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鼠案






      “叮叮叮叮叮叮叮!!” 

      白玉堂知一击不中恐下番再难将其打败,这一出手,就已使出平生绝学,舍去平素之巧灵,其狠辣刚劲求的是击杀对手。唐文风纵是厉害,一时间亦只有挡架之力。 

      此时展昭赶到,见二人已交起手来,虽此刻看来是白玉堂领了上风,但强弩若末,定要落败。 

      果然,十招即过,白玉堂压势已尽,唐文风手中薄剑趁他收势不住之机割他面门。白玉堂剑在攻中,怎回得过来防备,眼见头身要离。 

      “叮!”巨阙横空,险险挡下此着。 

      划出一剑逼开唐文风,展昭伸手扶住几已力竭的白玉堂。 

      “白玉堂!” 

      咽喉伤口哪里抵得住他这一折腾,早已崩裂出血,濡浸绷带湿了一身白衣前襟。 

      展昭只想问他,到底有哪一件白衣,穿在他白玉堂身上而不曾染血? 

      “废话少说。”白玉堂咬牙,伤口痛楚反而激发他无穷斗志,狠狠瞪着那唐文风,“猫儿,你放开我。” 

      展昭怎可由他送死,死命揣着他的肩膀不肯轻放。 

      “嗡——” 

      薄剑长啸,直取二人。 

      展昭巨阙横挡,勉强架开夺命一招,不料唐文风在薄剑上注了内力,这一挡,顿震裂他右手虎口未愈之伤,巨阙几乎脱手飞去。 

      乘势而上,眼见薄剑要破展昭咽喉。 

      千钧一发,白玉堂失声唤道:“住手!!唐兄!!” 



      薄剑,停住了。 

      仅距展昭咽喉发丝之间。 

      唐文风狰狞的面容,突然缓缓平顺下来,只有冰冷的眼睛,亦逐渐漫上了人类的温暖。 

      微笑,一如往昔的文儒。 

      仿佛现下并非战场,而是那个与白玉堂初遇的后巷小街。 

      “白兄,你终是知道了……” 

      唐文风愧疚地笑看着濡湿了一身鲜血的二人。 

      “大哥说,如果杀了展昭,便可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一时心动,注成大错……”薄剑轻轻撤下,丢在地上。 

      展昭险死还生,手中巨阙翻指唐文风,防他再度犯难。 

      唐文风竟全然不理,只凝视着白玉堂,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白玉堂苦笑,眼中并无怨意:“你身上这件堇袍,衣摆的损痕尚未来得及缝补。” 

      “啊,原来如此。” 

      唐文风不禁失笑,转头看向展昭:“展南侠,家兄生性残暴,若不施以重枷,恐怕连唐某亦制他不住。”说罢,伸出两手任他落锁。 

      他的话虽些莫名其妙,但展昭不敢怠慢,立令衙差过来落了重枷镣锁。 





      包拯闻得已擒获凶徒,立即升堂问案。 

      三班衙役站立两侧,张龙赵虎伺候一旁,公孙策铺设文书,一声“升堂!”,堂下立喝堂威,声震奸邪,威慑狞恶。 

      只闻惊堂木击案,包拯喝道:“带人犯唐文风!” 

      张龙提声宣下:“带人犯!唐文风!” 

      “威——武——” 

      堂威声中,展昭领唐文风上得堂来。 

      那唐文风身披重枷,可神色从容,仿佛来的不是开封府堂而是游览圣景一般。 

      “堂下可是唐文风?” 

      “亦是,亦不是。” 

      “那你到底是谁?” 

      唐文逸轻轻一笑,道:“人有正邪二心,若合,则生矛盾,若分,则生二人。唐文风是我,唐文逸亦是我,身为同一,心分正邪。” 

      包拯大愕,此番言语实在匪夷所思,无从蹊跷。一旁公孙策虽见识广博,但对此一人二心之说实亦是闻所未闻。 

      “好。本府便暂当你是二人。若当如你适才所言,唐文风可有杀害齐家三十二条人命,廖为母子及张大全一家三口?” 

      “不。廖为母子及张大全一家确为大哥所杀,但齐家三十二人凶手另有他人。” 

      “你且详细道来!” 

      “此事须由我大哥偶遇西夏六王爷李继安讲起。” 

      众人不禁又是一惊。 

      “大哥在天书教中虽为左护法,但资龄尚浅,虽一身武功却苦无用处。且义父本就不是好武之人,仅以天书教义导人向善,因而大哥一直对此极为不满。年前义父到中原访友久而未归,大哥便去寻他,路上遇到李继安。” 


      “这李继安劝大哥莫再空耗青春,只需杀死义父便可取位代之。文逸虽极力反对,但无奈大哥比我更强,他要行之,文逸实只能旁观。待到开封府,找到李继安在此地之密探齐寿,方发现他已杀死义父,更将极为重要之圣物玉鼠呈献皇上。” 


      “齐寿为求将功补过,买通一名太监盗回玉鼠。那太监企图加以勒索,齐寿不允要灭其口,却被他逃脱。齐寿求助大哥,于是大哥出手杀了太监,却发现玉鼠已转到那太监老母手上,更已逃匿无踪。” 


      “大哥遍寻开封,历时一月寻到其踪,杀之灭口。可惜玉鼠并不在她身上,又复回其舍查找,巧遇展昭盘问卖货郎,可惜听不真确,便在展昭走后至其家中,方知玉鼠已卖到白玉堂手中,更将三口尽杀,弃尸井中。” 


      他缓缓道出种种杀人经过,神色亦是恍然。 

      包拯又问:“那齐寿府上三十二口又是何人所杀?” 

      “乃是我教长老所为。天书教中人见教主一直未归,遂遣护法长老来寻。长老至齐寿府中,窃闻其因酒醉与小妾道出杀死教主一事,怒而诛其族。” 

      “那此人现在何处?” 

      “死了。”唐文逸淡淡看着包拯,神色哀伤,“因他已发现大哥与西夏王爷之事,遂要清理门户,却被大哥所杀。弃尸于东门外城郊野林。” 

      “张龙赵虎,速到东门城郊野林寻找长老尸身,待一切证物齐备,再行定罪!” 

      “遵命!”张龙赵虎出班领命。 

      “犯人还押大牢!退堂!!” 





      嘻嘻^^不管如何,这篇将所有滴疑惑水落石出了哇!!! 

      让各位大人就等了,故弄玄虚那么久,其实说穿了就素这般^^ 

      偶想,尽量靠近偶看过滴75的连续剧来写,所以看上来也像一个个的单元剧,前后也会有点联系,也可单独成章。希望各位大人能喜欢这种案件的风格^^ 

      至于里面滴猫鼠性子……瀑布汗……偶可能是用焦大跟孙大演的那个版本为蓝,所以如果有什么不符之处,也请各位大伦多多指点哇! 





      【猫鼠】玉鼠案 (16)——先闪为妙^^ 



      玉鼠案 



      16 



      开封府的牢狱,关的皆是恶贯满刑之徒。 

      白玉堂并不是第一次来这开封府大牢。 



      今日,他探的是朋友。 



      唐文逸一身囚衣,依坐牢内,听到脚步声,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轻笑。 

      “白兄,是你么?” 



      “不错。正是白某。” 

      白玉堂站在牢外,看到牢内之人披枷戴锁,躺亦不能,头发有些散乱,精神却是不错。 

      “开锁。” 

      牢头不禁为难,这里面关的可是杀人重犯,且武功高强,之前更杀伤十数兄弟,若非他莫名其妙地束手就擒,恐怕连展大人也难将他擒获归案。他抬头看向跟在白玉堂身后而来的展昭。 


      展昭亦是有些犹豫,但还是稍稍点头。 

      牢头见他应允,便打开牢锁,放了白玉堂入内。 



      “白兄,”唐文逸对他的到来似乎毫不意外,“老站着也不嫌累么?” 

      “……” 

      白玉堂凝视眼前此人。 

      依旧是那个温文儒雅,初见之时好管闲事,相识之后把臂同游的好朋知己,怎也难教他相信,一直以来的所有皆是一个骗局。 

      唐文逸似乎看穿他心中所郁,笑道:“可是心有疑窦,要向唐某问个明白?” 

      “是的。” 

      “但问无妨。” 

      白衣一扬,白玉堂亦不顾牢地肮脏,盘膝坐下,直视那唐文逸。 

      “白某仍是不信你身宿二魂之说。唐兄,若你是想替兄长顶罪,白某绝不会答应!!” 

      唐文逸闻言亦是一愣,他本道白玉堂知悉此事,以他性烈如火的性子,只怕立下就要割袍断义。怎料他此刻,不仅并未责呵,竟仍是相信他乃纯良之人。 

      “呵呵……” 

      唐文逸笑得阔达,手脚镣链虽叮当作响,闻在耳中却仿如乐奏。 

      有此挚友,虽死何憾。 



      “不。白兄猜错了。人确实是我杀的。” 

      “可……当日你明明与我共饮一夜!” 

      唐文逸缓缓摇头,道:“闯开封府那夜,我与你确实彻夜饮酒不曾稍离。但之后那夜,你与展昭闹翻借酒消愁,很快便醉了。将你送回客栈,大哥便将我斥退,到溪边小居追杀那太监之母。” 


      白玉堂惊愕,但仍是不肯随信:“可那日唐文风点我|穴道,要杀我之时,我明明听到有另一人来的脚步!还有当日他在你房中偷袭于我,也是你出手相救!!” 

      “那夜来的是护法长老,他这一来,让大哥多少有了忌畏,我才能压下大哥杀人心念。至于那日他偷袭你,黑灯瞎火,你根本看不到来者何人,便以为是我。其实那人也是护法长老,他当时已获知大哥与李继安的私下勾当,便要清理门户……” 


      他娓娓道来,字句砸在重点之处,将疑团悉数解开。 

      但同时,亦是毫不隐瞒地将种种恶行公诸于世。 

      唐文逸坦然面对白玉堂,等待那雷霆一怒,若他此时要出手将己击毙,他亦无怨无悔,甘而殆之。 



      白玉堂听完他所述一切,却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清澈的眸子直视唐文逸。 

      片刻之后,才说出一句。 

      “白某并非想问这些。” 

      “难道白兄尚有不明之处?” 

      “有。”仍是平静无波的话音,仿佛适才唐文逸所供述的一切皆是友间闲话,“你我相识,可否是你刻意安排?” 

      唐文逸不禁失笑:“自然不可能。唐某纵晓通天神算,也断不可能猜到在后巷跟一野猫儿吵架的人便是江湖有名的锦毛鼠。” 

      “这不了咯!”紧凝的脸色骤绽出灿烂笑意,二人之间,又回到那个对饮狂歌,谈笑风生的夜晚,“你我相交之谊,与你所做之事何干?” 

      “白兄,我——” 

      唐文逸不禁两眼润湿。 

      “唐兄,”白玉堂止他说话,“你虽说是自己杀人,但实际上乃是那唐文风所杀,与你毫不相干!你也有阻止的意念,事后也诚实招供,我想包大人定会酌情处理。只可惜你出狱之后恐怕已是鹤发老头,不及如今潇洒了!哈哈……” 


      唐文逸感染了他那份情谊,呵呵笑道:“若唐某是鹤发老头,我看白兄也已老态龙钟,莫说潇洒,怕是连肉都啃不动了!” 

      “纵是啃不动,但酒还喝得!” 

      白玉堂豪气干云,仿佛面前就放了十坛陈年大曲一般,拍膝大笑:“便是要干上十坛,白玉堂亦当奉陪到底!哈哈……” 

      “一醉方休!哈哈……” 



      展昭站在牢外,一直听二人对话,也是一阵心折。 

      白玉堂傲笑江湖,只闻人道他是骄傲自大,孤芳自赏,从不与人相群。除那陷空岛上四位兄弟,其余之人,纵是皇亲国戚、高官权臣、江湖显贵,他也视若无睹,毫不买帐。 


      但谁又知道,白玉堂并非轻漫。 

      他若认你为友,势必至诚以待,以心换情。朋友纵有千万不该,他亦不离不弃。朋友若是有何困阻,他定会义无反顾,两肋插刀。 

      有人说他骄,有人说他傲……从未博得江湖好话。 

      他不屑一辩。 

      手中画影不理外世偏视,仅随自心率性而为。 

      便是那点傲心,教人羡,教人慕。 



      牢内二人虽相交时浅,但彼此悉懂心意。 

      展昭不禁心有愁苦。 

      他与白玉堂相识之久,时日比之更长,但终无法朋臂而坐,如他们一般把酒言欢,交心为友…… 

      茫然转身,红衣身影无声无色地离开了牢狱。 





      也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将此案己破的消息传入宫内,正在跟庞妃赏花的仁宗闻报,立下传召包拯。 

      包拯匆匆入宫见驾,并将案情如实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