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雪成烬
搜罢艺庵暧抨蓟ǖ穆穑俊?br /> 禁凌叶点点头,神色黯然,“是的,我想用它救一个人。”
嘉仁讶然道:“救人?”
“是啊——一个,对我来说极为重要的人。”她顿了顿,有些试探地问道:“嘉仁殿下,也是想用它来救人吗?”
嘉仁却摇了摇头,淡然道:“我不过是自小对医术很感兴趣,恰逢这株优昙花盛开,便想过来见识一下。眼下看也看看过了,闻也闻过了,既然姑娘想要,不妨便拿去吧。”
他身边的绫夜姬正欲插口,却被嘉仁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眼神挡了回去。
禁凌叶听他这么说,心中已然激动万分,自是没有注意到绫夜姬突然变得煞白的脸色,喜道:“多谢嘉仁殿下厚意!优昙花重金难得,殿下慨然相赠,叶儿不胜感激,他日殿下若有难处,我北靖国定当倾力相助!”
嘉仁摆了摆手,眉间依旧是一派淡然的笑意,看着禁凌叶,柔声道:“朋友之间,何必言谢。此花据说是摘下后越早服用越好……别耽搁了,快些去救那个人吧。”
禁凌叶心中虽对他千恩万谢,但是眼下救封无痕紧要,便也不再多说什么,简单地与嘉仁道了别,即往忘情峰天玄门方向而去。
她走得太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在她走出不远之后,脸色猝然苍白得如同纸张一般。
绫夜姬一直在旁注意着他
112、十一 天山 。。。
的脸色,这时急道:“殿下……”
然而,嘉仁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叹道:“罢了,不必多说。”
他支撑着虚弱不堪的身子,竭力地抬起头,凝视着那个青衣女子离去的背影,苦笑着叹息:这,怕是他这一生里,最后一次看见这个女子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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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落在那正在沉睡的男子脸上。
房间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案上香炉中香烟缭绕。
“剑圣前辈,优昙花已经服下了,为什么封大哥还没有醒过来?”
此刻,封无痕的床前,禁凌叶正看着那个身着白袍的中年人,露出极为担忧的神色——她原以为,天山的剑圣应该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谁想今日一见,他竟是个满头乌发、气态雍容的中年人,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剑圣垂眸望着依然昏迷不醒的爱徒,低声道:“别担心,他很快就能醒来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那个昏迷中的男子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禁凌叶大喜,忙倾□去:“封大哥!”
封无痕先是对着她笑了笑,转而四顾之下,发现自己竟是身在打小生活过的地方——这里的一桌一案,都是那样的熟悉亲切;一抬头,便见自己的师父剑圣正慈爱地看着他。
“师父。”封无痕叫了一声,待要起来,却被剑圣在肩上轻轻一按,“不必多礼。”
他将祭雩剑放回到封无痕身畔,低声嘱咐:“你在这里休养几日便回去吧,那边……还有事情等着你去做。”
封无痕多年未见师父,然对他的吩咐素来是说一不二的,想到前阵子遇到的那些化不开的心结,他不禁皱眉道,“师父,无痕不解,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去面对。”
剑圣沉默许久,终于叹了口气,“华翎公主已将一切都告诉为师啦。你此去帝郊,柳千寒自会告知你一切。”说到这里,他望着爱徒的目光中渐渐浮现出某种深刻的悲悯,“无痕,为师知道这样会委屈你们,但是,为了天下苍生,为师与柳先生的想法一样——将这个选择,交给你们自己。今后这个人世如何,便看它自己的造化罢!”
封无痕和禁凌叶听言俱是一怔。
然而剑圣却已不再多言,嘱咐了让封无痕好好休息后,便掩上门走了。
禁凌叶目送着剑圣出门后,转过头,与封无痕相互对视了片刻,即将柳千寒先前说与自己的那番话尽数告诉了封无痕。
见封无痕面无表情地听完,不动什么声色,禁凌叶忽地起了玩心,侃道:“原来柳先生竟是我师兄,却又是你的师叔祖,那样的话,我岂不是长了你两辈?”
“……”似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封无痕露出一阵错愕之色。
听见禁凌叶哧地一声笑了起来,封无痕顿时又有些恼急,二人便似儿时那般,扑腾在床上,打闹起来。
窗外,一双清远的眸子凝神望着这对嬉笑打闹的年轻情侣,发出一声悠远的叹息。
113
113、十二 降幽 。。。
嘉仁一行人下得天山,天色已然全黑了。
夜幕笼罩下的天山却并不暗淡,皎白雪光与天边那勾残月相辉映,万里光寒,苍茫一片。
嘉仁便是在这样的月色下,被一名身形壮实的武士背下了天山。
他本是个极其要强之人,即便下肢残废,即便费力强撑着孱弱的病躯、自己杵着双拐,也绝不愿任由别人操控自己的行动。
然而,此刻的他,却已连意识都失去。
绫夜姬跟行在那名武士身后,一路搀扶着主人——即便生性刚强如她,此刻看着主人愈渐衰弱的身体,心知失去优昙花的他,已挨不了多少时日,不觉间眸中泪水暗涌。
她回首仰望身后那起伏绵延的千里雪山,眸子里有隐微的恨意在蔓延:
是的,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若不是为了她,殿下不会舍命将优昙花相让,却硬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而那个女人,永远不会知道殿下为完成她的心愿做出了多大的牺牲——他牺牲的,是自己的性命啊!
浮国醍醐天皇最珍爱的四皇子、浮国上下最杰出的政治领袖的性命,这个世间有何物可以换得?天下又有何人值得他为之做出如此牺牲?
而那个女人,竟完全没有留心察觉到殿下迅速衰败下去的脸色,只一心欢喜地带走了那株可以挽救殿下生命的优昙花,去拯救她所珍视之人!
殿下在她心中的分量,难道便如此微不足道吗?而那个女人,又有何资格,在殿下心中占据如此无可取代的地位?!
……是的,无可取代。身为婢女的她,地位卑贱,尽管这么多年来,嘉仁始终对她以武士之礼相待,未曾将她当作真正的侍婢,然作为一个女人,在她心目中,殿下就早已是她唯一的至亲与生命的全部。在她心中,嘉仁殿下是她至高无上的王,甚至连神所选定的天皇在她心中的地位也远不能及嘉仁殿下。
她深知身为婢女的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殿下的怜顾。然而她并不介意。只要能够永远陪伴在殿□侧,只要他能够让她在需要的时候照顾自己,只要能够让她为嘉仁殿下奉献自己的一生……那么,她死亦无憾。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永远不希望看见他身边出现另一个女人。那么,她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她知道,她得不到的,也没有人能够得到。
可是,那个女人的出现,将原本的和谐、将她所憧憬的一切,统统都毁灭了!
她眼眸中的恨意渐渐深刻强烈起来,眼瞳凝聚如针——那一刻,似乎被这种恨意激发了杀气,她回首望着那个女人离去的方向,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便在这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听见风中依稀传来一个低沉而模糊的声音——
“来吧,带着你的殿下,来我这里,我可以替你完成你心中的愿望,让你永远得到他——不止是他的人,还有他的心……”
那个声音是那样的阴沉杳远,带着空洞的回音,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反反复复回响于她心头,隐隐有种可怖之感,宛若内心最深处的梦魇。
她不觉间忐忑了起来,心中的理智让她尽力地摈退那个声音,想要抗拒恶魔的蛊惑。然而,她却惊惶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真正将那个诡异的声音从意识中抹去——它如影随形,宛如每个人内心最深处的黑暗面,挥之不去。
“殿下,殿下!”她正心神恍惚之际,突听得耳畔有声音在急切地呼唤着什么。
她瞬时回过神来,便觉身旁一直握着的那只手上的脉搏正在逐渐衰微,她心中噔地一跳,忙唤来武士取出随行带着的那只医药箱子,从里面取出些丹药,合水喂入嘉仁口中。
然而不同于适才在天山上,这一次,纵使有这续命的良药,嘉仁的脉息也未见好转。
她尝试了多种药物,依然未见奏效。
绫夜姬心急如火,眼泪已再也落不下来,她心中只感觉一片茫然,仿佛对自己身处何处、将去何处,都有了一种未知的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如果嘉仁真的从此一睡不起,那么……那么,她绫夜姬活在这个世上,又还有何意义?
便在思绪迷乱之际,那个诡异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一声大过一声,仿佛一双无形的手直接探入她体内,攫住了她的心脏。
“快去……这片大陆的西南方……迦罗山……非天圣宫……快去……救你的殿下……”
那一瞬间,她的意志也仿佛被这双无形之手驱动着一般,蓦地开口喝令道:“快——备马车,去非天圣宫!”
那些武士不解她为何突然作此命令,然而毕竟嘉仁眼下昏迷不醒,这位在嘉仁身旁服侍多年的女子身份远高于他们,当即不敢开口异议,听令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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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无痕与禁凌叶回到中原时又逢战乱,在塞北与中陆接壤的临寰城投宿时,封无痕收到帝都传来的百里加急信件,不由得眉头紧皱。
禁凌叶见他面色凝重,不禁担心地问道:“信上怎么说?”
封无痕将信件交给她,蹙眉道:“帝都那边坐不住了——天子澈发兵彝国,彝国听到消息后,由卡索尔亲自带兵,业已冲向永安城!”
“永安城!”禁凌叶大惊失色。虽然这些年来,天子的地位每况愈下,但是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一路诸侯主动率兵攻打帝都的——这不等于是告诉天下人,自己要谋反吗?!
天子骤然发兵,这想必是柳先生的意思——他已经开始实施自己的那个计划,如今箭已上弦,不得不发。
禁凌叶匆匆看罢信,脸上忧色愈加明显:“北靖国竟然和华襄国战于泾水!阿雪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他要和柳先生作对吗!”
然而,封无痕却只轻叹一声,道:“北靖华襄战于泾水,彝国战于帝都,甚至连浮国都有派遣大量武士过来。听说前阵子擎苍海边死了大批浮国武士和北靖士兵,阿雪……还真是懂得先下手为强啊。”
不知想起了什么,禁凌叶面色顿时一白,喃喃:“难怪……”
封无痕奇道:“难怪什么?”
“没,没什么。”她摇了摇头,不欲将嘉仁皇子来此的消息告诉他。
封无痕望住禁凌叶片刻,神色有些欲言又止,“皇上命我速返帝都带兵,我想即刻就出发。”
禁凌叶不置可否地轻轻“嗯”了一声。
封无痕迟疑道:“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次由澹台澈挑起的战事,彝国与北靖国为盟,分别出军胤王朝和华襄国。而作为华襄国的盟友,海外的浮国无法及时将大军调派来;离国又因几个月前的《锦郊会盟》,在军事上一直屈从于卡索尔。纵观如今战势,抛开北靖国暗藏的兵力不说,以华襄国和帝都目前的兵力,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卡索尔的十万铁骑。
禁凌叶想了想,道:“不如……你先回帝都去找柳先生,看他怎么说;我单身去北靖国,先稳住阿雪。不管怎么样,我听柳先生的——等你消息。”
封无痕点了点头,面沉如水,轻轻抱了抱她,低声:“保重。”
禁凌叶声若梦呓:“保重。”她的眼眶微有些湿润,然而她知道,眼下并不是伤感的时候,前方还有无数大事在等着他们。
禁凌叶默望着封无痕一骑白马离去、渐渐消失在雪原上的身影,忽然念起那些在幻境中所见的往事,心中一时百味杂陈。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啊,原来七千年后,我们的友情早已天各一方,来来去去,如何还能潇洒从容。只是不经意间闪过脑海的前世片段,如同刀锋溅血般从她眼前涤荡而过。
封无痕走后不多久,雪原中便蓦然飘来一抹奇特的黑影。
茫茫的雪白之中,这抹骤然出现的黑影显得格外突兀。禁凌叶看着前方那个灵力不可估算的黑影,心中顿时惊涛暗涌。
那个黑影逐渐逼近,身形显得似曾熟悉。禁凌叶心中一跳,蓦然脱口:“老师!”
但见那人身形临近,黑纱蒙面,身形缥缈如仙子,正是北靖国国师:添朝袭。
添朝袭依然还是那样男女莫辨的声音,语气似悲似喜,“式微啊,七千年后,我终于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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