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然





“为什麽要那麽做?”萧逸附下身,在我身上投注出带著无形压力的阴影。 
“什麽那麽做?”到现在为止,我还一直搞不懂萧逸的思考模式。 
“为什麽要揭下面具?”原来他说的是这事! 
“萧大侠,在那时还有什麽比这更直接更好的方法,你老人家倒说说看。”我没好气地道。 
“什麽都不做就行了。谅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萧逸好整以暇地道。 
“喂喂,你这是想和朝廷为敌吗?就算你萧大侠不在乎,可你能不能为其他人想一想,特别是言舒他们,你那样做不是在向别人昭示你和他们有关联吗?他们这麽辛苦在走到现在这一步,我不希望他们出什麽事。”我很认真地看著萧逸的双眼道。 
萧逸静静的看著我,目光深沈。 
“为什麽这麽关心他们?我记得从前的你是个很冷漠的人。” 
为什麽?!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不由得怔了怔。 
“或许,是因为看见他们,就会想起一些本以为已经忘记的旧事吧……”越过萧逸的肩膀,看著头顶上的纱帐,往事如烟般飘过…… 
突然,唇上一热,回神间,萧逸已抬起了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还有我。”他凝视的目光是如此的深沈,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我……累……了……”闭上眼,不再说话。 
“睡吧!”萧逸在我额上亲了亲,把我抱在怀里,和衣而睡。 
枕著强壮的臂弯,被萧逸散发出的独特的清爽味道包围著,在那一下下有力的心跳声中,我渐渐落入的梦乡…… 

明媚的早晨,本应该是我大快垛儿的时候,无奈,人生总是有很多变数的,像我,就只能躺在床上卷缩成一团。 
疼!像躲了一只兔子在肚子里似的,翻滚打闹,不得安宁。 
“然,还疼麽?”萧逸早已起来晨练了,回来看见我依然疼得不可开交,眉头都皱到一块去了。 
“我去叫大夫吧。”转身欲行。 
艰难地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我憋出一个苦笑,“别!只是经常性的胃疼而已,已经习惯了,大概是最近吃好睡好,都忘了自己还有这毛病。躺躺就好,只是今天大概不能起程了。”有点歉疚,这病真来得不是时候,如果坚持上路的话,大概就要被逼会大夫了。 
说起来,我这人最怕的,就是去看病了,可能是亏心事比较多吧,总认为大夫开的药很有毒害我的成分。 
萧逸想了想,“好吧,不过要快快好起来哦!”说著,把头在我脖子间蹭蹭。 
天啊,这麽可爱的萧逸,害我好想笑。可肚子的疼痛又由不得我放声大笑,真的好痛苦。 
萧逸看著我苦笑不得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在我鼻尖点了点。“好好休息,言舒的事我会安排的,早点养好伤,我们早点回府。” 
闻言,我轻轻点了点头,眼皮开始下垂。 
萧逸看见我昏昏欲睡的神情,也不再多作停留,轻轻开门去了。 
听见关门声响起,我的眼睛也随即打开了。昨天睡了一夜,早就已经睡饱了,睡意全无,何况还有这该死的肚子疼。 
就在我干瞪著眼睛,百无聊赖地回想著事情,企图分散疼痛的注意力的时候,门,在我身後悄无声色地被推开了。 
直到一道属於人体的温热罩到我上方时,我才惊觉起来。 
“谁?”忍著疼痛迅速转身,来人微笑的面容随即映入眼帘。 
是他?! 

秦风?!怎麽会是他?纵使我平素冷静沈著,此时,也不免脸露惊讶。 
“看见我不用这麽吃惊吧,还是因为我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所以失望?”秦风倚在床前,好整以暇道。 
那一瞬的惊讶已平静下来,“秦大侠,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话,你的目的已经达到;如果你是走错房的话,那麽可以告诉你,仪就在出门左手第二间。好走,不送!” 
匆匆说完,我转过身闭眼就睡,睡不著,闭目养神也好。 
秦风的声音从身後幽幽传来,“啧啧,好冷淡,这是对来探望你的人该有的态度吗?然。” 
诧异。他怎麽知道的?萧逸传的话麽? 
“月和仪呢?”忍著痛坐起身来,我抬头与秦风对视。 
“和他们有什麽关系?”秦风有点不解,反问道。 
原来如此。 
“秦大侠,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叹了口气,很诚恳地道。 
“叫我‘风’就好。我从来不讨厌爱问的好奇宝宝。”秦风戏谑道。 
“为什麽是我?”很直接地道。 
“我听不懂。”秦风把问题轻轻推开,一脸奇怪状,如果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的话。 
“为什麽要向我下毒?我不记得曾开罪阁下。”很好心地提醒道。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秦风恍然大悟,也没有再多做掩饰,很干脆地认了。 
“因为你是我唯一无法预计的变数啊。”秦风很尽职地给我解惑,“你的出现太突然了,没有来历,没有目的,个性却谨慎沈静,喜欢冷眼旁观,虽然不会武功,面容丑陋,不过,却会易容……”说到这里,秦风伸手,指尖在我脸上慢慢划过,“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你,却让月、仪、夏冷情和萧逸都为你动了情。” 
想不到秦风居然对我调查得如此仔细,连我自己也自愧不如。 
“秦大侠,想不到为了区区小人,让你辛苦了。我只想说,仪和月,是我的朋友,朋友间互相关怀很正常,你不用怀疑什麽,我不会教唆他们做什麽有害於你的事,而且以他们对你的用心,你还会担心他们不惟你所用吗?” 
“不错!爱情是盲目的。”秦风点头同意我的话。 
“至於夏冷情,他只是纯粹把我当成玩耍的对象罢了。萧逸……也不会是真的。”我沈吟道。 
“是吗?你的表情很不确定哦,不过怎样也好,你能左右个人的心情,这是不争的事实。有时候,胜负往往就在那一念之间。”秦风笑著道,可他的笑容里有著必胜的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 
“我不知道你的野心是什麽,可是,我想告诉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层小人物,你为我费这麽些心,根本不值得。”看著眼前那个自信满满的人,虽然自知所做一切乃是徒劳,我仍忍不住开口挑衅。 
霎时间,秦风的目光从遥远的地方收了回来,很认真,很沈静地盯著我看。 
有点毛骨悚然,可我仍挺直了背迎向他。怎麽搞的,肚子越来越疼了。 
就在我快要认输的时候,秦风终於开口了。 
“值不值得,很快你就会知道了。你比你自己所想的,要有价值得多……”秦风冷冷道,突然,眼珠一转,“不过,也不能让你在还没发生作用之前就疼死掉……这是药,吃了它,可以缓解3天。”说著,抛来一朱色一玄色的小药丸。 
是真的还是假的?无暇辨认,先吃了再说。 
好不容易用颤抖的手捡起来,咽了下去,缓神间,秦风的声音再次想起。 
“好好休息一下吧,我3天後再来。你只要记著,你的命在我手里,就好了。”就在他的手快碰到门把的时候,我开口了。 
“你是怎麽下毒的?”无法不好奇,我明明没有吃他给我的任何东西。 
“你是怎麽确定就是我下毒的。”秦风依旧不答反问。 
因为月和仪都不知道我生病了,你却知晓,如果他们知道,首先踏入房门的,就决不会是他秦风……想到这里,我有点明白了,抬头,看著秦风微笑赞赏的脸。 
“仪也吃了,他的量不是更多?”那块牛肉片上有著一沾即厉害毒药,以至我的碗筷上布满了药。 
“因为我後来给他多夹了一箸。”秦风笑著道。 
给我的是毒药,给仪的是解药?!好偏心的说。等一下,这麽说来…… 
“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他不会这麽狠吧?! 
“解药和毒药共存哦,要知道,你本来中的毒只是维持一天的腹绞痛而已。”说著,轻快地扬起一抹无辜的笑。“记住,重新给你下的药可是很贵的。” 
也更毒!我在肚子里给他悄悄补上那一句。 
再也懒得看秦风一眼,我侧身躺下补眠,逐客之意不言而喻。 
秦风也不再多话,打开门径自走了。 
对著满室的寂静,我不禁无限感慨。我不找麻烦,麻烦倒粘上我。 



 
我们在看他人和他人在看我们之时, 
记住的总是惊鸿一瞥的繁华和感动。 
就像精心策划的一个晚会, 
眼前的热闹、繁华都只是点缀, 
短暂、美好, 
最终的结局却只能是曲终人散。 
 

第十七章 
“!啷、!啷”伴著扬起的烟尘,两驾马车一前一後地在官道上飞速前行。 
“然,有什麽不舒服的吗?”萧逸低下头,在我耳边低语道。 
秦风给的药很有效,当我感到不疼後,立刻把萧逸找了来,一行人就这样匆匆上路了。毕竟,我们在苏州停留多一天,离危险就近一分。 
在萧逸怀里翻了个身,懒洋洋的,不愿答话。 
幸好同车的是言舒和言文,不然这副模样被仪他们看了去,肯定又让我无脸见人。上车後,拗不过萧某人的固执,被以我身体不舒服为由,禁锢在他怀里,实在是无可奈何。 
其实仪和月也已经不太生我的气了,不过由於实在不想和秦风呆在同一个空间超过一个时辰,所以我婉言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突然,车身猛然一晃,紧接著传来拉车的马一阵长嘶。 
“谁?!”车夫同时是萧逸的手下大喊。 
萧逸抱著我的手臂紧了紧,随即送了开来,“乖乖等我一下。”说著,人已蹿了出去。 
“发生什麽事了?”萧逸低沈冷酷的声音隔著布帘飘进来。 
“主人,有人射来了这个。”车夫恭恭敬敬地答道,还给萧逸呈上了某样东西。 
车外陡然一片寂静,萧逸没有出声,似乎在认真思索什麽事情。 
“表哥,怎麽了?”杜月的声音从後面传来了,对於领头车辆突然停在这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地方甚是不解。 
“没事,启程!”萧逸沈沈一喝,众人回归原位,马蹄声再次响起,在摇晃中马车缓缓前行。 
“逸,怎麽了?”萧逸坐回马车後,一直一言不发的,只是皱著眉头看著手上之物。 
是一支银色的袖箭。 
好熟悉的感觉,在哪里见过此物?想了想,却怎麽也想不起来。 
“一支小小的袖箭上有什麽信息吗?以至於你要想这麽久?”我直接问道。 
萧逸看了我一眼,伸出左手摊开,手掌上躺著一小团纸。 
要我看吗?瞅了他一眼,伸手接了过来。 
摊开纸团,不大,写的字也不多,草草几字,“莫归府,携雅逃”。 
沈默。 
还有谁会知道言舒在这里呢? 

“有什麽想法?”萧逸问道。 
摇了摇头,“知道放箭的是什麽人吗?”掂了掂手里的袖箭,苦思道。 
“没有。这是在行车途中在百米外飞来的,插在挡板上,我出去时感觉不到近处有人的气息,可能走了,又或许是高手也不一定。”萧逸沈吟道。 
想了想,转头,向言舒道:“你们到我们这来的消息,有和别人提起过吗?”既然对方给我们报信,应该与言舒有点联系。 
“走的时候匆匆忙忙,有一顿没一顿的,连明天自己会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麽可能跟人联系。当时遇上你们,也纯粹是碰巧罢了,被追兵逼得翻墙,後来就随便挑一间看起来最大的藏起来,毕竟,有地位有身份的客人,衙门方面也会查得比较松。” 
言舒的话不无道理,而且他也用不著骗我们,毕竟会不会被抓,是他们的事。 
“如果是这样,就不能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了……”我喃喃道。 
“对方既然出言帮助,应该不是坏人吧?!跟著做就好了。”言文不解地插言道。 
闻言,在座三人同时把目光转向他处。 
“怎麽呢?我哪里错了吗?”言文怕怕地缩回言舒的怀里。 
“问题就出在这里。”我朝他点点头,以示安慰,“对方如果是好的,那当然没有问题,跟著做就好,只是,如果对方是利用这封信来试探我们,我们这麽一逃,就会落入陷阱。” 
言文瞪大眼睛,轻皱著眉。看来还没听懂。 
“听过‘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吗?其实对方一开始是不确定,甚至不知道你们跟著我们走的。而他突然送了这麽一个消息来,就是想通过我们的行动,来确定你们在不在这里。如果我们接到信後,立刻改变行程,那麽在暗中一直监视我们的人,就会知道你们的消息;不过如果情报是真的,不逃又会有危险。” 
言文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背後还有这麽多学问啊?!还好作决定的不是我,不然我一定傻傻地往陷阱跳,被捉了还不知道自己中陷。”说著,拍著胸口,吐了吐舌头。 
那精灵可爱的样子,惹得大夥一阵哄笑。 
言舒紧了紧搂在言文腰间的手,在其耳边道:“怕什麽,哪里有你,哪里就有我,我一定会去救你。” 
动听的誓言,虽然知道里面调笑的成分更重,可言文还是被感动得连眼眶都红了。 
“咳、咳~~”真是看不下去了,未免这两人忘记场合,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