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丁一叹





还不得更让着我呀?”
  
  王静说:“看来我们真的小看你了,原来你才是最聪明最有心计的一个呀。”说着伸手去拍若琳的头。
  
  若琳一边笑嘻嘻的躲,一边说:“其实做人很简单,我是小事糊涂,大事明白。哪像你们呀,一个比一个聪明一样,其实还不是什么都看不开吗?”
  
  这句话说中了青子和王静的心思,两人想着若琳的话,都一时无语。青子觉得了气氛的沉闷,就笑着问道:“你不给孩子吃奶了吗?”
  
  若琳说:“做完月子就不吃了,我还得上班,哪顾得上他呀。”
  
  她一说上班,青子和王静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娇嗔地说:“我这不是上班吗?起码我也是自食其力吧。”
  
  青子点点头说:“是,你是自食其力,你真厉害。”
  
  王静说:“人的命,天注定。这句话说的真不假,她这样的人,没心没肺的,公公婆婆和老公还都疼她,像永红,唉。”
  
  提起永红,大家都不作声了。她在国外苦苦地熬着,就是为了给她的公公婆婆一点颜色,为死去的旭东舒一口怨气。可是就算她苦熬出头,赚再多的钱又怎样呢?她的身体在劳累着,而她的精神也在怨忿着。这一口怨气支撑着她,可是数年以后,钱已带回,怨气已出,她又将怎样面对自己的人生呢?
  
  先到了王静的精品店里,王静店里的生意果然大好,女孩子们络绎不绝。王静大方地请青子挑选几样,权作送她的礼物。青子挑了一个发饰,一看标价,竟然八十多块,她犹豫一下,正要放下,王静塞回了她手里,她说:“我这里的货都比较高档,你想找便宜的可不多。再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
  
  青子环顾一眼店里,故意的说:“这个店我都喜欢,都给我搬回家得了。”
  
  王静正色说:“你只要肯要,送给你也没问题。”
  
  青子一愣,旋即笑着说:“你真送给我,我不用几天就把生意给做得关门了。还是你慢慢的开着吧。”她知道,王静虽然一心投入了生意,表面上开心、坚强,可是她却是将过去小心地掩藏了起来,不轻意流露而已。而且以她的性格,向来恩怨分明,一定早已将自己视为了恩人。唉,人的过错,真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有时,即使你有心补救,却已无无回天了。'
  
  正如她一样,错过的一场情债,还得她遍体鳞伤。如今,大家表面上虽是风平浪静,心里却是伤痛沉重。只有一个若琳,一个胸无城府、不谙世事的小妹妹,却有着最好的归宿。这不能不说是命运的嘲弄、世事的逞能。
  
  王静告诉了她一个消息,令她惊愕不已,她说许平曾经数次来店里打听过她的消息。青子吃惊地问:“他还是独自一个人吗?”
  
  王静说:“这个我不清楚。我只跟他说你很好,叫他不要再打扰你了,别的就没多说了。”
  
  青子说:“我这次回来,他应该不知道吧?”
  
  王静说:“又没人跟他说,应该不知道吧。就是知道了又怎么样,你现在快结婚了,他还能拿你怎么样?”
  
  是啊,有了男朋友,要结婚了,她还有什么好躲的呢?那么,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去看一看赵子明了,他在她的心里,横亘盘旋,挥之不去,她愈是拼命地想躲开他,他就越是牢牢地抓她。她想,如今,她应该可以死了这条心吧?其实,一直以来,她就不得不是死了心的。只不过,她一直不能将那一些牵挂忘怀而已。
  
  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要去见一见赵子明。她没有打电话,她只想看一看他的生活,和这一年后的他的现状。
  
  车子停在广告公司的门口,青子付了车费,却没有勇气走下车。她沉吟了一会儿,终于下了车。车子开走了,卷起一阵急速的热风,仿佛用手推着她前进。带着一种忐忑的心情,她走进了店里。
  
  仿佛是再熟悉不过的场景。阿丽坐在电脑前,阿亮正在给一个广告牌上贴刻好的字。他一抬头见了青子,现出了一脸惊喜,他赶快放下手里的字,走过来说:“青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丽回头看到了她,一下子跳了起来,跑过来说:“青子姐!你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我想死你了!”
  
  青子装作随意地问道:“你哥呢?他不在吗?”
  
  阿亮说:“我哥一直想去新疆旅游,今年五月份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青子说:“他一个人吗?”
  
  阿亮说:“是啊。他说一个人才可以更好地理解新疆的风景,他一直都很向往新疆,他说他想去好好看看。”
  
  青子哦了一声,他去了新疆,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问阿亮:“你哥哥写的十七令还在吗?”
  
  阿亮点点头说:“在。”
  
  青子说:“我想上去看看,以前抄的不小心弄丢了,我想再抄一份。”
  
  阿亮说:“好啊。”就在前面带路,和青子一起上去。推开门,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她对阿亮说:“你去忙吧,我抄完了就下去。”
  
  阿亮点点头,走了。青子目送他下了楼梯,走进了房间。她去看墙上贴的那个令她羡慕不已的女孩子的画,却已经不见了。墙上一片空白,只有画留下的一块块略略有些发白的痕迹,提示着它们以前的存在。
  
  十七令却在。她走过去,轻轻拉开椅子,从桌上的纸巾盒中抽出几张纸,将椅子上些微的灰尘擦去。又坐在桌前,去悠闲地擦着桌上的灰尘。然后随意地从桌上一排整齐的书中抽出一本,扑啦啦地翻了一遍,又将书放下。仿佛她不是为了书,而是为了翻书这个动作而已。
  
  房间里有些热,还有些灰尘被激起的淡淡的土腥味。她四处找一找,看见了风扇,却不去打开,她不想搅动这个房间的空气,她想看着这个房间静止的样子。
  
  她看着这些书,在书中看到了一件不同的东西。那是一个装照片的纸袋,里面是几张七寸照片,映入眼帘的是赵子明一脸灿烂的笑。他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前袋里,一件灰白色的棉质长袖套头上衣。他剃掉了胡子,理掉了长发,干净利落、神清气爽地对着她笑。
  
  她有些被感染了,不由也微笑起来。没想到,他扔掉了那幅艺术家的形象,竟是如此的干练帅气。照片美化了他,藏匿起了他黝黑的肤色。只是她依然能回想得起来他那粗犷的形象,他笑着说自己是中国人说他黑、非洲人说他白、美国人说他黄的话也言犹在耳。照片上的他,和记忆中的他融为了一体,都是令她沉醉的他。可是,造化弄人,她只能凭着记忆回忆、凭着绝望寻觅……
  
  照片的中间,夹了一张小小的对折的纸片,她轻轻把它打开,上面是草草的几笔勾勒,却将一个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神态毕现。青子忽然落下泪来,那个人物,正是她啊。
  
  他将她藏在了这样的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那么,她在他心里,是怎样死死地占据了一个最隐密最揪心的角落啊。纸上还有一名话:你没有电话。我也不能问起。你好吗?
  
  




丑妻

  青子拿起笔,准备将自己新买的手机号码写在纸的一角,可是她写下了几个数字,却又停住了笔。她忽然将写下的几个数字涂掉,又放下笔,将纸片原样折好,夹在了照片中。
  
  晚上,青子住在了王静家里,两人就早早回了家。王静的妈妈见她来了,显得很亲热,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又问她现在的男朋友。又感叹说这么好的孩子将来一定会过得好的,说得青子心里热乎乎的。
  
  两人洗洗刚要睡下,王剑的电话打来了,问她在家玩得好不好,还说了自己的情况,牵挂之情,溢于言表。王静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说:“对你不错啊。”青子苦笑着说:“是呀。”
  
  王静说:“你喜欢上他没有?”
  
  青子悠悠地说:“也说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他对我很好,我有时好像也想就这么跟他过一生算了。但有时,我又很烦,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王静一口打断了她:“什么怎么回事!还不是你心里放不下赵子明吗!你倒底怎么打算?说实话,王剑也够个能忍了,你这么对他不冷不热的,他还能对你好,说明他也是真心对你的。要我说,你最好能想明白一点,别把自己弄得一团糊涂,到时候对谁都不好。”
  
  青子叹了口气道:“这些我都清楚。……王剑说要把蛋糕店转让出去,他可能很快就回来了,他说过段时间我们就结婚。”
  
  王静问道:“你答应他了?”
  
  青子没说话。过了半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躺在床上,扯着人生的闲话。从王静的店到国外的永红,从许平的人品到若琳的好命,又将所见所闻东拉西扯一番。王静过一阵就催促着青子快点睡觉,怕她太累了,可是两人又忍不住说个没完。
  
  第二天,青子去为若琳的儿子买了两套衣服,一对银手链。三人约定,晚上去若琳家吃晚饭,并看看她的儿子。
  
  若琳家里住着三室一厅,一进家门,就感觉家里的整洁和干净。保姆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孩子坐在小车上玩着车上悬着的小玩具。若琳叫了一声:“我妈回来没有?”就扑过去在孩子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孩子吃了一惊,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保姆一边匆忙从厨房里跑出来哄孩子,一边回答着:“还没有呢。”
  
  青子也去哄孩子,一边埋怨若琳:“看你,也不轻点,吓着了孩子。”
  
  若琳笑着说:“这小子,就不跟我亲。看我不叫阿杰打他的屁股。”
  
  王静说:“你这样当妈,谁能跟你亲得起来?”
  
  若琳让大家随便坐,又吩咐保姆去给大家洗水果,一边拿起电话就催林一杰赶快回来。保姆将果盘端来,盛着香梨、葡萄和一个拇指粗的仿若根茎类的东西。青子悄悄地问若琳:“这是什么东西啊?”
  
  若琳满不在乎地说:“谁知道!管它呢,我反正只管吃就是了。你不知道,我们家里每天都有人送礼,各各各样的水果整箱整箱的送,还有烟啊酒啊,还有乌龟和大闸蟹呢,反正什么都有人送。我带你去看看。”说着,就拉青子和王静去看阳台上,果然,阳台上堆着一摞箱子,若琳指指,得意地说:“你看,这些东西,天天都有人送呢。”
  
  青子想起她的高官公婆,就问她:“你你公公婆婆还没下班吗?要见大人物了,我真的有点紧张呢。”
  
  若琳说:“我爸爸打牌去了,他每个星期六和星期天都要打通宵的牌,今天肯定不回来吃晚饭了。我妈可能一会儿就回来吧。”
  
  王静笑着说:“她婆婆很和气的,跟人说话也很亲切。你不知道,越是这样的人物,越是不需要摆架子,就有风度在里面了。”
  
  青子笑着说:“没想到跟着若琳还攀上了高官家庭了,我说不准备今后也得给你送礼,有事求你呢。”
  
  若琳说:“你就不用送礼了,只要你吩咐一声,我保证马上帮你办好。”
  
  王静笑着说:“那我呢?”
  
  若琳说:“你还不是一样?谁叫你俩是我的好朋友、大姐姐呢?”
  
  青子说:“我想起你家那只鸭,真想抽空去拜拜它!你爸有没有好好喂它呀?”
  
  若琳说:“别提了,我爸恨不得当神一样供着它呢,当然对它很好了。”
  
  王静说:“你还说呢。若琳结婚后,很多人都去她家里看那只鸭。大家都传说女孩子只要摸一摸它,就会像若琳一样嫁得好,有的女孩子真的专门跑到她家去摸那只鸭呢。”
  
  青子说:“摸它的人自己没交桃花运,这只鸭先交桃花运了。”三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说着,门锁轻轻一响,门被打开了。若琳的婆婆回来了,若琳先甜甜地叫了一声“妈”,又说:“我的朋友来看小宝,还给小宝买了衣服和手链呢。”
  
  若琳的婆婆——医院的女副院长一边去抱小孙子,一边亲热地跟两人打招呼,又叫若琳好好招待她们,拿水果给她们吃。
  
  两人连忙恭敬地回答吃过了,若琳一边去厨房里催着保姆快点开饭,一边又给阿杰打电话,叫他赶快回来吃饭。阿杰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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