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格,你的一线
“你……一直没睡?”许陌看着他红肿的眼睛,有些吃惊。
“睡了一会儿。”昆彦揉了揉太阳穴,“小陌你晚上的呼声好大。”他不厚道地打趣她。
“昆彦,昨晚老头子似乎情况还不错。我想找医生再谈谈,或许还会有什么对策。”不理会昆彦的混话,许陌想着很重要的问题。
“好。”明知道可能性极小,昆彦还是不想打击她的那份期望。“饿不饿?你去洗漱一下,我找人送点吃的过来。”
“好。”
跟医生谈的结果让许陌丧气。
没有一丝丝的可能,彻底掐断了她一点点的渴望。
站在病房门口,她徘徊了很久都不愿踏进去。
为什么会这样……她多希望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和她家老头子,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老头子健康依旧,她还在努力生活。可是,现实那么清楚地告诉她,她不能再痴心妄想。
为什么,爸爸,我还没来得及去爱您,您却要离我而去。
爸爸,您知不知道,我其实是那样爱您,所以再您做了那些事后,我才会那样恨您。
爸爸,爸爸……
“小陌?你在这里干什么?”被熟悉的一声惊醒,许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走在雪地里,裤管连同短靴一起扣在厚厚的雪中,皮制短靴上一层水渍,而裤腿,早已湿透。
赵启徽现在不远处的台阶上,看着她直皱眉。
尴尬地退回台阶上,许陌抖抖身上的雪,这才觉得小腿冷。
“跟昆彦吵架了?”赵启徽试探性地问她。除了昆彦,还有谁会让她这样魂不守舍。
“不是。赵启徽,你怎么在这里?”许陌定神,“你哪里不'炫'舒'书'服'网'?”
“来医院一定是看病吗?我同事出车祸住院了,我过来看看。”赵启徽笑得云淡风清,“你呢?是不是哪里不'炫'舒'书'服'网'?”
“不是,我爸他住院了。”许陌说完,才明白过来似乎自己说错了。抬眼观察赵启徽的反应,他的情绪似乎没有什么波动,略微沉吟了一下问:“我可以去看一下他吗?”
“可以。”如果说不可以,那显得太矫情。原本当年,不是赵启徽的错,他现在还愿意看望老头子,她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如果老头子愿意跟赵启徽低头认错,许陌想,这或许是最完美的结局了。
老头子看到赵启徽明显神色变了又变。他压抑着咳嗽声,将他们赶出了卧房,只留下了赵启徽一人。
“他怎么会过来?”昆彦看到赵启徽时明显有些不悦,不过一直压抑着情绪没有表现出来。而老头子将他们赶出卧室后,他的不悦一下子爆发出来。
“哦,我们在楼下碰到了。他要来看老头子,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就答应了。”许陌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的裤子怎么回事?”昆彦的注意力一下子转移到了她的裤子上,速度快到她来不及反应。
许陌低头,看到自己两条湿嗒嗒的裤腿,立刻明白了。“没事,过一会儿它就自己干了。”她干笑,心虚无比。
“我看看。”昆彦蹲□,将她的裤管从短靴里抽出来,“里面也湿了。”他站起来,极严肃地皱了皱眉。
“脚这么凉,还是回去把裤子、鞋子都换了。”昆彦按住她的肩,“不许说不,我不想你这样再闹出什么事来。听我的话,回去都换了。”
“好。”裤腿粘在身上,确实很不'炫'舒'书'服'网'。
昆彦很满意她的听话,笑着捏捏她的脸。
卷了卷裤腿,许陌正打算回去,赵启徽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我先走了,再见。”赵启徽笑着跟他们道别。
“小陌,有机会跟你爸好好聊聊。”这,算是赵启徽对她的建议。
刚到家换好衣服,昆彦的电话就来了。
“小陌,爸睡着了,你晚上没睡好,在家里休息会儿再过来吧。我在这里看着不会有事。”
洗了个澡,趴在床上,许陌很快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或许也不算是梦。梦里的老头子还很年轻温柔,搂着她直转圈。
他骑着自行车带她出去玩,沿着河流唱歌给她听。他看她喜欢冰糖葫芦,给她买了两串,任由她左右开工,吃得不亦乐乎。
可惜,那都是老头子工作还不忙的时候。那时候,他有很多时间陪她玩,听她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可惜,那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后来他的位置越做越高,工作越来越忙,性格也开始变得古怪。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梦境开始变得模糊,许陌醒来,觉得头晕乎乎的。梦境和现实连在一起,让她有些想哭。
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天快黑了。昆彦在门口跟医生说着什么。许陌好奇地上前,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医生礼貌地对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医生跟你说什么?”医生消失在拐角,许陌才问。
“医生说,如果爸爸想出院,可以出院。”昆彦一沉吟,小心地看着她的反应。
“是吗?”
“妈也跟我说如果爸能出院,她希望让爸爸出院,她也方便照顾他。”昆彦挑了挑眉,“小陌,你觉得呢?可以让爸爸出院吗?”
“你们都想放弃是不是?你们都嫌累了是不是?我不会放弃!不管医生说有没有希望我都不会放弃!”许陌突然变了脸,也不管地方,在走廊里对昆彦大声吼了起来。
“小陌你冷静点。谁也不想这样。”昆彦一把搂住她,“我们只是不想爸爸最后的日子在医院这样过完,爸他说他也不想。爸爸他刚才跟我聊了很久,我想,我们应该尊重他们的决定。”
昆彦轻拍她的背,“小陌,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也希望爸爸能好,可是,你也不能不顾爸爸的心情。你进去跟他谈谈吧,我公司有点事,我要过去一下,等一下再过来,顺便买些吃的回来。”
病床上没有人。老头子站在窗口,宽大的病服衬得他更加瘦弱。
许陌觉得鼻子有些酸,狠狠眨了眨眼,将到了眼眶边的泪逼了回去。
“这么冷的天,你不躺床上,下来干什么。”她轻轻咳了声,冷冷开口。
“我怕,我现在不多动动,可能,以后都没有机会动了。”苍老了许多的声音,完全没了平时的威严。那么认命的话,完全不是他以前的风格。
很陌生的老头子,很陌生的父亲。
或许,真如赵启徽所说,他们真的应该好好谈一谈了。
我们谈谈……
老头子,我有话跟你说……
老头子,你有没有什么话跟我说?
……
许陌坐进沙发,不看站在窗口的人。手心沁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她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老头子,我们聊聊。”
许陌满意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争气地没有颤抖。
45
45、赵启徽番外 。。。
我是个孤儿。
五岁的时候,父母因为车祸双双去世了。后来十几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寄住在姑妈家,直到我上大学。
没有父母的我,很小就体会到什么叫孤独,也一直以为自己被老天遗忘了。因为缺乏爱,所以,我总是习惯性地用冷酷的外表去应对各色的眼光,各样的语言。我不需要同情,更反感因为没有父母而惹来的各种麻烦。
我以为,这辈子,我就会这么过下去了。一个人,寂寞的。直到,遇见许陌。
上大学开始,我一直在外面打工。选择也多是薪水高而场所比较混乱的地方。我需要钱,所以其他,我并不在乎。包括,被揍。
如果被揍一顿可以保住那份薪水丰厚的工作,我觉得,并没有不值当的地方。所以被堵在小弄堂里胖揍的时候,我想,没关系,反正工作能保住就好。
当许陌出现的时候,我有些厌烦她的多管闲事。而看到她站在弄堂口弱不禁风的身影时,有一瞬,我想到了一个词——不自量力。原来这世上,还会有这样的烂好人,我有些同情这个人。
当她将一帮人打趴下后,我的同情转为了无奈。这份工作,保不住了。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一直,我都忘不了她当时的样子,骄傲的,自信的,明媚的,带着天然的霸道和蛮横。明明她不算很漂亮,比起舍友口中的校花、系花相比,差了一些。比起我出入各种场所见过的各种女人,更是缺了很多韵味。可是,她的那个样子,却被我藏在了心里。
我不知道那杂乱的心跳是为了什么,更想不清楚这样短暂的一面,我的蓦然心动从何而起。如果知道,我想,我便可以从源头掐断这荒唐的情愫。可惜,剪不断,理还乱。
我极力地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如果情感一不小心会越位,我至少还可以用剩余的理智去认清一切。
没有感情(炫)经(书)历(网)的我并不知道,有些东西,理智是无法克制的。
而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手是颤抖的,心却是满足的。
我的家庭,很早,我就告诉了许陌。我想,既然我没有勇气推开她,那么,就让她推开我吧。
许陌的反应却出乎了我的意料。“其实我们差不多。我父母常年都不在家,所以有与没有,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许陌带着笑,坐在操场边的凳子上跟我讲她的事。
“还好,我有两个很要好的朋友。”
那是我第一次听她提昆彦和易匀。那样骄傲的神情,让我羡慕。转念想了想,又觉得上天对我已经很好了。她送了许陌给我,让我发现生活并不是只有黑白两色。
跟许陌在一起的日子,我头一次体会了牵挂与被牵挂的幸福。我每天除了上课看书,其他时间都用来打工。没有时间陪许陌,她就到我打工的地方等,等我下班,然后手拉手一起走回去。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辈子。
昆彦的出现让我有了种危机感。他出色得让我震惊。这样的男人,在许陌身边这么多年,她为什么喜欢的不是他,何况,昆彦,我一眼就能看出,他喜欢许陌,很喜欢很喜欢。
我曾试探过许陌,她却很明确地表示,她对他,只有妹妹对哥哥的感情。
“赵启徽,你吃醋了?”当时,她拉着我的手,笑嘻嘻地问。
“是啊,吃醋了。”我笑着捧起她的脸,“来尝尝这醋的味道,到底怎么样。”
那是我的初吻,不懂技巧地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啄,吻地她禁不住大口呼气时才将舌伸进她的嘴里,细细地吻。
那之后许陌好几天都不理我。她依旧跟我一起看书,陪我下班,只是不跟我说话。而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我至今都记得很清楚。
“赵启徽,你老实告诉我,你以前跟谁接吻过。说吧,我不会介意。”
至今,我抱过的人,只有许陌。亲过的人,也只有许陌。在心里住着的人,还是,只有许陌。
如果许陌的父亲不出现,我想,我会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不愿出来。
看到许陌的父亲,我有种看到现实的坦然和难过。
“我是许陌的父亲。”那个男人,他曾在新闻中见到过,却从来没有将他和许陌联系到一起。很威严,自然到仿佛那是天生的。
“您好,许叔叔。”我坐在他对面,有些心惊胆战。这是我第一次这样面对一个长辈,除了心慌,还有些希冀。
“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谈谈你跟许陌的事。”他喝了口茶,眼像把利剑,直戳我的心底。
“我调查过你的家庭。虽然你很优秀,但是你的家庭……我知道小陌现在很喜欢你,但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我希望你能跟小陌分手离开这里,不然,即使你不愿走,我也有能力让你在这个城市没有立足之地。”他安静地喝茶,说出那些话时,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听说你在准备考研?”他丢下一个炸弹,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笑。除了笑,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他没有给我一点选择的余地。他已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