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by坑(女王攻_攻原本是小官he)





  “你堂堂小王爷,岂可拿生命当儿戏。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好向王妃交代。”
  “哼!”少年冷笑,“是啊,你怕我死了,碍着你升官发财!不过你放心,我的命,比我姐硬多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反正你横竖已经对不起我们朱家,本王的事,轮不到你管!”
  说完,扬起马鞭,抽在宋云飞手背上。宋云飞一个趔趄,松开了手。朱小王爷狠夹马肚子,跑向长城大门。
  宋云飞对苏紫烟急道:
  “看好他,别再出岔子。”
  “是,末将遵命。”苏紫烟一抽马臀,也紧随而去。
  宋云飞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背,右眼皮没来由的狂跳。
  索性,满族人的这次进攻,并不十分凶猛。双方打到天泛鱼肚白之时,满族人吹响了收兵号角。宋云飞心神不宁,也即刻传令:收兵还营。
  朱小王爷听到号角,正想返回,一匹黑马忽从身后袭来。马上之人并未伤他分毫,呼啸而过。待朱慧贤看清他时,才认出是上次在山丘上,问他姓名的满族将领。
  那年轻人故意逗他似的,摊开手掌,手指上吊着一枚精致的手工平安结,嘴角上咧,露出白森森的虎牙,笑得像狼。
  朱慧贤看到他手里的东西时,脸色瞬间一变,慌忙低头抚摸自己胸前,再抬头时,目露凶狠之色。
  “满贼,还我姐姐遗物!”
  满人的收兵号角一阵急过一阵。那人却好似没听见一般,悠然伏趴在马背上,摇晃手中的平安结,用不太纯正的汉语说道:
  “小鬼!我有名字。我叫努尔哈赤,你记住。想要东西,自己凭本事来取。”
  说完,握紧平安结,拽紧缰绳,朝满族人收兵的山峦奔去,一路大笑,豪放而洒脱。
  朱慧贤才十六,正是气盛的年纪,初生牛犊不怕虎;又生在皇家,心高气傲,哪里受过如此侮辱,当下恼羞成怒,策马扬鞭,便要去追。
  苏紫烟先一步发现他的意图,策马赶来,拉住了他的缰绳。
  “慧贤,不,小王爷,穷寇不可追。将军已下令收兵,我们还是回去吧。”
  “你敢来命令我?还是想拿宋云飞压我?”
  “微臣不敢。”
  “谅你也不敢。”朱慧贤正在气头上,苏紫烟一来,等于撞枪口上,“松开,待本王去禽那贼寇来下酒!”
  苏紫烟勒紧朱小王爷的缰绳:
  “世子,万万不可。上次你已经违反军纪,幸好没出什么差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今番,下官无论如何不能再放任你自流。”
  “放肆!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本王!”朱慧贤眼看那满族将领快要越过山头,心急如焚,一脚踢在苏紫烟的马肚子上。
  苏紫烟险些被他踢下马背,手一松,朱慧贤扬起马鞭,急追努尔哈赤而去。
  努尔哈赤丝毫没有紧迫感,轻松策马,朝身后追来的少年摇着手中饰物,口出调侃:
  “来呀,来拿你姐姐的东西。”
  “狗贼!”
  “这东西有什么好,这么稀罕?你姐姐带着它,不是一样死了。哈哈哈哈……你这么喜欢你姐姐,干嘛不下去陪她?”
  朱慧贤被他击得双眼血红,不觉竟深入腹地数十里,不知回头。翻过山头,自己的骏马忽然被杠马腿绳伴住。朱慧贤连人带枪,摔了个人仰马翻,眼冒金星,挣扎着想起身,数柄钢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泛着冷光。
  朱慧贤愤怒抬首。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努尔哈赤身上,刺得朱小王爷睁不开眼。他一手勒马绳,一手抗着小王爷的银枪,坐在马背上,用纯正的汉语,缓缓说道:
  “小鬼,你中了三计。第一计:请君入瓮;第二计:瓮中捉鳖;第三计: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我用你们汉人的连环计,夺你一个汉人小王,喜乎,篾乎。哈哈哈哈……”
  …… ……
  当日,满族的交换人质条约,送抵秦皇。宁兴王妃得知其子被擒,双目一黑,晕过去好几回。
  因为事出突然,人质又是高贵的宁兴王世子。将军宋云飞和巡抚杜羡云都做不得主,只好一层层上报朝廷。
  这一拖,日子过了十来天。世子是死是活都不确定了。
  事情传到京城,并未引起什么轩然大波。杜家两兄弟、宋云飞和王妃,黑着眼圈,等了半个月,只等来一张圣旨,一份调令:
  “宣!隆恩浩荡,皇帝昭曰……杜羡云玩忽职守,撤巡抚之职,回京赴命……三品军师杜子腾,决策错误,撤职查办,即日起,押解回京……宁兴王妃,有违宫规,即日起程,返回封地……”
  公公还没有念完,宁兴王妃已忍不住,抢过圣旨自己看。一边看,一边流泪,一边擦,最后抖着那张黄橙橙的圣旨,指着公公,愤怒道:
  “你老实给我说,这张圣旨,是皇上发的,还是我爹发的?”
  公公偷瞟她一眼,低眉道:
  “当然是皇上发的。”
  “你放屁!”王妃扔掉圣旨,泪痕满脸,“如果真是皇上发的,怎么不叫人来救慧贤。却把姓杜的一个个往回招?!这天下究竟是姓朱还是姓杜?!”
  “姑姑!!”杜羡云难得大声一次。
  王妃愣住,站在那儿,眼神空洞,头上的凤冠摇摇欲坠:
  “呵呵……哈哈哈……我才不回去。要走你们走。等不到慧贤回来,我就一直呆在这儿。我已经失去了慧飞……还有……我不能再……我的孩子……”说到此,思及什么,哽咽无语。
  宋云飞走过来扶住她,宽慰道:
  “王妃您放心,我会救他。”
  王妃根本不听,抽开他扶来的手,转而扑到杜子腾怀里痛哭流涕。宋云飞皱眉,表情痛苦。杜羡云拍拍他肩膀,眼神黯然。
  宋云飞苦笑:
  “我明白,心结不可能这么容易解开的。”
  杜羡云点点头,无话可说。
  五日后,杜子腾带着苏紫川,杜羡云扣着苏紫天,乘驾马车,离开了秦皇城,留下肩挑重担的宋云飞,郁闷的苏紫烟,还有一个思子心切的母亲——宁兴王妃。
  杜羡云一走,巡抚的位置空了出来。许多当地的举人,开始有意在衙门口探头探脑,想谋个一官半职。说白了,就是相当巡抚!
  虞初秋依旧整天在鲜酒楼忙里忙外,两耳不闻窗外事,只羡鸳鸯不羡仙。
  有人走,自然就有人来。
  阁老杜太师,凭借权力,将自家孩子调离前线,随之送来了一个又一个解决问题的替死鬼。
  眼看就要过年了,天上的飞雪愈飘愈大。宁兴王妃却连自己孩子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夜里常被噩梦惊醒,吓得直掉眼泪。
  东至这天,满族人送来一份年礼:一份最后通牒的人质交换书,要求也较起初时,过分了更多。而另一个盒子里,赫然放置着明朝前去和谈的外交官头颅。
  东至算小年,可内阁大臣一个都不敢回家,围着火炉商量对策。
  “阁老,您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徐大人已经是第十二个遇害的官员。如今,世子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没人敢去接啊。您看,是不是……”
  一个红衣内阁,弯腰站在一位白胡子老人面前,低头等答复。
  老人身穿深红色官袍,帽翎一尺有余。白色的眉毛与胡须一样长,直到肚脐。手指修长干瘦,仿佛老到只剩皮包骨头,随时都会咽气一般。
  老人原在闭目养神,听闻话音,微微睁开眼帘,嗓音老态龙钟。
  “不管他是不是世子,慧贤总归是我外孙不是?人当然要救。朝廷不是没人,只是畏首畏尾的人太多。”
  “那依您看……”
  “嗯……”老人摸摸胡子,眼中凌光一闪而过,“秦皇城刚选过举人吧?挑一个最好的,让他去。”
  …… ……
  又是一个飘雪的早晨,天空还是黑的时候,虞初秋和杨忆海头挨头,睡得香甜。前厅忽又传来一阵急切的拍门响。
  虞初秋急急忙忙穿好外衣,缩手缩脚的去开门,居然看到一个满身冰霜,手拿圣旨的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乡试恩科……解元虞初秋……担任秦皇城巡抚……即日起,上任,钦赐!”
  虞初秋跪在地上,听到的,如同梦话。跪在他身边的杨忆海,兴奋地说,这是天上掉下个大烧饼,刚好砸在咱们头上。抱住虞初秋,一个劲地亲。
  虞初秋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圣旨,拿在手里来回看,酒窝笑得圆圆:
  “原来皇帝的字是这样的。没我的好看。”
  “那当然!我的秋秋是天底下最棒的!”杨忆海恨不得把虞初秋揉进自己身体里,抱着他不撒手。
  虞初秋丢开圣旨,与之嬉笑。小小的屋檐,小小的幸福。虞初秋和杨忆海,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小小的庆祝着。
  一街之隔的大宅门内,宁兴王妃对雪空叹。
  女儿早逝,一个儿子生死未卜。而她位高权重的父亲,正在将她另一个儿子,推向死亡的深渊。
  远在京城的杜阁老,今天特别开心。杜家老小齐聚一堂,欢欢喜喜吃着团圆饭。而困扰他十多天的难题,终于在找到一个名叫:虞、初、秋,的替死鬼后,迎刃而解。



55
第九章 出使
  隔天,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终于停歇。
  秦皇城内,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里是街道,哪里是屋顶。
  天刚亮,鲜酒楼的烟筒,飘起了徐徐炊烟。
  杨忆海戴着围裙和袖套,独自在厨房里忙活。
  少顷,一碗热腾腾的梨子羹端出了锅。
  杨忆海再次推开卧室门时,虞初秋刚好洗漱完,看见他端着早餐,用腿背关门,忙迎上去帮他。杨忆海拉过火炉,和虞初秋在炕上坐下,开始吃早饭。
  杨忆海从托盘上拿下梨子羹,快速放到虞初秋面前,双手捏着耳垂。
  “呼……真烫!”
  虞初秋手拿汤匙,看看碗,又看看杨忆海,愁眉:
  “我吃这个,你吃什么?”
  “嘿嘿……”杨忆海一笑,抓过包子,咬下一大口,口齿不清道,“我吃这个。”说完,拱拱手,“快吃,待会儿凉了。”
  虞初秋想了想,伸出一手:
  “你给我一半包子,我给你一半羹吧?你光吃包子,太干了。”
  “罗嗦!我不喜欢吃那个!”杨忆海佯装生气,又咬下一大口包子,嘴巴塞得满满的,自己动手,抢过虞初秋的汤匙,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嗯、嗯,快吃,我可弄了好半天呢,天没亮就起来了。你要全吃完,不能浪费!”
  虞初秋拗不过他,低头吃了一半,抬眼偷瞧他。
  杨忆海朝他笑笑,暖暖的,像早春的太阳。
  虞初秋道:
  “忆海,我已经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剩下的,你帮我吃吧?”
  杨忆海已经吃完包子,抹抹嘴,端起虞初秋的碗,送到他面前,轻责道:
  “你怎么这样不听话?再罗嗦,我打屁股!”
  杨忆海说到“屁股”两个字的时候,故意朝虞初秋飞了个媚眼,看着虞初秋瞬间绯红的脸庞,心情大好。
  虞初秋接过碗,又吃了一些,真吃不下了,抬头询问他。
  杨忆海叹了口气,接过碗,三两下,碗便见了底。
  “你肯定是小时候,给你爹惯坏了!这么小鸡啄米似的吃饭,身体能好到哪儿去。下回半夜再咳嗽,我就把你捆起来上!”
  虞初秋腼腆轻笑,小声自语:
  “每回你都这么说,几时见你真捆我?”
  杨忆海没听见,想起虞初秋那个未曾蒙面的爹,心里痛泼了把醋。
  虞初秋收拾碗盘,道:
  “好吃么?”
  杨忆海满足微笑:
  “好吃。”
  “那以后多做一碗,你我一同吃吧。”
  “不好。”
  虞初秋诧异:
  “为何不好?又不费事,多放一只梨子就成。”
  杨忆海瞅着虞初秋,杏眼贼亮。
  “何止是梨子,还有冰糖呢?”
  “冰糖又不贵,我们吃得起。”虞初秋更诧异了,看着坏笑的杨忆海搂过自己肩头,耳语道:
  “知道为什么我每天给你吃这个么?”
  “不是因为我咳嗽吗?”虞初秋眨眨眼。
  “嘻嘻嘻嘻……”杨忆海偷笑了一阵,咬着虞初秋的耳朵,压低嗓音道,“因为我每次吃你那里,都是甜的……”
  虞初秋愣了好半天,待明白其意,羞得大发脾气,面红耳赤要摔碗,说再也不吃这玩艺了。杨忆海先一步抢到碗,高举过头,笑嘻嘻的盯着脸红的虞初秋,忽然伸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虞初秋微微一愣,看向他如墨似潭的杏眸,看到里头满满的情意,自觉脸更红了,想撇开脸,却移不了目光,渐渐看得痴了,伸手摸上杨忆海的脸颊,细细勾勒他的剑眉,他的杏眼,他的高鼻,他的唇……
  杨忆海微眯着眼睛,面朝虞初秋手心,更凑了一分。感受到虞初秋手心的温度,杨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