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迟,雨落溪






她看到他胸前的工作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怕事的林丽还是禀报经理了啊。

“我们请你来是来砸招牌的吗?明天你不用来了。”经理严厉的斥责,眼睛却看向后面,有些做给别人看的嫌疑。

溪哑然失笑,无害的微笑还扬在脸上,眼中全是讥讽的意味。

“风少爷,是不是这个服务生让您不满意?您放心,我们马上就开除她!”

“谁要你开除她了,你想开除她不如先开除自己。”风洛希唇角漾开虚无的笑,轻飘飘的语气像在开玩笑,神情却无比认真。

“呃?是,是,是,不开除~不开除。”经理见马屁拍到马腿上,吓得冷汗直流,听到开除自己更是大惊失色,诺诺的应着,赔着笑脸。

溪正准备离开,经理却追上来,说什么按照员工守则的规定,对她要小惩大戒,派她到二楼大厅服务,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受人指使,不过她不愿戳破,无规矩不成方圆有时候应该要做到那样。

转来转去把她累得半死,来这消费的大多是有钱人,加之胖大厨的名声在外没半点休息的时候,整个餐厅暴满,又不是情人节,显恩爱也不用花在吃饭上吧。

 第十二章(3)   陪你演戏

第十二章(3)陪你演戏

到下班时,溪有气无力的从地下室换好自己的衣服,刚走到酒店大门的侧面双腿就再也不想动了。

“走啊,你不回家了?”一声低低的催促从前方穿过清冷的夜色传来。

她微抬了下头,靠着墙壁像落地生了根,面无表情的呆在原地不动。

夜色里,风洛希斜靠着一辆白色的跑车,笑容被月光洒照出柔和的光芒。

他不会是专门等她吧?溪心里冒出疑问。

“我走不动,累死了。”她的身子慢慢顺着墙壁滑下来,很疲劳的蹲着,双手揉着发酸的小腿肚。

“你不走我走了……”风洛希轻松跃进车里,见她没动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走了……”,

她还是无动于衷,听着车子发动声后渐渐远去的声音。

夏夜的夜风轻轻吹过,夜空中有三两颗星星,月亮只有淡淡的轮廓,路旁的街灯幽幽暗暗。

她身上凉凉的,就那么一直静静蹲着。

夜已经很深,透过窗户能看到别人家里卧室的灯光,有人在家等你回家真好,而她只是一个人。

不知是谁说过——黑夜是寂寞惹的祸。

真的说得很对,她现在就觉得很寂寞和孤独,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被触动,阵阵酸楚泛了来,眼角有潮潮的感觉,深吸了口气,她把头埋在双腿里。

“傻丫头,这点苦就受不了了,不要哭了。”被路灯斜斜拉长长的黑影罩住她的身体。

溪泪眼朦胧的抬起头,鼻子酸酸的。“你不是走了吗?”

“我是走了啊,不过又回来了”风洛希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他向她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不想坐车。”一阵细碎的叮咛响,银光晃过眼际,她看了看他手中的车钥匙,摇摇头。

“那你要怎样回去?难道用走的?”

“……”溪没有说话,茫然的样子有些痴傻和无助。

风洛希怪异地看了她一会,背朝她蹲下,“上来吧,我可不想在这过夜。”

他要背她吗?

溪看着挺直的背脊,犹豫了下,高兴的爬了上去,他的背不是很宽,但暖暖的很舒服。

深夜的街道,寂静无人,偶尔有辆车子从他们身边的马路上开过。

“世上的花花公子可以分为两种类型,要么是生性风流型,要么是无缘无故地感到寂寞哀伤,希望得到别人的关注,才扎在女人堆里型。”溪的脑袋无力的搭在他肩头,声音幽幽的如同白雾般飘渺。

风洛希听到她突然提起的话题,有一刻的怔忡,步伐放慢了些,平躺的路面有柔软的脚步声。

“第一种人没心没肺不值得同情,悲惨的下场是自找的,第二种人女人让他看得眼花缭乱,久而久之不懂得分辨人心好坏,反而惹来更大的伤害,两种人的下场到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她静静的分析着,像在自言自语。

“……”

“洛希属于哪种呢?”溪的头动了动,靠近了他的脖颈,低低的说:“应该是属于第二种吧,真是个假面坏小子呢,以后再这样下去会遭报应的,”她轻叹着,眼睛困得仿佛马上就睁不开了。

风洛希怔住,她为什么可以一眼看穿他。

“你有没真正喜欢过一个人?”溪好奇的问,时而忧郁时而阳光时而轻佻,搞不懂他是怎样的人。

“……”他没有说话,脚步有一秒钟停顿了下,开始数落起来:“喂,木鱼,原来你这么重,再不减肥,配上你的衣服就像只企鹅了……”。

两人距离那么近,彼此的体温互相氤氲着。

一种温热的体香缭绕在他的鼻间和呼吸里。

“是吗?如果我到南极去了,你会给我送食物吗?”她的声音淡淡的,甚至有些神往和期盼。

“木鱼,你怎么不想想要是我在半路了冷死了,你怎么办?”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迷人的蛊惑,他眼珠乌黑幽亮,“那里不适合你,不要想。”

“那什么可以想呢?”溪的眼珠透明,无措的低喃声。

重叠在一起的影子斜映在地面上,深夜的雾气中,他的眼神亦是透明而寂寞。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不喜欢她,失去的时候真的好痛。”她微微睁了下眼,声音轻轻飘荡在夜色里,流转着星芒般的叹息。

虽然阿姨在生活上笨笨的,老是惹自己生气,可是没有了她,才发觉心中空了好大一块。

微凉的夜风拂过,树影罩住她脸上的黯然,风洛希开始沉默不语。

“趴在爸爸背上是这种感觉吗?”溪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喂,我有那么老吗?”他有些气愤,忽而坏笑起来“那你叫声爸爸来听听。”

臭小子,想占她便宜,没门,她装作怕掉下去,故意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啊,你想谋杀?”柔软的双手围住脖子,风洛希大叫着挣扎。

溪得逞的笑,过了会,趴在他背上,闻着他头发上那股淡淡的柠檬香慢慢闭上眼睛。

“洛希,就一直这样走下去吧……”她像沉浸在甜美的梦中去了,低低的昵喃着。

“你真的是他最重要的人,还有那个他又是怎样的人?”她沉沉的睡去,错过了前面传来的喃喃自语声。

星光疏淡。

路灯昏黄。

小路又恢复了寂静。

 第十三章(1)   接你回家

第十三章(1)接你回家

卧室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小溪慢悠悠的从客厅走进去,站在房门口,静静的看着那个忙得手忙脚乱的女人,她好像是心在着急,额上都沁出了虚汗。

阿姨神色紧张的在房里穿梭不停,手里攥着一大把衣服,是些很薄的T恤和背袋裤,从衣柜到床的中间遗落了一地的衣服,甚是狼藉。

“又要搬家吗?”小溪似乎见怪不怪,倚着门框轻轻的问。

阿姨蓦然的愣住,手放在皮箱里,缓慢的转过头,这才发现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她就像个影子样,悄无声息的站在她后面。

“嗯。”她边收拾衣服,轻点了下头,眼中闪过丝无奈的情绪。

“往南还是往北呢?”小溪凝望她,“不管到哪里,都不需要那些衣服,加拿大很冷。”

灯光很亮,很白,照得阿姨的脸略显苍白,她折着短裙眼睑落寞的垂下。

“到了那里就不会冷了,你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她轻笑。

小溪愕然,透明如水晶的眼珠再也动不了,神经变得脆弱,她小心翼翼的问:“你~你是说~这次~这次只有我一~一个人走吗?”

“嗯。”阿姨的应答声几乎轻得听不见,她咬着牙不敢正视那双易碎的眼。

但是她听到了,“你要把我送到哪去?”

“美国。”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被面上的一张机票。

“为什么?因为我不乖吗?让你心烦,还是让你觉得是负担?”小溪的笑容美丽如冰花,单纯而纯净。

“~~”阿姨的手脚僵硬,目光如凝固般,一动不动。

“可以不走吗?”小溪向前移动了几步,缓缓在她身边蹲下,单膝跪在木地板上“我保证会很听很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如果你觉得赚钱很累,我可以不要新衣服,少吃饭,不~应该不吃饭~~”她的声音忽然哽住,乌黑的双眸一点点地湿润,渐渐地,浮上哀伤。

丝质的薄裙从指尖滑落,阿姨的心在黑暗中飞速下沉。

“这样也不可以吗?”小溪乞求的望向她,莹莹的泪光在她的沉默中一点点凝结成霜。

声音中含着苍白的无力感,床上的人硬着心肠不去看她一眼。

“好吧,我去,从现在开始按照你的决定去做,我要去洗澡了。”小溪无奈而又可怜的说,轻幽幽转身。

腿部的紧握感忽地没有,阿姨回过头,出神的看着她轻飘飘的背影,那么瘦小,仿佛只要上前轻轻一捏就会碎。

浴室里,水流哗哗的响,喷头紧贴在头顶,水顺着发丝从上至下的流淌,一滴滴打在冰冷的瓷砖上。

小溪脱掉了外套,瘦削的身子只穿了套棉毛纱衣,静静的凝视着打在地面上的水花。

冰凉的水一点点浸湿她的头发,她的衣服。

她的脚趾不一会就冻得通红,像地下刚成形的胡萝卜。

冰冷的水珠顺着她垂在额前的黑发滴落下来,落在她的眼中,而她居然在笑,带着希冀的光芒。

寒风从浴室左侧上方的小窗户里透进来,如同寻找妈妈的孩子,钻进她的衣服,汲取她身上残余的体温。

她静静的闭上眼睛,周围是侵入骨髓的寒意。

恰巧这时响起‘咚咚’的木板声。

她看了看在微微震动的木推拉门,冷得麻木的手指碰触到衣服上快凝结成冰的水珠,顿时目光如晃动的水晶闪着狡黠的光芒。

阳台上,金黄色的郁金香灿烂的开放着,宁静的空气中缓缓流动着芬芳的香气。

“溪,起来了,该去机场了。”

朦胧中,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她浑浑噩噩的思维,在她耳边响起。

小溪缓缓睁开眼睛,有无数张脸在她眼前晃动,但她找到了那张能让自己留下来的脸。

“阿姨,可以等下再去吗?我很累。”她的眼眨了眨,又慢慢地快要阖上,一丝迷茫的神色从眼底射出来。

“不可以,还差半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现在不去会赶不急的。”阿姨拿起床头的厚外套,准备给她穿衣服。

“只要~只要~十五~五分钟就可以了~~”小溪含含糊糊的祈求,眼睛无力的闭上。

头部传来一阵疼痛,就好像有一团火在她的大脑里燃烧。

“不行~~”霞姨严词拒绝,头靠近她的枕边,没察觉到躺着的人的异样。

才四岁就要一个人了吗?她轻闭上眼睛,心中一片苦涩,沉重的呼吸带着滚烫的气息。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额头,温热的水迎面扑来,微摊开的手心多了从抽屉里找出的几片感冒药。

“来,把药吃了,等下就没事了。”

她的嘴唇微微一动,眼睛张开一条缝,听着那犹如天籁的温暖声音。

阿姨是心疼她的,她看到了她眼中的担心。

她不动,喉咙很干很干,只能看着阿姨把药倒进她嘴里,又灌进几口水。

吃完药后,阿姨握住她的手,暖暖的感觉从冰凉的手传来,她安心的睡着,刚要再次闭上眼,耳朵却异常灵敏的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了。

阿姨的手轻轻放开,她心中一阵恐惧。

“瑞森太太,以后她就麻烦你多照顾了。”客套有礼的声音由远及近。

“嗯,你放心。”很淡的应答,声音透着冷漠。

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诡异的老妇人,一头长而卷的银发,身材略微慵肿,显得很富态,地道的美国老太,眼睛是黄褐色的。

“乖乖,我们要走了。”她说这话的时候目无表情,阴冷的眼神。

她把她从被子里拖出来,手脚利落的穿上衣服,像抱木偶样抱在怀里。

“真的要去吗?”她在瑞森太太怀里小声的问,声音脆弱得不堪一击。

阿姨淡淡的看她了眼,漠然的转过头撇向一边。

“我不要去美国。”她低声哭嚷起来,眼中却没一点泪水的味道。

“时间到了,瑞森太太,车子我已经叫好了,学费和生活费我会按时汇到您的帐户里头。”阿姨从她眼前走过,向瑞森太太说了句,拖着行李箱走向屋外。

她双眼回天乏力的望着她,充满无望感,由着胖妇人抱着自己坐进车里,从卧室到路边车子的距离很短,她的心寂静得没感受到外面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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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走~~~”

几点星光从窗户洒进,风洛希放下背上熟睡的女孩,正要关灯离去,忽觉手指握得疼痛入骨,他转身望去,溪的身子在不安的颤抖,额角有细密的汗珠,眉心拧成一团,嘴唇也苍白失色,喃喃低呼:

“不要走~~”

他一怔,立时明白她是在做恶梦。以前姐姐生病时就常常做恶梦,守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