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归来时





  
  小何瘪嘴,“福慧,你还真能忍!”
  
  福慧点头,“在秦部长手下,要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其大事。”她叹口气,又说,“秦老魔那种人物都把她供着,生怕大小姐一生气罢工,我一个小人物还就忍不得了。只要她能把木野狐的音配好,受点气也没什么。”
  
  “她哪里是来配音的啊,分明就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台词没有一句是一次过的,来录音棚之前肯定连瞄一眼都没有。部长的腰椎间盘突出又犯了,坐着疼,站着也难受,天天陪她耗着,20几分钟一集的片子,搞8个小时都搞不完。等全部声音录制完了,估计咱们部长也该倒下了。”片中两个重要男性人物,由配音部镇山之宝秦老魔亲自操刀。
  
  “很严重吗?”
  
  “不晓得,没人敢问。不过每年的这个时候秦部长都会休养一段时间。今年为了《围棋少女》延迟了。不过应该挺严重的,没看见录音的时候一直扶着腰。”小何担忧。
  
  吃过饭回到录音棚,福慧发现部里的同事个个面带怒气,“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程暮雪溜了!”狠声。
  
  紧接着进门的郭品言闻言,瞧了瞧秦老的脸色,想了想,认命地摸出电话,“我打个电话问问。”
  
  郭品言回头,发现一干人等如饿狼般盯着他,艰难开口,“好像被导演叫去说戏了。大概四点半能赶回来。”
  
  除非脑子被门挤了,谁信!
  
  “嘭——”一声,一只玻璃杯被暴怒的秦老魔扔到地板上,瞬间裂成碎片,顿时,原本闹哄哄的办公室寂静无声。
  
  程暮雪大牌的传闻早已不是什么新闻,见识之后仍让人忍不住咂舌——太拽了!
  
  福慧低着头,盯着脚尖出神,其实,那个程暮雪表现出的超乎寻常的大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吧。
  
  “秦老师,你别生气。”她有些愧疚地劝暴怒的老人,同时找到洁具清理一地的碎片。
  
  惨了!
  
  秦老魔发脾气的时候千万惹不得,谁惹谁倒霉,众人屏气凝神同情地看着新人福慧。
  
  果然,秦老魔将枪口转向福慧,“能不生气吗?要不是你连句话都讲不清楚,怎么敲打都没半点长进,我用得着去受一个小姑娘的脾气吗!布置的任务完成了吗,别扫了,扫什么扫,扫的再干净也没什么用,你能把普通话讲好我就千恩万谢了!”
  
  “……”福慧识趣闭嘴。
  
  听见你那口普通话我就闹心!
  
  明明被这么训过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不要放在心上,秦老正在气头上。”事后,郭品言安慰她。
  
  这种事情,福慧早就习以为常,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恩了一声,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秦老虽然对福慧格外的严厉,责骂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但那都是在私底下,今日这样公众的场合,她该是难堪的吧,换做别的女孩子可能已经哭鼻子了,可是她却只是笑了笑,淡淡的,丝毫不像作假的样子。
  
  那笑晃了他的眼,郭品言有些愣神,眼神变了变,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江福慧,究竟有没有东西是你放在心上的?”
  
  他那一问出口,刚消停了一会儿的电话又响起来,福慧匆忙去接,他声音原本就轻,也不知真的是在问福慧还是只是单纯的感叹。
  


    第 43 章(小修,可以不看)

  那笑晃了他的眼,郭品言有些愣神,眼神变了变,迟疑了一下,忍不住问,“江福慧,究竟有没有东西是你放在心上的?”
  
  他那一问出口,刚消停了一会儿的电话又响起来,福慧匆忙去接,他声音原本就轻,也不知真的是在问福慧还是只是单纯的感叹。
  
  “师兄,你刚才说什么,太吵了,我没听清。”福慧挂断电话侧着头看他。
  
  郭品言默了默,笑道,“我说,以后再碰见这种情况不要多说话。”
  
  福慧笑了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又不傻。”
  
  郭品言也笑,却莫名地有些苦涩。那一问最终泯灭在配音部突如其来的噪杂里。
  
  可是有些事情却被福慧放在了心上,她琢磨着找个机会跟程暮雪讲清楚,却直到天黑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因为程暮雪压根没有回录音棚。
  
  被检查作业的时候,福慧心不在焉的,错的惨不忍睹。
  
  怎么这样不争气!福慧沮丧,她垂首,视线落在脚尖上,认命地准备当炮灰。
  
  “走吧,”年近七旬的老人挥了挥手,素日生气勃勃的嗓音难得地带着疲惫,“别在我跟前杵着了。”
  
  福慧蓦地抬头,满目诧异。
  
  秦老脸色微白,皱着眉,扶着椅背缓缓坐下,好像感受福慧的注视似的,抬起手随意朝她挥了挥,却是看也不看她,示意福慧出去。
  
  “秦老师?”福慧动容,三两步上前扶她坐下,然后倒了杯水递到秦老手中。
  
  她将放到一边,拉开抽屉翻腾了一会儿,最后扣了几粒胶囊放进嘴里,就着福慧到的白开水送下腹。
  
  虽然只是微微一瞥,但福慧还是意识到了那时什么,曲马多片——曾经一度她赖以度日的东西!
  “秦老师,这个药吃多了不好,疼的话,我送你去医院吧?”福慧小心翼翼地劝。
  
  秦老有些诧异地看了福慧一眼,好像对她竟然知道曲马多感到意外,随即想到当下小姑娘乱吃药的坏毛病又释然,淡淡道,“不碍事,我的身体自己清楚。”
  
  福慧张了张口,无从反驳,第一次体会到了她的主治医师李梅面对自己时那种复杂难言的心情。
  秦老看了看门,点了点下巴,示意福慧出去。
  
  福慧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瞄了瞄秦老固执的眉眼,作罢。
  
  她心里涨涨的,有股莫名的情绪萦绕,第一次没有被骂,却前所未有地难受。
  
  下班的时间已过,福慧看了一眼仍然透着亮光的部长办公室,沮丧地收拾东西也准备走人。
  
  刚进电梯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冉冉。
  
  她期中考试进步很大,季从风答应她带福慧和她一起去德祥楼庆祝。他提前在德祥楼定了位置,嘱咐福慧先带冉冉过去。
  
  “慧慧,怎么这么慢,我等你好久了。”冉冉在电话那端抱怨。
  
  “今天配音部比较忙。”福慧耐心解释,出了写字楼大门探头张望,“你在哪呢?”福慧转了一群搜寻无果,“我怎么看不到你。”
  
  “呵呵,”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冉冉忽地出现在她身后,调皮地伸手掩住福慧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她的手水滑冰凉,湿湿润润的,显然刚刚玩过雪,福慧那样怕冷的人,不禁被冰的打了个激灵,抓住淘气的手掌放进自己温热的口袋里,微微斥责,“这样冷,怎么不戴手套?”
  
  冉冉使劲在福慧的口袋里蹭了蹭,握住她的手指,乐呵呵地从斜挎着的背包里挖出一只毛茸茸的纯白色手套,解释,“玩雪时戴手套多没意思。”。
  
  冉冉穿着件火红的羽绒服,脖子上围着跟手套同色系的粗线围巾围巾,那样鲜明的颜色对比,衬着她仍然稚嫩的脸庞朝气蓬勃——曾经她也曾有过那样肆意的年华。
  
  可是已经那样遥远,连回忆都逐渐模糊。
  
  福慧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冉冉细密柔软的长发,温言道,“走吧,犒劳一下我们考场上的战将。”
  
  冉冉不自在地扭了扭头,却没有挣开福慧对她爱发的蹂躏,抱怨,“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老是摸人家的脑袋,被你搓傻了怎么办!”
  
  虽说是抱怨,可被她撅着嘴闷闷地说出来,变成了甜蜜的撒娇。
  
  福慧手上加力使劲揉了又揉,打趣,“人家这不是还没长大的吗?”
  
  银白色的月光铺陈,夜色宁静而美好,一大一下两个人影朝着地铁站走去,月光她们的背影拉的长长的,掩盖住深深浅浅的脚印。
  
  依稀传来少女清脆悦耳的威胁,“抓紧机会揉吧,等我长得比慧慧还高了,看我怎么报答你。哼。”
  “估计这辈子是没指望了,都已经17了啊,早停止发育了。”
  
  “哼,没听过二十三猛一窜嘛!”
  
  “数学怎么学的,没听说过小概率事件是不可能事件吗!”
  
  “慧慧你真讨厌!”
  
  赴晚宴之前,季从风又一次造访气势恢宏的鼎丰大楼,他激动地看一眼以绝对优势凌驾于商业区众多商业楼层的鼎丰大厦——
  那一直是他理想啊,在这座名流之都建一座气势逼人的商业大厦。
  
  沈迟生来便是豪门贵族,丝毫不知白手起家的艰辛,季从风嘴角勾了勾,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只是那笑在来到鼎丰前台时又变了,变得从容而高深,同时也夹杂着些许无奈,“你好,我想见沈先生。”
  
  “不好意思,沈先生这个星期的预约满了。”前台小姐笑意盈盈,非常职业地传达沈迟拒绝见他的指令。
  
  毫不意外地被拒绝,季从风却没有即刻离开。
  
  鼎丰国际最为重要的例会正在进行,蒋碧微在鼎丰银行身居要职,答应尽全力为他争取。
  
  “沈先生,”蒋碧薇/炫/书/网/整理了下手头的资料,抬头看着长桌尽头的沈迟,“景天阁的贷款申请资料我仔细研究过,也实地考察过,一期工程质量绝对没问题。”她顿了顿,补充,“而且,景天阁的地理位置实在好,现在主要是在预售上吃了亏,季唐的贸易生意又出现危机,导致景天阁二期工程资金不足。景天阁的升值潜力很大,问题就是资金不够雄厚,我们鼎丰趁机投资的话,相信利润可观。”
  
  沈迟斜靠在椅背上,十指交握放在腿上,神情有些淡,他静静地听蒋碧薇说完,侧首看廖程远,“廖经理,我记得季唐的案子是你负责吧?”
  
  明明已经由你亲自跟进了,廖程远在心里接道,出口却是,“正在考察。”
  
  沈迟满意点头,下达命令,“下一个。”
  
  蒋碧薇不甘心,“沈先生!”
  
  沈迟冷冷扫蒋碧薇一眼,轻声出口,“蒋小姐为人仗义,沈某心感甚慰。但蒋小姐为朋友谋取利益之前,请记住自己的本分,你是鼎丰的员工而不是季唐的,况且,商场讲究的是利益,也不是你两肋插刀的地方。”,他又说,“念你初犯,我不予追究,但簪越职权这种的事情,我不希望在我的会议上再次发生。”
  
  他这一席话说的恩威并施,蒋碧薇噤声,再不敢有任何异议。
  
  她与季从风约了晚上德祥楼吃饭,出发前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她磨磨唧唧十几分钟,不知道怎么面对满怀期待的季从风。
  
  景天阁亟需注资,鼎丰这边态度暧昧不明地压住不放,沈迟在地产界又颇有地位,贷款申请被这样莫名其妙地拖着,纵是他人有心贷款也不敢公然得罪于沈迟。
  
  季从风初到上京,为他得罪上京大名鼎鼎,跺个脚地产界都要抖三抖的大地主,实在是不划算。
  况且,他当初拍A—8号标地的时候,不晓得行规,不知天高地厚地得罪了不少行内人物,为此,地皮的价格被抬得很高才吃下。
  
  现下,那一撮人巴不得他狠狠地被推倒,摔得头破血流,最好就此一蹶不振,被震出上京地产界。
  
  蒋碧薇叹一口气,从风,真的不是我不帮你,这次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磨蹭着出门,却在看到顶峰大厦落地窗前闲聊的两人时,悄悄藏了起来。
  
  廖程远,长年不离沈迟身侧的唐衍生。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的谈话一定与被鼎丰拖住的季唐贷款案有关。
  

    第 44 章

  她磨蹭着出门,却在看到顶峰大厦落地窗前闲聊的两人时,悄悄藏了起来。
  
  廖程远,长年不离沈迟身侧的唐衍生。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们的谈话一定与被鼎丰拖住的季唐贷款案有关。
  
  “我查到了!”唐衍生语气激动,狠拍了一下廖程远的肩膀,“据说,那个江福慧和一个叫季从风的订婚了!”
  
  “靠!”被唐衍生大掌拍的一抖的廖程远开骂,“你以为我是你平时打的沙袋啊,使……”后半句“这么大劲儿”被唐衍生带来的消息惊掉。
  
  廖程远用了三秒消化这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