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傲世录
“侦察兵。”年轻的魔法师结结巴巴的说,“两个。”
黑袍魔法师走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是轻伤,不用来这里,你们队伍里应该有会魔法的士兵吧。”
“唯一会魔法的在这里!”炽色一拍克莱伯的屁股,苦命的克莱伯又是一声惨叫,“他也在受伤状态中。”
黑袍魔法师的目光在炽色胸前的胸牌上滑过,然后点头吩咐,“你们去帐篷里等一下,治疗的魔法师马上就来。”菜鸟们一窝蜂的涌进一顶巨大的帐篷,把两位命苦的“伤员”向床上一丢,就走着圈子、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虽然这件事非常好玩,但大家免不了还是要紧张一下,而且治疗的魔法师还没有来,焦急的心态中更多的混杂着期待。
其实,除了两位自作自受的伤员以外,其它人都是抱着一副凑热闹的心态在参与这件事。军营生活枯燥,而出去侦察的时候又很凶险,大家都很紧张。浪子和炽色明白这点,所以并不加以阻止……
“我说,这伤口好象没流血了。”情兽低声说,“巴哈姆,你再给他来上一下?”
“我就算了,我手重。”老实的巴哈姆回答,“爱德蒙喀戎的手比较巧。”
“哎呀——”某人惨叫,“爱德蒙——你等着!”
“叫什么叫?”炽色走上去教训他,“这是你自找的,做戏做全套,忍着!”
浪子抱着手在一边走圈子,看到克莱伯的惨样,他呵呵笑着眼光四处移动,打量起这顶帐篷。
帐篷很大,应该是应付恶战准备的,里面足有五十张床,篷顶也很高,门口宽阔,门边站着的这个人也不错……
人?女人?治疗魔法师?是她吗?
浪子依旧不紧不慢的渡着步,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但他清楚的到听到了自己杂乱的心跳,也清楚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一个瞬间。
阳光从天上照下来,穿过帐篷外的树萌,温柔的投射在她身上。
她穿着淡紫色的魔法长袍,风帽搭在肩上,一头柔顺的秀发散披着。在衣服颜色的映衬下,显得她的皮肤很白皙。浪子移动着脚步,发现她的五官轮廓秀美,脸部的线条也非常流畅明快……但最重要的一点却不是这个。
她现在只是安静的站在门边,却让浪子觉得她很有活力。在这紧张压抑的军营里,浪子从来没有奢望过还能看到有活力的女士。
她眨动着一双湛蓝的大眼睛,看样子正在犹豫着是否应该先开口。
浪子还是没说话,他想把这一刻保留得长久一些,虽然沉默一点,但他却从未经历过这样美好的沉默时光。
她有点生气,终于开口问,“伤员在那里?”
清脆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让围在床边的菜鸟们转过头来。而她好象从没被这么多专注的目光注视过,脸颊上升正两片红晕,眼神也低了低。
“伤员在里面。”浪子这才说了话,“你是治疗魔法师?”
“是。”她回答着,举步走了进来。
“叫什么名字?”当她走过身边的时候,浪子不由自主的问。
“我的名字?”她站住,侧头过来看着浪子,然后用清脆的声音回答这个在她看来一点都不和蔼的军人,“这与治疗无关。”
病床那边立即就传来几声窃笑,浪子转头看过去,连库克斯和克莱伯都在笑,痛苦中夹杂笑容是个高难度的动作,以至于两人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其它人不同,有笑得天真的如堕落,有笑得豪爽的如情兽,有笑得放肆如炽色。
相比之下,一脸正经的浪子就显得很无辜。
女魔法师走到病床边,说要看伤口。两名伤员被这话吓坏了,嘴里叫着“不用了”就想跳床逃跑,但却被其它人按在床上,两个人不得已,只好用东西把脸蒙起来。
“小伤口。”女魔法师说,“很快就好。”
叫菜鸟们退后一点,魔法师平伸双手,开始使用治疗魔法。温柔而虔诚的咏唱声里,淡淡的紫色光点出现在她身体周围,光点移动着,慢慢围绕着她、和她手下方的“伤员”。
浪子觉得这一幕很感人,他甚至觉得,如果两个伤员的伤势更重一点,这情景会更加的感人。
“你在想什么呢?”炽色走过来,轻声说,“你刚才的眼神很奇怪。”
“很明显吗?”
“不。”
“那我就放心了。”浪子很安慰的回答。
魔法师用完了魔法,转身走了过来。炽色呵呵笑着向病床走去,留下浪子面对这个难题。
“两名伤员治疗完毕。”她淡淡的看着他,“你是队长?”
“副队长。”
“没什么事了,他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她对他的职务既不轻视也不重视,语气也没有什么波动,“你来做个记录。”
“好。”浪子很干脆的回答,这简短的回答看起来很帅,但事实上他是找不到更合适的话。
进了一个稍微小点的帐篷,魔法师坐到一张书桌旁边,伸手拿起了纸笔。浪子平静的看着她做这做那,心情很是舒畅。
等她准备好了一切,抬起头来问,“他们为什么受伤?”
浪子当然不会笨到说出真正的原因,于是含糊的回答,“秘密训练导致受伤。”
很显然,她对这样的答案不满意。
“在你们侦察队里,这样怪异的受伤很多吗?他们的受伤部位都一样,而且有明显的加重痕迹。”
“受伤的原因不能泄露……这样的伤多不多我也不清楚,这得看情况。”看着她秀丽的面庞,浪子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回答,
而她也很认真的记了下来。
“谢谢。”一切记录之后,她说,“你可以离开了。”
“我要知道你的军衔。”浪子说,“才能决定是否应该先向你行礼。”
“我没有军衔,士兵。”她站起来,“我来自魔法师公会,战时帮忙的。”
“那么,再见了。”
浪子强行打消还要和她多说几句的念头,冲她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帐篷。
就这么一会工夫,大帐篷里的那些菜鸟已经和几位年轻的女性魔法师攀谈起来了,连应该“休息”的两位“伤员”也显得神采奕奕,这让浪子觉得惊讶。炽色询问的眼神投射过来,浪子报以微笑。
然后,毫无预兆的,贫血长官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现在帐篷门外……
一队人再次集合在山坡上,贫血长官不用几句就问清了整件事的原由。
“我清楚你们恢复训练的急切心情,我也不反对你们去魔法师那里学习更精良的急救方法。”贫血长官考虑了一下,用他哪野蛮人脑袋想出了一个很野蛮的方法,“那么,我会在这个假期里,为你们每一个人创造被魔法治疗的机会。”
众菜鸟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贫血长官说到做到,菜鸟们受伤、受伤、再受伤……平均每人每天一次。魔法师营地里的那顶巨大帐篷,几乎成为他们在这个假期里的宿营帐篷。
到假期的第五天,贫血长官大发神威,又一次把整队人打趴下。然后拍拍身上的尘土,吩咐等在一边的民夫把菜鸟们抬去治疗。
熟识的魔法师们早己留好了床位,翘首期盼这些“朝气蓬勃”的军人。对这些同样年轻的魔法师来说,这些军人的伤口并不难以治疗,更何况这队人很好玩。
今天,浪子躺在最靠里的床位。
她来了,照旧是淡漠的口气,“你好啊,队长。”
“副队长。”
“你今天得罪谁了吗?伤势比较重,上下三个伤口,淤青四处,还黑了一个眼眶。”她一边查看浪子今天的“成绩”,一边说,“治疗之后,要休息一天才能恢复。”
“都是这样呢。”另一边的魔法师正在查看堕落的伤口,“可爱的狼人弟弟也要休息—天。”
“我说玛利亚,堕落是光荣的军人,已经立功很多次了。”堕落旁边的库克斯反驳,“你别叫他可爱的弟弟。”
“是这样。”名叫玛利亚的魔法师打了个哈哈,“那天谁又叫我姐姐来着?”
“不是我。”巴哈姆首先撇清自己,“最有可能的是克莱伯。”
一群人笑。
“今天的伤都比较重。你们明天不能再训练了。”她转头看着浪子,“是你们队长干的?”
“我们没得罪队长。”浪子忍着痛说,“我们只得罪了神属联盟,从出生那天起。”
“好了,别说话。”她伸出手,“我要开始治疗了……你能闭上眼睛吗?”
“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治疗需要。”
“好。”
“我没说你可以中途睁开!”
她怒气冲冲的走了。
一直到很久以后,治疗中途睁开眼睛都是菜鸟们取笑浪子的一个笑话。但无论菜鸟们怎么逼问,浪子都没有告诉其他人,他当时看到了什么。
不过,在这个假期的最后一天,菜鸟们跟这些来自魔法师工会的魔法师们相处的很好。当贫血长官去指挥所领取任务,要菜鸟们准备行装时,大家都有些念念不舍。
她还是站在门边,跟每一个菜鸟道别,轮到浪子时,她的眼神又低了下去。
浪子找不到其它语言,只好说,“再见。”
她轻声回答,“保重。”
在心里骂了一句自己是笨蛋,浪子转身向外走。
“哪个。”
浪子回头看去,她有点惊慌的样子,“。我……我叫伊灵儿。”
“我叫浪子。”浪子微笑着回答,“飘泊天涯、自由自在的浪子。”
两人对视着,直到情兽冲过来嚷嚷:“还不走,长官会扒了你的皮!”
“再见。”
“保重。”
浪子走出帐篷,听到她的女伴在学她介绍自己。
伊灵儿,好名字。
外传之珈蓝小队 第七节
历时半年的战前准备侦察结束后,大会战就开始了。珈蓝小队的任务也跟着变成了危险性更大的战地侦察。
有时一天一次,有时一天三次,只要有战斗,珈蓝小队就要在战争发生的同时出动侦察,贫血带着菜鸟们一次次的穿梭在数十万人规模的战场上,经受着山与火的磨练,把敌军的最新情况传到指挥部。
每一次都险象环生。
越来越多的死亡进入菜鸟们的视野,有敌人的,有自己人的。刚开始的时候,那漫山遍野的尸体还能给菜鸟们一些震撼,可后来就没人再注意这个……现在的珈蓝小队,堕落很少脸红,巴哈姆紧抿了嘴唇,克莱伯不再傻笑,情兽彻底控制了自己的暴躁脾气,他们的表情就跟贫血长官一样。
说起贫血长宫,浪子跑去问了长宫的同伴和摩沙少校,这下菜鸟终于知道了他这绰号的由来——贫血的野蛮人,而一个贫血的野蛮人在战斗时当然会极端嗜血。菜鸟们吓坏了,都说难怪长官一上战场就脸色红润。
可就是靠着贫血长官无数次的嗜血和勇猛,珈蓝小队才能从战场上磕磕绊绊的回来。
战事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让菜鸟们头昏,敌我双方在那条不知道多长的战线纠缠着,一会是魔属联军占优势,一会又是神属联军抢得主动。今天自己推进一点,明天又让敌人打回去,一个军团被打散,又会有一个军团开进神魔分界线,无数士兵们踌躇满志的嚎叫着冲上战线,然后又千姿百态的洒着血球摔在地上。
每一次战斗,都有很多人把自己的小命埋进污秽的泥土中……
白天,密集的羽箭和投枪占据了天空,石像鬼也拍打着翅膀,从高空把抓住的神属联军士兵丢下来,让他们发出足以涣散军心的惨厉嚎叫。
到了晚上,色彩艳丽的魔法就开始在空中飞舞,颜色各异的魔法球不断击打在对方的魔法结界上,偶尔有一个击破结界,就能完结数百人的生命。
昨天有流言说,第五战区跨了,让一个什么什么军团给打得面目全非。可今天的流言里又说,第三战区打得很好,还俘虏了敌军的高级军官,这中间还夹杂着某某将军和某某下属的老婆在某某地方做某某事……
“听听就算了。别当真,也别传。”贫血告诉菜鸟们,“你们第一重要的事是保持足够的体力,休息。”
菜鸟们点着头,倒下就睡。将近一年的残酷杀戮:他们几乎变得麻木起来,大家都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而来,那些流言所传播的内容也没人去关心……为了活下去,他们把理想束之高阁,至于家乡,那只代表着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的过,没人敢去算还有多久能回家,原因很简单,在这里多待一刻都是痛苦的,那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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