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爱的距离
而封锁圈外10来米处,若干背心上印着不同媒体机构名字的记者,扛着摄像机,摄像机镜头的方向,对着被围在记者圈内的两个人,一位,是武警大队的大队长,而正在说话的,却是一位宽大军装已经遮不住隆起的腹部的女上校军官。
“这次一切出于疾控目的,卫生部门,市委领导,军委领导在明确急救中心飓风疫情的第一时间,决定即刻封锁隔离疫区。”
“封锁只是为了控制疾病的传播,绝不等于放弃。党中央高度重视被封锁区内的医护以及其他工作人员,病患及其家属的工作,身体,心理需求,刚才大队长已经讲了对于资源补给方面的保证,而在此,我作为被总参谋部,总政治部特别委任的通讯项目技术问题总负责,可以告诉大家,为了打好对抗飓风这一仗,为了让隔离区内的各位医护人员能够安心地工作,治病,我们将2个月前才通过各种测试,将要用于快速反应部队通讯的C计划的部分,改装用于此次飓风战役中,作为各个被封锁的疫区与外界医疗系统,各医疗系统之间,各相关部门与医疗系统之间的全方位,无阻碍交流通讯之中。”
“作为之前c计划硬件部分的主设计负责人,我既然临危受命,给军委领导的保证是,保证完成任务,不让对飓风作战,因为通讯联系受到任何阻碍。而今给各位记者,各位市民,以及……”她停了一下,声音略为发颤,然而旋即恢复平静,“隔离区内的医护人员和患者,保证,疫区与外界的一切对话,疫区的所有要求,自由无阻碍。请你们信任我们。也许这个时候说信任很难,但是……”她深吸口气,对着急救中心的方向鞠躬,“我知道疫区内的医护病患坚持得有多么艰难,而这个时候,又对封锁隔离有多少的疑惑和不安,但是这个时候,请你们相信,我们是一样并肩战斗的战友,我们在一起,我们绝不会放弃。我们怎么可能放弃?”
“请你们一定要信任我们。”
……
李波面无表情地坐在急救中心传达室里,对面,是两位肩扛将星的军官,一位,是他父亲李卫国少将,另一位,是解放军医疗系统总负责人,袁承开中将。而传达室外面,战了3位荷枪的武警战士。
“李副院长,我理解你的心情,更完全相信你不是故意破坏隔离封锁,所以,我们不会对你刚才的行为追究。”
“我们知道你在之前的一周中,工作得非 常(炫…书…网)出色,团结激励了医护人员与病患,更在最短时间内很大程度地建立了条理分明的应急分层隔离,预防规范,与其他医院紧密合作,很有效地缓解了急救中心内肆虐的疫情。希望你在之后的隔离中,继续你的工作,直到我们对抗飓风的战役取得彻底胜利。”
“李副院长,在九所医院与急救中心的合作上,在上一阶段,你们做的可称为创造性的,奇迹地完美无缺,但是,如今通关全局,飓风的蔓延,比你们能想到的更为严重,于是之前你们已经制定的方案,不再适用于下一个阶段。下一个阶段是全市,各系统,各部门,甚至是全国,共同协作的阶段。”
“你们需要服从命令,听从指示,你们必须服从命令,听从指示。”
袁中将说到此,声调里有了严厉。
李波抬眼,淡淡地道,“我一直想服从命令,从2周前就在等待命令。但是命令迟迟不来,瘟疫却已经来了。我一点都不想自作主张,自作主张那是因为一直等不来命令!”他抓住桌沿,声音忍不住地提高,脸上挂着讥嘲而又悲凉的冷笑,“到看见武警战士荷枪而来,我也没有意外,事实上我们早就等着这一天。我甚至在电脑里有多少套当这一天到来时侯,我们如何安抚下属与病患情绪的计划,我与凌院长,严校长多次讨论,请医学院心理专家组评估修改……今天,我没有想引起暴动,我只是想把一个已经被确定并非飓风病例的病危的同事,送到对于她的情况,医疗水平更好,更有把握让她康复的地方去。”
“只差了这样5分钟。假如我们不是坚持多次确诊,绝对排除飓风,如果她不是在走之前,一定要确信所有她在这里的工作经验,体会,都以书面形式留给了其他医护人员,她不会被正好截回来。我只是想把她送回去。她在1周多前,没有这些荷枪警卫的时候,没有离开,主动隔离,然后,她在排除感染之后,没有责任留下的情况下,因为这里已经倒下太多医护人员,又有太多病患,所以没有走,没有轻松地光明正大地走出去,留下超负荷工作。这里的,现在你们看到的许多人,包括与荷枪武警冲突的我在内,都一样,我们等命令时候没有命令,我们在没有人可以逼迫我们进来的时候进来,在没有被武装封锁的时候没有离开。”
“我只是想把她送出去,让那边医院关心她的人也能继续安心工作,让这边希望她痊愈的人也能安心工作。她尽其所能给了患者她所能给的甚至是超出了极限的努力,我们只是想给她一个更好的医疗条件而已。我宁可你们对我刚才的行为问责,我也绝对会继续工作到飓风结束或者我感染牺牲。但是希望你们给一个……”
“小波,这是命令。你应该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没有任何例外地遵守命令。对抗飓风是一场战役,战役当中,不能在任何地方开了‘额外’的口子。我和袁中将,一定会在不破坏隔离封锁规定的情况下,想办法为这位可敬的医生提供尽量好的医疗条件,但是不可以在封锁之后,让一辆救护车出封锁圈。”李卫国突然开口,眼睛里有许多复杂的感情。
父子对视良久,李卫国缓缓地道,“小波,其实你明白。”
“你就是不甘心,可能也有委屈,更有太多的不信任。我们无法为从前解释。因为现在再解释也没有意义。”李卫国声音有着沉痛,“但是,现在,服从统一命令,服从统一安排,是最有利于全局的做法,也是最终战胜飓风的唯一可能。”
“我们只能从现在开始。”
“你们也必须信任。”
“包括信任,让小罡来,不是你说的,卑鄙无耻地让一个孕妇来在大众面前做秀,而是因为她确实是c计划的主设计人员,c计划运用到此次,会极大地有利于最新情况交流,而这套计划,高科技成分很多,确实辛苦小罡,可是正因为她做这个技术负责,是最最有利于c计划最短时间地植入到对抗飓风战役中来的人选,所以军委才作此两难的选择。而她,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这个最合适的人选,我想也不会来带着你们的孩子们来做秀。”
“小波,你不要让她失望。”
李卫国说罢,站起来,把放在手边的军帽戴在头上,对旁边袁中将示意,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李波呆呆地在传达室里坐了一会儿,把防护服穿上,往急救中心里面走去。
楼道里,许多人,许多的眼睛,望着他。
“我们继续下去。”
他站了好 久:炫:书: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有人哭了出来。
更多的人哭了。
甚至是混杂着“我想回家”“我想妈妈”的说话。
李波没有拿出慷慨激昂的话来安慰她们,只是站着,任由更多的人哭出来,哭声一片,然后,又等到哭声渐止。
“在没有人封锁我们的时候,我们没有离开。”他平静地道,“我们一直带着恐惧克尽职守,我们在恐惧中以这样的希望安慰自己:会有人来帮助我们。会有人给我们以强有力的支持。我们坚持下去,因为信念,也因为希望。”
“今天,我们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在没有得到卫生部门通知,在前一天官方还否认我们的病例的情况下,等来了荷枪封锁。”
“他们说,这是帮助的一部分。理论上,我承认这是。”
“但是感情上,我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对待,这样态度的对待。”
“并且,我也对他们,没有足够的信任。即使里面有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妻子。我现在无法对你们说出‘我信任’三个字来。所以,是,我情急之下袭击拦林大夫的车的武警,多枪与他们对峙,也确实,我也不知道,如果当时不是我妻子正好出现,我会究竟怎么做。我更坦白承认,当我看见她时候,我愤怒到了极点,我倒现在,也不相信所谓没有做秀成分的鬼话,即使这话来 自'霸*气*书*库'我父亲。”
“我会继续像从前一样工作下去。但是我不再要求你们。我们的后院有相对无污染区。所有确定没有感染的医护人员,家属,其他病患者,都可以过去。可以放弃这边的工作,我对你们不做要求。”
“所有愿意跟我一起再不得不信任一次的同事,就让我们坚持到底。”
他说罢,不看任何人,自行往院长办公室走,穿了防护服拿了病历记录,准备自己去查房时候,发现,方才那些哭着,想妈妈想回家想孩子的医护人员,依旧在做着方才在做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改变。
这时候赵永刚走过来,拍拍他肩膀,“李波,咱们继续。确实,如今被封锁在内,我们的病例密度太高,还有许多飓风之外的潜在院内感染可能,我们的综合医护人员不够,我们……困难太多。但是,不管别人做秀不做秀,不管做秀的成分有多少,不管前事,更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现在只想创造奇迹。我们被迫创造奇迹,我们为了……”他搂着李波肩膀,向周围指去,“这么好的医护人员,必须创造奇迹。小波,咱们加油。”
第三十六章 2
凌远接到刘以强电话,得知急救中心被武警接管,一切人员,车辆,不得自由进出封锁线的时候,刚刚走到呼吸科门口。
五点二十三分。
40分钟前,凌远接到李波电话,李波只简单说,第一,林念初确诊不是飓风病例,第二,她存在严重肺部感染,不排除并发心肌炎,需要呼吸科心内科尽快会诊;第三,有一些安排上的变化,要提早把她先转回来,赵永刚和刘以强正在整(www。87book。com)理病案资料,这里的大夫再度把诊断要点和治疗心得强调,之后,就要出发了。
当时李波没有说安排变化的原因,凌远也没有问,只是心跳有些加快,手心出了汗。他放了电话,给心内科值班的副主任电话,请她六点左右过来呼吸科;给呼吸科电话,提前准备病床;然后,只盯着表针走,秒针才不过走了两圈,竟是觉得无比漫长,背心更是一会儿发冷,一会儿燥热,坐不安心,站也不安心,这两分钟的功夫,出了一背的汗。
凌远干脆抓了钥匙出去,飞车到隔了4条街的农贸市场的早市,这会儿已经有人在给摊位上货,但自还没有任何客人,他抓住了个正上蔬菜的菜农问,“卖水果的摊在哪?”
“大哥您看这西红柿多好?比水果营养价值还高,抗癌,美容;还有这青萝卜,大哥我给你说,最近传说流行瘟疫,从南边儿窜过来的,那边儿人都吃青萝卜,能防得病……”
“水果摊在哪?”凌远塞了张50的钞票给他,他愣了一愣,指着10多米外一个正在从车上搬筐的大妈道,“那边。她家水果最全,质量最好。”
凌远说了声多谢,往那边跑,却被他从后拽住塞了一塑料袋在手里,“大哥,你拿俩青萝卜!真的,能抗病。最近大家都买青萝卜,我这特地上的……”
10分钟后,凌远在车里呆坐,手里把玩着几只红彤彤的饱满的垆柑。
曾经,她还是实习生轮转外科的时候,他是第一年的住院医生,带教;有个做完手术几天的9岁孩子,该开始进流食了,却什么都不肯吃;她跟她的带教管那个床,那天,她就拿了个桔子来,用小刀挖了个孔,把里面的桔瓣小心地抽出来,再小心地把那一丝丝的筋都摘干净,灵巧地剥开半头明的那层内皮,把桔红色水灵灵的桔肉去擦那小孩的嘴唇。小孩果然食欲上来,先吃了几片林念初剥成这样的桔子瓣,然后被她哄着,将流食吃了一小半。
那天她从病房出来之后,被他截住,看见她手里还拿着那个掏空的桔子壳,笑道,“这该不是冰心阿姨的小桔灯后遗症吧?”
她脸一红,没否认,“确实,确实。自那之后,我强迫症地这么‘剥’桔子。不过,”她耸肩膀,“如果桔子比较饱满的话,总是撤得不完美,开口那里会被扯开的。”
“你让周明给你弄,他保证能抽得完美无缺。”
“别逗啦。”林念初撇嘴,“他肯定表示莫名其妙,把时间浪费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
“可能,可能,”他点头,“更可能骂你,没有查对那小孩的肾功能指标,就给他吃营养科开出来的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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