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之三
醋拥埽辞崃怂挥缮罹醪牙ⅰ!?br /> 马车疾驰了数十日,终于又到了泽湖边,入了山便不能再送了。左钟离原本伤势颇重,但这一路上秦观月细心照看,已好了许多,这时下了马车,拿上包裹,与观月两人一起徒步上山。
走到马家村时,已是疲惫不堪,村民看见秦观月,不由十分惊异,说道:“秦大夫,怎的今年来的这么早?”
秦观月道:“我朋友得了病,要来山上休养。”
这山村荒僻,平日不见生人,左钟离虽则只来过一次,但村民却都记得,看他面目憔悴,果然一副病容,便不疑有他。
他们哪里想到,眼前这看似普通的年轻人,一个月前还是权倾天下当朝丞相。此地消息闭塞,自然更不会知道如今京中风云变色,这天下眼看大约就要易主了。
然则无论谁为帝,与他们都是毫不相干的。他们每日的生活,也就是打猎耕种,自给自足。偶尔下山,把多余的皮毛在集市上卖了,然后再换些山中难得的东西,如此而已。
见秦观月与左钟离要往山后木屋去了,这时一名猎户说道:“秦大夫,山里冬天冷的紧,你们可有足够的被褥?”
秦观月与左钟离微微一愣,这倒是他们未想到的。
猎户笑了笑,道:“我去年猎到一只大黑熊,皮还没卖掉,正好拿去做被子。”
旁边另一人又说道:“我家里多的柴,秦大夫也用得上。”
一时间村民七嘴八舌,见秦观月与左钟离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索性自动抗了东西,一群人说说笑笑往后山走去。
走到木屋处,安置了东西,又说道:“这屋子两个人住却是小了一些,现在天冷,炉子放在外面也不方便,现下天快黑了,不方便干活,不如明日来再搭两间屋子罢。”
不等秦观月与左钟离开口,几个年轻力壮的猎户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搭建屋子的详细来。
秦观月站在一旁,伸手拿下黑纱斗笠。村民这许多年来第一次见着秦观月真面目,先看见他右半边脸,不由都惊的张大口,一句话也说不来,心里面想,原来天下竟然有这么好看的人。这时秦观月伸手撩开垂在前面的发丝,露出脸上的伤痕,那几个村民又是一惊,不由都暗暗惋惜这样一张脸被生生毁去。
半晌,忽然有人嘿嘿笑了一声,说道:“秦大夫,原来你是这模样的,还好脸上有疤。”
左钟离心中一怒,狠狠瞪向那人,心想,这人当着观月的面说这样的话,好生的无礼。
却听那人接着说道:“不然的话,村里的姑娘看到你一定被迷的七荤八素,咱们可都得打光棍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左钟离见秦观月不恼不怒,脸上反而显出淡淡笑意来,不由放下心来,暗想到:“这些人毫不介意观月脸上疤痕,说话虽然粗率,却也没有恶意。”
他却不知道,山中猎户,常年与野兽搏斗,多得是伤疤,莫说是脸颊上留了疤,就是少了耳朵的,瞎了只眼的,也是有的,因而对此反而不以为意。
当夜两人同榻而眠,身上盖着厚厚熊皮,暖意融融。左钟离大着胆子悄悄伸手握住秦观月一只手,也不知秦观月是真睡着了还是假睡着,但见他毫无拒意,不由心中暗喜,只觉得天下间再无比这小木屋更好的地方了。
第二日,那几个村民一早便带着家什过来。就地取材,伐了几株大树,像模像样的搭了两间屋子,又做了几件简单家具。将内外打理的整整齐齐。
如此,左钟离与秦观月便在这山里安顿了下来。
第021(完)章
山中春晚,待桃花开时,已是四月末了。
天气一日暖过一日,左钟离身上的伤势也大好,固定断骨的夹板早已拆了。秦观月自开春后,便时时去附近的山里采药,有几次回来时,身上沾了泥土,手脚带着擦伤,左钟离不由惊慌莫名,忍不住责怪道:“做什么为了采药那样的拼命。”秦观月看了看左钟离,不言不语,拿着药筐自顾自的去分拣晾晒。
过了一阵子,观月拿那些药草做了一批药丸,装在瓶子里拿给左钟离,说道:“你在牢里受的那些伤虽然好的快,却也落下了病根,现在没有发作只是因为你年轻体壮,以后难免要吃苦头。这药丸一日一粒,莫忘记服了。”
左钟离这才知道,原来观月受伤采药是一心为了自己,不由又是感动又是懊丧,只觉得那日对观月说了不知好歹的重话,伤了他的心。
嗫喏了半晌,说道:“观月,对不起。”
秦观月瞥了他一眼,道:“我说过,你身上的伤,我总能给你治好。”
左钟离心里一阵激动,忍不住握着秦观月的手,说道:“观月,你对我真好!”
秦观月脸色微红,抽出手,又走开了。
第二日一早,左钟离看见秦观月背着药娄又要去采药,连忙说道:“观月,我与你一起去。”
秦观月瞪了他一眼,道:“你真以为你伤全好了么?还是你想我再白白辛苦两个月?”
见左钟离哑然无语,又冷笑道:“你分的出野草和药草么?与其让你去添乱帮倒忙,倒不如老实待在这里,琢磨着烧个像样的菜罢,也好过我回来了还要饿着肚子自己烧饭做菜。”
一番抢白,说的左钟离一阵脸红,他虽然聪明过人,却在厨艺上栽了跟头,学了一个多月,也只有炒蛋还算勉强拿得出手。
摸摸鼻子,不敢言语,只好恋恋不舍的目送观月离去。一个人站在木屋前痴痴的笑,心里想,如今观月虽然言辞刻薄,可却都是一心为了自己好,不由觉得满心欢喜。
左钟离一个人无所事事,便信步走到村里,打算厚着脸皮向村妇学着做菜。此时他与村民早已混熟,白日里青壮男子都去山里打猎,村中只留下老弱妇孺,看见左钟离,俱和善招呼。
问道:“左大夫,你身子好了?”
村人淳朴,当时见左钟离与秦观月在一起,便以为左钟离也是行医的大夫,待后来把误会解释清楚,村民却已叫的顺口了,改也改不过来,因此便一直这样称呼了。左钟离从前被人叫做左大人、左公子、左先生,却唯独没被人叫做左大夫,初时只觉得心虚汗颜,后来也就听习惯了。心里想,这倒比别的称呼来的亲切些。又觉得这样他好像与观月多了一分相似,不免沾沾自喜。
左钟离点了点头,方要开口,忽然一旁冲出一个孩童,重重撞在左钟离身上,不由倒退两步。仔细一看,原来是村中孩童追逐玩耍,恰撞到他身上。
一旁村妇看见,不由骂道:“这几个小兔崽子,每日里就满山乱窜,也不知帮做些事。”
左钟离笑道:“小孩子天Xing爱玩,也不是什么坏事。”忽然心念一动,说道:“反正也无什么事,不如我来教他们识几个字,一则可以稍稍约束收心,再则识了字,将来也许多少有些用处罢。”
此言一出,村中诸人俱说好。马家村地势偏远,人既少且并不富裕,根本从未想到要请先生来为村中孩童教书识字。村民不识字,下山买卖也着实吃过不少亏,见左钟离主动提议,不由欣喜万分。当天傍晚,村中男丁归来,把这事一说,当即一拍即合,全村人聚在一处,兴高采烈的把前几日猎到的一只野猪烤了,请左钟离与秦观月来吃,便当是答谢两人。
秦观月看了看左钟离,心想:“你倒是本事,我叫你烧个像样的菜,你却整了头烤全猪来。”
当夜村民取出自家酿造的果酒,频频劝饮,月至中天,才渐渐散去。
左钟离与秦观月都有些微醺,沿着山道并肩而行。走到木屋前,左钟离抬头看了看明月,忽然想起那日做的美梦,忍不住拉着观月站在溪边,说道:“观月,你还记得从前我们一起饮酒观月么?那时候你还做了一首曲子。”
秦观月仰望天际,悠悠出神,道:“从前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只当是一场梦罢。”
左钟离忽然伸手搂住秦观月,秦观月微微挣扎了一下,看见左钟离痴痴凝视自己,心中一柔,便不再挣扎,任他搂着自己,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仿佛能听见彼此心跳。
只听见左钟离道:“我却觉得现在才像一场梦。我从前怎么也想不到,能够这样抱着你。观月,你可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欢喜?”
秦观月默然不语,他又何曾想到自己与左钟离竟会分隔十年后,又这样走到了一起。他任左钟离搂着自己,左钟离无意识轻轻蹭着他身子,秦观月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却又觉得有些发软。忍不住便涨红了脸。
左钟离凑到秦观月耳畔,轻轻吐气,低声道:“观月,我想听你弹那首曲子。”
秦观月一愣,答道:“我多年不弹琴,早就生疏了,弹出来必定难听的紧。”
左钟离却道:“不要紧,我就是想听你弹。”仿佛撒娇一样,一边蹭着秦观月,一边在他耳边反复念道:“观月,现在弹给我听罢。”
秦观月被他弄得心跳加快,忍不住一把推开他,说道:“左钟离,你又在借酒撒疯么?这里连琴也没有,你叫我弹琴给你听?我告诉你,我已经不记得曲子了,便是有琴也不弹。”
说着便自顾自往屋里走。
左钟离被他一推,晕头转向,坐倒在溪边大石上,醉眼朦胧间看着观月背影,低低笑道:“观月,从前的事忘记了就忘记了。你只要记得以后我会一直陪你观月便成了。”
秦观月身形一顿,回头再看左钟离,已经躺在石上睡着了。月光洒在他脸上,照出一张心满意足的笑脸,不由微叹口气,自语道:“躺在这里睡觉,明日又要浪费我辛苦采的草药。”拉扶起左钟离,一同进了屋子。
第二日起,左钟离便开始教村中孩童识字,山中物件简陋,也不用什么笔墨纸张文房四宝,便是正式的学堂也没有,往树下一坐,拿着树枝在泥地上比划,便这样教了起来。他本是满腹才华、少年时连中三元的绝世天才,教这小山村里的孩童识些字,自然切豆腐般轻而易举。
秦观月仍是时时背着药娄独自去山里采药,这时左钟离便会请村妇烧两个简单小菜,他在村里教书授课,不收分文,见村人过意不去,便顺势提出以此交换,倒也皆大欢喜。
早早的把饭菜端回木屋,静等秦观月采药回来。左钟离自己也不免哑然失笑,心想这倒像那些村妇一般,等着丈夫打猎归家。
虽则好笑,却又甘之如饴。
秦观月也并非天天采药,不去时,便陪着左钟离一同到村里教书,他才华不在左钟离之下,自然也难不倒他。只不过若他教时,便尽写些常见能治风寒脑热划伤烫伤的草药名称让学生记,又顺便详细讲述形状药性、如何使用,倒也实用无比。
到傍晚时,两人便一同并肩回去,一路上不过寥寥数语,却觉得说不出的宁静安心。
此处地处徽郡,远离上京,但江白利用手中半分堂力量,仍能与他二人保持联系,每隔一两月,便传讯一次,告知京中局势。
左钟离与秦观月离京数日后,太子水晟澈终于苏醒,转危为安,但因伤势极重,缠绵病榻数月,直至入秋时,才真正好转。此时安王退隐,祈帝神智已失,三皇子水晟涟远调西疆,六皇子水晟湛被软禁在京中,朝堂之上,原太子一党大臣不是转投新主,便被借故贬职。五皇子摄政,手段凌厉,倒真有几分昔日祈帝之风。但他当初摄政时,是以太子重伤,祈帝遭人谋害为由,暂代治理朝政,祈帝与太子一日未死,他就不能登位称帝,否则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宗人府里几个年长亲王虽则平日不问世事,可多少仍是说得上话的,五皇子水晟洌又要做表子又想立牌坊,不愿在这事情上落人话柄。想来这些时日里,他只怕天天盼着太子重伤不治而亡,甚至又数次派人暗杀太子,但却被江白生生阻下了。水晟洌隐约猜出太子水晟澈身边那琴师兼男宠之人绝不寻常,也大约知道祈帝当年曾设下暗部,心中揣测或许江白便是暗部之人,但苦于不知内中详由,便有些无计可施。
如此,江白暗中经营,到年末时,太子已经全然康复,重归朝堂,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五皇子根基稳固,身后有皇后族人支持,又控制了祈帝,而太子一党在这半年间被逐渐削弱,早已落了下风,水晟澈真正欲夺回实权,却也并非那么容易。
左钟离明白此中利害关系,每逢回讯时自然出谋划策一番,但他知道京中局势瞬息万变,如今自己远离朝堂,这些策划也只能给江白略作参考而已。
秦观月见他每每牵肠挂肚担忧着朝堂之事,不由出言宽慰道:“且不说水晟澈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