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迟,雨落溪
秀回头看到她,露出与平时不一样的漂亮又落拓的笑容。
接过她递来的白色毛巾,轻擦拭了下汗,与她并肩坐在地上。
几米远处,土暻优捧着本最爱看的诗集慢悠悠的走过来。
“溪,秀,我给你们朗诵一首诗,怎样?消耗完体力,再补充点精神食粮,对身体绝对有益无害……”他引诱的念叨诗歌的好处,兴冲冲站在他们面前。
火尔越经验老到,赶紧塞上耳机,拿着篮球不停的往篮筐里投,装作没听见。
心地善良的秀温柔的笑了笑,不予反对。
“要念就赶快念,我们伟大的‘诗哥’。”溪对他的和尚念经听不下去,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土暻优得到大家的同意,装腔作势的整了整衣冠,清了几下喉咙,动听的声音从两唇瓣之间溢出来:“
如果说
爱情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那么它
真的会终止吗?
如果说
它会终止
那么它当初
真的是爱情吗?
可是如果
它没有终止
那么它真的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吗?”
声情并茂的朗诵,极富磁性的嗓音。
世界突然陷入沉思,深刻的反省着什么。
他合上诗集,眼睛炯炯有神,焕发着别样的神采。
望向众听众。
静寂。
绝对的静寂。
‘嘭’
球擦出篮板,重重地打在地上。
“优,你读的诗就今天这首最有深度。”火尔越似真似假的褒奖句,狂躁地往篮球又补上一脚,球迅速即弹回来。
“溪。”秀犹豫的低唤溪的名字,把她陷入冰冷与温暖挣扎中的灵魂拉出来。
溪说着没事,抢过湿粘的毛巾,再面对秀已是一脸的灿烂笑容。她站起身来,唇角是翘起来的。
秀垂下睫毛遮在眼睑,不看她的笑容。
过了良久,他才轻轻说:“溪,不想笑就不要笑,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伪装自己。”
她低下头往别墅走,良久后轻轻的应道:“嗯。”
“到哪里找她(他)那么好的人?”
火尔越突然低叹口气,目光伤感,深有感触的将篮球抛上无限广阔的天空。
一首诗,勾起几个人伤心的往事。
****
雨:
见信安好?
秋天已经来了,记得晚上衣服要多穿点。
对了,独家泡牛奶的秘方告诉方管家了,但愿她不会令你失望。
我很好,勿念!
溪。
****
雨:
山路冲断了,邮递员进来了,却不能将信送出去。
我将手机送给他了,好方便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不用担心家里人在着急?
晚上,大家围坐在一起听雨。
津彰有没下雨?就算有,也不会有这里的酣畅淋漓。
你啊!……
阴雨天记得要早点回家。
不可以让……大叔打着哈欠等着为你开门。
****
雨:
你从没有去过农村,一定想像不出这里有风景有多美!
我在一个少数民族的山区里,穿着他们的民族服装,很舒服,很温暖。
只是……
有点想你……们。
很少……真的!
少到只有一分。
溪。
PS:代我向奇叔问好。
****
雨:
荔山上有好多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游来游去的小鱼。
水流溅到山涧时有隐约的回响。
听说就连水底的石头在夜晚都会发出月亮般的光芒。
然而——
没有熟悉的影子倒映在水里。
想回家。
不可认为是想见你,我是想哥哥了,记住不要混淆视听。
溪。
PS:大家不可以忘了我。
溪。
****
雨:
来了这么久,我已经会用方言说问候语了呢,厉害吧!
淳朴的民风,善良的村民,秀美的景色!
要离开,很不舍。
如果我留在这里不回去了,你会不会替我去关心哥哥?
回程日期未定……
没有你们,我也能找到快乐……
可以独立了。
离得远才知想念也是另一种幸福,大家继续体味这种情感吧!
溪。
PS:告诉大家,有人不想回去了。
****
“慕容宣,大婶叫你回屋吃饭了。”
用石块砌成的平房里,溪伸展着双臂从里屋走出来,闭上眼作了个深呼吸,用友好的语气对坐在大石块的慕容宣说。
他已经坐了好久,像是遁入另一个空间了,或冥想着什么。
慕容宣单手撑地,缓缓站起身,向石屋走去。
他与她擦肩而过,对友善的声音未作出回应。
秋风拂过。
空气温润微凉。
微风吹起的碎发随性的飞扬。
慕容宣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反过头来,声音冷冷淡淡:“不吃饭,还想在这住下去?”
溪微怔,看着微咪着眼睛的他,那里有丝不经意的关心,她明白过来,露齿淡笑:
“你陪他们一起吃吧,躺了那么多天,身体没什么消耗,肚子根本不饿。”
他不再劝说,漠不关心的瞥了她眼,回转过头迈入屋里。
溪在他坐过的地方坐下,双手抱着肩膀,静静地凝望远处的高山。
做梦也不会想到慕容宣会带她来这里,当他提出第三个条件是进股市替他赚取60万时,她惊讶不已,不明白衣食无忧的少堂主何以突然要自己赚钱,但当他们用赚来的钱买了大约一卡车的生活用品来到这后,她明白了一切。
他将那些生活必须品全赠送给了这个生活在闭塞的山村里的村民们。
从村民们脸上的笑容和谈话中得知,他以前也常来。
而且每次总是喜欢坐在这块大石头上眺望远方,久久的出神,
因为他,她也得到大家的特殊礼遇。
爬山赏景时,脚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是村民们抬着担架将几乎晕迷的她送到二十多公里外的镇上的小医院进行急救。
路上没有一秒的耽搁,才能使她拣回一条命……
清澈的蓝天。
云层变幻成种种形状。
溪望着青山绿水,眼睛如大海般澄净。
雨,在干什么呢?会不会是在微皱眉头沉思?又或听取着别人的报告……
还有哥哥,他应该从英国回来了,她就快要送上自己为他准备的惊喜了……
想起他们关心的眼神,溪心底深沉的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踏实温暖的。
“给你!”一小碗洒着青菜叶丝的小肉粥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嗯?”溪偏头,微仰起脸看着端碗的人,慕容宣一手端着小白瓷碗,一手插在裤袋里,对她傻呆呆的样子显得不耐烦。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接过碗,轻声道了谢。
“是恨就别装作心存感激。”慕容宣似随意的纠正。
溪愣了一下,不介意的笑笑,“为什么要恨你呢?是你让我呼吸到自由的空气,看到自由的风,听到自由的雨,感受到自由传递的温暖。”
她贪婪的吸收着空气中的氧气。
他微吃惊的侧过脸,幽深的瞳仁中,看见的是一张纯净却温暖的笑脸看着他微笑。
“看到它们,你还能说你不恨吗?”他的眼神像滚雪球样打量了回溪,从喉咙中发出几声怪笑:“是我让你离开他们,更让他们没有得到你的消息。”
溪的眼神一片宁静。
他的手从裤袋里抽出,向上一扬。
雪花一般,从他的手中翩翩落下几张漂亮的彩色卡片。
她弯腰拾起,声音平静的说:“谢谢你没有丢,到现在才还给我。”
怎么可能因此恨他?
如果不是想着他们知道她在交通不便的山村里会时时刻刻的担心,她怎么可能被毒蛇咬了还强撑着不哭?
她知道,寄出第二张卡片后,以后写的每一张都没有寄出去了,因为大雨让通往外界的路断了,邮递员出去后再也进不来。
是他,告诉躺在闲上休息的她,邮递员来了,然后抢过卡片说顺带送给邮递员。
可是,每回来都没有听到自行车的铃铛声,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他间接的为她寻找精神支柱。
慕容宣一怔,冷声地说:“我们明天回去。”
溪捏紧手中的卡片,若有所思。
‘铃铃……’
远处突然传来几声久违的铃铛声。
“溪小姐,我送报纸来了,你要不要看。”邮递员大叔单手扶着车把手,挥舞着手臂与她友好的打招呼。
溪微笑,说:
“大叔,好久不见了呢。”
话音刚传出,邮递员大叔的自行车已经停在了她跟前,并将一份两天前就该送来的日报递给她。
溪感激的笑笑,拿起报纸展开来看。
头版头条用黑色粗体醒目地标示着:商界奇迹的破灭!
混乱的黑白照片,隐隐约约看到蓝雨躺在推往急诊室的病床上,十字星形袖针璀璨夺目。
她温馨的笑容僵在唇角,手止不住的颤抖。
不会的,他还没有带她重返荷兰,还没有听她说‘我爱你’,还有那天,那天他才从伤心中恍过神,说只要他坚持,她一定会回心转意……
溪的脑袋‘嗡’的一下当即炸开。她抓起报纸,想要看清楚铅字内容,泪却抑制不住地,啪嗒啪嗒直往外涌。
她拔腿就跑,疯狂的向前冲。
边跑边狠命地擦,眼眶始终蓄满了泪,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世界仿佛轰然倒塌。
第二部 第十七章(4) 恋语惜缘
第二部第十七章(4)恋语惜缘
沧蓝医院里沉闷凝重的气息。
整个医院已经全部由蓝家的私人警察围得水泄不通,严禁外面的任何人进入,全院处于戒严状态,身穿便服的警察以豁出性命的姿态保护着住在四楼高级病房里的少主。
一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女护士捧着病历步伐急切的匆匆向四楼的自动玻璃门走来。
华贵透明的玻璃门自动向两边退去。
“检查!”门边突然出现一个警察,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他警觉的上下打量她。
小护士略怔,抬手取下夹在上衣口袋上的工作证,低垂着头。
“抬头!”霸道的命令式口气。
她无可奈何的微向上抬头,乌黑的碎发还是遮住了眼睛,下半部分又用口罩蒙着,让人看不清她的具体长相如何。
尽职尽责的警察一见无法比对清楚,上前了一步,冷声喝道:“摘下口罩,说清楚是哪位医生派你来的。”
她默默出神,像在考量着用什么计谋对付他。
往下拉了拉面罩,又扯了扯系在脑后的细绳,她无计可施的说:“能不能麻烦你帮下忙,带子可能是不小心打了个死结,解不开了。”
警察怀疑的看了看她,迟疑了下,绕到她身后。
他将警棍夹于腋下,抬手准备替她解开确实打了个死结的口罩带。
“啊!”
腹部被不明物体狠狠地用力撞击了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缩回手痛得弯腰抱住自己的身腰腹处。
小护士满意她那个倒肘的威力,轻松的从他眼皮底下遛向病房的方向。
“快来人!”警察忍着疼痛,大声呼喊。
一大堆不知藏匿于何处的黑衣人突地聚集了一大帮,反应敏捷的顺着他指的方向追去。
“站住!”
“举起手不要动!!”
“我们要开枪啦!!!”
呼喝声此起彼伏……
警察们用手枪瞄准闯入病房的“杀手”,神情紧张地盯着逃窜的小护士,只要她稍微有一点对病床上的少主有危险的举动,子弹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出去。可是——
他们不敢随便开枪。
小护士飞快的冲进了少主的病房,有房门反锁的声音响起。
病房里四壁雪白,静静的,空调呼呼地吹出暖风。
她却感觉很冷,轻轻地颤抖着,心底有越来越冷的空洞。
病床上,蓝雨的面容苍白失血。
他像沉沉地熟睡,又像是深深地昏迷着。
小护士遮掉白色的口罩,露出本来的面目,灵动的大眼盈满了泪水。
脚步犹如有千斤重,一步步迈得那么艰难,那么吃力。
她慢慢的向床边挪去,没有发生一丝细微的声响,像是怕触醒他的美梦。
“雨……溪回来了……”她的声音无法克制的发抖,她走近他,呆呆地望着他,目光悲痛。
雪白的病床,白色的被子盖住了蓝雨头以下的全身,让她看不出他伤在哪,为什么没有是醒着的。
苍白的面容。
自然闭着的眼睛。
漆黑的睫毛。
他静静地躺着,虚弱无力地搭在床边的手腕上插着输液的管子,液体一滴一滴地流淌进他的身体。
“你说过要等溪回头的,为什么不坚持下去……怎么可以让自己出事……”
深深的害怕攫紧了溪的身体,声音呆滞而沙哑地从嘴里吐出,如同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风声。
她轻轻摇晃他,像个蛮不讲理又孤独无助的小孩。
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像玩累了的孩童,恬淡的陷在梦乡中。
不知道不顾危险赶来的她就站在他的身边,不知道她的孤寂失措,不知道他早就是她不可缺失的部分……
因为明白付出与幸福没有必然的联系,她以前才会没有给他虚伪的回报。
在旁人看来一切都十分清明朗,但她却不敢去轻易触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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