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迟,雨落溪
‘蹭蹭’
木质的楼梯发出很大的皮鞋与木板摩擦声。
跑到一半,洁雯忽然站住。
一阵清凉的风忽然吹来,伴随着一股淡雅的香气。
她极不愿相信的看着客厅。
豪华的真皮沙发上,蓝雨喝着果汁,好整以暇的望向她。
洁雯再不敢向前迈一步,她转过身,想要装作没看见。
但是,她听到身后蓝雨优雅的笑声:“洁雯,我专门来看你,不欢迎吗?”
谁不知道你来看她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就会让以前的谎话穿帮了?
“呃?欢迎,当然欢迎。”洁雯硬着头皮转过身,挤出丝假笑,说着口不应心的话。
溪不在,谁还敢欢迎他来?
“哦。”蓝雨优美的微笑,悠闲的样子像是不经意的问:“溪呢?她在哪?你们不是整天在一起吗?”
洁雯心里咯噔了下,面露难色。
虽然知道他的来意,但这么快就问到,她还没想好应对措施呢,怎么办啊?
“怎么?她不在吗?”蓝雨抿了口鲜榨的果汁,疑惑的问。
“啊,不在?”洁雯愣愣的跟着重复了声,看着他逼视的眼睛,讪讪的笑起来:“怎么可能不在,真是的,她除了我这个朋友还有谁,能跑到哪去?”
“哦,那她在哪?我想见她。”蓝雨轻而易举的扑捉到她眼中的闪躲神色,不愿再跟她兜圈子,直接挑明来的目的。
“她、、她在、、、”洁雯一听,顿觉糟糕,抓耳挠腮不知该找个什么借口。
“楼上吗?我去找她。”蓝雨望了眼二楼,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
“啊!你不要上去,她不在。”洁雯一时心急,大喊了声。
蓝雨困惑的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样子,等待着她解释原因。
“你总不会告诉我她刚好出去了吧?”
冰蓝色的瞳仁里闪烁着眩目的光芒,充满了鼓惑的力量。
“这、、、好像是、、又不是、、、”她吞吞吐吐,半天一句话没说全。
“洁雯,你想要我把江民给找来吗?”
严厉的声音,使她立刻低下头,俯首认罪:“溪她确实不在,去、、去很远的地方了,可能、、也许一时半会回不来。”
“去很远的地方?难道是去报仇了?”蓝雨浓眉一皱,低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压迫的气息。
“怎么可能。”洁雯惊得立马抬头,脱口而出。
“哦?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不可能?”蓝雨嘴角上扬,语气带着丝兴致盎然的意味。
就是这个笑容让洁雯更加头痛,兴趣这么浓厚,看来是不回答清楚甭想脱身了。
“因为、、因为、、”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下心虚的情绪,底气十足的说:“溪说她只是想去散散心,不会想什么报不报仇,谁跟她都没仇,是她欠了很多人的债,爱的人都不在了,即使报了仇也没意义,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报仇也找不回来她爱的人。”
蓝雨微微怔住,他没想到溪会突然想通了,在医院时反应那么激烈,现在她真的明白了?
“可是你不觉得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奇怪吗?”他一贯冷静的问道。
洁雯用那种没办法的表情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沮丧的说:
“学长带我去你们常去的那个地方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第十八章(2) 假亦真
第十八章(2)假亦真
听雨阁
竹制的小饭馆依山傍水而建,静静的矗立在一座小山的山脚下。前面是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坐在房子里隐约可闻潺潺的流水声。后面是大片的枫树林,一到秋天满山的枫叶像着了火,甚是好看。
蓝雨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的看着长廊上的风铃,那串紫色的风铃随风起舞,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第一次来的时候,溪就说总觉少了点什么,于是他们一起去买了串风铃。从那以后每次来她都要望着那串风铃发呆,很久很久不跟他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它晃动的样子,听着它好听的声响。
但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只因为她说喜欢,他在第一次来过之后就把这家中式小饭馆买下来了,他要这里只属于他们。
“她到底到哪去了?你还不准备跟我讲实话吗?”蓝雨依旧望着窗外,声音低低的,带着些担心的成份。
白底蓝格的田园风格桌布,白色的细瓷小碗,暗色的木桌纤尘不染,还可看见浅浅的人影,和着外面的风景,一切显得舒适怡然。
一扇屏风把这个僻静的角落和其他喧闹的区域巧妙地分开,既保持它的清净,又不会阻碍视线。
“学长想听听溪对我说过的两句话吗?”洁雯拿起桌上的筷子,伸到中间的盘子里,声音淡淡的。
蓝雨收回视线,安静的看着她。
两根长长的木筷在她手中成了调皮的小孩,怎么都不肯配合她,夹来夹去愣是半根菜也夹不起。
他的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思绪有些飘移,想起了第一次拿筷子时,也是和洁雯一样,在确定自己握不好后,他再也不去夹菜,只是静静的坐着。
溪吃着吃着就停了下来,微笑着说:“原来雨哥哥也有笨的时候啊,可是没关系,有我这个聪明人在,我教你,那样哥哥就永远是最聪明的人了。”。
“那请问聪明的小姐,握筷子有什么讲究呢?”蓝雨很诚恳的问,一幅虚心讨教的小学生模样。
“中国人使用筷子用餐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古时又称其为“箸”,日常生活当中对筷子的运用是非常有讲究的。”溪很受用的扬起下巴,拍了拍身边的凳子:“笨蛋先生,快过来啊,过来我就教你。”
他淡笑着站起身,走到桌的对面,在她身边坐下。
“喏,用餐前筷子一定要整齐码放在饭碗的右侧,用餐后则一定整齐的竖向码放在饭碗的正中。并且不能在用餐前或用餐过程当中,将筷子长短不齐的放在桌子上。”溪拿着桌上的筷子比了下,认真的说着。
“为什么不能长短不齐的摆放?”蓝雨奇怪的问。
“这种做法是大不吉利的,通常中国人管它叫“三长两短”,其意思是代表‘死亡’。还有其它的十一种禁忌使用方法是:仙人指路、品箸留声、击盏敲盅、执箸巡城、迷箸刨坟、泪箸遗珠、颠倒乾坤、定海神针、当众上香、交叉十字、落地惊神,具体意思我以后再告诉你。”
他恍然的点头,拿起桌上的筷子。
“啊,拿错了,拿错了。”他还没握好,溪就在一旁大声嚷起来。
蓝雨迷惑的看着她,好像没有错啊,他可是照她刚才握的样子握着筷子的。
“用右手握着,”溪抽出他手中的筷子放到他右手的掌中。
“用左手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你这样就成左撇子了。”她理所当然的说,慢慢的解释道:“中国人家里一般是四方形的桌子,一边可以坐两个人,如果你是左撇子,当坐在别人的右手边的时候就会影响到别人的用餐了。”
蓝雨领悟的应了声,尝试着握着筷子去夹菜,试了几下还是徒劳无功。
“他们为什么要用筷子,这么难用的餐具,用刀叉不是更好?”他泄气的摆弄着手中的筷子。
“这下你就不懂了吧,”溪秀眉一挑,莫测高深的笑,说:“筷子虽看起来只是非常简单的两根小细棒,但它有挑、拔、夹、拌,扒等功能,且使用方便,价廉物美。从物理学来讲就是运用了杠杆原理,它是世界上最奇特的餐具,更是一项了不起的科学发明。”
蓝雨仔细的端详着两根细棒,认真的研究起来。
“正确的使用方法是用右手执筷,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筷子的上端,另外三个手指自然弯曲扶住筷子,并且筷子的两端一定要对齐。”溪握着筷子做了个标准的示范,鼓励性的看着他。
“这样吗?”他一边握好手中的筷子,一边与她的握法进行比对。
“不行,太上面了,不雅观。”溪把他的手指往下拔了拔,耐心的解释道:“中国的老人会跟小孩子说‘握筷子握的远将来就嫁得远’”
蓝雨突然顿住,认真的说:“那你也不准握着上面,只可以握下面。”
“那怎么行呢?太下面就不好夹菜了,更加的难看。”溪看着他严肃的表情,轻笑出声,没有领会到他话中隐含的意思。
蓝雨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自己小小的心机:“不要紧,我不觉得你握得难看就行。”
“喂,你很不讲理,自己都不会还要管别人。”溪佯装生气的瞪圆大眼睛,气呼呼的撅起嘴。
“谁说我不会,现在我就学,世上没什么事难得倒我。”他不服气的笑了笑,豪情满怀的练习起来。
那一下午,她手把手的教着他怎么握好筷子,虽然到最后他还是没学会,饿得饥肠辘辘,但很开心。找到了他要的那种简单而又快乐的生活。
‘啪’
筷子猛拍在桌子上的声音让他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
洁雯挫败的靠向椅背,一脸沮丧的表情。
“她说了什么?”
蓝雨拿起筷子夹起几根白嫩的笋放到她碗里,淡淡的笑。
洁雯受宠若惊的捧起碗接住,点头道了声谢,不无感慨的说:“其中一句就是她说自己身上刺太多,伤害了很多人,需要找个地方去拔刺,找回真正的自己。”
“拔刺?”蓝雨错愕的望着她。
溪是因为觉得以前对阿姨不好,伤害了她,现在觉得内疚吗?可是她那么敏感,没有安全感,拔掉身上的刺她会受伤的,一定会、、、、
丝丝忧虑袭上心头,郁结在他眉宇间。
“学长不要太担心,溪不会有事,她向我保证过会好好的,这样做只是为了以后能更开心的活着。”看着他微蹙的眉头,洁雯忍不住劝慰。
他沉默,就是因为这样才更担心,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她只是个单纯的小孩子,怎么可能照顾好自己。
木架上,一盆贡菊散发清雅的香气。
“还有一句是什么?”他低声问,眼睛淡静。
洁雯端着碗,静静的嚼着细嫩的竹笋,像没听见,又像在思索什么。
蓝雨眼神澄净而认真:“说吧,不管什么我都能接受。”
轻风吹进,拂乱了他的发线,被发丝遮住的双眸似乎在悄悄地隐藏起海样深的情感。
她怔住,细细地打量他,看了他很久,目光渐渐地也变得很静。
清新自然的空气
清雅的花香
安静的小隔间似乎多了丝忧郁的气息在流淌。
半晌,
洁雯轻笑:“学长误会了,溪没有说什么要离开你或不再见你的话。”
她的笑声感染了外面的风。
风一时兴起,轻轻地在空气中流转,紫色的风铃跟着一起唱起欢快的歌曲。
蓝雨没有说话,微侧了下头,望着摇动的风铃。
“溪说她是株孤单的千屈草,注定变不成别人眼中的郁金香。”
洁雯拿起茶杯,轻轻放在唇边,眼中有丝不解的情绪。
她跟她说这话时,好像隐瞒了什么,轻轻的话语像在无奈的叹息,又像在倔强的维护自己的骄傲。
蓝雨心中了然,眼睛黯淡。
他从没想要她改变什么,为什么她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什么时候她能敞开心扉让他进驻,而不只是陪在她身边照顾她的身体,却照顾不到她的心。
“你告诉我她在哪?”他沉声问。
“学长现在可不可以不要找她呢?”洁雯凝望着他,淡淡的话语中似在请求。
“不可以。”他毫不犹豫的给予否定。
“其实溪那样做未尝不好,等她全身戒备的刺都拔掉了,你们才会成为从各方面都很默契的人,那种默契度会磨合得恰到好处。”洁雯神态宁静,喝了口茶,接着道:“你认为她像种什么样的水果呢?”
“菠萝。”蓝雨依旧是没有经过思索就很自然的给出了答案,对那个人的熟悉度仿佛早已深入到他的骨髓。
“是啊,溪就是个从外面就能闻到里面的果香的菠萝,谁要想品尝到酸甜可口的果肉就必须先切除她外表的那层扎手的果皮。”洁雯赞同的轻笑,忽地,语调一转,说:“但是学长对她太好,温柔得不忍心去拆卸她的防备。你现在的情形就像是面前摆着个菠萝,只能看着它、守着它,但却不拿刀去削掉它的皮。”
蓝雨默然,眼眸如大海般深沉。
“你想要看到她的内心,却又不忍心拔除她心里的刺,因为你怕她受伤,会受不了疼,从而讨厌你的贪心,最终离你而去。”洁雯静静的说,分析得丝丝入扣。
她的话让蓝雨的脸色居然在刹那间闪过一丝青白,仿佛是被说中了什么痛处。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眸染上了忧郁的光芒。
“但是只要学长相信自己能给她幸福就足够了,世上还有谁能比你更在乎她?默默地为她付出那么多,总有一天她会明白,况且、、、、、、”洁雯目光真挚的望着他,顿了顿,说:“况且现在你不还是她最关心的人吗?不管到哪,她最先想到的人是你,就算有一天她不再需要你的帮助,那也只是证明她真的长大了。”
是的,她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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