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重来





  很早以前就告诫过自己,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去依赖,恍惚记得被时光遗忘时胸口的疼,傲雪淡淡的笑开,夺目的天空下,恍若新生。
  未央,我不去追问你出了什么事,那样无异于将你的伤口再次血淋淋的撕开,我只是想在你受伤的时候坐在你床边,如此……简单。
  如今,恐怕连这无声陪伴的资格都被你收回了,你推开我的手,眼眸冷得惊人,隐约觉得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碎落一地,不复当初。
  ……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秋实,当她急匆匆推开浴室门的瞬间,看见的是浴缸里盛满的血色,搭在浴缸边沿的手腕布满了红色的藤路,那一刻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僵硬的走到浴缸旁,将里面的人抱在怀中,直到温热的触感黏上手臂,才猛然间回神,所幸,呼吸还在持续。
  在客厅的家长被秋实的惊呼吓住,未央的妈妈更是发了狂的从秋实手里抢过未央,重心不稳,两人摔倒在地,血色蔓延。
  急救车在几分钟内赶到,挂着白色长袍的年轻男人用纱布一圈圈裹着未央的手腕,秋实清晰的看见未央的嘴唇变得乌青,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当那些电影里出现的情节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意外的冷静,就像身在梦中。
  直到坐在急救室外冰冷的凳子上,秋实才恍然间回神,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上干涸成块的血渍,原来刚才的一切并不是梦,双手死死抓着头发,那一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心底涌上来的情绪到底是什么,懊恼?后悔?亦或是愤怒。
  傲雪赶到医院时,未央的急救已经结束,天知道,当她在汽车站打电话给秋实时心里有多惊恐,连行李都忘了从车下的柜子里取出,坐上摩托车赶到医院,被一群护士围着的担架车从身边经过,那个本该笑靥如花的女子,毫无生机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带着氧气管,输着水。
  傲雪很想冲上去揪起未央的衣领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很想一个耳光扇过去,告诉她自杀是懦弱的行为,只是,一切的一切都在手触碰到她冰凉的床沿戛然而止。
  她醒了,和往常一样,笑着,虚弱的笑着,傲雪想去安慰她,四目相对,那一眼刺得胸口生生的疼,手指在未央的脸上落空,只因为她在瞬间转开了脸,隔着冰冷的氧气罩,一张一合的嘴唇在傲雪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我不想看到你】
  【我不想看到你】
  【我不想看到你】
  ……
  愕然、傲雪甚至还傻兮兮的站在原地,僵硬着问道,“未央,我是傲雪啊,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很清楚吧,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那句话意味着什么,只是固执的不愿去相信,就这样被隔离,就这样失去。
  “出去,王傲雪,我不想看见你,永远都不想见到你!”情绪莫名的激动起来,撑着虚弱的身体想要抓起枕头朝身旁那呆滞的人影砸去,脸上的氧气罩滑落到喉颈,秋实拖着傲雪离开病房,身后,一阵忙乱的脚步声。
  “傲雪,未央只是情绪太激动了,你别乱想。”
  “我没想什么,你进去陪未央吧,我没事的。”秋实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微笑的傲雪心底的担忧逐渐散去,傲雪一直都比自己坚强,过一段时间未央好了,就没什么问题了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情绪不稳的未央,这样想着,秋实朝傲雪点了点头,快步走到病房,推开门,整个过程,潇洒得差点让傲雪隐忍许久的眼泪从眼眶里滑出,还好,只是差点。
  ……
  从口袋里掏出备用电池上在手机上,无视了上面诸多的未接来电,傲雪翻找着电话簿,在某个人名上停住,然后拨通。
  简短的几句询问后,傲雪深深看了一眼依旧紧闭的病房门,转身离开。
  正因为失去过,我才对自己发誓,绝不会先你一步放手,
  只是,如果有一天你说出了诀别的话,哪怕是无心的,我亦不会回头,
  未央,我们没有资格去后悔什么,因为这个决定是你也是我自己做的,如今,我只能在最后弥补你,就当做你当初的义无反顾,从此各不相欠。
  ——by傲雪
  病房内,未央脸上的氧气罩已经取下,医生说还好发现得早并没有出现血液减少引起的休克,未央的妈妈在傲雪离开后的几分钟也在秋实父母的陪同下离开,毕竟,她需要休息,连番的打击让这个本就不算坚强的女人有些承受不住了。
  秋实坐在未央床边,削着苹果皮,整个空间安静得只听得见对方浅短的呼吸声。
  “秋实……”未央的声音依旧沙哑着,脸色苍白得可怕。
  “医生说,你身体很虚,最好少说话。”
  “没关系的,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已经过了的事不要再去提它,现在最重要的是调养好你的身体,其他的以后再说。”
  “你在怪我,是吗?”手中的水果刀割断了果皮,手指划开一道小口,好在未央一直盯着天花板没有注意到,秋实将指尖放在嘴里吮吸了几口,疑惑的问道。
  “我怪你什么?”
  “刚才……我那么对她。”
  “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傲雪不是小气的人,过几天等你身体好了跟她好好说,她能够理解的。”
  “也许吧,秋实,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那时的秋实只当未央是一个人在外面过了两天太害怕了,并没有细想,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答应,绝不会想到,不久后,她因这个承诺失去了什么。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是好朋友,一辈子的。”

  第 33 章

  回首往昔,突然间觉得,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心安】。
  何其自私,
  何其孤单。
  ——题记
  傲雪是被爸爸从派出所带回去的,一路上默不作声的跟在爸爸身后,可以感觉到那隐藏在平静底下冲天的怒火,被玻璃划破的额头打上了纱布,刘海遮住的地方隐约可以看见细小的伤口,被红药水涂得满满的。
  约了刘兵在学校不远处的一家水吧,点了杯蓝色韵情,撑着头,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店铺里客人少得可怜,音响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桌子上淡红色的灯轻轻闪烁。
  不久,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喂?”
  “我已经到了,你在哪桌?”
  环顾四周,在水吧门口穿着黑色运动衫的男生正四处张望着。
  “第9号桌。”
  等到刘兵坐下,傲雪轻咬着吸管仔细打量着对面的男生,很普通的长相,深黄色的皮肤,脸上张着一两颗淡红的青春痘,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右耳带了颗水钻,手指并不修长,指甲里甚至有着黑色的脏污,就是这样的人让未央喜欢上了么?
  “我是未央的朋友才从上海回来,听秋实说你和未央吵架了?”
  “刚刚在电话里我也跟你说了,我和未央已经分手了。”刘兵没有反驳傲雪的话,轻声说道。
  “那你知道她前两天离家出走这件事吗?”
  “知道,不过,她不是回来了吗?我答应和你见面是希望你告诉未央,让她别再打电话给我了,还有,”刘兵喝着奶茶,看了眼傲雪,“我知道你和秋实是未央的好朋友,也知道你们是关心她,但是,你们一直抓着我不放真的影响到我的生活了,希望你也转告秋实,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下你,为什么和未央分手。”
  “我和她性格合不来。”
  “就这样?”
  “就是这样。”傲雪原本还想说什么,响亮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是秋实打来的。
  “喂?”
  “傲雪,我该怎么办……?”电话那头的秋实声音带着哭腔,皱了皱眉,傲雪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水吧外。
  “你怎么了?”
  “傲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秋实,你好好说,发生了什么事?”
  “未央……未央她……她说她被人……被人……”秋实蹲在医院的厕所里嚎啕大哭着,握着的手隐约可以看见青筋的暴起,鼻腔像是堵了什么一样,呼吸有些不顺。
  “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了。”傲雪也不顾自己仍站在大街上,对着电话大吼着。
  “她……她……她……被人……强……奸了……啊……哈……”那一刹那,脑袋有瞬间的空白,怔怔的站在原地。
  “秋……秋实,你在开玩笑吧……这种事……”
  “咳……嘶……未央……未央……被人……哈……”电话那方的秋实不停的重复着这个事实,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傲雪不得不相信,这种事……这种事居然会发生。
  “报警了没……”
  傲雪的话没有得到回应,电话那头传来争执声,隐约还有什么东西被摔到地上的声响。
  【你到底要多少人知道你才满意?…… 我就是被人□了…… 你非要宣传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才高兴……】
  【……未央……不是的……】
  【我是去找他了……我怎么知道……你别打电话给他……为什么……刘兵……他看着我被□……他跑了……不要……我只有你了……别告诉其他人……】
  一阵忙音后,电话那头再没声响,因死咬着牙齿腮帮变得僵硬,傲雪很冷静,将通话挂断,把手机放进上衣口袋,踏着步子走到水吧内。
  “刘兵,你知道未央离家的两天出了什么事吗?”脚步停在刘兵身后,傲雪轻声问道。
  “是你啊,吓了我一跳,居然从背后出现,”刘兵心有余悸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后面半句说得事不关己,傲雪淡淡的笑开。
  “原来你不知道啊。”手猛地拽起身边的竹板凳,朝刘兵身上打去,“我操,你他妈的不知道?你他妈的居然敢说不知道?我今天要打死你个贱男人!”
  刘兵闷哼了几声,手臂一横,挡住了半空飞下的凳子,对着傲雪的肚子踹去,盛怒麻木了痛觉,傲雪退了几步,冲上去几个耳光对准刘兵的脸,双手一推,刘兵没站稳整个人从桌子旁滑下跌倒在地,傲雪整个身子压在他的身上,左手掐着他的脖子,指甲深陷在皮肉中。
  刘兵是男生手劲比傲雪大得多,抓着傲雪的头发往后扯,迫使她松开了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脚上猛地一蹬,傲雪整个人跌到地上,捂住肚子半天没站起来,刘兵身上的运动衫被傲雪的指甲生生抓开了几条线缝,额头被板凳砸出的鲜血不住的顺着脸颊滴落,操起桌子上的奶茶杯对着傲雪的头猛地砸去。
  【砰】【哗】傲雪惊呼了一声,瞬间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眼前刘兵的影子已变成了三四个,也不去管眼角一直流淌的温热物体,发了狂似的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用自己的额头狠狠撞了过去,右手胡乱抓着什么,对准刘兵的脸刺去。
  “干什么干什么……松手。”警察赶来,看到的便是傲雪拿着碎玻璃伤人的一幕,急忙冲进水吧,将傲雪和刘兵拖开,另一人抓着傲雪的右手,强迫性的使傲雪松开了紧握的玻璃,这时围观的旁人纷纷惊呼,两人的脸上早已被鲜血染红,身上的衣衫也被弄得全是血渍和污垢,根本分不清到底谁伤得比较重。
  傲雪和刘兵都是恶狠狠的盯着对方,有好几次傲雪还企图冲上去打刘兵,都被身后禁锢着自己行动的警察死死拽住。
  “先去医院,你,去通知他们两个的家长来医院一趟,剩下的,收队,现在的小孩越来越不像话了。”像是小队长的警察咒骂着上了警车,傲雪和刘兵也被带上了警车,两人身边都坐着两个警察,手腕上被烤着铁质的手铐,闪烁着警鸣声的黑白车子朝着医院飞驰而去,围观的人群见到没好戏看,也逐渐散去,水吧被搞成一团乱,看店的小工正拿着电话对老板汇报。

  第 34 章

  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底。
  ——题记
  那天,医院格外热闹,大门口停着两辆警车,被烤着手铐的傲雪和刘兵在警察的推挪下先后下车,愤怒而视。
  额头上的刘海被血粘连在一块,脸上擦过的细小玻璃碎片留下密集的小伤口。
  无菌室内,傲雪轻脚坐下,右手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反着光的铁盘,带上白色手套的医生慢慢将已经发硬的刘海移开,被玻璃重击的伤口血肉模糊,大约有5、6厘米,肉眼隐约可以看到交杂的血丝。
  “伤口有点大,不能直接打纱布,必须缝针才行。”转过身,医生对着站在傲雪身旁的警察说道,在对方点头示意后,从柜子里取出一罐矮小的麻醉瓶,用一次性针管吸取着足够分量的麻醉剂,右手拿起钳子捉了块棉花用无痛的消毒水打湿,轻轻的在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