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之远
她是否真的给他下了孤单的魔咒?
“没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吗?”以铮突然发问。
庄柔一愣,随即笑了,“当然有准备。”
“希望是我最想要的东西……”他凝视她,心中迸发出希望。然而她说:“把钱包给我。”
这也……太快了吧。他匪夷所思的看着这孩子,还没过门,就要掌握财政了?
把钱包递给她,她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塞进钱包,笑眯眯的,“虽然你还是没开口问我要,但……那里总该放点东西。”
他有一瞬的失望,马上微笑,盯着那张照片。的确是他最爱的小洋娃娃笑容,却有些紧张,远不如她本人美。
她懊恼的说:“我不喜 欢'炫。书。网'拍照,因为我总是笑的很僵硬。不好看的话,以后我再帮你换其他的。时间这么短,来不及了。”
他忍俊不禁:“没关系,时常看看你紧张的样子,我就会记得,以后你紧张了我就会知道。”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庄柔又变出一张纸头,贴了一层透明胶的膜,还能看到撕过的裂痕。
以铮接过来,微微一惊。他认识这张纸,她亲手写的解除与他委托关系的声明书,他亲手撕掉,然后将她囚禁在自己身边,强迫羞辱。
但又不是那张纸,因为她把碎纸条剪成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小方格,打乱次序,用这些字拼成了一篇迥然的文章。
“谨此声明,从即日起,我自愿爱着梁以铮,不作改变。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XX法》的规定,此声明无限期有效,直至本人死亡。
声明人:庄柔
身份证编号:XXXXXXXXXX。”
她轻轻说:“文字是思想的奴隶,思想是心的奴隶,所以我们有机会让它们重新排列,改正错误。”她依偎上他的肩,“只有‘爱’这个字是新写的,因为原来那份上没有。添了一个‘爱’,一切都不同了。”
以铮一时说不出话来,攥着这份声明书。它再也不会被浸湿,或损毁,因为包裹了一层透明胶防护膜。
庄柔甜甜的笑着,把纸片也塞进他的钱包,就放在她照片后面:“它很结实,撕也撕不掉。如果……有一天我又违背誓言,看看它,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写下这样一份爱的声明,她不仅是在对他起誓,更是对自己起誓。
在这里的困难,回家后的困难,她想想都不寒而栗,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努力的想去扭转这么多人。
被他牵着手,带进这座教堂一样的豪宅,冥冥中,就像是种旨意。
上帝啊,我从来不相信你的存在,甚至从不吝惜对每个人宣称你是精神脆弱者的臆想。凡人求神不求心,圣人求心不求神。但其实,我只是凡人,而如果,你真的存在,并让我挺过了那样可怖的死亡,那么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坚定的爱下去?请赐我说服的力量,请赐我改变的力量。
而如果,这些力量还不足以使我走到最后,那么,请赐我忍受的力量,请让我不要退缩,请让我低下头,擦干泪,咬紧牙,继续,走下去。
以铮仍盯着这张纸,足有五分钟,沉默不语。庄柔低头继续吃饭,给他感动的时间。然而,他思考良久,偏头认真看她,问:“小柔,我问你,上次你说以后可能会违背誓言,我是怎么回答你的?”
庄柔没料到这个问题,然而记得答案:“你说,那一定是你给了我理由那样做。”
以铮点头,苦笑:“对,没错。看来,你认定我会再次给你理由。”
见她垂着头不回答,以铮似乎冰冷,“我不喜 欢'炫。书。网'你这样,我很不喜 欢'炫。书。网'你这样。你父母那边,只要你一句话,以后的事就全部都由我来承担。这话还需要我说很多遍吗?”
庄柔霎时懂了,以铮想要的生日礼物——是她给家里打电话,宣告世界她把仇人领回了家。即便以铮真的能扭转她的家人,但梁家呢?他们不喜 欢'炫。书。网'她,而他也不在乎他们是否喜 欢'炫。书。网'。
“以铮……你把我带回家,难道不是想让我先取悦你的家人?”
以铮看上去前所未有的惊异和愤怒。“我为什么要你取悦我的家人?”
不经意间,两人又走入了岔路口,互相错失了对方的意思。
“那为什么?”
以铮气极反笑,“小柔,带你回家,是因为我想你在我身边一刻也不要离开,只有这一个目的!跟别人都无关。”
两人不知不觉怒目相视了。
庄柔一字一顿的说:“跟‘别人’无关?那是你的家人。”
以铮冷笑:“如果你是指我哥哥的话,那么我告诉你,如果梁以铎敢让你向他低一下头,我就拎着衣领把他赶回美国去。我怎么会想让你取悦他?”
庄柔竟也冷笑起来,撂下刀叉和餐巾,跳下吧台的高脚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厨房,留下以铮对着这顿泡汤的生日晚饭生闷气。
她的愤怒,同样前所未有。
“以铮,活该你一个人过生日,你根本不懂家人的珍贵!这么冷血,怪不得……”
她没有再说下去,转身消失了。
以铮愣住,在这一刻终于懂得她的火气来 自'霸*气*书*库'何方。“怪不得”后面的话,他再清楚不过。关于家庭,两人的过往是雷区中火力最大的一枚,他刚刚触雷。
(本章完)
'(第97章 生日等于吵架、罚站和写检查(下))'
庄柔泡在一整缸的粉红泡泡中,闭上眼睛试图平息心绪。
原来她一直都想错了,所有决心和努力忽然扑空,因为发现以铮根本不在乎。那么她可以不在乎吗?她会舒舒服服的霸占着以铮,不顾那些陪伴了他29年的人吗?
屏息沉入水底,她重温了14岁时在警察面前窒息的感觉。那时她宁愿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妈妈回到身边。
庄柔一直坚定的笃信一句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为了爱情背弃家庭是不可以原谅的行为,如果你的家庭不爱你爱的人,只说明,你爱你的家庭还不够。
小时候,有一个公益广告一遍又一遍的在中央频道播放。豪宅里的小女孩捧着学校奖状等爸爸回家,等到睡着,爸爸也没回来。结束语是“请多花一点时间陪孩子”。
她也曾是那个小女孩,但她觉得这个广告矫情的要死。爸爸晚回家是为了什么?如果你安享衣食丰足的生活,那么还要去指责爸爸不花时间来陪你,而把时间花在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而奋斗上?
以铮或许也成长在这样的家庭,大家很少碰面,只是偶尔在早餐桌上交换和谐但冰冷的眼神,谈谈各自的收成。但对彼此的爱不应该融化在那该死的早餐煎蛋中。他们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他们是你的一部分。你表达出爱,他们回报爱,只不过是谁先走出第一步的问题。
你可以背弃一切人,但绝不可背弃家人。
不知在浴缸里泡了多久,她依旧心绪起伏。两人以前吵的架都比这严重多了,但这次,她真的不想再找个借口原谅他。妥协是个原则问题,而真正的原则问题是不能妥协的。
擦干身体,裹上浴袍,庄柔拉开浴室的门,吓了一跳——以铮正倚在门框上等着她。
她脸色煞白,转而更气。他怎么就……万一她出来时没穿衣服怎么办?
以铮没顾庄柔的窘迫,也没让她跳回去拉上门。他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湿漉漉的长发,鼻子凑过去闻闻,有蜜桃香氛。他选的是自己最喜 欢'炫。书。网'的诱惑方式。
“放开我……”
他警告:“再乱动,浴袍要散了。”
听到这话,怀中的女孩马上老实,以铮抱的又紧了些,低声道:“你门都没锁,知不知道我用多大的定力才等到你出来?”
小脸由白转红,她还真的忘锁浴室门了。
“你先放开我。”
他手臂一松,她马上溜走,离的远远的,警惕的看他。他笑了笑,一步步逼近,把她堵在墙角:“怎么?怕我这个冷血魔鬼吃了你?”
庄柔四下瞄了瞄,觉得自己不太有可能穿着这浴袍跟以铮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以铮虽然在吓唬她,但表情很温柔,似乎在……求饶。他把她从墙角拖出来,吻上了她的唇,许久,恳求的笑:“气消了吗?”
庄柔皱眉,摇头。
以铮叹口气,搂着她坐上沙发,将她安放在自己腿上,摊开一直在手里攥着的纸,严肃的读了起来。
“谨此声明,从即日起,我自愿爱着庄柔,不作改变。如果吵架,要在24小时内先道歉。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XX法》的规定,此声明无限期有效,直至本人死亡。
声明人:梁以铮
身份证编号:XXXXXXXXXX。”
庄柔很想嘲他一句,全是抄她的,添了几个字而已。可是……以铮的字很好看。他已经很久不亲自动笔写任何东西了,连电脑键盘都不常用,既然有秘书代笔。
这手楷体刚劲有力,行列工整,每一笔都写的很用心。
以铮偏开脸,“你让我罚站了三个小时,检查也写了念了,还不行吗?”
庄柔不平:“我什么时候罚站你了?”
以铮脸色是真的像锅底一样黑,“瞧瞧你洗了多久的澡。”从七点半到十点半,她打算把自己煮脱一层皮么?那层皮他还是很喜 欢'炫。书。网'的。
以铮凝视她双眼,“小柔,对不起。或许我真是冷血,但……在这座房子里,我已经习惯了。我只想让你明白,没必要为了我委屈你自己。”
庄柔被这双深黑的瞳孔笼罩着,举手投降。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好哄,好吧,或许以铮会先道歉,但先心软的一定是她。
雨过天晴,以铮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不由自主的沿着庄柔小巧精致的脚踝一路向上看。露在浴袍外面的小腿洁白无暇,修长细伶。她为什么一定要睡客房……
以铮掩饰的清了清嗓子,道:“睡觉吧,已经快十一点了。”
庄柔居然还在撩她的湿头发,完全没注意到以铮这边很难受,“头发还没干。”
以铮逮到这个借口,站起身,“我去找个电吹风帮你吹干。”
他回来时,谢天谢地,她终于换下了浴袍。
庄柔坐在镜子前面,让他为她吹干头发,一瞬脸红,两人这个样子……真的好像夫妻呢。
她很听话的上床盖被,静静坐着,似乎在期待什么。
以铮笑:“等我给你讲故事么?”
“罗密欧与朱丽叶。”
以铮皱眉,“胡说。”
“那就……讲谋杀案的故事吧。”她回想起那个报警电话,以及今天碰到夏燃,“我听到你跟那个局长讲的话,结案了,是吗?”
以铮低头在她额头和脸颊上各亲了一下,“那个故事很长很复杂,以后再讲吧。对了,这房间怎么样?”
庄柔点点头,但有些窘迫,“很好。但是……为什么落地窗对着花园?”薄薄的窗帘后面,隐约可见两棵高大树木,投下一片灰绿色的阴霾,“这样的话……我会害怕,好像半夜会有熊在窗户外面看着我。”
花园里的熊,不过是她的臆想。然而这座大而安静的宅子,以铮又离她那么远,是种对陌生的恐惧。
以铮深深看她,温笑:“小柔,如果真的有熊,我会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气氛忽有些凝厚,雾蒙蒙的。以铮在等庄柔说下去,但她只是飞快的搂了他一下:“以铮,你是最帅的北极熊。”
最帅的北极熊?以铮含笑关上了房门。
(本章完)
'(第98章 黑熊白熊都是熊(一))'
庄柔对宗教有种理性的痴迷,是种想把符号推倒的反叛性。人的性格不只有两面,甚至也不是多面,而是魔比斯环,绕来绕去,看似一上一下的两面,在不知不觉间互通。
现在,她还端坐在床上,等着时钟敲响午夜12点。博士很准时的出现在了她房间,在那份初稿中,他夹了一张小纸条,说有紧急的事要谈。
“我希望你能帮帮云意,她受不了以铮的帮助,但一定会接受你的帮助。”以铎开门见山,“以铮大概没有告诉你,云意现在和许成幻在一起,顶着‘炽冰’的帽子。”
庄柔用了几分钟来消化这个震惊。看来她发给云意姐的200多封e…mail她不是没有读过。那200多篇日记涵盖了她五年生活的点点滴滴,以及“炽冰”的每一个细节。
别问我为什么离开,要问的话,问我为什么回来,我回来了,就永远不会再离开。
这是云意姐说过的话。
怪不得她可以这么轻松的卸下“炽冰”的担子,原来是云意姐接了过去。那么博士希望她做什么呢?
“请你去向许成幻说出实情,告诉他你才是‘炽冰’。以铮会不惜一切的保护你,但云意没有人可以保护她。我会安排这件事,让你和许成幻见面。”
庄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