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重来
“……妈,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错了?这个东西根本就不该出现在我们家!”傲雪将手里的‘离婚协议’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却觉得胸口的气仍没有因此发出去,堵得慌。
“哎,你这孩子,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妈妈只是在想,我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就去深圳打工,一个人累死累活,好不容易这两年生活好了一点,买了房子,送你读了好学校,你却被退学,这不,才给你找了个学校,家里又接二连三的出事,这些年,我拼了命的在挣钱,也没求什么,现在却要得个连家都要散的下场,我是不是做错了?”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哭,就那样看着傲雪,傲雪不知道那样的眼神表露着什么,只是心里堵着的气似乎一瞬间被激到了极致,眼里的泪是止不住的流,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着。
傲雪的妈妈撇开头继续说道:“我想阿,这么多年了,我从没要求你爸给我买过什么东西,也没要求他给家里添置点什么,只是想以后老了挣不到钱了,还可以回来养老,这样的要求过分吗?是,我自己在外面也有外遇,就像你爸说的,我挣的钱也不见得多干净,可是,总归我还是在为这个家出自己能够出的力,换来的总是这样的对待,傲雪,你李叔叔是个好人,真的,如果不是有你,我老早就和你爸爸离婚了,有你在,我们离了婚你以后怎么过?就算要嫁人别人家里还不知道用什么眼光来看你,总归还是会留一个不好的后果,所以我拼了命的忍着,受着,可是,现在这么小的心愿都不可能再实现了,我这么多年,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别说了……妈, 别说了……”傲雪死命的捂住耳朵不想再听。
“傲雪,妈也不想说这么多,可是,连这个家都散了,以后我们怎么办呢?哪里还有我们的家呢?傲雪,你告诉妈妈,这么多年的苦我都熬过来了,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拆散我们的家呢?”妈妈盯着傲雪问道,声音很轻,却让傲雪的胸口顿顿的疼。
“不会的……没有人会拆散我们的……不会有人拆散我们的……不会的……”
那天,傲雪哭了好久好久,最后哭累了就那样睡在了冰凉的地上,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身上盖着暖和的被子,身下是软软的席梦思,那天,她对自己发誓,就算被拉进莫言设的局,就算从此的路脱离自己的想象,她也绝不要这个家散掉。
于是,傲雪从手提袋里拿出莫言给她的那张纸条,上面有那个女人的电话,以及她老家的电话,她拨通了那个女人老家的电话,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声音。
“喂,找谁?”
“这里是李萍家么?”
“是的,你找谁?”
“李颜在不在。”
“我就是,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妈妈。”
“…… 我妈妈没在家。”
“不,我是专程找你的。”
“好吧,你究竟有什么事?”
“你明天能从老家过城里来吗?有点事想跟你谈。”
“我没空。”
“别急着拒绝,你也不想看到你妈跟你爸离婚的,对吧?”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你妈准备跟我爸结婚了,如果你要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结婚,那就当我没有打这个电话好了。”
“……等一下。”电话那头的女生有些犹豫,“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呵呵,你如果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问你妈,认不认识王勇这个人,估计她会一口否认的吧,不过,等到他们结婚的那天你就一清二楚了。”
“好,我会打电话过去问的,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135……”
“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傲雪咧开嘴笑了,她不相信,那个女人能够放得下她的女儿,只要那个女人不离婚,那么,她的家就可以保得住,她可以允许父亲的精神出轨甚至于身体上也行,只是,她绝不允许这个家散掉,说她是自欺欺人也好,这个家一定得在,必须得在,这是她拼死在保护着的东西。
广场,一辆黑色的奥迪车里。
“陈哥,现在就动手吗?这里人会不会太多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男人瞥了眼正在过马路的一男一女有些担心的问道。
“呵呵,别担心,这车是刚偷来的,车主还没有挂失,下一个拐弯没有摄像机,不会出事的。”小陈噙着怪异的笑容说道。
“可是……这里人会不会……”
“别瞎操心,不会有事的。”小陈瞪了那男人一眼,看到对方噤声满意的笑了,等到那对男女过了马路准备在下一个拐弯口再次过人行道的时候,脚下一个猛踩,车像断了弦一般飞了出去。
男人在余光撇到车头灯刺眼的光芒,连忙将身旁的女人推开,自己还未来得及躲已经撞了上去,腰部重重和车头碰撞,整个人弹得老高,在空中迅速向后滑,摔到地上时,脑勺着地,血从背后流了出来,小陈的手死死的握着方向盘,脚下的油门没有松开,直到车的四个轮子从什么东西上碾了过去,上下颠簸了几下,从街口消失不见。
被推开的女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上前也不顾来来往往的车辆,开始大喊大哭,周围迅速围满了人墙,救护车迅速来到现场,可是,为时已晚,那男人已是血肉模糊,左边脸、手、脚都已经是全部压碎,胸腔的骨头没有几根是完好的,不用抢救,已经是当场死亡。
这个时候的傲雪在做什么呢,她阿,正在做着那个女人的女儿来了之后,自己的家就可以不用散的美梦,只是梦,梦里的人只有她,梦外的,全是残酷的现实。
第 69 章
开始,我以为自己只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就不会消失,
后来,我开始明白,原来有些事不论你怎么做,怎么挽留都不会滞留,
亲爱的,我想和你厮守到老,
却终归只是想,罢了、
——题记
天塌了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那是连思想都在瞬间被剥夺的空白,连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这样的心情,正好是傲雪此刻的写照。
妈妈被拖到病房打葡萄糖,奶奶还没有到,那个从事故最开始就存在的女人哭得歇斯底里,躺在病床上的人已被白色的床单全部遮住,医生摇着头说着类似死亡的词语,傲雪走上前,手指硬生生拌开那女人抓住床单的手。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哭丧。”这是她听到爸爸发生车祸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凉得让人心疼。
“…… 我…… 啊…… ”又是要命的哭声,仿佛她才是最承受不住的人,傲雪的心被整个房间的纯白色扯得生疼,她不能哭,起码现在不能,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倔强。
“这里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哭丧,死的是我爸,是我妈的男人,你哭哭啼啼的做什么?有资格么?”
“…… 我只是……只是……只是想送他最后一程……求你了……”女人说得深情流露,傲雪听着却只觉得作呕。
“凭什么?车子撞过来凭什么你就平安了,我爸却死了?既然他这么爱你,你又这么爱他,你干脆去下面陪他好不好?”傲雪凑近女人的脸,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她恨,恨床上的男人,恨眼前的女人,更恨的,却是她自己。
“……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说……”
“请你马上离开,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这样看着你的脸忍到什么时候,我爸生前和你两个已经将这个家弄得支离破碎,现在,连最后的安逸,也不愿留给我们三个吗?马上给我走,走啊。”傲雪扯着嗓子大声吼道,手指颤抖着指着房门的方向。
“……我……”
“走走走!”没有等到女人拒绝,傲雪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将女人从床沿拖起,拽着她拖出了房间,然后反手将门锁上,仍由那女人在外面敲门。
“爸,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你就这么爱她?爱到宁愿自己死,也要她平安?”傲雪慢慢的走到床边,将床单拉开,看着那张已是面目不清的脸,左边几乎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我跟妈有多伤心?你有没有想过,我才是你的女儿。我妈才是你的妻子,就这么走了,呵,就为了你所谓的情妇,就这么轻易的走了,你要我怎么办呢?”至此,隐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落下,傲雪咬着唇,头磕在床边的架子上。
门外的女人已经离开,或许是她想通了,或许是她绝望了,之后,傲雪父亲的葬礼上,她并没有出现,妈妈已经被这件事弄垮了身体,在医院住着,所有的后事都是由傲雪一个人在打理,她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在去考虑什么,看着那些安慰自己的三姑六婆,摆着一副不变的表情,仿佛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的心泛起涟漪。
爸爸的骨灰被火化,警察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傲雪并不意外,那女人在警察局做口供的时候也就说了,那车分明是故意的,后来也找到了车主,不过在车祸发生的时候他的车就已经丢了,只是没来得及报失就出了这档子事。
爸爸的后事终于处理完全,傲雪刚刚从医院看完妈妈准备回家休息,就看见了站在医院外的莫言,这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过去和他打招呼,只是漠然的拐了个方向准备离开,莫言狠狠吸了口手里的香烟,快步上前拽住傲雪的手臂。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请你放手。”
“……难道你以为这些事是我干的?”莫言挑着眉压着火问道。
“你敢说跟你没关系吗?莫言,我不欠你了,你帮我的,我还清了,以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瓜葛。”傲雪低着头,将手从莫言的掌心里抽出,准备离开。
“你不想知道是谁干的?”
“呵,莫言,我不想再被你利用了,是谁干的我自己心里清楚,该怎么做也是我自己的事,请你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可以么?”身后的人没有答复,傲雪低声说了句谢谢快步离开,心,深深的疼。
郑宅
“小陈,这件事是你干的?”郑老抽着烟放下手中的报纸问道。
“是的,郑老。”
“咚!”拐杖狠狠地杵在地上,“你就是这么解决的?这件事你以为他们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小陈,我对你太失望了。”
“郑老,您放心,这件事绝对是万无一失的,就算莫言和王傲雪他们怀疑人是我们撞死的,也找不到证据,拿我们根本没办法。”
“哼,你以为莫言就这么简单?”郑老收复了一下心里的火气,重新坐到沙发上,“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今晚就收拾收拾回老家避避风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可是……”小陈本还想说什么,看见郑老一脸不容拒绝的表情也就没说出口,只能点头答应。
“唉,小陈,你小看了莫言这个人,道上的事哪里有这么简单,这件事是我没有安排妥当,也不怪你,不过,为了安全,你还是避避吧。”
谁死了呢?李洁强压着心底的不安想道,听外公说的话,死的人似乎和傲雪有关系,究竟是谁呢?就在当晚,郑老为小陈安排的时候,李洁在卧室拿着板凳砸开了房间的锁,放在客厅的报纸从她的手中缓缓滑落,郑老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小洁,你出来干什么,回房间去!”
“外公……是真的吗?死的人真的是傲雪的爸爸?” 报纸上的人虽然模糊不清,可是名字却清楚的影印了出来,李洁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盯着自己的外公,似乎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这件事你一个小孩子管什么管,回房间里去!”
“……呵……呵呵呵呵…… 好……好得很……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
“…… 小陈,把她给我拉回房间!”郑老沉声说道。
“是!”
“别过来!”李洁顺手抓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刀抵住自己的脖子,“不准过来,要不然我死给你们看!”
“…… 你这是在干什么……把刀给我放下!”郑老死死抓着拐杖,整张脸皱成一团。
“我叫你别过来!”李洁的眼睛里充着血丝,神色近乎疯狂,“让我走,……让我走!”
“你这……”小陈为难站在客厅中央,看了看李洁,又看了看郑老,有些拿不定注意。
“你要到哪里去?”
“不关你的事……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这个杀人凶手!”李洁趁着郑老失神的瞬间开了门跑了出去,期间狠狠撞了一下小陈肩膀。
“…… ……”郑老恍惚的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迷离,“……小陈……”
“郑老!您别这样!”
“…… 去,让所有人出去找李洁,哪怕是把重庆翻个遍也要把她抓回来!”郑老狠狠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