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丁一叹





过去。好在许平马上就松开了手,青子抬头看看,前面的人只顾着走自己的路,好象并没有看见刚才的一慕,也就放下了心。再走一会儿,路旁彻了一座凉亭,若琳直嚷着累死了,就先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亭子中间设的凉凳上。
  
  亭子另一面临着浅浅的空谷,一条小小的瀑布依在潮湿的黑色山石上,轻声喧哗着一泻而下,细细的水花飞扬起来,随着山风乱乱地舞着。不觉间一阵轻风扑面吹过,水气便带着冷意侵了过来,落在脸上,一片冰冰的凉,女孩子们就惊喜地叫了起来。青子回头看看,亭子是木头建的,涂的红漆也是斑驳着,露出了灰白的木头。坐了一会儿,和永红两个去念亭柱上刻的字,见是:“一路松声常带雨,半空烟岚照紫云”。两人议论着,说对仗工整,也有诗意,只是于景好象不符。由此可以推断,这个亭子是现代建的,只管找好的对子,可不管是不是合适。
  
  赵子明听见了说:“没想到两位还是才女啊。提起这个,我见过最贴切的一付,是‘只占青山半分地,别开绿野一片天’。写的真是好。”
  
  许平听了说:“我也喜欢一付对子,‘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是在别人家客厅里的一幅字画上看来的。”
  
  青子说:“这是出自红楼梦里。这名话我也喜欢,可是我做不到。”
  
  永红说:“红缕梦里有一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我最喜欢。”
  
  若琳也凑过来问青子:“上次你教我的什么‘伤吾生……’什么的,我也觉得好,就是忘记了,你再说说嘛。”
  
  青子念道:“这是陶渊明的名句,你记好了,是‘甚念伤吾生,正宜委运去。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这是最后一次给你说了,你既然喜欢,还不去用心记住。”
  
  若琳笑着说:“我这才是真正的‘无复独多虑’哩。”
  
  大家休息片刻,接着又向上爬去。大约在山的中段,出现了很长一段极陡的台阶,从下面往上看,好象要直立起来一样。小道非常狭窄,只能容一人勉强通过。小道的一边紧紧地依着山,另一边是一根粗大的铁链,上面挂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锁。许平说,这是情人锁。如果恋人在这里共同挂上一对锁,再爬过这段台阶,那么他们的爱情就可以天长地久。众人都带着敬仰的神情看着这条铁链,还有上面密密挂着的锁,看来来这里企求祝福爱情长久的人还真的不少。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看世间又有多少痴男怨女啊。
  




拜金者的实用主义

  回到家里,王静一个劲地嚷着要赶快甩了帅哥,又极力怂勇青子和许平交朋友,这样许平的车就可以成为大家的私家车了。永红受了情人锁的启发,要求给大家讲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于是,大家坐下一起听。
  
  有一对恋人,他们深深地相爱着,女孩子却得重病,快要死去了。男孩子祈求上帝,帮他挽留他心爱的恋人。上帝被他的真心感动,答应让女孩子活下来,却提出一个要求:他必须做三年的蝴蝶,而且不能告诉女孩子事情的真相。男孩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女孩子醒了过来,却到处找不到男孩子。她发疯了一样的找,可是她不知道,一只蝴蝶正在默默地看着她,关心着她。后来,女孩子死心了,接受了另一个男孩子的爱。男孩子变成的蝴蝶看着她们牵手、相爱、去她最喜欢的海边,可是他只能无言地看着这一切。在女孩子和别人结婚的那天,他的三年期限满了,重新恢复了人形,可是,他最终只是在心里送上了他的祝福,就悄悄地离开了。
  
  听完故事,大家一片唏嘘。只有若琳追着永红问:他为什么不把她抢过来?上帝为什么要他变成蝴蝶?永红看着她,无法回答,只能说:“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若琳嘟着嘴说:“我知道,又是我太笨了。”
  
  若问青子此时的心情,既有对过往爱情的哀悼,也有对新的爱情的向往,只能用“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一句来形容了。
  
  星期二下午,王静宣布,她和帅哥已经分手了。青子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场面,但是有一点她可以想象,那就是帅哥一定非常的伤心和痛苦。永红却不同意,她说,也许帅哥从一开始就预见到了这样的结局呢?他不可能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条件和实际情况。
  
  下班后,青子觉得有些不对,跑厕所一看,果然是“好事”来了。正好若琳晚上不上班,就心急火燎地拉她一起回去。两人刚进房门,帅哥就从后面跌跌撞撞地跟了进来。他看起来喝了不少的酒,一只手里还拎着一瓶开了盖的啤酒,满脸涨得通红,走路也不稳了。他一屁股跌在沙发里,开口就是一股恶浊的酒气扑来,口齿不清地说:“王静呢?王静那个□哪里去了?叫她过来,我要当面骂她一顿,老子要亲手毁了她!”
  
  若琳吓得躲在了青子身后,青子向来最怕酒醉的人,此时不得不应付着说:“她吃饭去了,我不知道她回不回来。”
  
  帅哥哼了一声说:“叫她回来,叫她跪在我面前向我道歉!嗯……”一边举起了手里的啤酒瓶在空中乱挥了起来,瓶里的酒也随着他的挥动倒了出来,落在沙发和地板上,马上就蹿起了白沫,又吱吱地响着快速消了下去。他自己的衣服和头发也被打湿了,却浑然不觉。他挥了几下,就逼视着青子:“你去打电话,叫她回来!我饶不了这个□!”
  
  青子吓得胆战心惊,一边唯唯地应着,一边飞快地拉着若琳躲进了房间。她拿出手机,想了一下,给许平打了过去。打过之后,又有些后悔,这一切,也许不该让许平知道。可是,她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她并不忍心弃朋友于不顾。
  
  许平很快就来了。青子一开门,就低低地把事情说了一个大概。许平点点头,走了过去。帅哥看见他过来,反倒很高兴一样,请他坐下,又举起已倒空的酒瓶,请他干杯。许平试探地说:“哥们儿,为了一个女人,不必这么伤心吧?”帅哥扯着喉咙,大声说:“你不知道!”眼泪就迸了出来。接着,他把许平当成了倾吐的对象,象他讲起了他和王静的事。原来,王静花的不止是他每天赚到的钱,他以前为了娶老婆而存的五万块钱也取出来,被她很快就挥霍一空了。许平说:“哥们儿,这种事也有一点怪你了,你既然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还把钱送给她糟踏呢?”
  
  帅哥说:“我配不上她我知道。像我长的这个球样子,年纪又一大把,哪个女人看得上我!我知道她玩我,我还是把一颗心都掏给了她!”青子拿了一包纸巾给他,看他垂着头一边擤鼻涕一边哀哀地说着,心里不由同情起来。再看他的衣着,一件皱皱的蓝色衬衫,一条灰白的牛仔裤,一双早成了灰色的廉价白球鞋;许平则是粉色的短袖衬衫,灰色牛仔裤,脚上是明亮的棕色皮鞋。两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此巨大的反差,难道真的只是职业所累?家庭背景、学历、个人能力,在人的外表上是多么明显的体现呀。她想起了书上看到的一个比喻:人的命运,好像一棵树上的桃花一样。随着风的吹过,飘落在泥地上的,就变得污秽;飘落在锦缎上的,就变得鲜丽。人的命运,倒底是由什么来主宰的呢?有的人,家境优越,从小锦衣玉食,早有铺就的锦绣前程;有的人,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了“英雄莫问出处”;有的人,怀才不遇,郁郁讷言;还有多少人,生而平庸,只得终生碌碌。
  
  她自己欣赏红楼梦上的一名话:巧者劳而智者优,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邀游,泛若不系之舟。也许,像她这样的小人物,拥有一颗平常心,才能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些吧。只是小人物的悲伤和绝望,才是真正的痛彻肺腑;小人物的欢笑,也是那么容易的满足。
  
  帅哥终于走了。许平把他送上了一辆出租车,又预付了车钱。看着车子离去,青子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担心帅哥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她对许平说了一句谢谢。许平却说:“你们沙发上的两个布娃娃好大呀,也挺漂亮的,是谁买过来的?”
  
  青子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只好说:“是张建军送我的。我本来想扔掉,她们几个说东西又没有错,再说也有点可惜,就放在了沙发上……”青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她解释这些,但她还是有些讷讷的说完了。
  
  许平沉默了一会儿,用命令的口气说:“你回房间里等我一会儿,我等一下就回来。”说完就匆匆地上了车,迅速地离开了。过了半个多小时,许平在楼下打电话叫青子下去。她下去看时,却见他坐在车里,车里也满满地塞着四个大型的毛绒公仔。许平笑笑地看着她说:“这四个换他那两个,怎么样?”青子心里有些震撼,她没想到许平会做出这样近乎疯狂的举动,这让她心里陡然塞满了甜蜜和感动。可是她嘴上却傻傻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许平重复了一遍,狠狠地说“我喜欢你!我不希望你身边还留着别人送你的东西!”
  
  青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接,一时有些愣了。许平忽然低低地叫了一声:“老婆!——忘掉他好吗?”这个称呼,热烈而迅速,将青子的心理防线瞬间就土崩瓦解了。也许所有被追求的女孩子都不能也无法拒绝这样的称呼吧。有这样一名话,说对一个女人的最高赞赏是娶她做老婆;而对一个女人最好的称呼也许就是“老婆”吧。青子有些无力地拒绝道:“你不能这样叫我。”许平说:“我就是这样叫!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老婆!青子嗫嚅着说:“可是,那时他又没走……”许平说:“我不管,就算他不出国,我也要把你抢过来!”
  
  他伸出了手,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青子在他怀里,隔着夏日薄薄的衣服,只觉得他火烫的体温向她热热地透了过来,漫到了她的全身。她想挣开,许平却愈揽愈紧了,他的鼻息呼在了她的额头上,也渐渐地紧了起来。他深情地盯着怀里羞涩的她,轻轻地吻了过去。青子无力拒绝,他温存而细密的吻,让她深深地陶醉了。她脑中一片空白,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连自已的身体,也仿佛化作了一片纯白的轻盈的羽毛,在空中缓缓地轻轻地飞。只有他的唇,湿润而而嚣张,微微地烫着她,和她的心。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这来自他的火热的温度,其它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包括时间。
  
  两人将毛绒公仔搬进了楼上,又从窗子里将那两个像垃圾一样地扔了出去。若琳看着两人,一个劲贼兮兮地笑。看来,她并不是真的笨啊。许平走后,王静和永红也回来了,若琳赶快向她们报告了这一切。永红吃惊地盯着青子说:“青子,我看你真的要嫁给他了!”青子红着脸不语。
  
  这是一个秘密。青子曾偷偷地告诉永红,她有一个愿望,如果有一天一个男的主动送给她一个漂亮的布娃娃,那么,她就义无反顾地嫁给他。张建军也曾送过她,但那是她让他买的。她喜欢各种各样的布娃娃,当时张建军对于对她的这一爱好并不以为然。可是,他哪里猜得到她的心思啊!女孩的心思,你永远也猜不明白。它有时就是这样简单,那寄托着她最最简单而又瑰丽的梦。像一个糖果那样,充满了躲闪的甜蜜。
  
  晚上睡觉时永红长叹一声说:“青子,我真羡慕你,能找到这么浪漫的人。”青子说:“你不是也挺好的吗?你那位也常常打电话关心你啊。”永红说:“好什么呀。别人介绍的,哪有自己谈的浪漫呀。”青子不说话。永红今年二十三了,五官长得还好,却生了许多雀斑;身材也还好,奇怪的是无论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不好看。大家一起去逛街买衣服时,个个试了都很漂亮,她心动了,也去试一下,同样的衣服效果就不同了,好象衣服存心要跟她过不去一样。永红有一个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她也因为自己的外表,将兴趣全部转移到了书上。她常常夸口地说古今中外,没有几本书她没有看过。这一点,连青子也不得不佩服她。正因为如此,两人特别的要好一些,几乎无话不谈。也正应了陶渊明的那句诗“不有同爱,云胡以亲。”
  
  永红向往爱情,可是她却从未谈过恋爱。她现在的男朋友,充其量只能说是未婚夫,两人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他一直在北方打工,是一家服装厂的裁剪。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