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止水
方为安蒙起被子道:“韦乐,我们明天聊吧,明天我早点回来。”
“喂,你打算在我这住几天哪?真把我这当旅馆了?”
“没有,我真的没有。暂时,相信我,只是暂时,等我房子装修好就搬出去。”被子里发出轻笑声。
韦乐将被子掀开,看着里头笑得轻颤的女子,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怜悯,道:“为安,怎么突然想要搬出来了?你父母同意吗?”
为安不笑了,望着古典风格的白色天花板,痴痴地说道:“不知道他们同不同意。我们睡吧,我今天累了。明天再聊好吗?”
看着她神色认真,韦乐只得作罢,“好,晚安。”
一夜无梦。
为安很早就醒了,起来泡了杯茶,冷却后放进冰箱冷冻了半个小时,用来敷眼袋。她昨晚哭过,不用照镜子便知道自己的眼袋有多重。
打开手机,滴滴的短信声就没断过。大部分是垃圾短信,韦乐和白少昕的,还有简意轩的。他说昨天下午3点到了,还问手机怎么一直关着,想晚上和她吃饭。看到了这里,方为安嘴角扯出了一丝笑,原来他想约他。不知昨晚有没给他打过电话?约的是哪家餐厅,是不是会和她聊一些结婚的事?
突然萌生了一种要探个究竟的想法,于是给他发了条早安短信,说晚上有空,地点他定。发完短信,恶作剧般的笑起来,她会去吗?面对那个曾经最亲密的异性和最让人信服的姐姐需要勇气,是让那层丑陋的面纱是由自己亲手揭开还是让它慢慢的霉变,腐烂?
肝肠寸断(11)
方为安看冰箱里有吐司和牛奶,煎了两个蛋,洗漱完毕才叫韦乐起来。韦乐看着餐桌上的早餐,夸张地呼叫道:“为安,你真是太好了,我看你也不用装修房子了,欢迎长期投宿哦,我不介意你把这当宾馆。”
“好让你把我当佣人使唤吧!”
“你看这叫什么话,我几时把你当佣人了?只是你在做自己的早餐时,多加点料而已。”说完向她抛了个媚眼。
方为安撇着嘴笑道:“这电放得可真是销魂,以后对我少放电啊,别荼毒我,万一我一不小心成了蕾丝边你可要负责到底。”
“哈哈哈,那是你有那个潜质,比如我百毒不侵,任你和我共浴,与我同床也丝毫不动摇。”韦乐说完走向卫生间,方为安只得无奈地笑。
搭她的车上班,两人有说有笑,这可真是个愉快的早晨。
“我看你也不用费那个神去装修房子了,等我结婚了那套房子给你住得了。反正你也住不了几天。”说到装修的问题,韦乐很认真的提议。
“这可不一定。”
“怎么,和简少吵架了?”
方为安一脸凝重,没答话。韦乐接着道:“像小简那样的男人也会惹你生气?肯定是你无理取闹了。”
被她这样一说,方为安气乐了,“嗯,是的。为了表示歉意,我特意给他发了短信,约他吃饭。”
韦乐也没多问,淡淡地道:“那就好。”
“对了,我上次看到你姐。”韦乐话锋一转,为安捏着手袋的?##挥傻贸隽艘徊惚“?但也镇定,笑道:“是吗?在哪里碰到?”
“在同一家店买衣服。你姐真舍得,英国佬的货,2000多英镑,眼也不眨一下,就买了。不过身材的确好。你也学学,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样听着,为安却在想另外一件事。简意轩是不是和她一起在公众场合出现过,比如韦乐刚刚说的买衣服。刚恋爱时,简意轩也常常陪她做这样的事,想着想着,心口一阵抽痛。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又何必去想这些。只会徒增烦恼。
窗外,车水马龙的早晨,人来人往。
一进公司,就听老白在那喊:“方为安,今天要去南丰开会,资料有没准备好?”醉酒的人来得还挺早。
方为安愣了一下,不记得有这件事啊。
“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要去南丰开会了?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瞧你什么记性,我昨天下午下班前和你说的,难道小林也没通知你?”
方为安摇了摇头,她可以确定小林没通知她,但是她不敢确定老白是否和她说过。昨天下班前,老白的确和她说了一堆,但她基本忘记了是什么。
“那还不快去准备,还愣着干什么。”老白看了看表道,“九点出发。”
方为安灰溜溜地进了办公室准备文件,待文件准备好,老白通知她说,那边改时间,下午去。方为安气得口吐白沫。人家是甲方,你有什么办法。
十点钟,简意轩来了电话。《Trytoremember》的铃声响了好一阵,方为安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接。
“干嘛呢,怎么才接电话?”电话那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为安这边却也不急不躁地答道:“嗯,昨天回来怎么也没来接我,刚起来?”
“倒时差。昨天电话怎么一直关机?”
“手机拿去修了,早上才拿回来,信号不太好。”
“嗯,那买台新的。晚上想吃什么?日本菜还是法国菜?”
“你定吧,都可以。来接我?”
“当然。”
连“再见”也没说,方为安就把电话给挂了。操起桌子上的杯子去食堂,跟英姐要了点菊花茶,败火,再不喝她会在办公室尖叫。
肝肠寸断(12)
下午两点,老白、小林、为安三人去南丰,接待他们的是邢蒋。小林比较常来,和他很熟,而老白,似乎他们昨晚还一起喝酒。三个人有说有笑,为安虽然和他吃过两次饭,终究不是熟人,所以觉得插不上话,按他们的要求改文件,默默地做着事。也没有心情搭话。改完,让他们签完字就可以走人。
方为安想起晚上要面对的人和事,头皮一阵发麻,其实不想去的,想这样断了,并不是说要成全他和方紫星,只是不想去问个究竟,何必去羞辱自己。她也不要简意轩的什么交代,他也给不出什么交代。她真的想不出怎样狂烈的感情,才让他们不顾一切的在一起,或者她真的是个乏味到极点的女人。
她不想说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有多无耻;更不会去指责她抢走了自己的男朋友;一个巴掌拍不响;也不想去揣测他们到底是怎么样好上的,是谁先开的头。谁先开的头,这个问题一点意义也没有,一个是姐姐,一个是男朋友。孰轻孰重?真的可笑。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方为安一直没注意四个人的会议室里变成了五个人。在小林的提醒下才抬起头,是许久不见的苏槿彦。小林旁边的白少昕还冲她挤了挤眼,为安知道他的意思,但没理会。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紧张情绪,方为安起身,淡淡地微笑:“苏总。”待苏槿彦点头示意后,方为安就坐下了,埋头继续刚刚未完的事。
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方为安心烦意乱,却要静下心,按照邢蒋的要求,不厌其烦地将一段广告词改了又改。就在这当口,笔记本鼠标坏了,怎么移动光标都找不到,原本亮着的红灯变成了一闪一闪。触摸键用不习惯,手撑着额头,闷闷地说了句“郁闷”。
其实声音不大,只是配上姿势,让人以为她碰上什么难题了。那边的四双眼睛齐刷刷的向她看来,反而是她觉得奇怪,问:“怎么啦?”
老白笑着哼了一声:“这话是我们问的吧,你怎么啦?”
“鼠标坏了。”为安如实回答。
邢蒋笑道:“这有什么好郁闷,我让他们去拿一个。”起身拨了个内线,很快便有人送了个崭新的过来。苏槿彦走了,就待了十几分钟。期间一句话也没和她说,也说不上话。
下班时,方为安没回公司,直奔相约地点。简意轩定的是日本菜,上次去过,她早到,找了个僻静的包厢坐下,要了杯水,没点菜。
方为安伏在桌上,头埋进了手臂里。等待的心情总是忐忑不安,她恐怕是无法陪他们演下去的,知道自己定力不够。
简意轩在约定的时间到了,将手里提着的袋子递到她面前,“看你很累,昨晚又加班了?”
方为安没答话,瞟了一眼手袋,随口问了句:“什么?”
“手机不是坏了吗?看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等一下陪你去换。”
方为安自然不会去碰那袋子,“早上不是和你说过,已经修好了吗?我们点菜吃饭吧。”伸手按了餐桌底部的服务铃。
简意轩看一副闷闷不乐样子,讨好道:“也不打开看看?”
“吃完饭再看,有的是时间。”
接着一贯的程序,点菜、闲聊、吃饭。饭桌上很闷,方为安不说话,简意轩也没吭声。
“为安,心情不好?”
方为安笑着,是她进这间屋子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怎么会。”
“那怎么不高兴?工作上不顺心?我早就和你说过不用上班。”
“那去做什么?”方为安一贯是这么反问他的,今天也一样。
肝肠寸断(13)
“随你,旅游、或者学习、或者什么也不做。”
这样的回答,为安有些失望,怎么不是让她回家做待嫁新娘呢。记得他说过的,同样是在这家日本料理店里面。
“嗯,我最近的确有些累,想休息。”
“那有什么打算?”
为安托着腮,给了喝着绿茶的简意轩一个完美的笑容,“还没细想过,有什么好的建议?”
“想不想去进修?你不是一直想有进一步的发展吗?”
方为安不易察觉地冷哼了一声,进修?出国吗?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他和姐姐便有了充分的时间和空间,也有了日久生情的足够理由。
“出国吗?还是有什么好学校或者导师?”
“我有个朋友是Y市H大的研究生导师,广告学专业。如果有兴趣,你可以去读读看。”简意轩双手交叉,肘部撑桌,极其自然的动作,却不敢直视为安,继续说,“当然,如果你喜欢,出国也可以,来去也方便。我个人是不建议你出国,毕竟太远了。”
Y市,在北方,说近不近,远也不,就两千来公里。那里的冬天下雪。为安不知为何,听了这些话居然想到的是那里的冬天下雪,如果出国也要找个下雪的国家。低头轻笑着问道:“意轩,我们不结婚了吗?”
简意轩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迟疑了片刻说道:“结啊,只要你愿意。我刚刚不过是在发表我的看法,你不是问我的意见吗?”
他真的是个高手,她方为安这种小女子岂能是他的对手。为安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过妄想症的病史了,或者她那天眼花了。
“那是婚后还是婚前去留学?”
“这个由你来定,好不好?”简意轩很尊重她。
多么温文尔雅的男子,如果不是谎言,她将是这世界最幸福的女人。玻璃杯里的是水,温热解渴的纯净水,方为安定定地望着它,出了神。
“为安,想什么呢?”
他的话音刚落,为安就举起了杯,将那杯温热解渴的纯净水泼向了简意轩的脸。
“你到现在还敢说要娶我?你娶了我,我姐姐怎么办?你们又要置我于何地?”声音里带着哭腔,本来想陪他们演完这出戏,她终究是没有耐心的。
简意轩一脸惊诧,却又故作不知地道:“为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简意轩,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你可以这样周旋在我们姐妹两中间,那过去呢,过去的一年里,你又背着我和几个女人有过关系?还是别的女人也和我一样蒙在鼓里?”
简意轩慌忙摇头道:“我没有,为安,我真的没有。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那是怎样?我不想听你解释,真的不想听。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这样的游戏不适合我,而且我也玩不起。我没有姐姐那样的资本,我只想好好的生活,努力的工作,嫁个自己喜欢,也喜欢我的男人。可是我有什么错?你告诉我,我有什么错?”为安哭腔的声音里满是绝望。
“为安,你别这样?”
“你就只会说这些吗?你想找别的女人你可以和我说,我是那种难缠的女人吗?况且我们只是相处了一年,没什么感情的。你们是什么时候好上的?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我姐姐吗?我姐姐也不知道你是我未婚夫吗?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方家的两个姐妹被你玩于股掌之间?”
“事到如今,我说什么也没有意义。但是,为安,我求婚时是真心的,想娶你也是真心的,这些你无需质疑。”
肝肠寸断(14)
方为安满脸是泪,咬着唇叫道:“真心?你不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你们这样的羞辱?你们这样有多久了,多久了?”
没有得到回答,简意轩只是低着头,也许太突然了,他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应对。
许久,为安别过脸,已经不流泪了,拿起包准备起身离开。
“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各不相干。你和方紫星最好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你们想怎样就怎样,也不用顾及我,我的以后也不劳你们费心了。”
简意轩看她起身,也慌忙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