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迟,雨落溪
溪坐在被采访席位上,她的面容宁静无澜,面对着闪烁不定的闪光灯,她安静得仿佛接受不到外界的声音。
蓝雨紧蹙起眉头,幽蓝的眸底一片冷凝又忧心的颜色。
灿如闪电的镁光灯连成了一片,数不清的声音在溪的耳边喧哗起来——
“Cey.lan小姐——”
新闻发布会的主持人先是按照惯例感谢各媒体记者在百忙之中赶到,介绍了出席本次新闻发布会的人员,然后面临他的是雅鸦雀无声的大厅。
寂静的新闻发布会。
沉闷紧张的气氛。
“今天在这里召开这次招待会,只是想对一个人说一句话,关于我……在锦豪酒店的冲动行为,我感到抱歉,希望得到她和大家的原谅。”
绚烂夺目的灯光,空灵美丽的溪清秀的眼眸中带着宁静的神气,白色的长大衣,雪白的面容,美丽清雅如同清晨的朝露,让周围的一切显得那么浑沌污浊。
“你这次打人确实是为了给好朋友出气吗?”《明晨日报》的记者单刀直入地问。
“不是。”溪回答。
“那么说就是为了以前的恩怨了?能不能具体说说你们以前有过什么过节?是为了争夺某一个男孩的爱情吗?……”记者故意曲解她话里隐含的意思,暧昧地眨眼,语气嘲弄地笑了笑,其他的记者们也都关注着溪的表情。
“这个问题如果你一定想知道,我想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溪淡漠地看向他,然后面对所有的记者们,静声说:“夏天跟我是不同的类型,我们也许有可能喜欢同一个人,但是,我也相信世界上不会有那么一个男孩同时喜欢上我们。喜欢性格如此迥异的我们,那个男孩一定不值得我喜欢,所以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发生爱情争夺战。”
记者们怔了怔,迅速转移到下一个问题上。
“那么,夏天小姐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是真的啰?你这算是承认了吧?”另一个记者狡猾地设下圈套。
“我承认了吗?”溪淡淡地反问,眼神茫然无辜的回望他,“如果认识很久就算是好朋友,那么你就当我承认了吧。”
“为了新交的好朋友而毒打老朋友一巴掌,你做人的原则未免太随便了?还是,打人的嗜好是因为性格使然?”
“你很多次看到我随随便便就打人吗?”
“据说夏天小姐的好朋友叶纳薇也是因为你存心报复才在她做了一点点对不起你的事后,你让人将她弄进了监狱?”
“监狱是我想关谁就关谁的地方吗?如果你对叶纳薇的入狱的原因不清楚,不如去问她的好朋友夏天小姐,她会知道得更详尽……”
“……”
记者的提问,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直接,语言极度犀利。
问题如连珠炮般攻向溪。
寂静的总裁室里。
蓝雨紧蹙的眉宇稍稍舒缓,他紧盯着屏幕中的溪,俊雅的面孔上出现赞叹信任的神情,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袖针,低声说道:
“溪,对不起,要你一个人面对。”
闪光灯此起彼伏地闪烁着。
这时——
新闻发布会大厅的门突然被推开!
有记者扭头看去。
“啊——!”
顿时吃惊地呼出声!
震惊的声音让更多记者扭过头去!
全场哗然!
没有人再顾得上听溪说什么,所有的记者都兴奋激动地举起话筒和照相机,汹涌如洪水般向门口冲去!
门口那苍白虚弱的人影——
正是——
前两个礼拜因为身体欠佳在家休养的——
夏天!
夏天站在大厅的门口。
她身上穿着居家的便服,显然是从家里匆匆赶来,整个人苍白消瘦,像足足瘦了十多斤的样子,有种令人怜惜的凄美。她定定地站着,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包围过来的记者们,温婉的眼神在大厅里静静地寻找着什么,忽然,她定定地看着前方发言席上的溪!
记者们赶忙闪出一条路给她!
闪光灯疯狂地闪动!
各电视台的摄像机也迅速调整了几台对准她!
夏天虚弱地向溪走过来。
她眼中盈满泪水。
她气色很差,面色苍白,眼珠漆黑漆黑,脚步很轻,整个人仿佛是飘在空中。
“溪……不要……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夏天流泪走到溪身前,她低低地说,泪水中的歉疚和感动让在场的每一个人为之心酸。
溪站起身,伸出手扶住神色万分歉然的她。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因为你比我尊贵,你是宣少爷的未婚妻,而我只不是个无足轻重的下人。”夏天泪水濡湿的脸带着凄楚的笑,声音凄凄哀哀,“不要说一个巴掌,就算是为你死,我也愿意,真的愿意。”
“……”溪失声淡笑,唇角噙着那抹捉摸不定的笑意,清淡地说:“可怎么好呢?连打你一个巴掌看了都那么让人心痛,如果你再为了我去死,那岂不是让我自责一辈子?我该夸你忠心好呢,还是赞你‘用心良苦’?”
“溪……”
夏天茫然地看着她,好像完全不明白到底在讲什么。
“溪……不……或许我该称你为少夫人……请你相信我,我绝没有为难你的意思,即使你不向我道歉也没有关系,我会尽心尽力地为你和少爷拍摄完那部电视剧。”
夏天含泪微笑着,笑容虚弱而美丽,她吃力地张大着双眼。
“夏天小姐,你这么容易就原谅带给你羞辱的人吗?”一个女记者举手提问,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Cey.lan小姐,您和水炽堂的少当家真的是有婚约,对吗?”
“正如你所想的,我们是有婚约,订婚的原因也很简单……”
溪转过头来,淡淡地一笑,闪光灯在她的眼前飞快地闪烁着,她的眼眸中有着坦然的颜色,仿佛是看透凡事的灵气,在每一个看着她的人面前,无声地弥漫开来。
“因为……两家的长辈认为这能更好地巩固家族事业的发展……所以,我们才在不明世事时就被预定了终生。”
此言一出,仿佛是在记者招待会上投下了一个重磅炸弹,瞬间,让那些记者全部又惊又喜,他们甚至在那一瞬间来不及想到要提其他问题。
自小预定的终生……
原来前段时间的新闻是真的……她是水炽堂宣少当家的未婚妻……
蓝氏大楼的总裁室,蓝雨紧紧地盯着清晰的数码屏幕,深邃的蓝眸中一片难解的颜色,坚毅的嘴唇紧紧地抿起。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又卷入另一个是非当中?
记者招待会上。
“你们不要再纠缠婚约的问题了,她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慕容家的事难道你们也敢过问得仔仔细细?”
夏天轻轻吸口气,挺身而出,挡在溪的身前,一幅为朋友解围的义气样。
记者们哑然,自讨了个没趣,只得面面相觑。
“谢谢你的‘解释’。”溪淡然微笑,轻若无语地说:“要替我说就说完啊!告诉他们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很幸福,而宣也愿意放‘无意义的爱’一条生路,他有自己要守护的人,且那个人并不是我。这些话,你为什么不说呢?”
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是清风一般。
夏天一怔,没想到她会如此轻言细语的跟自己说出一大串的话,不知有何用意。错愕之下,只得讪讪地辩解:
“可是,不管你会不会嫁给宣少爷,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时时维护你是我最想做的事,你接不接受我的好意,我都会那样做。”
摄像机悄悄逼近夏天依然湿漉漉得楚楚动人的睫毛。
“这么好啊?”溪微微动容,想了想,温柔地说:“那我的道歉你是无条件接受啰?”
夏天一怔,勉强笑着应道:“就算你没有道歉我也会原谅你,有意为之也是一样。”
“对不起!”打你一巴掌太少!溪淡淡微笑。
“没关系。”她感激涕零的接受。
细长的手臂缓缓伸出,溪轻拥住夏天,浅浅得似能用一指的力气就推开。夏天显得感动异常,几乎又要落泪,轻轻抬起手臂,也如亲密的朋友般回抱住她。
全场安静。
在场的记者迷惘地摄下这温馨感人的画面。
“啊——夏天小姐!”
一名记者突然大喊,引得众人全都望过去,夏天额头尽是惊吓出来的虚汗,脸色煞白,仿佛已晕了过去。听得记者的呼喊,她吃力地摆摆手,挣扎着想站起来,身子一晃,又重重跌坐回去。
“夏天小姐,你有没有事?”
“Cey.lan小姐请问你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吗?”记者开始质疑,眼底分明写着:是不是你又对她做了恶毒的事?
溪的眼角余光瞥到颤抖的夏天,心里一沉,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已经原谅你了啊,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夏天在记者的搀扶下歪歪斜斜站好了身体,声嘶力竭地质问,一连几个为什么问得记者们莫名其妙,不知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插曲。
“为什么?”溪皱眉,“你问我为什么,那我又去问谁为什么?”
夏天的泪水潸然而下。
忽然之间她像不能呼吸,不能站立,身体一点点地弯了下去,在她的身后,还没有松手的记者飞快地抱住她虚软的身体。
她仿佛是怕冷一般哆嗦着,泪水流到了唇边,然后落下。而柔弱无骨的手里还躺着只支解了身躯的蟑螂。
四分五裂的蟑螂缓缓地从她倾斜的掌心滑落……
明白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
是眼前这个神色淡然的女孩子又一次伤害了善良的夏天。只要知道夏天这个名字的人,谁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蟑螂,而她居然选择这样阴险的方式对待真心实意的想接受她道歉的朋友,简直是不可原谅。
“溪……为什么要这样做?”夏天的嘴唇颤抖着,悲痛地蹙着眉,“如果你不想道歉,没关系,我不会逼你。可是,你不能这么害我。我们不是从小就知道对方恐惧着什么,你为什么还要拿它来吓我?你这么做,真的让我很伤心。”
“你也知道我们熟知对方害怕什么啊,那你当天为什么还要带只猫去见我呢?你居心何在,说给我听听好不好?”溪淡淡失笑,眼底闪过嘲弄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
记者们错愕地怔住,好像是夏天不对在先,挑起了事端。
夏天抚住胸口,心痛到极点的样子,虚弱无力的颤抖着。
“要怎样你才能相信我是在真心的对你好,从来没有诬蔑过你,更别说是故意陷害你了?”
“我也想相信你啊!可是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原本以为还你个人情,大家以后互不相欠,为什么你要这么不知珍惜?”
夏天抬眸,眼光闪烁了下,镇定自若的说:“到底我们两个是注定要互相伤害,对对方又爱又恨到极点。”
溪淡然地凝视着她,平静的眼神慢慢透出不屑。
看着她眼底那绝望般的浓浓失落,溪轻轻地伸出右手,抚上她洁白的面颊,悲伤无奈的说:
“我该怎么面对你?恨吗?太深刻;爱吗?太可笑。”
夏天僵怔,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更不知她接下来还会说出哪些惊天动地的话。
记者们也有点茫茫然。
“我曾经很想去相信一个人,她就是你,第一个想相信的人她是你。”溪缓慢地说着,在她晶莹剔透的眼眸中,出现一层湿润的雾气,而她,却努力地让自己笑出来,“可是——你都做了哪些好事呢?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夏天吃惊的看着她,看着不知道将会是怎样情形的局面。
“对了,你那时可真是对我好啊。”溪轻轻叹息,淡淡地笑着,笑得无比讽刺,“认识的第一个月,你抢了我最精心描绘的画卷,拿了绘画比赛的第一名,无所谓,因为我忘了跟你说早打算送给你。幼稚园的操场上,你从后面伸手将我从有二层楼高的滑滑梯上推下来,没关系,正好我不想去上学,这样就可以偷懒住在医院。半年后,我的饭碗里常常有很多粒的细砂,别的小朋友都说是你放的,我置若罔闻,只不过是你在开玩笑,吃多了沙子身体会长成铜墙铁壁不容易受坏人欺负……”
夏天的脸瞬间变白了。
全场震惊。
溪看着她吓白的脸,轻轻摇了摇脑袋,说:“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怕猫吗?那都是拜你所赐啊!你放那只黑猫钻进我房里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抽打它,让它天天晚上悲号般的叫唤。但,这也无足轻重,只不过是只猫啊,我努力变成你口中坚强勇敢的孩子就不会怕了。是我没用吓得发抖,不是你的错,你也许只是想以此来激励我的斗志呢。”
记者们错愕地面面相觑。
这么悲惨的事情真是发生在她们之间吗?这么惨无人道的行为真的是夏天所为?
夏天幽幽睁大眼睛,凄凉哀恸地说:“溪,你怎么能这么诬蔑我?那些事是我做的吗?难道就因为当年我没有阻止别人陷害你,你就要将所有的恶毒事件都栽赃到我头上?”说到这里,她疯狂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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