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半生





一,给本妃找坛子好酒来。”我没看见他,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在暗处某个角落里称职的担任保全工作。
  “春末时节,露气还是有的,娘娘身子要紧。”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沉思,我抬眼望去,只见白衣飘飘的一个人坐在屋顶上,顶着月光,犹如嫡仙。看我望着他,那人一个飞身,坐到我对面,放下几个酒坛子和两个杯子。这下我看清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个帅哥。只见他状似慵懒的坐在我对面,眼神温和,不知怎的,可以想象得到他锐利如鹰的样子。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
  我叹道:这古代男人,怎地一个比一个好皮相?
  不由得笑了:“这位公子不知又担任何种要职?”
  他一愣:“此话怎讲?娘娘这般不惊不乍的,就不怕在下是登徒子么?”很小白的一个人,我可以肯定。“本妃不才,也知道身边的几个侍卫深浅,公子能大大方方的坐在这,自然是有来头的。”
  他笑了:“娘娘果然机灵,在下柳无烟。”
  哦,江湖第一采花盗,轻功无敌柳无烟,有传闻他俊雅风流,猎艳无数,看中的女人,从不失手。我能这般熟悉他,是因为当初的‘奸夫事件’之后,嘉靖皇帝曾拿过一系列涉案人员的档案资料给我看过,对于江湖中的人员,尤其是采花大盗,我对他颇感兴趣。当然,我也没敢告诉嘉靖,不然有我好受的。“能请得动柳公子来给本妃送酒,不简单哪。”我取笑道。
  他脸一红。
  我大惊,在十四的月光下还能看清他在脸红,那他的脸肯定不止一点点红了,他居然脸红了,能让采花大盗脸红的人,的确不简单。
  他小心翼翼地从袖口拿出一块玉佩来,眼神温柔盯着它,仿佛它便是最最心爱的情人。我睁大双眼,看那凤形纹理,雕工精致,在月光的折射下,散发出柔柔的光来,很熟悉的感觉,心念一动,正色道:“本妃愚钝,不知柳公子原来和长公主也很熟识。”
  他仿若情度初开的小伙子,蓦然听人谈起心仪的姑娘,满心欢喜又羞于开口,我暗自好笑,这人,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长公主有什么话要交待么?”我拿起一个酒壶,倒了一杯在自己杯里。
  他低下头,似在缅怀过往:“她说,让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还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罢把一颗通透的纯玉玫瑰雕花轻轻放在桌上。我记得这玉玫瑰,是我当初和她一起进宫见翊枫时,她给我佩戴的头饰。
  忆起当初,我也笑了:“我相不相信你,重要么?”
  他一愣,继而自负一笑:“娘娘相信在下那是最好,不相信也无所谓。”
  “我不相信外人,但我相信长公主。”我一饮而尽,长公主把他送到我这儿来,我也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或许是为了我,希望他能保护我,又或许是为了他,他在嘉靖的眼皮子底下,估计日子也不好过吧。大概是想我找个机会,为他正身,不管怎样,长公主这步棋,我愣是没明白。
  突然想起长公主的身份地位,咳了一声,敛住笑脸问:“你对长公主印象如何?”
  他茫然的望着我:“在下只见过她一次,她是个好人。”他顿住,我笑了:“本妃有时间听故事的。”
  “当初我拿钱办差,哪成想惹上了皇室,被暗宫的人追杀,那次心急,便躲进凤凰山庄……”呵,原来嘉靖暗地里还是下手了。算你不笨,知道最危险的地方相对而言更安全。
  他再度停顿,看我脸色如常,继续说道:“后来还是被暗宫的人追来了,我跑到湖边,见她一人站在亭中……那晚的月色,也如这般清亮美好……她转头见到了我,我仿似见着神灵……”呵,皇室艳遇,我洗耳恭听。
  “她当时也呆住了,望着我良久,见到我身后的暗卫,于是她把凤佩给我了,暗宫的人也没为难我,但也再没让我出山庄,可是她从那晚起,也再没来过山庄。”他的语气极其遗憾,犹如心被人剜去。
  原来……古代也有一见钟情一说的,我暗叹,自从我穿越后,小说的情节在我身上或身边一一出现,宛若童话。
  “来,喝酒。”我举杯。
  他淡淡应对。
  喝到五成醉,我扬手数拍,绯红从屋里走出来,轻轻扶起我,进得屋去。关门的一刹那,仍可见那柳无烟还在继续独酌,形单影只。
  第二日醒来,唤来周勃,问道:“陛下准备把柳无烟怎么着?”
  他呆住:“柳无烟?”我冷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谁,昨儿个夜里他陪我喝了半宿的酒,也劳您几位守在外边,辛苦了吧?”
  他尴尬一笑:“陛下知道柳无烟与长公主有纠葛,也不好插手,此时长公主亲自找上陛下,又说了想命他随伺南京,陛下也没说什么,想必是想让娘娘帮着出个主意。”这都什么事,全乱了。
  我笑了笑:“嗯,就不知道昨儿个夜里,几位大人们都听到了些什么?”
  他连连赔笑:“夜里卑职们离得远,也没敢听,所以……”
  “没有就好,下去吧。”事关长公主的清白,我总得小心些。看周勃、陈一、陈二小心翼翼的待我,恭敬十足,这都是托他的福,如果哪天他恩宠不再,呵,也不知道还会不会这般亦步亦趋?
  来自天使滴保证:出走只得两年,没办法,人家皇帝哥哥亲自下江南抓翘家不归滴小情人来了!

  江南行(二)

  剥削阶级当着还真的是舒服,完全贴合我享乐主义的本性,时间一长,还真是乐在其中了。
  江南的山好水好人美,我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唯一要忽略的是,某个神经错乱的皇帝的种种示宠的表示。
  嘉靖五年五月初五端午节,嘉靖皇帝下旨:端敬王妃一等随侍丫鬟绯红、绿萼行止有度,安和娴雅,封为秩二品淑仪,钦此。
  根据大汉宫律:淑仪,是宫中品级约第二等女官,唯列六尚官之下,位列众女官之首,凡女官皆可节制,见嫔以下品级的嫔妃、婕妤、贵人、才人、美人等等,均可以不必行礼。
  给我这端敬王妃的侍女授予宫中女官职位,嘉靖皇帝这是明摆着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大汗淋漓。假若我此刻仍在京城,不晓得还会不会让绿萼她们在端敬王府另列尚宫一职?
  嘉靖五年六月初九,嘉靖皇帝陛下亲赐南京张宅御笔亲题匾额——端敬王府别院。一应规矩,按亲王府规格行事。
  挂匾那日,当时南京城那个热闹呀,在这里我就不具体形象化了,大家请自行想象十一黄金周大都市步行街的情形。
  嘉靖五年七月初一,嘉靖皇帝旨意:从即日起,江南一切进贡物什,须先行往端敬王府别院朝贡,待端敬王妃择优后再行进京。
  这是拣了几个大事件,余下的更别提京里十天半个月的大小赏赐。
  ……
  这个男人他疯了,不可否认,这种大张旗鼓的爱情攻势,在一个皇帝的演绎下,更有说服力,也更能打动人。
  此情此景,我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当然,张府上上下下是极高兴的。张管家现在不叫管家了,叫总管。据有材婶说,她以前在南京城里,也就是一个王府亲戚下人的身份,现在出门在外,路上碰到隔壁诚郡王妃的马车,诚郡王妃都请她先行,见了面都尊称一声:“材婶。”
  我亦喜亦忧,恐有人浑水摸鱼,故发话下去:张府上下以及张府名下的各种产业,不得以各种名义在南京城里胡作非为、欺行霸市。否则一经查处,严惩不贷。
  禁军侍卫也在端敬王府别院住下了,嘉靖怕我有事,命他们24小时值勤。我看他们也不容易,定了一条制度。分二轮值日,十天一轮,不当值的上午操练,下午及晚间可休息或自行处置时间。每轮的1000人,分早、晚两班,两班倒。本来他们对我发布的条款极感兴趣,然而想起君令如山,均有迟疑,我命周勃拿托盘供起那块蟠龙玉佩,绕操场一周,众人皆欢呼:吾皇万岁,娘娘千岁。
  当然,这些都不够我头疼,最头疼的是:南京城里的大小贵妇、命妇,都想趁机和正得宠的端敬王妃搞好关系,三天两头的上府请安示好。历史又将重演。可惜现在没有一个长公主可以搞怪,我命禁军侍卫把好关,以端敬王妃身体欠佳,急须静养等缘由,一概挡在门外。
  既知道嘉靖打定主意要和我纠葛一辈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人自打出生以来从没出过国门,不确定那些个半调子的英语能不能唬住中世纪的欧洲同胞。
  所以……事已至此,不如好好的享受现在的生活,争取让自己尽量活得开心,或是说做到一定范围内的随心所欲。
  历史果然再度重演,想我堂堂端敬王妃,想出府透透气,还得从偏门出府……最好还是晚上。
  带着绯红、陈一和陈二几人,兴高采烈的直奔目的地,晋江穿越女必到之地烟花场所——十里秦淮河畔。
  想起前世网络上的介绍,说秦淮风光带地处南京城南,东起东水关淮清桥秦淮水亭,越过文德桥,直到中华门城堡延伸直西水关的内秦淮河地带,包括秦淮河两岸的街巷、居民、附近的古迹和风景点,一千八百年以来,这里始终是南京最繁华的地方之一,美称“十里珠帘”。 秦淮风光带以内秦淮河为轴线,夫子庙为中心,具有明清风格、庙市街景合一的文化、旅游、商业、服务等多功能相结合的秦淮风光带。1990年它被选为中国旅游胜地40佳之一。
  在21世纪,我一直没机缘来南京,倒是上海却是一年三次的飞,对于传说中的秦淮八艳之流,我神往已久。因为秦淮河一带是大汉朝王公贵族的纸醉金迷之地,“画船箫鼓,昼夜不绝”,在这短短的十里河畔,曾上演过不少凄艳哀绝的风流韵事。
  绯红自从和我在京城外头玩过几次后,对男装出行兴趣极浓,每每刚说及要带她出门,她便早早的收拾妥当,装做青衣侍童,最可爱的是配合那几次娇俏几分不羁,十分夺目。
  绿萼每回都帮我打扮成一个式样,一袭素衣方巾常服。我十分不爱那素衣衣裳,记得以前看亦舒文章,听她言及男人着装,她说男人穿白最矫情,一种幼稚的炫耀,成熟的男人多数已返璞归真,不必靠一套白衣裳吸引注意力,这一点我十分认同。
  21世纪的男人,我就不说了,古代的男人,也是最喜欢穿白色的,比方说:大附马、柳无烟(这厮大半夜的也穿白衣显摆,由此可见)比方说:那嘉靖四年的那些个
  我穿男装最爱淡蓝色,浅灰色又或者是深青色。女装更是喜欢淡紫、浅绯。绿萼十分无奈,只得在进贡的衣料里,选一些我喜欢的颜色,另行缝制男装。
  ……
  初夏入夜的秦淮金粉地,沿河一带十分的热闹,处处芬芳罗绮,嘹亮笙歌,在视线所及的画舫美人中,各团扇轻绔,缓鬓倾髻,软媚着人。
  画舫凌波、笙歌彻夜,好一派繁华的秦淮金粉地。
  走上一艘名为‘茉莉香坊’的花船走廊上,老鸨早就眼尖的瞅见我们一行人,一溜风的走了上前,准备挽着我的手说恭维话。被陈一不声不响的挡了开来,她一愣,随即笑得十分喜庆:“这位爷今儿是头一次来咱们茉莉坊吧?快快请进,一回生,两回熟,爷您多来个几次,保管您夜夜销魂不思归!~~”那满笑的媚笑,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尤如雨后春笋般踊跃而出。绯红姑娘已被臊得满脸通红,我笑笑拿扇在她那小脸上轻薄的溜达了一下,不置可否的跟着老鸨走进花舫。
  看了看花榜上的牌子,排第一位的姑娘的牌子已经翻了过去,第二位的是罗香儿,我拿扇遥指罗香儿的牌子,那老鸨笑得更开心,自行领着我们一行人上了画舫二楼的罗香儿香闺。
  走到二楼香儿房闺门口,正巧对面的房间有递茶水的小丫头走出来,房门大门,里面坐着的,居然是我们的老熟人——魏进。他是嘉靖三年的探花郎,曾官拜吏部侍中,正五品,准御前行走。
  又看了看身后明显一脸震惊的绯红,我笑了笑,推门而进。一个老儒生打扮状似戏文里的师爷人物见我们不请而入,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怒道:“哪里来的没规矩的,没看到魏大人在么?”
  那魏进本来正在喝酒,见到我后,有一瞬间的迷茫,待老生一喝,他手一抖,酒杯一洒,全倾到在桌上,他没时间管那些,急忙喝止:“张师爷,不得无礼。”匆匆走了过来,正待行礼,我抬扇止住,笑道:“魏大人好雅兴,今儿兄弟到风月场合见识见识,不必见礼了,如不嫌弃,兄弟我点了罗香儿的场,要不,请两位美人一起做陪如何?”
  他一愣,随即恭敬的抱扇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