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瞳–君临天下 by 冰雪柔情





  外面是冰天雪地,但眠情谷中确实一片绿意如诗,那些栽在眠情宫旁的长青树四季都是那样浓绿欲滴。
  我被她以宫主之夫和副宫主的身份介绍给宫众,他们甚至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接受。
  和南宫紫情一起住在她诺大的寝宫里,我却睡在她隔壁的阁间里,只有她夜里突然起来想吃点东西的时候我才会到前面她住的地方煮给她吃,这段时间我多在研究一些菜谱和进补的书,眠情宫中的秘籍她也并不阻拦我去看。
  原来眠情谷中种有一种奇异的花,叫做眠情花,那些大如碗口的花朵生得妖冶非常,金色的,大红的,暗红的,还有深紫色和白色,眠情花结出一种果,暗红似黑,有白色粘稠浆液,将这种浆液用不同的方法练制,可以得到两种奇异之毒。
  这两种毒一种叫短眠情,一种叫长眠情,
  短眠情就是我曾经中过的那种,可以短时间将人催眠,进入昏睡,而且有催|情的效果,我第一次在碧水宫见南宫紫情的时候,她就给我用了这种毒,
  而长眠情则可以让人陷入永恒的睡眠。
  我拿着书卷的手有些兴奋地发抖,原来那些中了毒只是长睡不起,那他们不就是没有死?!
  拿着那本秘籍一路跑回了寝宫,想去问问南宫紫情那长眠情有没有可解之法。
  刚刚推门进去,却见里面是氤氲的水汽,在那水汽之中我看到那白皙的身体,我惊得手中的秘籍抖落在地上。
  南宫紫情……
  ……他……原来真的是男人!
  我看见浴桶中那赤条条的白皙身体有着平坦的胸膛,腿间分明挺立着男性的性征,却极不协调地挺着一个圆鼓鼓的硕大肚子!
  天!

  往事如泣

  “长眠情有没有解药可解?”我问他。
  “没有。”
  “如果一个人陷入永恒的长眠又无药可解,那不等于那个人已经死了?”
  “不错。”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恨!”
  他的眼神低迷,仿佛陷入了黑色的记忆之中。
  “我们南宫家本来是西陵的氏族,数代为官宦望族,我的父亲南宫寿在前朝担任兵马总骑,朝中武官里仅次于大司马,他为官清廉,政绩卓著,可是却被奸臣所害,先帝昏庸,将我们一家满门抄斩,那个时候我只有八岁,我的|乳母带着我逃了出去,后来|乳娘死了,我便流落街头,沦为乞丐,十岁的时候手脚麻利嘴巴又甜的我混进了一家勾栏院,给人端茶道水,全凭客人给点小费饥一餐,饱一餐地过。
  本来也许就这样一直在市井勾栏之中混迹下去,那一日,我送酒菜给一个红牌姐儿屋子里的大爷,那大爷自称是唐门中人,他喝醉了,看见我那时候年纪虽然小,却有些姿容,从那窑姐的屋子里出来,就把我拉住,推到在那勾栏院中的石榴树下操了一整夜。
  那天我就发誓要杀他全家!”
  我又一次看见他眼睛通红的发狂神情,他的手有些发颤。
  “勾栏院的妈妈见我浑身是血地倒在那开得通红的石榴花下,给我洗净了身子,换了件干净的绸衫,我本来以为她突发好心,没有想到她看到我这张脸能吸引客人,让我涂脂抹粉,打扮得跟女孩子一样,叫我晚上出去接客,那时候我才十一岁!
  那夜好冷,下着雨,我穿着绿色的薄纱站在勾栏院外寒冷的夜风中一直发抖,还要强装着笑脸去跟那来往的路人搭讪。
  那夜我碰到了一个唯一对我好的人,那个人当时样子也很狼狈,他的衣服已经打湿了,头发也湿了,下着雨,却没有打伞,抱起酒坛子,跌跌撞撞的样子,我本来想要拉他去勾栏院快活,他不但没有沾我的便宜,还把身上的银子全都给了我。
  从我流落市井以后我就没有哭过,即使那夜被那唐门弟子压在石榴树下干了一晚都没有哭过,可那夜我哭了,躲在墙角哭了一整晚。
  我一直记着那人长了一头妖艳的白发和绚丽的紫色眼瞳,见过他的人没有一个能忘记,那个人就是你。”
  泪水已经沾湿了他的眼睫。
  那些日子我早已经忘记了,他却还记得那么清楚,那时候我很落魄,也是在那夜我第一次遇到凤翔。
  在我的记忆中,那些昏昏沉沉的日子,那时候天灰蒙蒙的,一直在下雨,我曾经烂醉在雨中,路过那陵都幽深小巷子里的勾栏院,那勾栏院的姑娘披着单薄的绿纱,小小的瓜子脸涂着厚厚脂粉,身上带着呛人的桂花香气,用那纤细冰冷的手拉我进那勾栏院,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人我会再见面,也没有想到一件小小的事情他还记得那么清楚。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说:
  “在那之后我就拿着那些银子逃离了勾栏院,我辗转了许多地方,最后进了眠情宫,拜在前任宫主夜痕的门下,莫小柔本来是我的师兄,他被夜痕推去驯服室去历练的那夜我就想办法爬上了夜痕的床,不但躲过了那恐怖的一劫,我还尽得了夜痕的真传,那年我十四岁,在将夜痕伺候得舒舒服服,得到他的不传之密后,我就杀了他,自己坐上了宫主之位。”
  “如果唐门的人曾经与你有恩怨,那你为什么又要杀害峨嵋派的人?”
  “我曾经流落蜀中路过峨嵋山,那夜很冷刮着北方,我已经快要冻僵,又冷又饿,我敲了慈云庵的门,想在她们那里留宿一夜,却被赶出了门外,那夜我差点被冻死,蜷缩在石头缝隙里哆嗦了一整晚。”
  “那少林呢?”
  “有一次我饿得眼前发晕,路过一个酒楼的时候只不过偷了他们两个包子,就被一个大汗打得满脸是血,连牙齿都被打掉了三颗,倒在地上爬都趴不起来。那个大汗还自称是少林的俗家弟子。”
  他的眼睛又一次变成狂魔一样的暗红,满是激愤:
  “什么名门正派全是虚伪之徒,什么仁义道德,全是狗狗屁!”
  我听着听着竟然有些鼻子发酸,他经历了太多的痛苦,所以才会疯狂如此。
  也许疯狂的不是人,而是这世界。
  我在他那双美丽的大眼睛中看到的却满是冰冷,残酷,疯狂,如同一根毒针。
  我现在明白了莫小柔为什么斗不过他,莫小柔出世的,从来没有想去争斗却算计,只是无奈背负束缚,而他却是满腹心计,美丽却如同毒蝎,带着锋利的毒针。
  “我们眠情宫有一种不传之密,那就是归元大法。”
  我听见他慢慢地对我说,心中惊讶,既然是不传之密他却肯跟我说。
  “历代的眠情宫主都只知道这归元大法的口诀,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练成。”
  “哦?”
  “归元大法又叫做元息,元乃是初,就是用密术回到最原始的混沌状态。”
  “那练成是怎么样的呢?”
  “超越年龄界限和男女之别。”
  “那你不是!”
  “不错。”他低着头笑了:“我已经练到了归元大法第七重,胎化之境界。”
  “胎化?!”
  “胎化就是将自己的混沌原神凝聚在胎儿之中,即是将功力转化到未出生的孩子之上。”
  我不禁暗惊,这世界上果然无奇不有,如果将功力转换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不跟嫁衣神功很相似?那到孩子出生以后他不就很危险?怪不知道历代的宫主没有人练成,如果知道是这种危险的要命功夫,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去练。
  “我本来一早就得到了归元大法的口诀,但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合适的人?”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胎化状态不是一个人可以进入的。”他看了我一样,我却看见他的脸已经浮上一抹蔷薇色:“需要一个人与他双修。”
  “所以你就找了我。”我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昏迷了那么久,原来在他的胎化中我就是那个提供种子让他进入胎化的人。
  “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我一直不解。
  “从陵都第一次见到你我就一直难以忘记,第二次见到你已经是几年之后在慕容世家,那时候你一人一剑与魔教拼杀,占尽了风头,看着你白衣胜雪,飘然若飞,长剑如虹,我就在想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听他说起那归元大法,我一直感觉到那种邪功大约跟那嫁衣神功差不多的危险功夫。
  “练那归元大法有没有危险?”我还是忍不住问他。
  “到第九重的时候是比较危险,如果走火入魔的话,轻则武功尽废,重则丧命。”
  “这么危险的功夫你为什么要练?!”
  “也许我已经活得太久,太累,我想要沉睡过去,再也不用醒来看那丑陋黑暗的世界,不用再心机算尽,不用再强装笑脸,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但是我好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继承延续我的生命,这样就不会再有遗憾,”

  雪山共赏

  “好冷~~”
  我听见南宫紫情呻吟的声音,从阁间走出去,看见他在床角蜷缩成一团。
  掀开被子,在他的身边轻轻的躺小,搂住不停颤抖的他。
  “冷~~”他向我的怀里蜷缩过来。
  他长长的睫毛上闪着泪光。
  “我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深黑色无底的漩涡之中,我挣扎着要爬起来,可就要爬到边缘的时候又被人拽着脚拉了下去……我看那些人拿着刀,拿着剑,他们将我紧紧地围起来,他们都要杀我,我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拔光,赤裸裸地站在他们面前,我听见他们在大笑,他们都在笑我,每一个人都在笑我,好讨厌看到那些人的笑脸……”
  “好了,好了。”我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了,不怕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我搂着他轻声对他说:“快些睡吧,我明天带你去一起观赏雪山,如果你现在不睡,到时候太阳照着屁股都不起来,我可就不带你去咯!”
  “我睡,我现在就睡!”他马上笑眯眯地窝在我的怀里撒娇一样地搂着我的腰。
  我环着他,让他舒服地靠在我的怀里,一面用手轻扶他的背。
  半晌,看着他沉沉睡去的容颜纯净的得像孩子一样,
  这样的他和那个草菅人命的魔头如何都扯不上关系,他的心机果然如此狠毒吗?还是其中另外还有蹊跷?
  *
  景色的阳光照进寝宫,落在他如玉一样半透明的脸上,晶莹剔透,他的皮肤也被照得如同阳光一样的淡金色,南宫紫情仍然在沉沉地睡着,将那一头乌发向那松软的被子里蹭了又蹭,他的表情满足又甜蜜,而且他还在流口水,可爱极了。
  “快起来啦,小懒虫,太阳晒到屁股啦!”
  我用手去刮他可爱的小鼻子。
  “真的吗?”他马上从那床上跳了起来。
  “真的已经日上三竿了。”他抓着我的衣服很不好意思地问:“欢,你是不不带我去雪山赏美景了。”
  “你说呢?”我笑着看着他。
  “不要啦!带我去啦,欢,我明天一定早起。”他将头埋进我的怀里不停地又蹭起来。
  “好啦,好啦,我带你去成了吧?”
  就将他将头抬起来,脸上虽然带着红晕,却也带着贼贼的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带我去的。”
  这个鬼精灵,拿他没有办法。
  他得意地笑着起来穿衣服,我将一件白色的毛绒绒的东西丢给他。
  “这个是什么?衣服吗?怎么缝得丑丑的,针脚跟蜈蚣爬一样?”
  我怒了,努力已晚才好不容易弄出来的东西他竟然说丑。
  “既然那么丑就不给你穿,我自己穿!”
  他用手指着我大叫:
  “欢……不会吧!你不要告诉我这件东西是你自己缝的!”
  “是我自己缝的又怎样样!”我瞪了他一眼:“看你身体日渐臃肿,以前的衣服太窄了,再穿对身体不好,而且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我就去打了几只雪狐,缝了这件衣服给你,不喜欢算啦。”
  我正要收起我那件失败之作,他却一把抓过那件衣服扑倒在我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
  “怎么了?紫情,你没事吧?”
  我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怎么说哭就哭,明明是那样似模似样一个人,还是宫主,性子还是孩子一样。
  “欢,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
  这孩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们还要出去呢。”
  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有两个孩子,唉!
  那天,天好晴朗。
  蔚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纯净透彻得如同一大块蓝色的宝石。
  神山雪峰上白色的积雪为天际镶嵌了一道银色的边,初升的暖阳又将那银边变成蛋黄一样温暖的柔黄|色,金色的阳光一丝一缕地抛洒在这美丽的雪峰之上。
  我们一直站在山颠,看着远处的太子十三雪峰,一起俯视着脚下的无边美景。
  沉静,神秘,我们如同是那远离尘嚣的仙人。
  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