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逼心





  ……
  一阵深沉的沉默。
  众人头顶似有乌鸦飞过。
  也就是说,暂时性的玩累了,觉得无趣了,又怕下次继续的时候,旁人将棋局搅得失控弄得自己插不上足,所以特意安排个人按自己的想法先把场子看好了,将局势摆在一个固定的形态上等着她下次光临?
  棋手对弈,正逢敌手,久久不能决出胜负,中场休息间喝喝茶用用点心再继续,而这位,只是因为觉得无聊了,所以就单方面决定中场了?那她回去算什么?场子不包饭食,长途赶路回老窝果腹享用餐点?
  难为他们这群人,真这么有趣?人真是有贵贱之分啊。
  “涟老大,真是佩服……”金子挫败的叹口气,“连这样奇怪的想法都能猜到……”
  涟青微微抽了抽额角,无语。
  虽然很没根据,但这一解释,显然已被众人确认。独孤九凌,确实是个不负责任极度任性的少主。
  镇定了一刻,清了清嗓子,涟青恢复到一片肃然,“虽然主上有言,愿意回去的可自行离去,但现下,却不是走的时机。除了因为泽王一事,还有一事,不得不为……”
  询问的眼光中,涟青静静抛出最后一句话,“得到焚天。”
  众人一扫先前的轻松,俱都屏息沉默,眼中露出了叹息。主上似乎从来未对此有任何的介怀担忧。像极了尚晨殿下。
  “昔日尚晨殿下不肯求生,那是七部一直以来的痛……而少主,无论如何,不能让其步上后尘啊。”涟青温润的眼浮起烟霭一般的颜色,恍惚间有了种真挚的坚定。
  不用言明,那是所有人心中的遗憾。
  “那么,我们需要做什么?”沉默中卫江问道。
  “随风公子北上,听命于他三年,以换焚天。”
  “风简墨?那个小子?”竹施皱眉,“在他手上?似乎有些复杂啊。”摆了摆手,叹,“无论如何,过程原因什么的现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没意见。”
  其余人皆颔首。
  涟青点头,“那么,接下来,是要瞒住主上和陛下,将此番消息封锁,原由我会亲自回海域向主上圆说。觉明大师那里,我会交代他要求通信之人隐瞒风简墨之事,毕竟主上与风公子交情不浅。”
  “三年之期一过,立回海域。”
  ————
  将军府。
  一乘普通的马车停至门口,车夫是个大概三十几岁的男子,长相讨喜,眯着眼面上笑嘻嘻的。放下马鞭,车夫下了马车,踱上府门对着门口的侍卫嘀咕了两句。
  只见门人一溜烟跑进了府,那男子又踱回来,笑眯眯的走到马车身侧。
  “陆少爷,到了。我扶你下来吧。”
  车里一声低迷的‘嗯’,算是应答。一脸讨喜的男子上了马车,片刻之后扶了人出来,颇为仔细小心的架着人下了马车。
  抬头望向门匾上大大的将军府几字时,陆羌的表情糅杂了叹息。终于还是回到原地。
  “爷爷。”推开扶桑的手,陆羌缓缓挺直了身板,眼神中已再无情绪,竟是到了捉摸不透的地步。深居简出的老将军陆清慢慢走了出来,脸上仍是昔日的一派威严。
  砰……
  晚辈归府,长辈竟亲自相迎,陆羌低敛眼睫,不等人走近,不顾身上伤处的扯动和虚弱的身体,竟直挺挺跪下。
  扶桑站在身侧,被这猝然一跪吓了一跳。
  陆光近了两步,足尖几乎快贴上跪着的人的膝盖,苍老睿智的眼慢慢盯着下跪的陆羌的头顶。
  “回来了?”听不清情绪的问话。陆清似乎从孙子不同往日的神态中窥见了什么,有些明了的味道。
  “是的,爷爷。”年轻的陆羌回答,竟隐隐带了陆光的铿锵冷厉之意。
  “起来进府吧,陆家的儿郎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璇玑,你要记得,你姓陆,注定你非寻常。”
  “是。”虚弱的人以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躯挺拔如杨,扶开扶桑欲伸过相扶的手,缓缓的却坚定的挪开脚步。
  陆光收回投注到孙子身上的目光,带着客套的笑意转到扶桑面上,试探道,“拔刀相助救命之恩深重如海,敢问这位壮士……?”
  收敛了惊愕之色,扶桑一笑,缓缓一躬,“无名之辈,亦并非萍水相逢。我家主人与贵府颇有渊源,因此救下陆少爷还昔日之恩。主人有言,再相见时,同如陌路。在下告辞了。”
  说罢,亦不等陆光再询问,利落的坐上马车,调转马头,一扬鞭呼喝便走了。
  徒留陆光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二更,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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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礼物

  这是慕王登基前的一夜,这一夜,失眠的人很多。有的因为兴奋,有的因为担忧。
  泽王府书房里灯火通明。灯下的泽王夕桓洛手持书卷,一边抿着茶,闲逸之极。
  更漏滴答。已是亥时(晚9点至11点)。
  “王爷,您该休息了。”一身靛蓝的于放走了进来,木着脸看灯下悠闲的人。
  狭长的眼慢慢从书卷上挪开了目光,漫不经心的抬眼射向来人,深幽的眼色里一片冰冷骇人。
  “你不是于放。”
  夕桓洛目光如炬,如箭般射向面前的人。
  “王爷?您怎么了?”于放目露讶异。
  缓缓裂开一抹笑意,夕桓洛狭长的眼目暴出一片精光,微微眯了眯眼,又是危险的意味,“于放除了服从,从不会规劝。虽然你的易容形态俱都完美,但是终究不是本人,错漏了习性。”
  靛蓝的人缓缓鞠了一躬,王府暗处埋伏的人只见了泽王和亲信是平常的模样,只是声音低微,模糊不清。
  “果然不愧是泽王。”靛蓝的人声线一变,俨然是一种赞赏的口吻,“难怪……”却只是顿了顿,没有再说下文,反倒一转话题,“王爷不唤侍卫么?”
  “若是对本王心怀杀意,不用磨蹭如此久,连于放都能暗算,恐怕府中侍卫也没几个是你的对手。说罢,有什么目的?”夕桓洛好以整暇的放下书卷支着下巴看来。
  靛蓝的人望了一眼打开的窗扇,赞叹,“果然是非比一般的人。”易容之后的脸上没有肌肉的簇动,是一种静滞的状态,那双精明灵活甚于于放的眼中却是实在的笑意,“长话短说,我家主人有礼物要送给泽王,相信会对明天泽王的大计大有裨益,东西就放在王爷寝房,请笑纳吧。”
  直了直身板,靛蓝的人不等夕桓洛再多询问,转头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外间的天色,忽而扬高了声音,“王爷,真应该就寝了。”
  夕桓洛狭长的眼一转,扬起嘴角。既然对方不愿意谈过多,他也不必追问,倒是好奇这人能搞出什么名堂。起身,亦是如平常一般踱过案桌。
  “掌灯。”
  靛蓝的人一躬身,追随着出了门,取过廊上一盏水墨莲花灯盏,静静护送着泽王回房。直至夕桓洛进了门,靛蓝的人这才缓缓退出,灭了灯盏,消失在夜色里。
  夕桓洛扫视了一圈寝房,未发现异常,挑了挑眉,走近床榻,依旧没有任何藏匿的痕迹。
  疑惑的将房内的摆设打量了一番,没有任何动过的痕迹。
  狭长的眼缓缓拉细,夕桓洛静默半响,“有趣。”
  奉主人之命送礼,能否有缘得到,还得看自己本事。
  夕桓洛拂袖灭了灯盏,静坐榻边,合上了眼。
  半晌,晦暗中,泽王扬起了嘴角。
  “果然是有趣的人。”
  一早侍女抱着崭新的被盖进来换旧物,明显是个新面孔,他当时并未注意。只隐隐听侍女提起是总管安排的,便也就忽略了。原来这人,是一早就计划好了。
  夕桓洛缓缓起身,暗夜里摸过丝滑的锦被一扯铺开,顺着边缘细细摩挲,果然,被褥中一处触感坚硬,似是缝进了书本。他挑了挑眉,准备撕开被褥的手突然一顿,想起了隔墙有耳的说法。
  抖了抖广袖,泽王夕桓洛手中豁然多了把寒光如水的匕首,微微挑着唇角,泽王骨节分明的手动作不停,几道划下破开口子,取出了褥子里的东西。
  没有光,是件麻烦事。夕桓洛摩挲了半响,只能猜到大概是些信件。
  会是什么内容呢?
  暗夜里泽王略略思索后,忽然笑得诡异。
  ————
  天明。
  宫里的人穿梭来往准备着慕王的登基仪式。淑妃晨起梳妆,脸上喜色显著。
  戒严稍松,皇子王爷们也准备着参加盛大的祭祀礼仪。
  泽王夕桓洛一早更衣洗漱,待下人收拾完毕,这才出了寝房。迎头见于放跪在门口,展了展袖,“起来吧。”
  沉默的人一动未动,夕桓洛斜挑着眉毛,“怎么?还要本王亲自扶你?”
  跪着的人轻微晃动了一下,这才起了身,头犹自低垂着。
  “本王收到一份很好的礼物,于放。”夕桓洛头也未回的朝大厅走去,对身后赶上的人一眼也未投注,像是自言自语,“今日的典礼会很精彩。”
  “禁宫统领沈阔奉命前来护卫王爷进宫。”劲装按剑的沈阔侯在大厅,见泽王出来,行了标准的武士之礼,一丝不苟的传达即为新帝的夕桓陵的命令。
  夕桓洛一笑,颇有些邪气。这位兄长对他还真是不放心,偏要有人随时盯着才行。找人,也不看清对象。竟找了沈阔这个禁军统领。
  不过也是当然。沈阔为人愚忠,一心侍奉御前,在夕桓陵看来,不明内幕,始终恪守君臣之节,绝对是个可用的人。皇帝一死,便又将这位统领大加重用。
  只是,没人知道。沈阔原是他的人。估计连已逝的夕源光,也没确定这中间的瓜葛。
  拂袖背手的泽王傲然一笑,“那么,有劳沈统领了。”
  “不敢,泽王请吧。”从容的沈阔拱手。
  夕桓洛不置可否,举步踏出,一脸容光焕发。
  沈阔大步跟上,出了府,待泽王上了马车,沈阔这才跨上马,带着一队禁卫军朝着皇宫进发。
  马车里,泽王正襟端坐,广袖里藏着一叠卷宗信纸。
  原本只打算硬碰硬的,现在看来,又多了筹码。
  更名正言顺了。
  汗……又传错章节了……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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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一章 归位

  玄黄天子蟒服的夕桓陵踏上祭坛。
  祭告天地后,他便是真正的九五之尊了。慕王的嘴角洋溢着自得之色。沦为手下败将的一干兄弟在台下静静仰视着他,天大地大,终究他夕桓陵才是俯视天下的那个人。而无人注意的一边,一旁侍奉的侍监低垂的眼下闪过不明的光芒。
  “祭天开始!”
  慕王转身奉香,正伸出手靠近祭坛。太子安乾的眼中有浓烈的犹豫之色。
  “慢着!”
  倏忽一道冷喝传来。众人惊异的回头,慕王脸上扬起阴冷的一笑,一旁侍奉的侍监脸上闪过深思。
  泽王穿着正规的紫金王服傲然踏步而来,脸上一片肃萧之色。
  百官侧目。
  “皇弟,是要恭贺为兄么?似乎来得有些迟了啊。”夕桓陵将手中点燃的香递给一旁的宫侍候着,拂袖挥开欲上前阻拦泽王的亲卫,淡笑着问来人。
  夕桓洛缓缓拾级而上,未上祭台便回身展望台下静立的文武百官,狭长的眼中幽黑难辨。
  “各位大人都赞成而皇兄登位?”
  夕桓陵冷眼看泽王质问。不过是垂死挣扎,自寻死路。妄想螳臂当车,夕桓洛,你也不过如此。
  大半官僚哗然。
  “泽王,耽误天子登基,罪责不浅,此番罪过万万不可!”
  “慕王乃先王遗诏人选,奉天应命,众望所归!”
  “泽王,你这是以下犯上!”
  ……
  丞相莫克侧脸,眼中诡异阴险。天堂有路不走,自入地狱,正愁没借口除掉这个心腹之患。
  然而台下原本一直保持着中立的官员此时却有些变化,以年老的太傅大人荣沫为首,见泽王一到,竟有一大群人踏出脚步自成一列。
  “臣等尚有异议。”
  “大胆!”莫克冷喝,“汝等想犯上逆谋么?!”
  夕桓陵蓦地大笑起来,邪肆异常,“凌霄,兄弟一场,你却如此苦苦相逼,为兄即使是纵容也难以做到。来人!”
  唰……
  一阵兵刃亮出的铿然声响起,禁卫军锋利的长矛直指玉阶上的泽王,大批的军士将出列的官员包围。
  “将这批犯上作乱的人压下天牢,稍后再审!”
  “等一下!”一直安静儒弱的安乾猝然惊呼,眼底浓烈之色翻滚不已,终而溢成坚定之色,“慕宗,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清隽的夕桓翎眼神安宁,脸上有诚恳的乞求之色,“不要逼我做出抉择……”
  “拿下!”不待安乾太子说完,夕桓陵眼神一冷暴出浓重的杀意,对着世人皆知的废材太子狠狠射去一道胁迫的眼光。
  夕桓翎眼神一凝,从容缓慢的竖起左掌。
  一声唿哨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