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爱的距离
李波才要说话,一抬头,看见了站在斜对面,脸上仿佛忍笑的蒋罡,自己忽有几分尴尬,这时听他说完,也不愿跟他再度罗嗦,只道,“好。谢谢您的意见。现在是非探视时间,请您离开医院。”
那人矜持地点了点头,回过身时,见对面那个笑靥如花的漂亮姑娘向李波扬着手走过来,擦肩而过时,看见了她肩上的三颗星,心里吓了一大跳,心道曾经被局长当贵宾接待的40多岁的某旅长也就是这个军衔,再瞥见似乎是李波亲亲热热地拉起了这位上校军官的胳膊,心里懊恼到了极点,首都毕竟是首都,即使是个医院,那也是首都的医院,这水,没知深浅,怎么就敢乱趟?于是赶紧地加快脚步离开了。
李波与蒋罡一起进屋,带上门,看着蒋罡,半晌才望着她茫然地道,“昨天晚上重大事故。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除了在开会,就在重症科,病房,手术室转,其实还没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怎么会碰见了许楠?”
“就是……凑巧吧。”蒋罡耸耸肩,“我跟同事一起吃饭,之后到玩具店给我侄女买礼物。店是关了,结果听见有人唱歌,用歌来讲舒克贝塔的故事。我简直就听入了迷,忍不住就从头听到尾,然后,看见了他们。你知道,他们俩看上去肯定不大对头,孩子一看就是病孩子,许楠毛衣里面还露出来病号服。我同事……”蒋罡瞧了李波一眼,小心地道,“觉得不大对劲,以为……以为是……”
“精神病人劫持了孩子?”李波抬起头,嘴角带着淡淡的讥诮,蒋罡愣怔了一下,他神色木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当时张晰确实如是说,坚持要报警,而自己却对这美丽得‘不正常’,唱歌好听得‘不正常’,出现在这样一个深冬街头玩具店背后,带着一个小小病孩子的姑娘,莫名地有了奇 怪{炫;书;网}的好感,以致听见‘精神病患者’,十足地火了,沉了脸说,你是民,自然不用管,我是军人,军人本职就有维护治安,保护市民安全的责任,然后跑去了许楠跟前。
而此时,这句话居然被李波说了出来,她心里却如突然被撕扯了一下似的,瞧着他,心里的心疼弥漫开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朝他走过去,一直走到他跟前,正对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
“李波,她很美,不只是容貌。能给一个小病孩子唱出那么好听的歌,能在自己也这样虚弱的时候,拿自己的大衣将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地,给他唱那么好听的故事,她确实有不懂事的地方,她不知道什么叫肝衰竭,不知道肝衰竭的孩子在这样的冬天里,哪怕就是2个小时,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最关键的是,她心里没有‘自保’这个自私而正常的概念。孩子并不是她带出去的。相反,是她从妇科出去买份报纸,看见这样个小孩子自己溜出了医院,她当时没有手机也来不及叫任何的人,所以才跟了出去。小孩子不肯回来,要找妈妈,但是不知道妈妈在哪儿,所以要去找‘万能的舒克和贝塔’,她只是不想让这么小的病孩子伤心,所以,满足了他一个又一个愿望,只是想让他高高兴兴地回到医院来。李波,我想,爱她的容貌的男人,恐怕是100个里面有100个。但是爱上她想保护一个这样的她永远都这样的人,只是……只是太想在这样的生活里,总还有一点点地方留给最原始的干净和美。”
李波一动不动地坐着,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望着窗外,慢慢地道,“希望邝镇扬,是因为你说的这样的原因,所以爱她。至少,”他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有这个本事。”
“李波……”蒋罡皱眉,却见他甩甩头,看着她肩上冲她笑道,“哟,升官了?”
“哦……我们上一个做了2年的项目,全军嘉奖,记一等功。给多了一颗星。你没听你娘亲说吗?主公是项目总负责,现在可是少将衔了。”
李波先是一愣,随即神色越发暗淡,苦笑道,“我不知道。我娘有日子懒得理我了,我最近也忙疯了,没空找她。她别太生气就得。哦,拜托你,有空儿跟她说,让她去看她的颈椎。”
“看你悲情的,”蒋罡噗哧笑了,瞧着他,“你给你娘打个电话,她还能吃了你?”
“我实话告诉你,你请尽情鄙视,”李波闭上眼,“我现在还真不想让她拿那种特看不上,特不可思议的口气挤兑我。我知道她看不上我。这个当口儿,没这个承受力亲耳听她强调一遍。”
他说这话的时候,竟十足是个委屈而顽固执拗的孩子的样子。
蒋罡心里有些无奈,更有些说不出理由的疼惜,停了会儿,扬起下巴严肃地道,“得了得了,非逼着我夸你………喂,李波,你娘要看不上你,能把我这么好的姑娘,搭给你吗?”
李波一愣,见她大张着眼睛仿佛特别严肃认真地瞧着自己,努力压着嘴角的笑,说不上是认真还是俏皮,一时有点发呆,这么对视了几秒,蒋罡本是玩笑,如此竟是真的怔了,轻轻咳嗽一声,扭开脸去,低声道,“哪有娘看不上儿子的。尤其是你这么好的儿子。你不知道,参谋长每回提起你来的神情。好啦好啦,我告诉你一八卦好不好?你可别给别人说。”
李波瞧瞧她,问了句,“什么八卦?”说得却是没有半点儿热情。
蒋罡却仿佛当是没有看见他的意兴阑珊,只颇神秘地道,“第一次听说七院长和主公当年的八卦,得知那是主公初恋情人,我不知道深浅地,开了个玩笑,说7院院长真帅呀,气质儒雅,学术又这么强,参谋长在军工大是校花,后来又是军区出了名儿的军区之花,多般配?李将军到底长什么样儿,能把他打败了去?参谋长半天没说话,后来,说,什么样儿,什么脾气,也比不上当年真心的喜 欢'炫。书。网'啊。这怎么能比呢。喜 欢'炫。书。网'的人,跟心里,就是神仙也比不过去。所以,起初时候,李将军看在她眼里也就是一恶少,稍微有半点不太好的习惯,就更恶少了,直到有了你,看着你一点儿点儿地长起来,没有别家孩子各种各样的难缠,费心,好到了让她觉得,这是老天爷补偿她的。再后来,觉得这孩子的好,真的很多是来 自'霸*气*书*库'他爸爸……你娘说,是看着太好的你,慢慢地,一点点地,从接受,到爱上你爸爸。”
李波低着头,只觉得眼睛酸痛,过了好一阵,才低声道,“这个……我知道。”半晌,他抬起头,多谢你。”又垂下眼皮,笑笑,“我好像在你面前,越来越能丢人了。”他深吸了口气,站起来,“不悲愤。不矫情了。说实话,这都12点半,我还没空吃晚饭,你要吃夜宵不要?”
“要要。”蒋罡赶紧回答,“我今天吃了顿特别别扭的晚饭。吃的时候,光在注意餐桌礼节……如果不是撞上这俩病人,我本来是要再去来顿烤鸭……”
“对了,你同事呢?”李波瞧着她问,忽然笑了,“跟同事吃饭,需要注意餐桌礼仪吗?你同事对你真好,虽然跟你意见不一,却毕竟还是跟你一起,送许楠回来了。”
蒋罡略为尴尬地瞪了他一眼,想起今天,固然为了报警还是去‘管闲事’,自己与张晰意见不同,然而自己坚持了,他却一路护送,而颇为细心地从旁边的小饭馆要了些淡淡的温盐水喂了小平安,又带他去卫生间,观察他的小便,打电话时候跟大夫细心交流,蒋罡在路上,已经有些后悔自己对他态度的不客气,本想把这一大一小送了回来,跟他倒个歉,却万万没想到,大的这个,居然是许楠……方才,送小平安回病房,张晰跟在她身后,待她出来,想要送她回家,她摇头,认认真真地对他说,自己真的是不能跟他‘慢慢来’,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但是我猜,并非两情相悦。”张晰仿佛并不意外。
“跟你有关的只是我对你的态度。”蒋罡说得坚决,“跟别人对我的态度无关。”
张晰垂下眼皮,停了一会儿,十分坦然地对她道,“我真的很喜 欢'炫。书。网'你对感情的态度。”
“什么?”蒋罡几乎呛到了自己,“你的人生太顺利,所以特别想要挑战是吗?”
“不是。因为我没有那么处处顺利,所以很清楚,什么特别可贵。”他认认真真地对她道,“你不仅可爱。而且可贵。好了―――确实也是仅此而已,我没有至于到神魂颠倒,也不会死缠烂打。为了避免真的有一天到了这个地步,我走了。不能再给自己去觉得你越来越可爱的机会。”
张晰冲她微笑摇手,“不过,小蒋,对于工作的问题,我一定还是会给你比其他同事更大的方便。只是因为,跟能让自己欣赏的人一起工作,是很大的快乐。”
他说罢自己走了,蒋罡站着发了好阵子的呆,暗自心道,自己是否也该有他的觉悟和智慧,赶紧离开李波远点,别要到了个死缠烂打的地步?然而心里想着,却不由自主地,朝外科大楼走了过去。
或者,已经是晚了。
第十九章 3
“烤鸭是没了,”蒋罡发呆的当儿,李波却没再继续对她的这位同事好奇,他把白大衣脱了,穿上外套,“只有24小时的拉面馆还开。那家的牛肉仔仔喜 欢'炫。书。网',正好我带一些给他回去。”
“都好都好,都胜于半生不熟的牛排。”蒋罡跟他一起往外走,“有辣椒吧?”
“有,而且还随便吃,不要钱。”李波乐了,“你可真好养活。”
“我需要人养吗?”蒋罡惊讶地问道,挑起眉毛。
“不需要不需要,”李波大笑,“再过几年,咱再想请蒋将军蒋总工吃顿饭,可都得走后门才能约上了吧?”
“老朋友么,”蒋罡大方地挥手,“我把内线电话给你。只要是吃饭,你什么时候请,我什么时候吃,不挑剔!管饱就行了。”
“太感动了!”李波作势作揖,俩人嘻嘻哈哈地从电梯上下来,却见邝镇扬从另外一个电梯上,同时下来。
三人同时站住,邝镇扬走过来,冲蒋罡伸出手,“今天都没来得及感谢,”目光遂又在他俩身上掠了下,“笑道,原来送我太太回来的蒋小姐,是李大夫的朋友。”
“感谢不要紧,”蒋罡跟他握了握手,“我倒是真想找你呢。”
“哦?”
“孩子不是她带出去的。”蒋罡认真道,“是孩子的情况特殊,妈妈监禁,他想出去找妈妈,被许楠看见,她才追出去的。你说她任性,那是冤枉了她。”
“呵呵,谢谢蒋小姐,我倒是以前不知道,我太太是这么热心,乐于助人的人呢。”
“不是乐于助人,”蒋罡摇头,“她是把小平安当个朋友看的,她给小平安唱歌讲故事时候,根小平安聊天时候,俩个人都很开心。她是真心喜 欢'炫。书。网'小平安,所以很认真地对待小平安的要求,没有把他当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尤其是病孩子,而是当个朋友来交流。所以小平安说,要去玩具店再看舒克和贝塔的飞机,要听她讲完故事才回来,她就答应了,而且真的去做了。没有像别的大人,即便答应了,也会立刻给医院电话。她确实是有些不懂,但真的不是任性胡来。”
“蒋小姐倒仿佛她的知音。”邝镇扬似笑非笑地看着蒋罡,“蒋小姐是因为李大夫,所以去找我太太,把她送回来,还要在我这个当丈夫的面前,给她抱打不平的么?”
蒋罡愣了几秒,随即冷淡地道,“跟你说这些,简直等于废话。”说罢大步朝门口走,李波跟过去,邝镇扬在他身后喊,“李大夫,等一下。”
李波站住,回头,邝镇扬走过去,“我承认,今天,我有一点猜疑。所以我,开始时候,心情不佳。”
李波不答。
“其实你要知道,对于我,公平客观地把第一医院作为一个合作对象来考虑,是真的要克服一些心理上的不舒服的。”
“我毕竟只是临床医生,不至于参与到跟投资商有关的讨论中去。”李波淡淡地道,“你不必不舒服。”
邝镇扬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缓缓地道,“我想,我今天才突然发现,许楠在我心里,比我以前以为的更重要。”
“你以后也不必再猜疑了。”李波瞧着他,“我从来没想过把许楠再带走。我也不觉得她,象你说的那样,没有放任何感情在婚姻上,说丢弃就丢弃。”
“是么?我可以当做这是你对我昨天的话的回答么?你不会再打扰她,会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李波尚未回答,本已走开的蒋罡却又已经折回来,恼火地道,
“什么叫不再打扰和从她生活里消失?”她抬起下巴,“莫名其妙。她是你太太,合法婚姻,双方意愿,又不是你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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