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江湖





打发我就了结了么?我不是不愿意成全,但我的成全算个屁,有本事你们自己一关关的趟。
  听了师父的话我有些晕眩,但仍装作不在意地笑,就要亮刀枪了么:您明知道我这样讨厌天都,是太子妃一定要我回去么?她好有本事,倒能作了您的主。
  师父护起短来毫不含糊:与太子妃何干?这是我的意思,要你跟着我去那样的荒漠,着实难为你了。你是不是,不愿见着大哥?如果不想回天都,你也可以呆在山上。
  反咬一口的伤人本领几时练成的?吕佳音怎样作弄我不在乎,师父这个样子,我却一时无法承受,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沦落天涯的么。昨天在这里,还那样甜如蜜的腻着,此刻的委屈却瞬间让我鼻头发酸,酸也得忍,不然怎么百炼成钢:您说对了,我不想见着他,可我呆山上那么近,他又巴巴的跑来找我怎么办?他要愿意和我私奔,您看我答应是不答应?嘿嘿,他吃错药了才会愿意。当然这事和您没关系,您做得对,我做错事情就是该挨罚,这道理我九岁就懂了。大王,您自己保重吧,可别忘了给我捎好吃的。
  既然您那么爱提那个人,我们就说个够。也知道自己多过分了么,大王倒迟疑了:于果,我没罚你。
  我不愿意再听,我把他往屋外头推:哎呀,随便怎么,都行。大王,您说了算。快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他不动弹:生气了?
  您还顾这个?我答:哪能啊,我可不敢。
  他坚持:那就是生气了。
  我就纳了闷了:您管我,我生气能改变结果不?
  师父问:那么想去?那地方可不是寻常荒凉。
  似乎又有门,我原该顾着矜持,可我已经疯了,接着流里流气扮洒脱已经是我理智的极限:怎么了大王?嘿嘿,是不是很矛盾,又想甩开我,又舍不得?
  师父不作声,像是在犹豫,他的理智也需要和魔鬼决斗么?我一个小丫头,又算的哪门子妖魔鬼怪。可眼泪流下的霎那,我再顾不得任何矜持,狠狠咬住他的唇,问:大王,这些日子,您过得是不是不开心?
  他没有推开,叹气的声音为什么总那样微弱,撩得人心烦意乱:不是。
  我已经约莫清楚,他更喜爱怎样的纠缠:那,过了这三年再撵我走好不好?
  吕佳音,托你的福,我也使了回手段,尽管这手段总算发自内心,我是不是也很厉害?猫儿招架不住了,他含混不清地说好。
  哼,师父现在真没用,他不是一向很固执,还是吕佳音的眼泪也不过如此。明知道这样的琢磨太煞风景,我却无能控制疯狂的嫉妒,我真的想要了解,这样的时刻,日的脑子里,吕佳音究竟藏在哪里?
  他却要问个究竟,为什么那么执著非得跟着。又瞥到一边那堆湿衣服,立时大怒:你是去游水了?
  我吊儿郎当望着他:您都不打算管我了,还问这个?
  他凶:就这么不拿命当回事?还敢瞒骗我。
  我不服气:命本来白拣的。瞒您骗您的事多了去了,您指哪桩?
  我说的可是事实,他又沉默,过会儿却问:于果,你难道没听人说起过,同我……在一起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好,说不定,还会很倒霉。
  我愣一愣冷笑起来:您干嘛不干脆说在您跟前我就会死得很惨得嘞。没劲了吧大王,想打发我,还用找这种理由?是,我是听说过那些。可您不是说,最烦那些江湖术士,噢,那些鬼话,您现在倒搬来搪塞人?
  大王今天不是一般古怪,又问:就一点不害怕?
  这个话题让我心酸得要命,还得假装满不在乎:我怕个鬼,反正我不愿在天都,您不带上我无所谓,我也可以一个人去走江湖。
  他终于笑:就凭你这几下子,也敢一人出去混。
  我告诉他:那又有什么关系,嘿嘿,大王,照您的说法,我横竖难逃一死了是不是。那太好了,反正我到这个世上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这一刻我愿意相信,至少那些亲密无间,是他正迷恋的。吕佳音的挑唆,好似一阵刮过耳旁的风,我第一次被他抱得紧紧,我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衣襟。
  比什么,也别和我比人品。憋着坏要赶我走,拿那套命运一说来吓唬我,结果呢,又感动了吧。也难怪,他又不晓得,老子稀罕的本来就是他,不是这条命。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那我自始至终就没打算参战,吕佳音你也太高看我。
  不过如果这样子还忍辱不醋也不发,倒不是我的风格了,反正得了逞,气势还是要挣一挣的。我擦干眼泪将猫儿推至门外挥手打发:不行不行,今天再没得亲,被我家大王伤了心,总得好好平复几天才成。你走罢,等小爷我伤好了,再来疼你。
  大王笑着说好。
  我关上门,唉,强凶霸道地调戏一把,不过是为自己找个台阶下,就算我不赶他走,每次到了难分难解的紧要关头他不也得逃。你以为我都是胡说八道,那汨汨出血的又是哪里,什么铜墙铁壁,那全是你鎏在表面的毒,你个坏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想虐;但是小虐的时候;就发现像乐正雨所说的;于果太皮实;不能真正虐到
好吧;我只是希望;在大虐到来之前;让他们再甜蜜一小会
谢谢在看文的你们




37

37、私心 。。。 
 
 
  
  鱼自跃,鸢自飞,造化何常潜算计…… 《张三丰…一扫光》
  
  说起来丢人,第二天我觉得有些头晕,大早练了功,中午吃得还不少,到了晚饭居然开始发烧。不是我嘴硬,我现在的体质真不至于,昨夜的湖水虽凉但并不刺骨,晚上我还洗了热水澡。
  尘西跑来笑话我:怎么了,吃个醋用闹那么大,干脆躺倒了?
  我裹个厚棉被煨煨地骂:下回你要还敢在师父跟前胡说八道,我就告诉慕容凝你给多少女人买过鞋。
  尘少侠识时务,嫂子嫂子地叫,尽管晓得名不副实,叫得我还是有些心花怒放。可是尘西又正色问:你是不是,还挺稀罕我师兄的,就是碍着那个吕佳音,觉得反正进不到他心里头,所以总躲着不肯承认?
  他倒是个明白人,我不想让他知道,可这个时候若还死鸭子嘴硬,倒显得我在自家兄弟跟前,太过矫情。只好打马虎眼:是啊是啊,您最了解我,全让您说中了行不行?嘿嘿嘿,只是我斗不过人家怎么办,人家可是催着师父,要他赶我跑呢。
  他摇头不信:笑话,师兄能听个女人的话?他真赶你走了?所以你气病了?
  我叹:当然是真赶。倒不是气病的,是之前我跑去镜湖里游了两圈,结果闹病了。
  尘西捶胸:侄女你也不简单呐,你可是我师兄小时候拣回的小命根子,他可当块宝。你敢拿命气他,他倒是说了什么没有?
  说来倒好听,一块宝,我咬着牙说:我闹了一场,他倒是不再赶了。他能说什么,你看那么晚了他都没来,八成和上回似的,耍小孩子脾气,又得几个月不理我。理了也得笑话我身虚体弱,数落我平常不好好练功,反正他什么都是对的,我什么都错了。
  有个声音:看来我只会落井下石。
  哼哼,尽管那么晚来,总算讲义气。尘西知情识趣地暧昧笑笑,关上门溜了。
  
  我看也不看他就问:大王,都这么晚了,不来落井下石又要做什么?
  大王的皮子也越来越厚了,竟挑这个说:我敢早来?不是在挨小爷的罚?
  我还罚得下去手么,说得那么哀怨。
  许久不得病,差点忘了得病的好处。那几天,跟前端茶送水的活竟让我家大王亲自接过来干了,再没提要赶我走的事,吕佳音跑来这么个风波,似乎被我一闹一病完全趟过去了。嘿,让你再提。
  不过,第二天正午到了饭点,尘西弄了碗粥来我喝。尘西那个贼样,拐弯抹角暗示我家大王要喂我喝下才行,我家大王何等抱负,这等没羞的事我怎能让他干;再说我自己越期待,也就越怕他说了什么推搪的话。刺溜一下坐起身,一把夺过粥碗,也顾不得烫,几口吞下,抹抹嘴,喉咙差点没烫起泡。
  尘西看呆了眼,当着师父居然就说:病了你喝那么生猛做甚?害臊不让喂?去年上元节我们去万年镇,我瞧着你太子哥哥喂你吃肉串,你吃得挺欢啊。
  这人真没遮拦,在师父面前总太子长太子短的,算是提醒他爹不亲娘不爱怎么的?眼神还真好,那一回,居然也教他瞧见了?可他没见我那时正忙着买萝卜糕,手上没工夫,这才凑合了一口,真是无语。
  我不说话,师父总算厚道,打发他:你不是要出门,还不走?
  尘西灰溜溜走了,师父再没说别的,嘱咐我继续睡觉发汗,也走了,撂下我一人,我都没吃饱呢。过会尘西却折回来:怎么样,哥们够义气呗?
  我摇摇头,没瞧出来他哪里义气。
  尘西有点气:不识好人心了吧?我可是豁出去了吃里爬外地帮你啊,我瞧你醋得跟个病猫似的,实在看不过眼,便抬出陈年旧账来,也让师兄醋上这么一醋。
  我更没好气:我是外?你都看到了,他醋哪门子。倒是你,往后别这么没眼色,老在他提什么太子,他被发得那么老远,心里头能痛快么。
  尘西叹着气走开:怎么不是外,女大不中留,倒为他反数落起我来了。
  师父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我一觉起来饿得我天昏地暗,都没人搭理,只好马虎穿戴一身单衣自己跑去寻食。
  摸着黑没找着粥,总算寻到俩馒头,盘算着也好,干是干了点,可以就酒吃。回屋的路上黑暗里有人举个灯,在后头轻拍我的背,吓得我大气不敢出。那人却道:穿那么少跑这儿来做什么?给你送碗粥人都不在。
  我激动得热泪盈眶:大王,难为您还记得有我这个病徒弟。
  师父接过我手里的馒头冷笑:这么干你打算用酒就?
  还真了解我,我厚着脸皮:大王英明,再来个肉菜,就齐全了,我也就马上能好全了。
  师父皮笑肉不笑:肉菜没有,肉串倒有。
  我不明就里:也行,我最爱吃这个。
  师父敲打我的头:只许喝粥。快回去。
  不许吃馋我做甚。看来大王是需要天天讨好的,几天没讨好,他就不习惯了,不过他自己大概都没察觉。我在黑暗中搂着他啄一口,也不知这样能不能讨好到。至少他噤了声专心致志,再没凶。
  
  后一天烧得更厉害了,还咳嗽,大夫说我头前夜里肯定又受了凉。我把被子蒙了脸,望着师父贼笑。师父皱了眉头,自此一忽儿来探视一回,再没敢撂我饿我。端来粥和勺子不说什么直接往我嘴里送,喂的时候也没点好气,我说他恨不能在我嘴上装一漏斗,他终于被我逗笑,起身就说要去拿漏斗。
  总算再没出岔子,也没抽丝似地磨叽,发了几身汗,又蒙头睡两天,居然好利落了。这就要拜别师公赶路去。
  
  尘西用拳头捶我的肩:你俩让我少操些心,正经生几个娃娃。得了空去看你们。
  我瞧师父一眼,师父抿嘴没说话。本来好好地正为离别感伤,被尘西一弄,竟然没了气氛。
  师公又嘱咐我一次:记得我的话。尘西说得对,生几个娃娃是正经。
  我悄悄追着师公问:当年您究竟为什么不自己收我作徒弟,倒让师父收?
  老道动一动白眉毛:我的徒儿我教,他的徒儿他教,你是他教的,你自然就是他徒儿。
  这个老江湖,有什么蹊跷我也问不出来,只好乖乖走人。
  
  尘西笑话我实在是个没开过什么眼界的人,有大把游山玩水的良机,却执拗着还要去趟武当,自己的事一笔糊涂帐,别人的事偏好管个够。
  我倒是存了私心,这一病并没有把我变矫情,反倒闲得光琢磨上了,这样的迷恋,究竟能够逗留多久。现在要是老天掉给我个俊男成天腻歪,我承认我是个色胚,大概是能移情舒畅一把,说不定还真就上了瘾也未可知。但能不能就此把对师父的爱意磨光?绝不可能。同理的,师父对吕佳音那甜蜜守候中熬成的情感,岂是我这三磨两磨可以泡光。
  所以说,武当那么好玩,师父要再憋着赶我走的心,我就干脆让拎壶子给我引荐一把,在武当出家当道姑得了。有拎壶子那样的交情在,估计小事一桩。从此平心静气地玩,热闹又少不了我,月季尘西什么的想来看我一回,也算有个名头;离家有段距离,爹娘于轼不用知道,也好不为我太担心。的确是个如意算盘。
  师父不知我存着这样的心,我只说武当风光秀美,还有一拨有趣的人,值得去转转。他要知道我是去投石问路的,也许就不带我去了。从小到大,他可以容忍我许多事,估计要是我真出了家,他得内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