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能小姐
“晚饭?”
“嗯。”
简宗赫的脸都要绿了,秀挺的眉宇立刻堆挤成一座小山:“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晚饭?又想进医院住几天玩玩?”
唐知歆撇了撇嘴:“乌鸦嘴,我不过是忘了。”
简宗赫盯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会儿,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说吧,想吃什么?”
“随便,你决定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那,跟我回家吧。”简宗赫笑着站起了身,把掌心摊在唐知歆面前,等她把手交到自己手心里,“这都十一点了,你又不爱喝晚茶,我回家给你随便做点儿,随便打发你得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小气了?”唐知歆不满地白了他一眼,将僵硬的手臂慢慢伸展开,想把手搭上眼前那白皙宽厚的掌心里。
“商人本色,你不知道?”说完,他一把拉住了唐知歆伸出来的手,却不想只是这么轻轻的一带,就把她整个人给带进了怀里,而且被带进他怀里的重量还不轻。
唐知歆实在没料到简宗赫会忽然伸手拉自己一把,她也实在没料到自己的身体会僵硬成这样,更没想到自己的脚会麻的失了知觉。
于是,相处了九年却没有什么亲密举动的两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亲密了一下,抱了一把。
鼻尖有股夹杂着烟草味的淡淡香味,唐知歆没怎么闻过这股味道,也识别不出是哪家的古龙水,只觉得这味道还挺好闻的。
“你别是昨天春梦做得太多了,做到腿发软吧?”
头顶忽然传来促狭的声音,唐知歆抖了抖,腿又软了下去,整个人直直跌进简宗赫的怀里,幸亏他抱得稳,不然她铁定得跟大地亲密接触去。
感觉到她的动静,简宗赫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下次不要这样了,克制点嘛。”
“简宗赫,你皮痒痒了!”一句沙哑的低吼在街边响起,伴随着的,是那抑制不住的快活笑声。
有人欢喜有人忧,时间永远不停地在行走,从不会因为谁的伤心而停下,也不会因为谁的欢喜而加快步伐。
所以,生活总该继续。
第181话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爱你
“我真想把你当煤气罐一样抗走。”搀扶着脚麻腿软的唐知歆往街边停着的那辆车走去,边走简宗赫还不忘损她两句。
“你抗过?现在早就普及天然气了!你还煤气罐呢!”唐知歆也不甘示弱,几乎是下意识就反顶了一句回去。这是她九年来早就形成的习惯,她和简宗赫经常这样斗嘴,互损,心情再不好只要和他斗几句嘴,那些放不下的,那些扰乱她心的,似乎都能暂时忘记。
就如现在,只可惜那忘记总只是暂时的。
“我又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当然抗过,以前抗过。怎么?你想被抗吗?唔,你没机会了,已经到了。”说完,他把唐知歆安放在车门边,动手把车门打开,让她坐好之后便开车带她离开了。
简宗赫是真的把唐知歆给带回家了,他也是亲自下厨给唐知歆随便做了点吃的。那随便还真是随便到了极致,他把门一开,将唐知歆往客厅里一扔,人就进了厨房,花了不过十来分钟就端出了一碗香喷喷热乎乎的面条出来。
面条是荞麦的,面汤乳白香浓,他是用高汤打底,放了些青菜,放了切得很细碎的肉丝,最上面还盖着一个荷包蛋。很简单的一碗面,可又看得出来是他花了心思做的,虽然简单,却令人心暖。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凄清的冬夜里,能在冻了那么久时吃上这样一碗平淡简单的面条,心里再难过,再冰冷,也该感到丝丝暖意。
低头凝视着碗中的面条,唐知歆心中一软,拿起筷子刚吃了一口,人还倔强地笑着和简宗赫说话,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落在汤里,一个接一个小小的涟漪荡开,那样清晰,让人避不可避。
她慌忙的端起碗,半遮着脸,拼命的大口吃面,顾不得烫,顾不得嘴唇的伤口,一口一口拼命地吃,掩饰着刚才掉落在汤中的眼泪。
简宗赫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地说着不相干地话,说他最近忙,说阿宁这几天在他家里很不乖,说杨柳又抗着背包去登雪山……
唐知歆默默地听着,除了偶尔强忍着鼻音嗯嗯两声,她再没有其他反应,就那么一心一意地大口吃面。
碗里的面已经被她吃了一大半,她强抑着鼻音,对简宗赫问了一句:“有酒吗?”
“你不能喝酒。”上次在医院里医生交代的事情他还记得很清楚,少碰刺激性的食物,烟酒不要沾,为了减少刺激,刚才给她煮面的时候,他都是把青菜和肉丝切得碎碎的,让她好吞咽,让她好消化。
“没关系,就一次。”她依然把碗挡在面前,吸了吸鼻子,对他恳求道,“就一次。”
“不可以。”简宗赫声音不大,拒绝却很坚定。
“阿赫,我想喝一点,就一点。”她声音很沙哑,语气却软了下来,绵绵的,水水的,像个对家长耍赖撒娇的小孩,“就一点,好不好?”
说着,她的眼泪又开始掉,越掉越凶,如何都止不住。
简宗赫盯着她看了会儿,最后长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走到酒架前,拿出了一瓶还没开封的红酒,正要往回走,就听的她又说道:“我不要喝红酒,你知道,我不要喝红酒。来烈的,要辛辣的。”
简宗赫眉毛一挑,挑出了股凛冽味道。但他的手却动了,把红酒放了回去,换拿了酒架上的另外一瓶烈酒。
随着酒杯一块递到她手边的,是几张面纸,他坐在唐知歆的对面,酒瓶放在手边,自己面前也有一杯酒。杯中的酒比她的那一杯要多了一倍,他似乎是打算陪她一起喝。
她一杯一杯的喝,喝的潇洒利落,一举杯,一仰头,那烈酒已入腹。
他也一杯一杯陪她喝,喝得优雅从容,举杯,碰嘴,那烈酒淌入口中,喝完一杯的时间并不比她多上几秒,甚至比她还快一些。
她喝得甚是凶猛,一杯接一杯,但跟他一比,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他虽优雅从容地喝着,喝到腹中的酒水,却比她多了一倍不止。
他比她喝得还凶。
一整瓶酒很快喝完,她脸颊酡红,眸光凄迷,呼吸间酒香四溢。
她很想再喝,他却不拿了,把酒杯和空瓶收走,安静地坐在她对面,轻声问了第一个问题:“愿不愿意给我说说,究竟怎么了?”
她整个人趴在桌上,大理石的桌面冰冰凉凉,给她滚烫的脸颊带来了些许凉意。她抬起头换了一边,头枕着手臂,脸颊又贴到大理石桌面上,伸着另外那只手轻叩桌面,唇边带着浅浅笑意,根本不答简宗赫的问题,反而轻哼起了歌。
“我太笨……明知道你是错的人……但是我还奋不顾身……”
他一开始听不清她唱的词,只听得她清清浅浅的哼,是很舒缓的旋律,舒缓中却透着一股子令人揪心的无可奈何。
她反复的哼唱着,吐词越来越清晰,他反复地听着,终于听清了她唱的那几句。
“明知道爱情并不牢靠,但是我还是拼命往里跳。明知道再走可能是监牢,但是我还是相信只是煎熬……朋友都劝我不要,不要,不要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但是做人已经那么累,假惺惺的想要逃,在爱里连真心都不能给,这才真正的可笑……”
简宗赫紧拧着眉,安静地坐在她对面,安静地听她哼唱,安静地看着她手腕上那条遮住疤痕的手链。心忽然就揪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人握住了心脏,一下一下的握紧又松开,痛着,疼着,酸着,涩着。好复杂的滋味,也好难懂。
“爱得太真,太容易让自己牺牲,太容易让自己沉沦,太容易不顾一切满是伤痕……我太笨,明知道你是错的人,明知道这不是缘分,但我还是奋不顾身……”
简单而直白的歌词,轻缓又无奈的旋律,却把爱情里想要又得不到,得不到却放不开的心境描绘的那样真切。
“我太笨,明知道你是错的人,明知道这不是缘分……但我相信,有点可能……”
听着听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湿润了,她唱的这首歌,让他心酸,让他也感到难过,让他想到了自己的心不由己,想到了自己的无可奈何。
许是发现了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手腕上,唐知歆蓦地停下了哼唱,把手腕伸到简宗赫眼前,浅笑着对他问:“好看吗?”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盯着那手链看了好久,“哪来的?”
唐知歆没说话,吃吃笑着,笨手笨脚地把手链取了下来,一把塞到简宗赫手里:“拿去,送你。”她已经不需要了。那个人已经不要她了,他送的这条手链她还要来做什么?徒增想念,徒增伤心而已。
不需要了,不要了。
简宗赫拿着手链不说话,摊开的掌心慢慢收成了拳头,把那还带有她身体温度的手链紧紧握在掌心,紧紧的握着。
可他知道,他握住的,不过只是一条手链而已,不过是一条她不要了的手链。除了这个,他还能拥有什么?
在他沉静于自己的思绪中时,她还是笑着,不停地笑,眼中已没有眼泪,声音清清润润的,若只是听,会令人觉得很舒服。
可他抬头看去,却觉得她的眸子都晕化成了一泓清泉,包含着饮之不尽的凄苦悲伤。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很是苦涩的笑着,眼前这人,是他苦恋了九年的心上人。她却从来只在他面前为了其他男人伤心难过,她从不知道,她难过的时候,他也难过,比她还要难过。
笑着笑着,他看到她的眼泪掉了出来,但她似乎不知道自己流泪了,只是笑着流泪,笑着呜咽,笑着颤抖,笑着哭泣。
他的心很痛很疼,却无可奈何,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除了陪她喝酒,除了看着她哭,他还能做些什么?
笑声渐歇,最后,唐知歆不再说话也不动弹,似乎是睡着了。
简宗赫用尽了力气站起来,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见她没有反应,才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感受着怀中温热的身体,闻着她身上夹杂着酒味的淡香,他反反复复的回味着她之前哼唱的那首歌,心里反反复复的惦念着最后一句词:我太笨,明知道你是错的人,明知道这不是缘分,但我相信有点可能……但我相信有点可能……相信有点可能……
长长地叹了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酸涩苦楚,简宗赫将怀里的女人打横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了自己的卧室里。
离开之前,看着她略显忧郁的睡颜,他轻轻说出了最惦念的那句歌词:“但是我,不愿放弃这里面一点点可能,宁愿笨也不想要悔恨……不想要悔恨。”
天明时分,唐知歆已睁开眼睛醒。半醒时,只觉鼻端一直萦绕着一股清淡温和的香气,待清醒时,才发觉香气来自于被单。
一瞬后明白过来,这是醉倒在简宗赫家里了。
宿醉过后,头那样的痛,却也不能比过心里的空。她深深吸了口空气,自言自语道:“一辈子那么长,失一两次恋算什么……谁又没失过?”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想着尚安闲最后的那一句“对不起”,她突然就笑了起来,扯动受伤的嘴唇,轻轻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爱你。”
不爱你。
我已经决定,不要单方面的爱情。
我答应自己,从这一刻开始,心里不再有你。
反正,我是真的无能为力,对于爱你,已经放弃。
所以,唐知歆不爱尚安闲,不要再爱尚安闲。
第182话这是原则,与爱无关
离开简宗赫家里的时候,唐知歆的脑子还有些痛,年纪大了啊,宿醉的滋味实在不怎么好受。本想接着再睡一会,奈何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索性翻身下床,想想自己该干什么。
因为前段时间和尚安闲一起回老家过元旦,唐知歆又把阿宁送到了简宗赫这里,由他帮忙代养几天。这次回来之后刚放下行李就出了岔子,唐知歆甚至都没有把阿宁接回去。现在可好,狗和主人都睡在了简宗赫这里,直接把人家的窝给霸占了。
唐知歆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梳洗之后从卧室里出来,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简宗赫留下的便签条以及正在她脚边撒欢讨好的阿宁。
便签条是简宗赫亲手写的,很大气俊逸的字体,就像他本人一样,好看的很。字条上没写什么要紧事,只说了家里有什么吃的,换洗衣物在哪,桌上还给她留了些钱,如果她要离开可以拿钱打车回家。
唐知歆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昨天走的急,身上什么都没拿,没有手机没有钱包,全身上下连个一毛钱硬币都没有。
也亏得简宗赫细心,要不她一会儿不得真的步行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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