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失忆






莫阿卡没说什么,看了牧非足足十分钟,如果疯狂的脱下那件妖娆的裙子,穿着黑色的蕾丝内衣缠绕在他身上,头发凌乱地飞舞。

她相信他,相信他会一生一世都爱着她。

她流着眼泪,舔噬他的每一寸肌肤,像蔓藤一样缠绕他。

强悍的激情和放纵的不羁几乎让牧非窒息,她喊他的名字,忘情的舞动自己的身体。

牧非感觉到眼泪滴落在肌肤上的温度,他翻身把她压倒在身体下面,剧烈冲击她。

他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那一天,莫阿卡把身体放平躺在浴缸的时候,出现幻觉。

牧非站在墓地里,全身粘满了鲜血,怎么止都无法停止。

莫阿卡焦急的伸出手去,可是牧非的血液淹没了她,她无法呼吸,感觉自己被一个红色的世界吞没,再也找不到任何人。

她在孤独中摇摇欲坠。

这个幻觉让莫阿卡感觉极度不安,她不知道,这究竟预示着什么。

或者,自己想得太多了。

看见莫阿卡,牧非甩甩手里的票,他说:“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牧非递给她一杯酸奶,拉起她的手便朝剧院走进去。

歌剧院里举行音乐会。

意大利音乐,在柔和的夜色里,萦绕着灵魂的干渴。

在悦耳的像流水一样的声音中,在长笛和短号的音调中。

迷人的,沉思的,汹涌澎湃的,矫柔造作的音乐回旋,飘荡,最后安定在渴望这样音乐的人的灵魂深处,滋长出真正的谛听。

会堂异常安静,很多人全神贯注。

闭着眼睛,可恶的毒虫和蛇蝎似乎变得可爱。

莫阿卡的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这是一场激荡人心的音乐会,让人感觉行走在柔软的草地上。

走出黑夜的朦胧,新鲜的早晨慢慢出现,露水的味道,然后还有太阳,小草,花。

一切好象突然变了,变得那么神圣。

音乐结束,这样的神圣也就没了。

会堂里一片躁动,有人大声骂着国骂,有人着旁边的凳子。

莫阿卡把头靠在牧非肩膀上,突然觉得欲望,挣扎,彷徨,势力,一切都应该变得简单,爱情应超越这些,生命的价值也在于超越这些。

活着,就应该快乐。

这是一场短暂的心理洗涤,莫阿卡突然就觉得生活并没她想象那样复杂冷漠。

其实,生命是美好的。至少刚刚那一刻,莫阿卡的心是温暖的城市的霓虹灯把马路照得通亮。

微凉的天气,有清凉的味道,它们越来越广的以柔软的状态散布,铺展,继续的铺展,环绕着整幢的大厦,停留在高楼底下的影子里,包裹住莫阿卡单薄的身体。

牧非怕她冷,让莫阿卡的手揣在自己的风衣袋里。

可是莫阿卡不感觉冷,她的心里暖烘烘的。

窄窄的小巷子里,牧非的风衣衣角拍打着莫阿卡的大腿,痒痒的。

莫阿卡咯咯直笑,躲进牧非的风衣底下。

莫阿卡还来不及撒娇,牧非就吻住了她。

巷子有点黑,牧非的吻落在阿卡的嘴唇上,它巧夺天工,细致慎密。

莫阿卡只属于牧非,就连她湿润的嘴唇,也像一朵傲慢而绝决的花朵,只为他一个人妖艳的绽放。

她摇曳多姿的身体在他的手指下突兀地颤抖起来,他们的嘴唇在彼此的缠绕里浪涌波腾。

窄窄的小巷子里,发生着一些故事,有人把帽子和衣服仍在地上。

也有人在墙角的阴暗处玩着爱的拥抱和抵抗,也有流浪汉经过,制造一阵躁动。

流浪汉突然笑呵呵经过阿卡发的牧非,飞奔过去把衣服和帽子拣了起来,把它放在胸口,然后把它装进那个脏兮兮的背包里。

冰凉的天气里,他笑得异常灿烂,他很幸福,仅仅因为得到一些被别人丢弃的衣物。

墙角的人看见了他,说他是神经病,然后匆忙离开。

牧非像教育小孩子般对莫阿卡说:“看见了吧,他比我们都惨,可他看起来很快乐哦,所以小傻瓜,你要快乐起来,不要再割破自己的手腕,不要再说我像一只被遗弃的猫,可怜兮兮的。”

莫阿卡钻进牧非怀里,乖乖的点头。

走出那条窄窄的小巷子,经过一幢豪华的别墅,里面却传出阴郁的音乐。这样清凉的夜,他却在听《黑色星期天》。

那样的音乐,伤感得可以足够杀死人。

那样的音乐揭开了笼罩在豪华瓷砖下的伤感。

他为何不快乐呢?他为何要听那首传说可以杀死人的音乐呢?

莫阿卡想了想自己的生活,笑了。

其实自己,已经很幸福了。应该知足了。

因为有这样一个好男人深深爱着她。

莫阿卡说:“饿了。”

牧非点头:“我们去吃面汤,那家老字号的不错。”

找到那家老字号的面馆,干净而舒服的座位,有白色的窗帘,铺古朴的地板条,有木头的气息。

旁边的垃圾桶里有包装精美的饮料瓶,瓶子上面有用过的纸巾,整个面馆里却弥漫着汤的香味。

莫阿卡用力吸了吸鼻子,很舒服的感觉。

食物确实可以让人感觉温暖。

服务员把冒着热气的牛肉面端了上来,有种即将结束饥饿的满足感。

莫阿卡几乎没有顾及什么,便狼吞虎咽起来。旁边的人转过头来看莫阿卡。

牧非看着她笑:“哪有女人像你这样吃东西的。”

莫阿卡笑笑,没有说话,美滋滋的吃光了碗里的面。

看看表,已经是11点40分了。

玩了一天,该回去了。?牧非拉着莫阿卡走出面馆,凉凉的风把她的头发吹起来,偶尔遮住了她的脸庞,于是他用手帮她抚平。

他们看起来如此相爱,附近是吵闹的酒吧,生机勃勃的夜生活已经开始。

牧非说:“酒吧里有我的场子,今晚还得去。”

莫阿卡说:“你前几天才去的啊,熬夜对身体不好,再说了你就快毕业了,别老是跑,该看看书了。”

牧非轻轻咳了一声,然后说:“没事,我必须得去,你知道的那酒吧里的老板是我朋友。你乖乖的回去睡觉就是了。”

关于那个酒吧的老板大狗,莫阿卡曾见过一面,牧非说,他们玩得十分哥们,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

12点,牧非送莫阿卡回住的地方以后,径直朝那家酒吧走去。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吉他,可是多了一份惆怅。

灯光迷离,充满欲望的味道,牧非抱着他的吉他,开始轻轻哼唱。

酒吧里很多人都喜欢他性感的声音,所以他唱一晚上,运气好的时候也可以拿到一笔小钱。

莫阿卡不喜欢那种暧昧的地方,所以牧非去唱歌的时候,她就蜷缩在沙发上等他。

有时牧非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莫阿卡不明白,这段时间,牧非为什么要经常去酒吧唱歌,由于经常熬夜,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可是她尊重他的选择。毕竟,那是他自己的生活方式。

莫阿卡问过他:“是因为钱吗?”

牧非说:“不全是,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喜欢在酒吧里唱歌的感觉。”

莫阿卡不能再说什么,既然他喜欢,就由他去就是了。

彼时,离牧非研究生毕业还有两个月,听牧非说,他准备继续读博。

也可能准备考去北京。

只是今晚,莫阿卡脑子里的那些一瞬间的幻觉变成了长长的噩梦。

莫阿卡梦见牧非血淋淋的离开了她,她找啊找啊,却怎么也找不到牧非。

莫阿卡从无助中醒过来,房间里空荡荡的,牧非还没回来。

空气里弥漫着百合的香气,雨滴敲在玻璃窗上,一滴一滴的声音,敲击着她的心。

她好怕,怕那些讨厌的梦,她怕牧非离开她的那种铭心刻骨的疼。

黑暗里,莫阿卡流下了眼泪。

黑色失忆(12)

牧非几乎天天都往酒吧跑,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莫阿卡不明白牧非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总是没有时间,并且很晚才回住处。

他是不是爱上别人了,才会待她如此冷漠。

终于有一晚,莫阿卡顶着雨去酒吧找到牧非,雷打得很响,她怕那种孤零零的孑然。

全身湿透的莫阿卡站在一个角落里,安静的看着牧非坐在一群老女人旁边,带着伤感的神情低低演唱。

一些俗得掉牙的歌曲,一个女人拍着巴掌几乎贴在牧非身上。

莫阿卡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妆化得异常可怕的老女人,把一张张钞票塞在他面钱,脸上带着轻佻佻的笑容,还伸手摸了摸牧非的手。

可以做年画一样的身材,配上她脸上那个不合年纪的笑容,恶心至极。

莫阿卡再也看不下去,她宁愿就此盲掉。

于是愤怒的冲过去抓破那个老女人的脸,打翻桌子上的酒杯,转身就走。

她无法容忍她心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践踏,特别是像这种年纪的女人。

牧非坐在那里,没有说什么,头埋得很低很低。

莫阿卡以为他会追出来,但是他没有。

他像看一场电影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马路湿漉漉的,风很凉。

莫阿卡无力的瘫坐在马路上,一种不祥的预感像乌云般无边无际的侵袭过来。

莫阿卡感觉头皮发麻,发晕。

所有的神经变成一根细线,越来越细,快要把她勒死,勒死。

很多个夜晚,牧非都没有回来。

于是莫阿卡天天失眠,她又开始依赖那些白色瓶子里的药片。

对治疗抑郁有很好疗效的药片,她担心她会因为失眠而死去。

心烦意乱地,她打碎了挂在床头上牧非为她拍的照片,那些碎片,像鱼鳞片般落下,哗啦哗啦,刺破了她的手指。

她敏感地觉得淡淡的血腥味慢慢弥散开来,而且越来越浓烈。

她低下头,剧烈呕吐起来。

这烦躁的生活。

接近期末,为了更好的应付考试,莫阿卡搬回了宿舍。

两天前,单语晴在电话里说:“阿卡,你要爱情也不能丢了学习啊,你这样对得起我爸吗?”

莫阿卡平静的挂了电话,她知道单语晴对她好,不想让她丢下全系第一名的荣誉。

于是一个早晨,莫阿卡提着一个黑色的包,回到宿舍里。

太阳赤裸裸的照在她的脸上,她感觉到一阵灼痛。

此时的莫阿卡头发凌乱,眼神空洞。

单语晴什么也没说,点上一只烟,宿舍里瞬间充满了烟味。

有女生嚷嚷着说烟味太浓,语晴不管不顾,依然制造着烟雾缭绕。

把烟抽完的时候,她把莫阿卡拥入怀里。

她说莫阿卡,你要好起来。

然后她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微笑着递给她。

宿舍里陆续有人回来。

莫阿卡放下手中的茶杯,重新把洗刷用具安放在原来的位置。一直没有说话。

单语晴手指夹着烟不停的抽,她穿一条肥大的裤子,翘着大腿不停的摇晃,手里的白色烟也燃烧了一截,露出长长的一段烟灰,她忘了把它弹掉,眼睛直直的注视着莫阿卡。

莫阿卡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问:“你那帅哥呢?”

单语晴弹掉手中的烟灰:“你肯和我说话了?你说阳泽洛啊,早就把他给甩了,没意思的小男生,丈着有几个钱,以为自己就要上天了,谁他妈稀罕他那就个钱啊?”

莫阿卡走了几步,在单语晴身边坐下,笑着问:“那就是说,我们的语晴大小姐失恋了?”

单语晴狠狠掐灭手里的烟脸上带着愤怒说:“谁失恋啊?是我不要他甩他的。”

莫阿卡拍拍单语晴的肩膀,瞥见一向狂妄不羁的她眼睛里溢满了眼泪,睫毛湿湿的,仿佛眨一下眼睛就要掉下眼泪。

莫阿卡说:“追你的帅哥多的是,也不缺他一个是吧。”

单语晴重新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一根递给莫阿卡,一根叼在嘴里。

宿舍里的烟味更加浓烈了,宿舍里另外三个唧唧喳喳的女生顿时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纷纷逃出宿舍。

她们已经惧怕了单语晴的抓狂,她生气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有一次,宿舍里一个女生当着语晴的面说莫阿卡的坏话时。

单语晴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朝她砸了过去,那个女生的头瞬间被砸出了一个窟窿,鲜血直淌。

以后宿舍里的人就再也没人敢说莫阿卡的坏话。

她们知道,莫阿卡是单语晴的宝。

她对她疼爱有加。

那些女生走后,宿舍很安静。

突然的,单语晴扑到莫阿卡身上哭了。

她边哭边可怜兮兮的诉苦:“阳泽洛他真他妈不是人,在我睡着的时候,他竟然不征求我的同意就要了我,他的力气还真他妈大,害得我挣扎了半天也没用。”

莫阿卡把燃烧了一截的烟丢进那个蓝色的烟灰缸,扳过语晴的身体,焦急的问:“什么?阳泽洛他敢这样对你?我找他算帐去,不把他四分五裂才怪。”

莫阿卡说着准备冲出宿舍,找阳泽洛算帐去。

单语晴站起身抓住她的胳膊:“阿卡,我发现我爱上阳泽洛这家伙了,他说过他会对我好的,一辈子对我好。”

莫阿卡疑惑的转过头:“你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