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妾 by 隐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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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
“茶商送来的东西啊,他不是一般蓄个玩物的人,对你可是有心的,不让你做什么随从之类的身份,要你以姨太太的身份正式嫁到家里去,以后正房的嫡子也要尊你一声姨娘呢。”这么说着,师父舍不得似的抚摩着绸缎,一脸的羡慕“我年轻的时候要是遇到这样一个有心的主……”说道这里,他凄然一笑,那在早衰容颜上一闪而过的苦笑带了说不尽的辛酸。
没有放过班主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太平笑了起来;这种事情,这种被一个男人当作专属玩物的事情……原也是值得羡慕的?
他一个堂堂男子要被另一个男子迎娶到家中,穿上女人的衣服,过那深宅大院的下半生——不、不,断然不会有那么长时间的恩宠,他一定会在年老色衰之前就被抛弃——这样的事情居然是值得羡慕的呢……
想着想着,太平笑了“是的,太平果真好运气。”他温和的说道。
师父在絮叨了好长时间之后走了出去,千叮咛万嘱咐,说今天寅时茶商就要来抬人,让他换好了衣服、收拾好东西在自己屋里等着。
今天寅时?那不就是几个时辰之后吗?他回到班子里,环视一下自己朴素的房间,发现他居然没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
晒笑一下生活的贫乏,太平轻轻拧眉,坐在了妆台前,看着菱花里的人,
修长的眉毛、细长而深邃的眼睛、形状优美却颜色淡薄的嘴唇——镜子里的人卸去一身戏装之后也不过是个平凡而清秀的二十岁男子而已……最后看了眼自己,他忽然有些惆怅的笑了。拿起一边准备好的女子服装,他仔细审视着在烛光下显得五彩斑斓的布料,在看了很长时间之后才仔细的穿到了身上——这是他第一次在唱戏的场合之外穿女人的服装,不、不对,这就是他在未来岁月里要穿的戏装呢,他以后不会再在舞台上吟唱风花雪月了,他剩下的时间只要在那个买了他一生的男人身边曲意奉承就好了,但那也不过是他人生里花费时间最多也最重要的一场戏罢了……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也不过如此罢了。
既然这是他未来生命主宰的意愿,那么他所要做的,不过就是顺从他、满足他,以换取自己的安逸。
取过了笔细细的描绘了嘴唇和眉眼,穿上了紫色的裙子和外衣,戴上插着发簪的假发、手镯、项链、戒指,他生生把耳环扣进了没有穿洞的耳垂上,鲜红色的血液流了下来滴在雪白的绢子上,让太平看了一笑。
人说女人在出嫁的初晚有落红,他也算是为自己的初夜做了个纪念呢。
小心的把染了鲜红的手绢藏进怀里,忍耐着耳垂上一点火燎似的疼痛,他满意的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美丽的待嫁新娘。
他端坐在床上等待着迎接自己的人来。
到了寅时,天边已经逐渐泛起了黎明前的青琉璃色,随着一声更鼓轻敲,有个喜婆打扮的人笑着走了进来,手里大红的帕子向肩膀上一扬,利落的对面前的太平行了个礼“请上轿。”
“……好……”接过了喜帕,任它盖在自己的头上,被喜婆搀扶着向外走去,他走向了自己的命运。
透过一片被夜色染成暗淡的红色,他朦胧的看着在淡青色的光线中一乘候在院子外的马车,两个丫鬟正等着扶他上车。
就在这时,更锣又是一声响,恰似一出大戏开幕前的那一声。
太平知道,他下半生要演的这出戏就要上演了……
他从容的上了马车,向未知的命运而去——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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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小妖
拈水如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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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送进了一所深宅大院,几个丫鬟把他扶进了一间偏房就转身离开,太平听到门一声轻响之后把脸上的喜帕拿掉。
他面前有一桌丰盛的酒菜,玉色杯子旁边一个玉如意在大红蜡烛的光芒下栩栩生辉。
努力揣摩着新嫁娘的心境,太平端坐在床上,只觉得心跳的越来越快——他正在紧张——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即将是什么样的人,而自己应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那个陌生的买下自己的人。
那是他的良人,可是,这却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渐渐的,浅青色的辰光爬上了窗纸,当金黄|色洒进房间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屋子里安静极了,安静到他可以清楚的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心跳——这样的感觉实在有些诡异——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买他的人还不出现,但是他的紧张却随着时间的堆积而增加——说什么想开了之类的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他还是觉得害怕……无论如何,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拥有、独占,对他而言也是可怕的,虽然知道自己早晚也有今天,也从前辈的嘴里知道这方面的事情,但是“知道”却不能让恐惧消失。
桌子上一对大红蜡烛徐徐燃尽,成了一堆血红色的蜡泪,屋子里也被淡淡的抹上一层阳光的金色,估算了一下,差不多是快到晌午了,而买他的人却还没有来。
积累的紧张越来越严重,在唱完大戏之后又一夜没睡,又坐了这许久,太平发现自己困了。
在神经紧绷的情况下觉得疲劳异常,他下意识的走到桌子前,对着一桌丰盛菜肴却一口吃不下,看了一会,他为自己满满的斟了一杯酒,雪白手腕上翡翠镯子和金钏撞的叮当做响。
一口气喝了一满杯酒,酒精的效力很快就让他的紧张消失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如山疲倦也立刻在他身上发挥作用,只觉得头越来越重,太平把喜帕丢到一边,躺在喜床上。片刻之后就睡着了……
也许……睡梦是对抗恐惧的最好药方……在进入梦乡之前,他这么想——
今天是年二十九,离大年三十只有一天了,所有的商家都在忙着年尾最后一次帐目清点和货物封库,聂家在奉天的商号自然也不例外。
早就决定好今天做完一切工作,明天尾牙之后就放大家回家,寒阳即使昨天回来的很晚也一大早就起来辛勤工作。
检查完最后一卷帐册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将就着啃了一个馒头,寒阳把所有帐册放好,才满意的点点头。
直到这时,他才有空处理自己的一些信函。
这个时节的信函大部分都是商人之间来往寒暄的,看了一遍之后就丢给书办,在看到最后一封雷府递过来的信函之时,寒阳咬着半个馒头,对正在外面清点核对的俏丽女子——敏兰——聂家分号在奉天的大掌柜招了招手。
“敏姐!雷老爷请我去他的府上谈些东西,我现在就出门,如果我来不及回来封货入库的话,您就和掌柜们一起核对入库就好了。”
听着他的叫唤,女人走了进来,她利落的把套袖取下来,秀丽而带着英气的容颜看着寒阳“雷老爷请你去说些什么?”
“他说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我,希望我收下,可能是他听说了些什么风声,怕我们明年和长白山的柳家合作人参生意吧?”寒阳笑道,一口把旁边茶几上的冷茶喝掉了半壶,才算把嗓子眼里的馒头冲下去。
“恩……你差不多什么时候能回来?”
“吃晚饭之前左右也该回来了……”寒阳回答道,然后他又仰头想了想,对面前把自己当弟弟看待的女子露出一个纯真的微笑“如果我不回来的话,晚饭也不必等我。”
“多带几个随从,现在世道乱,千金之子别遇到什么绑票的才好。”伸手给面前俊挺的少年整理窝成一团的领口,她笑了下,豪爽的拍拍他还显得单薄的肩膀“出门在外,无害人之心,但是防人之心总是没错的。”
“多谢敏姐指点。”穿上大衣,寒阳对敏兰一笑,带着几个侍从就走了出去。
第二章
寒阳没坐敏兰安排的黄包车,他喜欢散步,而和雷老爷约定的地方也不远,就这么走过去不是很好?
今天的天气不错,天是干冷干冷的,阳光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天显得特别高,偶尔几只麻雀在云底下飞过,很精神的样子。
很快就到了雷老爷指定的地方,是一处崭新的宅子,雷府的管家正在门口候着,看到他来,老远就迎了出来“四爷,您来了?老爷正在等您呢?”
被引进了院子,雷老爷正含笑在正房的长廊下等他,一看他到了,立刻热络的走过来,亲热的拉着他的手向后院走。
“我为四爷准备了一件礼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合四爷的口味。”
“太贵重的东西聂四可赏受不起呢,其实雷老爷这番心意就比什么都贵重了,足以让聂四铭感五内。”
“四爷真会说话。”乐的眉开眼笑,雷老爷把寒阳领到了院子的最深处,指着面前一间装饰成大红的房间说道“我的这个珍宝太大,需要四爷亲自进去拿。”
“……”他在玩什么把戏?“那聂四就却之不恭了。”朝雷老爷一拱手,他推门进去,直走到里间才看到大红的喜床上,正睡着一个穿着喜服的女子。
这该不会就是所谓的礼物吧?他要是收下的话,不用说三哥那关了,单只敏兰就能活剐了他!他还想活着回北京呢!
转身面对随后跟进来的雷老爷,他正要婉言谢绝,却看到雷老爷对他嘿嘿一笑“四爷,这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四爷要是不想要的话,先仔细看过了再和雷某说如何?”
心里一动,寒阳回头,心里某个角落仿佛震动了一下,他转头凝视着床上的女子。
她似乎睡着了,乌黑的头发枕着一截雪白的手腕,翡翠镯子碧油的颜色和着乌发的润泽,一同在大红的丝被上闪烁着光泽,苍白的容颜在射进来的阳光下隐约有一层润泽的光芒,微微张开的嘴唇是嫣红的颜色,露出里面雪白的牙齿,象是被这张清雅而秀丽的容颜所魅惑似的,他轻轻伸出手,撩起覆盖在她脸上的纤细黑发,然后在瞬间紧窒了呼吸——太平!
这是太平!这是昨天晚上他看到的那个月下的精灵!
手指有些颤抖的移动着,轻轻抚摩太平雪白的容颜,感觉着手指下细腻而温热的肌肤感触,寒阳在失神了片刻之后若有所思的收回了手,转头看身旁得意洋洋的雷老爷,为自己刚才的失态略有尴尬,他问道“雷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雷某送给四爷的小玩意儿罢了,四爷不是满喜欢他的吗?我就自作主张买了他给四爷玩赏,我为了不让四爷的名声有碍,还特意把他打扮成女人呢。”
玩赏?玩意儿?一个生命在他眼里竟然如此轻贱吗?
看着面前侃侃而谈的男人,寒阳稍微闭了下眼睛,他知道,如果现在把太平退还给面前的男人,他会有什么下场——他不忍也舍不得让自己心目中的这朵月下芙蓉就这么被糟蹋污染,他拧着眉毛笑了一下,对雷老爷一拱手“聂四谢过雷老爷了。”
是的,他只能这么做,他如此告诉自己,收下了太平——这件雷老爷送给他的礼物——
看他对这件礼物还满意,雷老爷悄悄的离开了,只留下睡着的寒阳和太平。
安静的坐在床沿,寒阳仔细端详酣睡的太平,看着他细致的容颜被透过床帐射过来的薄红阳光染成温柔的颜色,他也觉得心里似乎被一片阳光照着,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伸手轻轻抚摩太平的容颜,一点一点的用手指描绘着他的容颜,最后双手扶在他面颊两边,他微笑了起来,感觉着那细腻柔软的黑发在自己掌心流淌,带了些冰冷的感觉——现在,被他的阴影笼罩的人儿,已经是他的了呢……
其实在刚才,他是可以假装应允收下太平,然后再放走太平的,可是,他没有,因为这是他的私心,他想把这朵绽开在月光下的清雅芙蓉拥抱进自己的怀里……而雷老爷的馈赠不过是他成就这样一个自私心愿的借口罢了……
贪看着他,忽然,寒阳一惊,发现他耳朵上有丝血渍,点点鲜红染到了乌黑的头发上,细看才发现耳环是生钉在耳垂上的,他心下一丝拧疼,抹去那落在他头发上的血红。
小心的把睡着的太平向里挪了挪,他脱鞋上床,脱下太平外面一身紫色的衣裙,露出里面月白色的衬衣,用大红的被子包裹住他单薄的身躯,一双手紧紧的抱住太平,他把耳朵贴在太平的胸口,听到他规律的心跳声才笑了起来。
寒阳把整颗头都埋在太平的胸口里,感觉着他身体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把自己也温暖。
真是太好了呢……原来,这不是梦,而是他真的拥有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