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爱的距离
当时的蒋罡还是个绝对人事不知的小女孩,经常被他俩的亲密举止看得扭过头去心里还紧张,也隐约地不安,却又不晓得该跟婷婷说些什么。
高考,蒋罡如愿考上t大电子系,婷婷保送了离家不到200公里的军医大学,小飞,成绩一向一塌糊涂,但是以体育特长生身份,家里又颇有些背景,也保送了省内某重点大学,只是,与婷婷不在一个城市。于是每个暑假寒假三人都回到家乡时候,那俩人便形影不离,蒋罡是知趣地知道不该做电灯泡了。
婷婷曾说过,毕业了就要嫁给他,虽然她的父母,都不同意…………小飞毕竟学业上比她差了太远,在婷婷妈妈心里,还是个不务正业好勇斗狠的公子哥,总还希望,她找个踏实读书,努力上进的男孩子,而婷婷对蒋罡说,“就冲他为了我,能去划烂了那女人的脸,也再没有别人能对我这么好。我爸当然不同意,但是他有什么资格管我。我妈妈也该感谢他。他们非不同意也没有什么,我跟他私奔。”
“真的是他干的?”蒋罡固然心里早有猜测,却还是惊得一身冷汗。
“我爸爸当时就知道了。那女的不过是个下贱的发廊女,家里人也下贱,为了钱什么都肯。现在脸都花了,还敢指望什么?以为靠个儿子就能过一辈子呀?我爸爸保证不扔了她,那谁他家花了一大笔钱,也跟我爸有点交易。”
听见婷婷这么冷冷地狠狠地说话,蒋罡半晌都不能回过神来,然后,又听见婷婷说道,“再说,我跟我妈交代了,我早是他的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婷婷的脸带着红晕,眉梢眼角都是光彩,一直受着最传统的教育,且对这种教育深信不疑地执行,将交男女朋友理解成手拉手,一起上自习,互相给彼此抄笔记,每次在女生楼门口看见接吻的情侣都脸红心跳地快步掠过的蒋罡,目瞪口呆之余,简直是深深地为好友忧虑。那之后,蒋罡想到一些电视剧情节,只觉得特别不安,然而安慰自己,婷婷是学医的,相关知识不知道比自己多了多少,应该……会注意,不会出问题。她很盼望这本科的年代赶紧地过去,好让婷婷赶紧毕业,赶紧嫁给了她的小爱人,心里才算踏实。
然而,最终却没有。
快到毕业的那年,蒋罡已经被特招入伍,无所事事,后来给几个老师整(www。87book。com)理文章,也不用在校,干脆就回了家。那一段,她经常就跑去找婷婷,她却是忙着实习的时候,情绪很坏,与蒋罡说起来,她成绩不算好,而父亲去年因为某地的政策改变,一大笔钱砸在上面,这一年多自己周转不灵,焦头烂额,完全顾不上为她的毕业分配走关系,母亲是一点忙帮不上,而军医学院的毕业分配,一切服从组织安排,搞不好,会被分配到偏远地区。当时蒋罡还很天真地道,“我进的部队也挺偏远的,每准咱俩就是有缘分,又偏远到一起去啦。”
“实习时候的评语很重要,”婷婷却根本没有理她,喃喃地道,“如果有有身份的主任肯给说话,就更好了。”然后,她忽然有点兴奋地抓着蒋罡道,“最近从北京的总院下来指导我们一年工作的这位刘主任,倒是满喜 欢'炫。书。网'我的,总夸奖我干得好,还特地带我上了好几个大手术,不知道我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
“没准他真是你的贵人那。”蒋罡由衷地祝福婷婷,“看出你其实是个好苗子……”
“得了,我才不在乎什么出息呢。”婷婷撇嘴,“我有我妈妈,她晚年就指望我了,我不能就象他说的,万一分配了偏远地区,就不去,跟着他,他养活我。就希望哪位贵人能说句好话,把我分配在本市就好。”
那位刘主任的形象,在见到之前,在蒋罡的心里,是德高望重,医术高明,循循善诱,且慧眼识人的。
可是,居然之后几次穷极无聊地找婷婷,她值班,蒋罡要了她同学的白大衣胸牌混进去,就想告诉她一声自己在宿舍等她,买了什么什么好吃的,然而推开急诊手术室的门,那位主任每次不辞辛劳地都在…………婷婷的带教老师却不在,连病人,竟也不在,而主任,几乎每次,都是站在她背后,在一手抓着她左手的手腕,一手握着她拿着持针器或者剪刀或者什么也没有拿的右手,在对着空气,示范动作。
见到蒋罡,婷婷的神色无疑地尴尬慌张,而刘主任,却依旧保持着姿势,只沉稳地冲蒋罡点头微笑,告诉她,值班住院医生上了手术或者去了病房,如果找他,到哪里哪里。
蒋罡几次忍不住想问婷婷,而每次,提到这位刘主任,婷婷的神色都特别不自然,且,立刻把话题岔开。
再后来,那位刘主任回北京了,婷婷满怀希望地,很笃定地等着毕业分配,消息下来,却是全级学生中,唯一一个被分到了边疆去的。
蒋罡记得婷婷发了疯似的大哭,反反复复地说,“这个黑心的畜生。他占了我便宜,他答应我的……我真蠢,怎么会相信……但是当时,我真的怕……怕他故意给我写差评。结果,他什么都占了,还是给我写差评。我真蠢啊,现在才明白,他可不是想把我发配得越远越好吗?”
蒋罡心里震惊,只搂着婷婷道,“谁,你说是谁?婷婷,你别怕,可以上诉啊,可以……”
婷婷只摇头哭,“这种事情,谁会信?而且说出去,我还怎么活?万一被他倒打一耙呢?他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他家就真的再也不能接受我了。”然后,她忽然看了眼表,神经质地擦干眼泪,冷敷眼睛,补了粉底,平静地对蒋罡道,“你走吧,一会他要来找我。我根他商量商量,我这个分配,他家里究竟有没有办法再疏通人改变。”
婷婷得到的消息,却是他要被父母送去英国念书,至少2年,他信誓旦旦地跟婷婷保证,到时候一定会回来娶她,他跟父母保证了会好好念书痛改前非,回来早早跟婷婷结婚。
而事实是,他到了那里才半年,就被朋友拉去玩,沾上了毒品。
婷婷在北国边疆工作了一年半,终于调回了出生的城市,理由是照顾夫妻团聚,她嫁给了当初上学时候的指导员……………蒋罡却听同上了医学院的中学同学恨恨地说,“都是那小子害了婷婷,这么温柔乖巧的女孩,如果不是一早跟他好了,心也在他身上了,怎么也该嫁个更好的。那指导员,大了我们10多岁,又没有什么专业,很会溜须拍马,猥琐得很,当初就总盯着婷婷。”
感情神经迟钝的蒋罡这才知道,这个同学,其实也喜 欢'炫。书。网'了婷婷好多年。
但是在家乡办婚宴之前的那个晚上,婷婷却跟蒋罡一起喝酒,喝到半醉,听到蒋罡复述同学的不平,摇头对她说,“小飞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全是我对不起他。”
“你又有什么对不起他了?”蒋罡惊讶地问。
婷婷流泪摇头,“我本来以为是为了我们将来,委屈就委屈了,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真的影响什么。是我太笨了。如果知道最终是这样,为什么要受这个委屈呢?”
蒋罡还想再问,婷婷却又转着酒杯说,“其实我老公也挺好。说根他结婚,立刻就给我办回来了。我爸爸现在自顾不暇,我妈妈天天忧心我。能这 么 快‘炫’‘书’‘网’回来,我看我老公也是有点本事。而且也没有蒙我。总比有些说人话拉狗屎,占了便宜还坑人的混蛋强。”
蒋罡忍不住又想再问那个问题,却见婷婷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望着蒋罡道,
“从此之后,小罡,我要照顾我妈,好好过日子,也别跟我再提从前,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什么也别问我,你多问我一句,就当以前的交情,一笔勾销,咱俩谁也不认识谁。”
从此之后,蒋罡确实再没有问过一句,而随着工作关系,自己也少有机会回到家乡,见到婷婷,总是过得并不如意,1年多前蒋罡回家,正跟父母说给婷婷1岁的儿子买了礼物,要去看她,母亲叹气说,她那个丈夫不是东西,自己做学校教务,却跟女学生不干不净被查出来了,受了处分,婷婷要与他离婚呢。
蒋罡愣了许久,终于还是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婷婷家,却在门口就听见里面她丈夫在大叫大喊,“你也不是什么贞节烈女,装什么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不与你计较就是了。你当年想扒上个牛人,人家却把你发到了边疆去。若不是我收了你,你现在还在国境线上打预防针呢!你想离婚,门都没有。”
蒋罡站了一会,终于没有敲门,提着玩具在以往从少年之家到以前老单元楼,她带着婷婷骑车必经的那条小河边,坐到了天黑。很多事情在心里,一点一点地想,有许多的悲伤,有许多的愤怒,有许多的假设,而所有的所有之中,她一直没有忘记那个会把着她手撕扯纱布的,长相儒雅端庄的北京的刘主任。只是,婷婷从来没有把口中的那个占了她便宜的人,与刘主任联系在一起,一切,也可以说,都是蒋罡自己想当然的联系与猜测。
只是,那许多场景,却在蒋罡心里挥之不去,尤其是在婷婷如此不幸福不快乐的今日。
就在不久之前,博爱医院的那个人,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蒋罡可以百分百地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而这几天,她其实是已经查清楚了,那人确实如今还在解放军某医院任妇产科主任,在博爱是外聘,而他,确实曾在那年,下到他们的城市指导工作。
一直由温热的水冲到水渐渐变冷,蒋罡打了个寒战。
究竟,冥冥之中,有没有天意,最最关键的是,冥冥之中,有没有天理?!
第二十三章 1
距离农历新年还有四天 ,整个京城已经为红红火火的节日气氛笼罩,鞭炮禁放了几年,人们普遍地抱怨节日不似节日了,于是头前一年,禁放令解除,憋了这些年,家家户户对这传统的热情反而益发高涨,烟花爆竹简直翻出了花儿来。
下午六点半,第一医院普通外科的总护士台,王东趴在台子上一边贴检查条子,一边跟值班护士眉飞色舞地讲着小时候站4楼,算着时间把拧在一起的三个钢鞭丢下去,让钢鞭在总罚他们抄书10遍20遍的的语文老师秃头上方几米爆炸的经历,正说着,瞧见杨立新从旁边经过,扬手喊道,“杨大夫杨大夫,咱科春节联欢,你们轻症病组的节目都准备好了吧 ?”
杨立新站住,回过头,不以为然地对着王东道,“小王,你这个节目总负责还真是尽心。我们轻症组,那哪能跟各大专业组比肩吗?而且才成立了这么3周不到,人员流动,这组长我看也跟值日生似的,还是得专业不够过硬的人轮着值日………你看人李主任自然压根就不会轮这轻症组。我也得有自知之明,不能把鸡毛当令箭吧?再说,就眼前,我这值日组长,临床工作还乱事一堆,出什么节目呢。”
“哎呀杨组长您可不能这么说,”王东却根本没有听出他言语里‘把这鸡毛当令箭’的讽刺,利马把手里的条子放下,正儿八经地冲杨立新道,“连老大都说了,春节联欢活动,从来都是咱们院的大事,各科在院联欢晚会上的节目比拼,科专业组之间的比拼,又让咱们紧张的临床工作增添色调,同时也很大地增加科内组内凝聚力啊。您看,轻症组刚成立,这不正是好机会让大家有个共同的小集体的概念,更有荣誉感吗?”
王东说得十分真诚,杨立新却翻了下白眼运了口气道,“小王,我看你可真是做工会主席的材料。这说话说得太有水平了,就是临床工作,倒不是说几句口号就能作好的。”
“非也非也,杨大夫不知道您当年学的小学语文课本跟我们一样不一样,”王东却全不在乎他语气里的讥刺,“我记得当年有一课,瞿秋白同志的女儿回忆父亲,瞿秋白同志说,‘学就要学得认真,玩就要玩得痛快’,我觉得一年一度的春节活动,不影响我们日常的临床工作,而……”
王东正声情并茂地说着,李波跟侯宁和一个实习学生一起走过来,李波本来正在跟他们俩解释刚才手术为何临时改变原定手术方式,听见王东的说话,那学生忍不住扭头对王东道,
“王老师,小学课本里说那话的是李大钊同志!不是瞿秋白同志!”
侯宁忍不住笑出来,王东先是尴尬地呆住,然后又镇定地一挥手,“领会精神!领会精神就好了。别这么较真儿!”
李波瞧着那学生无奈地道,“你小学课本倒是记得挺清楚。下回……”
“李老师,我下回保证不会再把阑尾认成胆囊了,真的是口误,真的,我头次上这么大手术,更头一次跟您上,纯粹是激动的!我以前绝对没犯过这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