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隼
像两个蓄势待发的机械动物一样的。
几个士兵在那里擦车的擦车,在那里加油的加油。
“老张?”送我来的二排长叫道。
“唉。”
一半天才有一个声音答应道,我听那声音是从车底传来的。
“你先停下吧,前几天跟你说过会有一个兵到你们班,现在来了。”排长蹲下后说道。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一身迷彩服全是油渍的人从车底下垫着一个滑板车出来了。迷彩帽上也差不多,一股柴油味儿有点重。边上的几个兵也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我和二排长,我向他们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你们也回笑算是打过招呼。
“你是袁成吧?”
我看到是一个厚实的身体,一张幽黑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这样很好说话。
“是!班长好。”我马上敬礼道。
“嘿嘿,不好意思,我满手油污的。”他笑道,然后故意把那双手向排长伸去,二排长见状把了跳了离开,笑道:
“我说老张啊,我还是给你们三班省点洗手液吧。”
二排长和张班交代后便跳上他那辆越野车,那是一种八十年代的吉普车,悬挂并不好,一点避震效果也没有,也不然他老人家还在那上面感觉良好极了。
“就那辆破车?我们班的车坐上绝对比他那辆车坐上舒服多了,稳当,野视又好。”张班笑道。
我没有说什么,只在那里呵呵地笑道。
看到我肩上那条一杠一后,张班的表情很怪异,但马上又恢复正常了,在很长的段时间内地,我被认为是犯了什么事被流放下来的。
“同志,欢迎来到国家重要战略部门。”一个兵走过来笑笑道。
我不解地看到他,不知是什么意思?
“刘亚成,你带袁成去宿舍下,我先把活干完再说。袁成你就跟着刘亚平去吧地。”
收拾好内务后就是中午了。下午张班便让我跟着刘亚平先学如何清洗车辆。说到清洗车辆让我想起了一件,记得有一次把朋友的车开出去后,没想到回来后车身全是灰尘。然后就是打了一桶水开始给帮他洗车了。大约十分钟后就搞定了。后来我给他开回去后,他看到那车一半天没合上嘴。在那阳光下,那车发着崭新的光亮,活脱脱一部刚从车店开回来的车。我朋友围着车子转了几圈,嘴里不停地啧啧着,最后还不确定那是他的车。当时我就笑了,看来我的洗车水错嘛,几桶清水加一点洗衣洁精能洗出比什么4S店还牛叉的水平,不是一般的强啊。这让我想到当初在油给班洗车的日子。
听说每一行都有那一行专业技能,有的人甚至能称之为高手。在很久以后,我一直让人刘亚平绝对是这方面的人才。在部队里有车的单位,铁定不会少得了要洗车了。而在部队里洗车和在民营的洗车店不一样。在洗车时不仅不会车身擦干净,而且后备箱啊,座位的死角啊,发动机的罩子啊,地毯下面啊,反正你能想到的地方,你想不到的地方都会清理得干干净净的。我还记得,那时张班怎么检查我们的工作呢?拿一块洁白的纸巾,这里擦一下,那里擦一下,包括蓄电池都不会放过,然后再看看纸巾,如果上面不有点什么灰灰的话,那就不合格就得重来,直到他满意为止,所以在部队上连洗车都是一个细活儿。而刘亚平在这方面的强悍之处在于他的速度,一般人十五分钟洗车,在他手里一般会在七八分钟之内搞定。而且标准也不会落下。而张班让他教我洗车保养,这不明摆着的事儿么?第二年他退休后,听说在家乡开了一家洗车店,一年之内成了该地区的行业冠军。当时有许多人不解,但到过他的洗车场的人,以后就不会说什么了。就光看他那如行云流水般的行动,就像在欣赏一场优雅的芭蕾舞一样的,所以我们称之他为洗车芭蕾师。
当晚吃过饭后的,张班在操场了喊了一句:
“你们都给来,收拾下,开班会。”张班说是开班会,其实是给我开一个见面会。
在会上我才知道,张班的名字叫张如良,副班长叫李四光。当我听到这名字后第一个就想到一个地质学家好像也叫这名字。班里之前有九个人,现在加我就是十个人。在油给班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人人都要学会驾驶,这很简单,在战争中如果狙击一个车队,第一个照顾的对像肯定是驾驶员,当然了像我们这样的油车,一枪打爆就可以了。虽是这样说,但是真正有特种驾驶证的只有四个人而已,其余的只是在一般的条件下会开而已。除也两辆大油车外,还有一辆小油车。每辆车除了一名驾驶员以外,还有一名补给员和一名安检员。驾驶员的职责很简单,就是开好车。补给员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接上油管给目标输油就可以,而安检员除了日常用的检修外,还有就是在战时负责警戒的工作。当然了,像我们这样的班级,如果真执行任务时,不会让我们这样的把车开到战场上了,起码会派些警卫力量和我们一些的,不然随便让敌人给干掉了,那前线的战车还不坏菜了,步战车兵们就真的变成步兵了。
我发现在军队里不管是哪一级的军队单位,不管是军,还是师,还是下至到连,排,班,都会强调自已的重要性。当了快一年的兵后才知道,这叫强调团队精神,而团队精神就是建立在荣誉感上的。
对于油给班的重要性,张班是这样说的:
“在战争中,不管是飞机,还是坦克。不管它们能跑多远,还是能跑多快,它们都需要动力,而动力的来源在哪里呢?就是油料。如果说水是人的生命之源,那么油就是一切机械力量的生命之源。没有油,它们能动得起来么?没有油的话,无论是空军还是坦克兵,他们都叫步兵得了。所以说,我们油给兵支撑整个战场的形势。没有我们的话,那么战争就回到二十世纪初期了。”
强!太强了!说得好像我到了国防重工部队一样了,说得我好像还比二炮那些牛人还牛叉了。说得飞机导弹坦克在油给兵眼里好像不过如此,你飞机坦克再牛,老子不给你们加油,你们能牛起来么?
“当然了,在战场上啊,像我们这样重要的战略部队也是属于敌人优先照顾的部队啊,我们是整支战车部队的咽喉。一颗子弹的作用的体现是在于它消灭了什么样的目标,消灭一个敌人解决不了什么的。如果一颗子弹打中在一辆油车上,那么它就可以让几十辆战车或坦克跑不起来。同志们啊,几十辆战车,几十辆坦克跑不起来是什么样的概念呢?这是什么样的概念呢?嗯?”张班环顾下四周。
我这才向身边望了过去,除了我一个神情穆然以外,其余的,包括李副班都一种古怪的表情,好像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张辽,你给大伙儿说说。”
“是!”被点到的张辽是一名驾驶兵。
“就像班长说的那样,几十辆战车,几十辆坦克跑不起来。那么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经定下,它们必败无疑。因为对方的作战力量还有横冲之撞,而另一方全变成了步兵。于是战争的结果就这样了。所以说,如果一颗子弹消灭了一支油料运输部队,就等于斩了一支军队的双脚。同志们,没有双腿的军队还能叫军队么?”
一番话下来,让我更加深刻地明白了当年美国为什么打了伊拉克不爽,后来还要打它一次。然后国际上有些人总会喊一句,谁拥有了世界,它就可能拥有全世界。是啊,有了油,就等于你可以限制全球各国的双脚了。然后也为我以后深深地担心,干什么好像也比开油车安全多了,那就是属于一级战略打击对象啊。
然后,张班便接道:
“所以,同志们。军队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交给我们是对我们莫大的信任,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们好好地练习好自已的各项技能,不负上级领导的重望。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齐声喊道。
我怎么感觉到好像有点在开军事动员大会呢?而我突然感觉到,在这里却离我想象中的地方遥远了。不是说我不想听从分配,而是我如果一直在这里呆下去的话,那和当初在七医院里有什么区别呢?一种失落的感觉重新浮上我的心头。
晚上,张班出去后,我们地宿舍里聊天了。我才知道,今晚张班讲的话,在他当兵了十年,也就讲了十兵。差不多兵们能把他所说的话一字一字地能背下来,张班是北方人,属于那种侃爷的角色,以至于三班在他的影响在三连成了最能侃的班。在他的感染下,曾有段时间,属于后勤的炊事班也得非常重要了,连连队里农场那边也觉得自已算是重要的战略部队了,而炊事与农场也对本部的战略重要性谁要重要一点争论过。具体地说就是炊事班觉得吧,不管是什么兵种再多牛,如果不吃饭,估计敌人还没有打过来,自个就先就饿死了,再不然天天炊事班不让给吃饱的话,那么战士们在训练场上由于营养不良给累坏了,生病了,那多不好啊。由是乎,如果战争明天爆发,那么炊事班将是今天黎明之前被斩首的对象,然后对方什么也不做,几天后战士都饿都也快饿得完了。而农场方面却认为,炊事班是吧?如果农场不种菜不养猪,你们炊事班煮空气啊?所以在战争来的时候,农场最需要国家特种力量的保卫。
最后这事就传到连长那里了,最后连长大人桌子一拍说道:
“都说个什么呢?战略目标最重要的是你母亲,没有你母亲,怎么能把你们两个给生出来,所以战争来的时候,最需要的是保卫那些母亲们。以后谁再敢强调自已是战略班级,老子让他种菜去。”
虽然些事就至为止了,但是这事传到别的连队去后,也便成了别的连队的笑话,见到三连的同志后就称三连为国家一级战略连队了,看到营门只有两个哨兵时,又说了:
“国家级的战略目标就是不一样啊,连站岗放哨都是两个人,而且还配备大狼狗一条。”
为此,连头因为烦恼半年。
每天干的事不一样了,以前开药方拿手术刀的手结果没有拿上枪,倒是左手一个水桶,右手一块抹布,这样的对差让我并不能接受。都说新兵下连时,老兵们总会给一些事儿,算是立个下马威,让新兵们懂得尊老爱幼,其实这样的事儿,全世界的军队都会发生,当然我却是没有遇上,我想一定是我肩上的那条一杠一在作怪,你一个老兵怎么牛也总得给军官一点面子吧。有时连张班对我说话的语气也很客气的,在下连的第三天我就要把那一杠一换成个列兵肩章,但是排长却把我骂了一通才算没有换成。毕竟现在好多老兵士官挤破脑袋就是想弄个体杠杠星星的,你可好了,还不想当呢?你以为军纪是为你写的,想改就改啊,那时我才明白在部队的连队里有时想当个军官还真不容易,不仅军事技术要过硬,思想要过硬,重要的是和周围的人相处得过得去吧。而且有的还要花一大笔钱去保送去军校。这些啊,这些事儿啊,我不说了,有时想想都心痛,有时一个克克业业的老士官就因为没有钱可以就永远和军官绝缘。后来我就觉得自个太幸运了,一进七院不久居然能混个一杠一的,而且那时我也算个什么助理医师的角色吧。我想那是,后来我才知道了,当时李良本来申请了几个大学生军医的名额,结果被大军区那边给抢了,别人也觉得这事好像也不地道,便很客气地给了他两个提干的名额,而我刚好是唯一自愿到七院的,所以就沾上了光。
每天早上跑过操,做过体能课目后,便是一些步兵操练,虽然油给班算是后勤部分了,但是对于一些基本的操练没有少,但如格斗,步兵单兵操练并不是太多了,大多时候也只是要求我们能合格就可以了,或者说如果我们当步兵冲锋的话,铁定是炮灰角色,如果被遇伏的话,我个人觉得,还真如张班说的那样,被歼的命运还真不好说,毕竟和步兵不同的是,我们在驾驶室里,逃命的机会很少,如果打中油料的话,估计到时连个骨头渣也没有了。有次刘亚平在一边看我边擦车边说道:
“擦吧,擦吧,好好擦吧。每次我擦的时候,怎么感觉都像在擦自已的棺材。”
“怎么这样说呢?”、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感觉怪怪的。
“还不是觉得,油车一旦被打中的话,这个铁疙瘩不就成了我们的棺材了么?我看,这样也不错,啧啧,到时候连都分不清哪是方向盘哪是人了。同志们来清理我们的时候,把车门一打开,就哗哗地掉下来一堆黑色的粉粉,都不知是座椅还是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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