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繁花
现在多好。精美的小画舫,暖炉烧的旺旺的,几盘点心,几盘小菜,一小壶烫热的淡酒,近看湖面浮冰,远望岸边楼阁,多么惬意。
翟名也很满意,几乎都不计较易灵殊前面的劣迹了。画舫里两个唱曲的清秀少年,身段还是处子的青涩柔软,流云髻桃花腮,眼睛像烟柳春水,飞媚眼过来逗的她心痒难耐,再娇声软语的劝酒,骨头都酥半边。
紫湛男子就是美貌啊。翟名不禁想入非非,自动代入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名殿下,您以为如何?”易灵殊的声音突然就在她耳边。
翟名一惊回头,易灵殊已离她一步远端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翟名有点蒙,不知道她问了什么。
“呃,广安公问殿下茅吉人是否都善水。说来鄙国多水,遍布河流湖泊,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戏水的人确实较它国多。”司徒定海帮她解围。
“亲王与殿下水性也很好吧。”自上画舫,易灵殊就恢复了和蔼的态度,两只也放松了下来。
“呵呵,一般,仅仅会水而已。殿下要顾及皇家体统,没有机会多练。”司徒定海的警报响起,立即否定,无比谦虚。
“枯坐无趣,有点湖鲜就酒才好。”易灵殊转向看翟名。
“无妨无妨,这样就很好。”翟名也警铃大作:什么意思?易三能跳崖,说不定也想跳水。这可是冬天!
易灵殊对两人的抵触情绪一无所知,照旧笑道:“亲王和殿下请看,那里有只小渔船,是来取下网捉到活物的渔民。咱们都会武功,跳过去买点儿鲜货让船家收拾了下酒,岂不是好?”
两只看去,果然不远有只小渔船,网子挂在船舷处,还嘀嗒水呢。按说轻功过去不费啥力气,提议也令人心动。可是,提议的人......司徒定海和翟名都没做声。
“卓亲王,从咱们的画舫到那渔船不过一丈许,这点距离亲王想必不会放在眼里吧?”
......司徒定海咬定青山不放松,就不答应。
“名殿下也是功力精湛的大女子,倾慕您的男儿不知凡几。何不一展身手博美人一笑?”易灵殊问翟名,却看向那两个少年。
翟名眼见少年们用充满期待和崇拜的眼光看着自己,心里那个痒痒啊,恨不能立即表演轻功,可是又怕易灵殊......
“本公不敢冒昧劳动两位,只是图个乐子。我们三人共同起身,飞渡换舟而归,谁先回到画舫为赢。还是老规矩,我一对二。如果我输了,上次赢的马全数奉还。如果我赢了,什么都不要,还请一顿酒,名殿下可有兴致?”
听上去没任何损失,便宜占尽,再不答应都丢份儿。司徒定海茫然无对:这只吃亏不占好处的事,易灵殊干吗要提出?她想不通。
翟名发现那两个少年已经在笑容里流露出一点不屑,顿时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挑战:这样的打赌都不敢应,还被美人轻视,枉为女人!
翟名率先同意了,司徒定海也犹豫着同意了:她想要回马,反正不成也没损失。就在两个少年娇滴滴的鼓励中,三人立在了画舫边,同时向渔船跳跃而去。
于是司徒定海凭借内力强占了先机,距离渔船很近时,她是第一名。
于是翟名飘飘然的位列第二,鼻端还有刚才少年挥动锦帕的香味未散;
于是易灵殊淡若清风的忝居第三,她不是跳,像是在水上走的慢慢靠近渔船。
就在司徒定海大喜过望,马上要跳上渔船时,那渔船好像被无形大手猛的推了一把,生生向前前进了一丈!
于是准备上船的司徒定海差点落水,亏得她应变机警,又是一身功力,硬是提气拔起身形,再向前越去;
于是翟名吃了一惊,饶是她有几分急智,足尖轻点水面浮冰再度飞起,也去势不足;
于是易灵殊仍然在水上踱步,看着前面两只,像在看风景。
于是少年们更加兴奋起来,娇声嫩语给几人打气加油。
司徒定海拼出一身内力,两丈,已是她的极限。
翟名气息不稳,两丈,已超出她的极限。奈何身后美人观望,她死也不愿丢这个人:掉到水里去,这与水性好坏无关,与女人的尊严密切相关!
就在司徒定海再度接近渔船,距离尺许,几乎落脚时,那渔船如有神助,竟然又以极快速度生生移向前两丈!
于是翟名眼看无望,急怒攻心,再想点冰已经无处下脚——脚下只有一片水面。她噗通一声掉了下去。
于是司徒定海本来那口气就快尽了,再回头看到翟名落水,气息一泄也掉入水中。
于是少年们娇呼一片,锦帕摇的更欢了,喊着:“救人哪,贵人们快游啊!”“哎呀大人呐,您没事吧?”
司徒定海和翟名哪还来得及听这些莺莺燕燕,她们已经苦不堪言。湖水冰冷刺骨,冰碴划着皮肤,厚重的冬衣直把人往水底坠。虽然两人水性都不错,也是一顿慌乱挣扎。
司徒定海眼看翟名扑腾着,喊道:“快脱衣服!”边游边把自己的外衣脱了。翟名也反应过来,腾手脱衣。
司徒定海向回游,却见易灵殊在水面上徐徐走来,从容优雅,胜似闲庭信步。好像她不是在水上走,而是漫步花丛,脸上那份悠闲自得,看的她咬碎钢牙!
“广安公!快救名殿下!”司徒定海想先把翟名救起来,不得不向她心中的罪魁祸首求救。
“卓亲王多虑了。名殿下与亲王人中龙凤,水性出众,区区浅湖能奈何哉?再说打赌还没结束呢,岂能半途而废?非我大女子所为!”易灵殊不紧不慢的说着,慢慢走向了渔船。
司徒定海两眼冒火,沙场大将的血性戾气被激发出来,反正翟名也淹不死,晚上船不过得场病而已,她要不赢了赌注这口气也憋死了!
司徒定海返身向渔船游去,她比易灵殊还靠近渔船,凭着从小练就的水性,不拼个胜负此心难安。
湖面热闹了,翟名向画舫扑腾着,司徒定海向渔船扑腾着,易灵殊向前走着,少年们花枝招展的喊着。动静引来不少人隔水而望,一时议论纷纷。
“谁掉水里了?是游水?这大冬天,莫不是有病?”
“哎呀还是两个,那个敢情是冻糊涂了,朝着渔船游,不更远吗?”
“还有个走着的人?我的爹啊,简直跟神一样,她走在水上!”
“你少见多怪,这叫蹬萍渡水,是种绝顶轻功!”
“你知道什么,轻功在水上也不能这样走,是飞的,走就掉下去了!”
“就是轻功,你无知!”
“不是轻功,你无耻!”
.....两人吵起来了,岸上也热闹起来。
司徒定海像全力开动的马达,不顾冰棱把脸都划破了,奋力前游,打破了自己有史以来的最快记录。
忽然她脸侧一片阴影,有白色衣摆随步伐摇曳,好像每一步都是朵绽放的花。司徒定海换气时看的清楚,是易灵殊,偏头含笑看着她,脚下不停,走的从容优雅,步步生莲。
司徒定海几乎一口气没呼进来。她像个小丑被人指指点点,在冬天的湖水里练狗刨,始作俑者笑眯眯旁边看着!
“亲王仔细,您水性虽好也不可掉以轻心,水太凉也容易抽筋什么的,那可有危险了。”
司徒定海没法回应——她游的全力以赴。
“再说本公水性极差,掉水里就是秤砣一般,所以亲王若是发生危险,还得找人来救,一来二去的,耽误性命就糟糕了。”
司徒定海气的目眦尽裂,这人还想要她命?!
“要说也怪这渔船,竟然会跳跃式前进,实属怪哉。不知茅吉可有如此渔船?”
他爹的,你家渔船才会该死的跳跃!明摆着是你捣鬼。司徒定海闭气闭的脸都紫了。
“亲王泳姿真是潇洒,名殿下也是泳技娴熟。看,名殿下都上画舫了,美人们围着嘘寒问暖,真不亏露这一手。”
司徒定海呕血,不过听到翟名安然上船,倒也有几分安慰。
“唉,虽然本公很珍惜与亲王讨教水性的机会,奈何身子骨单薄,受不住这湖面寒风,就先回画舫静候亲王了。”
司徒定海出离愤怒了:她还身子骨单薄?她单薄自己都是纸糊的了!受不住寒风?自己泡在冰水里算什么?
在易灵殊飞身而起的瞬间,司徒定海终于忍不住了,探头吼道:“易琅轩,你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错误,更文为什么这么晚呢?昨天晚上,我看文了,一字没写。今天上午,我看文了,一字没写。下午开始着急,写写写。
不过发上来了,就不拍我啦。
满足了亲们教育一下两只滴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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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姻打算
易灵殊甫一说完,便身形加快,飘然上了渔船,对被惊呆的渔婆笑笑,随便拈起两尾鱼,丢下一小锭银子,又飞身出船。
她上船宛如乘风而行,就在水面上一掠而过。返回若轻盈雨燕,凌波照影,四丈许距离一次未停,也没任何借力,就轻松回到了画舫。
湖边的围观众人顾不得吵架了,都轰然叫好。司徒定海眼看着她的动作,从刚才的愤怒中冷静下来,咬了咬牙,深换口气向画舫游去,她明白,易灵殊是不可能帮她了。
翟名已经在画舫中,裹着座褥在榻上打哆嗦。没办法,画舫里棉制的只有座褥和挡风帘子,总不能把帘子拆下来吧。她冻的嘴唇乌青,手背上好几道子血痕。两个少年一左一右围着她,一个用帕子给她裹手,一个殷勤的把暖炉挪过来。
当易灵殊出现在舫上,翟名霍得掀开了座褥,一双眼睛瞪的外凸,条条血丝分明,怒吼道:“易三,你什么意思!你,啊嚏!啊嚏!”她很有气势的怒吼被连着两个喷嚏打断,两眼浮泪,鼻涕流出,既狼狈不堪又很是可怜。
易灵殊忍住笑,让少年服侍名殿下打理干净,自顾自找船婆收拾鱼。当翟名止住了喷嚏,又裹上座褥的时候,司徒定海也翻上船来。
卓亲王脸色铁青,抖了抖身上的水,脸上几个血口子——被冰凌划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的,浑身发着颤,可怒火中烧的模样倒很有精神头。
“易琅轩,你要为此事负责!我茅吉皇女身份贵重,岂容你如此戏耍?冬日落水,名殿下若是生病我定要到紫湛皇帝面前讨个公道!”
翟名也怒目而视,但也不敢再掀棉垫子:“易三,今天这事你就说破天来也逃不过去,卓亲王到你紫湛竟致负伤,我母皇问起看你如何交待!”
易灵殊不语,面无表情。但细看,在她平板板的面瘫脸上,隐隐流露着冷酷。
两个少年娇呼着又上去围着司徒定海。她一把挥开,只取了布片擦拭,又喝叫船婆过来,要了身干衣服,也不避讳两个少年就换,弄的少年娇嗔着捂脸跑出去了。
易灵殊始终不语,就坐在桌边喝茶,细细的品,眼睛隐在水雾氤氲中。
两人还在喋喋不休,要易灵殊给个交待。
要知道易灵殊始终对茅吉两只都比较客气,捉弄她们也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后还半真并假的赔罪,所以两只也只好不多计较。但今天委实闹大了,还让两只颜面扫净,估计明天京城八卦风头最劲的就是两只的冬泳实录。
偏易灵殊这次强硬起来,对两人的指责威胁不理不睬。司徒定海对她这种态度益发恼怒,翟名也气极,多次的窝囊气拱起火来,最后难听话也脱口而出。
“啪!”易灵殊忽然拍案而起,一股凛然气势袭来,磅礴澎湃如深渊大海,这已不是气势那么简单,沉凝有若实质,巨大威压令人自觉卑微如蝼蚁,司徒定海和翟名一惊。
“本来我不想斤斤计较,可你们非要我说个子丑寅卯,那好,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司徒定海、翟名,你们其罪有三:一则是你二人自到我国以来,仗着茅吉强盛傲慢不逊,行为不检,有失大国体统,欺我紫湛无人么?二则你们处心积虑,打听帝卿消息,几番暗示有意七殿下,甚至一再纠缠,污其名节,按我紫湛律法轻则流放重则斩首!三则你二人既称国使,却始终隐瞒出使意图,还暗中刺探我国军机要害,其意不善,其心当诛!不提别的,就凭这三条,我杀了你们都不为过,现在只是让你们浸浸冷水清醒一下,警告以后别再头脑发热。”
司徒定海想反驳,想愤怒,却在那威压下提不起反抗的念头,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敬服和畏'TXT小说下载:www。87book。com'惧,让她恐惧。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