键。”蒋罡打断他,“您是x大队副队长?那我正好想问您关于出事前头一天夜里……”
“蒋罡!”徐竟先皱眉呵斥,“小波还在ICU躺着,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些别人的事?”
“不,参谋长,”蒋罡摇着她的手急道,“您不知道这不是单纯……”
“你到底有完没完?”
“不是啊参谋长,您听我说,这事情没有这样简单,我们……”蒋罡使劲摇头,情急地双手抓着徐竟先胳膊。
那个耳光甩到她脸上的时候,蒋罡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一切,仿佛都沉寂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周明拉到了一边,不知道自己在ICU门外的长凳上,做了多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又躺到了那间病房,不知道谁来过,不知道谁又走了,不知道周明对她说了多少遍,
“小蒋。你别伤心,别计较,别介意,她是妈妈。她来的时候,还完全没有想到,小波伤得这样……她心里太难受。”
蒋罡抓着被角。
徐竟先当时说的话,终于在一点点地回到她耳边。
“够了,蒋罡,别再对我说一个字。我什么也不想再听你说。”
“如果不是你无事生非,他怎么会这样。他现在已经被你害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没完没了?”
“我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会把你介绍给自己儿子。你自己好自为之,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阿弥陀佛,求你以后别再把小波搅和进来。”
“你以后干脆就彻底留在总部,我真是不敢当你的上司了。”
蒋罡大张着眼睛,这个时候才明白,有一种悲伤,是再也没有眼泪。
第二十九章 5
医院附近宾馆的一间套间。
徐竟先关上房门,冲对着她欲言又止的李卫国摆摆手,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这事我比你还明白得多些。我在进了演习现场时候,小波正在四处找小罡,给我电话留了言,还给我发了加密邮件,把好多事情,一一地跟我详细说了。我想,出的这件事,是小蒋最初愣头愣脑地查刘谦,扯出来的。但是到这份儿上,不管是妇产医院,海总,是主动包庇,还是被动无奈;酒吧,可能的性/交易,可能的药品交易,与刑警队突然临检的关系……这汪水搅和得太混了,真不是个单纯的,某个医生利用职务之便猥亵女病人,占女学生的便宜那么简单。这要牵扯多少机构,多少层关系?摘得清楚吗?”
李卫国瞧着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不能让他们在继续淌这个不知道多深的浑水了。”徐竟先和上眼,“卫国,如果我是她这个年龄,我想我唯一所想的,也只有查出真相。其实……就在看见小波之前,我路上听小波留言,看他的邮件,还在想,这事会不会跟他受伤有关。又怎么能想办法把这个查清楚,可是……”她闭目摇头,声音疲惫而苍凉,“我看见他。他那么躺着,浑身插着那么多管,连着那么多线,我怕了。我以前从来没怕过什么,今天真的怕了。”
“我委屈了小蒋。当时情急之下,我怕她真是知道什么,再那么多人跟前非得说了出来,把事情闹得更大。卫国,小波他从3岁多,就开始学功夫,后来从上小学,十多年,别家孩子学音乐,学艺术,玩儿,小波他一直就是跟着特训队的兵一起练,他可是比一般的武警军官强得多。我想如果不是如此,这次别说他……他们俩,谁也活不了。可是即使如此,即使是他一身功夫,加上这出身,更不是张扬孩子,……还是……他还是能伤在几个包工队民工手里。”
李卫国长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人真的想较真……什么功夫,什么背景,也都未必能保平安。”
“按照审问那几个人的说法,我想来想去,这次应该还是赶巧意外,刘谦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主动想要动小波,把事情搞大。小波出了事,我们就算没本事抽丝剥茧查明,可怎么会放过他?这事不能是他指使的。但是,看来肯定跟他干的混账事情有关系。”徐竞先托住额头,“但是他们如果非要查下去,谁知道还会惹出什么来?我只想他平安。我……我就在看见他之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可是现在,就这一个念头。什么正义,责任……都没有我儿子的平安重要。”
“我明白。”李卫国苦笑,“其实……我还犹豫着没有跟你说……爸爸跟我说,如果小波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不管怎么翻天覆地,走关系,雇黑道儿的人,凡是跟此有关的,半个也不能放过;但是,只要小波恢复过来,算了,把那抓着的5个直接伤了小波的人,按法律,该怎么判怎么判,还特地交代大哥,只要小波恢复过来,绝对不要过分地办,别给小波以后找麻烦积怨。我们任何人,也不要再惹麻烦追根求底了。当初,坚持想让小波上医学院,当个大夫,”李卫国说着眼圈都红了,半晌才道,“老爷子之前从来没说过心里真正的想法,我们都以为他就是异想天开,真是因为李家没有穿白大褂的,补上这个缺……就这次,老爷子才跟我说,说,虽然他没有念过多少书,但是这辈子打了那么多仗,经了那么多运动,多少次鬼门关走过,看了那么多人……老爷子说,这么多孩子,只有小波一个,外表柔和,内里却是过方。是执拗执著性子。你看他肯妥协肯让步的,都是这件事怎么办的方法,绝不是这件事真正的方向。他的心里,黑白比谁都分明。所以,还是让他干个单纯点儿的活吧。这么多孩子里,最疼的就是他,到老了,觉得什么辉煌都没有安安稳稳,波澜不惊地过一辈子更要紧。”
“竞先,我本来还犹豫怎么跟你说……以为你的脾气,大概,咽不下这口气,一定要查个明白。”
徐竞先呆愣了良久,闭眼缓缓说道,“ 这一次……我竟然跟老爷子完全一样的想法。只求小波能恢复回来。唉,我……我心里要说一点不迁怒小蒋,也是假话。但是现在,自己也觉得,过了。当时也真急了,拦了一下她还要说,满脑子都是查……我就……徐竞先叹气,“我毕竟还不是她妈。怎么也不能打她。我们几年上下级,却像朋友母女……唉,只要小波能没事,以后他们好好儿的,她就算从此记恨我,也无所谓的。”
第三十章 1
郁青元2天之内第二次站在凌远办公室里,这次,比2天前更多了‘气急败坏’四个字,只是虽气急败坏,却也还是没有拿出上司申斥下级的雷霆气派,许多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肚子里转了几转换了个说法再冒出来,已经从暴怒变味儿成了郁闷苦恼。他在凌远的面前,走来走去,走去走来,不断用粗胖的食指和中指下意识地去‘梳理’油光锃亮的后脑勺上所剩无几,几乎可以数得清的几根黑白相间的头发,嘴角耷拉着,
“凌远啊凌远,我早就说过,早就说过,你这样搞,是要出事情的……你看看,你看看,现在……”他几步走到窗口,敲着窗子,“你看看你们里里外外地停了多少军车!你看看这两天在你们医院来往进出的这些人。不是我说啊凌远,如果李波真过不来,别说是你一个教学医院的院长,就算许……”他说到这里赶紧住口,咽了口口水,“就算我,王部长,都很难交代!”
凌远本来一直不答话地听着,听见这个‘很难交代’四个字,看见郁部长越发充血了的酒糟鼻头,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郁部长,您是怕李波家属,会像很多殴打医务人员的愤怒患者家属一样?而且他们家还不一样,搞不好持枪把我们围歼了?我跟您说,李波现在情况还稳定,您要不还是赶紧先撤?”
“凌远!”郁青元气的眉毛都抖了,“这是什么时候,你你,你还笑得出来,你……”
“我也奇 怪{炫;书;网},我还笑得出来。”凌远瞧着郁青元,神情竟有几分凄凉,“可是我听见您说的这话,我就不由自主地,”凌远微笑着摊开手,“笑出来了。”
郁青元又是恼火又是不解,当然,他大约觉得自己从来就没能了解过凌远他究竟想干什么,每次觉得了解了,结果下次又发现理解错了。横竖不管了解不了解,理解不理解,凌远作为第一医院院长,不管引起多少议论,多么不同凡响,最终的结果总是给自己增添政绩,这就够了。可是这次,从个私立医院坐诊的军队医院专家,几乎要引火烧到了自己头上,让新闻媒体公开报道管理问题,他可真不知道一贯精明的凌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管是什么药,人家宣传部总之是不吃这口药;什么公开审视管理制度,什么透明化报道……新闻还没发送出去,主要负责人谢小禾―――堂堂原R社社长,总编,宣传部最老资格的部长之一,又被称为中国新闻事业奠基人,中国民主先锋的谢续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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