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迟,雨落溪
“好了,你想去哪里?秀在车里等得睡着了。”
安晨愣了一下,然后牵起唇角微笑,眼神清澈流动。
“去清水街啊,听说那里的有家很有名的小吃店,我们去试试好了。”
溪咪着眼快乐的笑,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异常的安心。
他背着她默默的向停放车子的地方走。
她趴在他背上时而顺着他的头发,时而侧头看他干净的脸,喜欢像这样……
衣服下他的肩胛骨像暗礁一样微微突出。
那个肩膀,看起来,触摸到都很值得依赖。
而她,想暂时不动声色的靠着,感觉他皮肤的温度。
僻静的清水街。
溪心不在焉的一手挽着一个人,带着安晨和秀往一个小烧烤摊子去。
把汽车搁在马路边,三人并排坐在附近的供居民晨练的小公园的行人椅上,人手一只大玉米。
她一直不断向着手里捧着的滚烫玉米棒子吹热气,而后咬一口下去直说:“好烫,好烫。”
安晨拿着插在玉米棒中央的竹柄并没有咬动的意思,幽深的眼眸怪异的瞅着她,沉吟了一会儿,平静无波的问:
“溪,你真的只是想来这吃东西?没有其它目的?”
溪微微诧异,展颜欢笑,悠闲的说道:“有啊!你们在这里等我半个小时,然后我们一起去看演出,怎样?”
秀和安晨同时看她,然后又互看一眼。
“秀,羊肉串不要吃得太多,慢慢嚼,要不然越会找我算帐的。”她侧头叮嘱手里还握着一把平时没人给他吃羊肉串的秀,眼神中流转着真挚的关切。
秀愉快的点头,说:“嗯!但是你还没有讲你要去哪干什么,为什么不告诉?你知道的,你越不说,我们越会担心。”
溪微皱着眉头笑,脸上露出令人费解的神色,没有人看得出她在想什么,“听说这个小巷的尽头有家很好吃的刀削面馆,我去买一碗就来。”
“我们帮你去买。”安晨凝视着她,处在黑暗中无法看进她的眼睛。
“让溪自己去吧,她答应我的事从来没有一件做不到,半个小时之内不回来的话我们再去找她。”秀及时出来为她解围,乖乖的坐在长椅上,低头咀嚼着羊肉。
心头的担扰放回肚里,他们都是懂她的人,不再为无谓的坚持而勉强她。
看着她走向幽深的小巷,削薄的身影融入无边的黑色。
黑沉的夜色里。
幽长的小巷。
独立的小院,大瓦房,大门口贴着白底黑字的丧联,堂屋中央,放着一口水晶棺。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头发凌乱的跪在前面,歇斯底里的痛哭,她的怀里是被眼前的阵仗吓得不会哭泣的小男孩。
不过才三、四岁的他睁大眼睛,心怀畏惧的小心翼翼瞄着周围的陌生人。
“宣少爷,既然房子的主人都死了,我们这次可以收回这里的房地产权了吧?”悠闲自在的坐在堂屋的木沙发上的男人挑了挑眉,语气略带诙谐的调侃的问默立在门口的男孩。
慕容宣幽幽转过身,面色阴郁地巡视着在场所有的人,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很慑人:
“我说过不准你们的推土机从这里压过去,你们听不清的话不如去先买助听器。”
众属下面面相觑,无人作答。
“东方堂主,如果你不舍得花那个钱,我可以让牧同明天买好亲自送上门,怎样?”他的眼眸中仿佛有着深冬的寒气,冰珠在他的眼中爆破绽放成花,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个魅惑的妖精一般惊心动魄。
“不要以为有死去的人撑腰就为所欲为,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你们的了。”
东方浦一怔——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凝住,当他接触到宣那充满冷漠和不屑的目光时,他的心,忽然升腾出一股怒火。
“慕容宣,你也别得意,水炽堂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来乱指挥。”
“小辈?”慕容宣的面孔浮现出一抹冷峭的寒意,讥诮的说道:“我身边从没有值得尊敬的长辈,又何来成为别人的晚辈?”
东方浦嘲讽地勾起嘴角,看着宣,目光中充满尖锐的光芒。
“你现在不承认有什么关系,等今年的10月11日,你不是得恭恭敬敬给我们这些不是长辈的长辈敬茶么?我倒真想看看我们的宣少爷下跪时是什么表情?”
“住口!”一掌拍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都震到地上,摔得粉碎。
“你们这些人还不配!”他一声低吼,吓得众人冷汗直流。
“配不配由不得你说了算。”东方浦波澜不惊,忽而哈哈大笑,说:“话不要扯远了,还是先来说说眼前的问题,你还准备庇护他们到几时?保得了初一,你就不怕守不了十五?”
慕容宣看了看蜷缩在一起的姐弟,紧绷的面容上透出冰冷的气息,冷淡地看着他:“有我在的一天,你的工程休想动工。”
“哦,是吗?”东方浦冷冷一笑,漫不经心的从手下的手中接过手机,冲他扬了扬,语带威胁的说:“要不要先听听你的父亲,我们尊敬的堂主是什么意见?”他一幅胜券在握的得意洋洋样。
“好啊,你尽管打,他可是你们的好主子。”慕容宣欺近身,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幽暗的灯光下,有一种阴狠的光芒。
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倒弄得东方浦不知所措,愤恨的握了握拳头,冷酷的吩咐手下,
“把这两姐弟拖出去,打电话给火葬场叫他们来人运走那倒霉的东西。”
“是!”四个大汉整齐划一的大声应了句,气势汹汹的走向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孩。
同时,有十来名大汉悄悄围拢了慕容宣和牧同,将他们包围在‘铜墙铁壁’之中。
“滚开!我只说一次!”慕容宣冷淡地看着他们,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在俯视着一个个可怜的小丑。
众大汉丝毫不受恐吓,坚守着自己份内的事,随时准备应对他的攻击。
“不要抓我弟弟……”姐姐一看高大威猛的男子像老鹰抓小鸡样拎着弟弟的衣领,忍不住哽咽的惊呼着扑上去保护。
她抓住大汉的衣袖,他甩不脱,只得顺势去推倒缠绕住自己的人。
恰在此时——
一个黄色的玉米棒子砸中他的额头,令他猝不及防的松开挟持的小孩,本能的去捂吃痛的地方。
“不知廉耻!以大欺小就算了,还要以多欺小,侍强凌弱。”
鄙弃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冷漠得仿佛是夜晚里吹过的凉风。
众人一惊,惊讶的看向从远处似飘到门口的那个黑影。
“快来人,上前抓住这个多管闲事的臭丫头。”
东方浦同样吃了一惊,听到对方挑衅的话后,首先反应过来,厉声呼喝。
“东方‘前辈’!”慕容宣的声音很轻,轻得像那种最薄的刀子,“我劝你三思而后行,仔细看清楚她是谁,别做毁了你几十年忠肝义胆好名声的事,最后还落得个死后也不敢去见你的老主子。”
刹那间——
东方浦的身体一颤,他的眼中出现惊骇的神色,侧过头,在宣的身后,他充满震惊的瞳眸中映射出一个人的影子。
秀美精致的面容有种似曾相识感,她明亮的眼睛点醒了他谨记于心的记忆和使命。
溪漠然地看着他,冷漠的表情仿佛在场都是跟她有深仇大恨的仇人,然而,她的面孔有些许苍白,靠着门框并不进来。
良久,她的头微微一侧,看着东方浦,脸上浮现起淡定从容的微笑,声音平静无波:
“我想请东方堂主答应我一个要求,将这栋房子的拆迁时间延后一个月,不知你有什么意见?”
她的话竟让他有一刹那的失神,语带颤音试探性的问:“你…是小小姐?”
“什么大小姐,小小姐的?”她一头雾水的望着他,握紧的左手缓缓摊开,“这个令牌你还认得吧,希望你念在它主人的面子上将事情缓办。”
一枚盾形的金牌平躺在她掌心,金牌在微弱的灯光下熠熠地闪着金色的光。
那金色的光中,他看见了那熟悉的字迹,苍劲有力的,还有那独创的奇特图案……
从清水街转角的巷里走出来的时候,一辆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溪没有太多的惊讶,冲坐在车里的哥哥和秀晃了晃手中的面盒,意指她没有说谎。
穿过狭窄冗长的小巷,车子载着说说笑笑的三人驶向市中心的广场。
繁华的广场有来来往往的游人,一个个的身影被路灯拉成斜长的阴影。
“哥哥,即使全世界都遗弃了我,你一定要记得她需要你的肩膀依靠。”
溪靠在车座上,看着大量的人流涌向市中心的广场,低着眉眼淡声开口打破寂静。
安晨侧过头来,手覆盖在她的头发上:“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无心犯错的小孩。”
“嗯!”她应了一声,鼻子酸酸涩涩的。
“即使全世界都不要溪,我也会带你回家,相信你永远是对的。”秀的声音缓缓的从车后座传过来,那时天空刚好绽开第一朵烟火,然后劈劈啪啪的整个夜空都开满了只在刹那美丽的花火。
“有你们已足够!”溪仰着头,握着他的手,他伸过来的手,五颜六色的火光映在她清澈的瞳仁里开成小小的花。
依然没有改变,秀还是那个大她二个月零1天的哥哥,而不是小了她十天的弟弟。
“我想妈妈了……”
“我也想要爸爸……”
“不知他们是不是看得到……”
他们突然同时喃喃自语,眼眸中流转着同样的落寞神色。
车里的空气被凝结了一般,然后就再没人说话。
一朵一朵的烟花,在空中升腾,绽放,沉寂。
她扭过头,看他们静静的仰望天空,烟火映着他们忽暗忽明的脸,那里浮现着薄若烟雾的忧伤。
触摸不到的它——
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第二部 第十九章(3) 半份疏离半字缘
第二部第十九章(3)半份疏离半字缘
9月15日,雨笑得很开心,他给我带来姑姑的问候,静静地听,只是我没有说‘她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姑姑了’。
9月20日,在走廊不可避免的遇见雨,他神色复杂的对我说:溪,我们之间是不是又出问题了?他的声音温柔好听,我闭上眼睛还能清晰回忆千百回。
9月23日,今天早起时没有遇见雨,才惊觉好几天都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有看不见的想念突然而至我的心底。
9月24日,奇叔说雨因为天气突然变化太大,工作又繁忙的缘故他患了重感冒,怕传染给我才几天不见,喊来了家庭医生诊治后让他服了药。幸好他还有奇叔细心关注他的身心。
9月26日,走到雨的房门口,我又一次选择落荒而逃。
……
别馆的四楼。
溪孤独地坐在圆形的书桌前。
她在日记本了小心地记上什么,心一点一点地疼后,再一点一点地平静。
蓝雨站在房门口,默默地望着她,她写得那么用心,仿佛字字要经过很长时间的斟酌,绯醉的霞光洒照在她孤寂的背脊上,透出一种淡淡的却令人心惊的黯然。
她似乎刻意不再跟他说起心事,有的只是嘻嘻哈哈的虚应。
又等了许久,他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黯然和苦涩,终于轻轻敲了敲门。
“我可以进来吗?”蓝雨低声说,看着她慌乱将那本绿色的笔记本收进带锁的书桌抽屉后,才推开门走进去,如同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他微笑着对她说:
“这个月30号你有时间吗?”
“……”
溪从椅子上站起,不明所有的望向他,澄澈无波的眸子尽是平静淡漠。
蓝雨拉过她,将她的左手紧紧合在他的双手掌心,略微期待的说:
“那天是Q.L集团创立日,你忘了?在总部会举行一个晚会,蓝家所有的长辈都会参加,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
溪沉默片刻,说:“姑姑不是刚好能陪你一起去吗?”
“姑姑有姑父陪伴,我只是个同行者。”
他的手抚上她的面颊,深邃的眸底流动着炽热的情感,“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希望在那天将你介绍给长辈们,让他们知道我之所以出色是因为幸福。”
“……”
溪凝视着他,有一瞬间,她是那么想要答应他,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管何时何地。可是,既然她已经作了决定,再多的眷念也不过是徒增伤感。
“那天……我要和哥哥去慈善总会办理为孤儿院捐款的事宜去不了。”
她避开他的眼睛,低着眉眼不看他。
“可以改天再去。”他有些失望。
“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参加那样的聚会。”他不在意的笑笑,很安稳的微笑,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温柔又霸道地说:“不过圣诞节时你必须要陪我去,不准再说半个‘不’字,更不准找借口推脱。”
“……还那么远的事,以后再说吧!”
溪的声音紧滞得难受,慌乱的转过眼,心头缓缓划过针尖刺痛的酸痛。
****
于是从那天起,溪说得最多的话是那三个字——
对不起!
有时他会带她去外面的餐厅吃饭,有时他?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