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劫
楚笛不吭声,只是摇了一下头,她很奇怪,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还可以听到别人讲话,甚至还可以做出决定。她苦笑一下,自己还真是奇怪,不是吗?这还真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她脚步僵硬,不知道是自己在走,还是身体的自然反应,她坐进了车里,身旁是面色沉郁的涂天骄。
楚笛突然想:要是万一,她是说万一,万一涂明良自己打偏了,真的伤到了心脏,或者年纪大了,一时流血过多死掉了,她这一辈子可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一辈子就是杀死涂明良的凶手了。她看一眼涂天骄,这个男人,也会如她一样一辈子恨着自己。
她希望涂明良死吗?她不知道,也许,她一直就没有想过涂明良死。
医院的氛围紧张的让人喘不过气来,楚笛坐在安静的长廊里,没有任何的喧哗,涂天骄派人清空了所有人员,除了医生护士,除了他的亲信外,没有一个人,走廊里甚至听得到抢救室里急促的呼吸声,楚笛想,这是她的想像,其实这样的距离,她在这一头,抢救室在那一头,她根本听不到。
过了有多久,楚笛不知道,没有人理会她,涂天骄一直在和医生护士们一起呆在抢救室内,茹倾世也在抢救,不过,这个时候已经送去病房,董丽芬也来过,不晓得是如何得了消息,呼天抢地的吆喝了一通被涂天骄派人强送回去,没有见到涂天赐,或者他来过,楚笛没有看到。
就这样,一直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没喝一口水,没吃一口饭,人是面色苍白的,脑子却一直在拼命的转动着,乱七八糟的想着。
“天骄——”金佳柔一脸慌乱的迎上前,看着从病房里走出来的涂天骄,抢救过的涂明良此时正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万幸的是,他终于躲过一劫,并没有因为这一枪而丢了性命,“这是怎么回事?”
涂天骄累得腿有些微微的颤抖,整整六个小时的抢救,几度昏迷,几度病危,上天眷顾,终于是救回了父亲一命,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根本看不清面前是谁,只听到焦虑的声音,和一双及时扶住他的手。
“天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金佳柔吓坏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涂天骄这样,疲惫,无助,眼神有些茫然,甚至身体也是强绷着,“没事,你不要吓我,涂伯伯已经没事,他在病房里,在休息,刚才我已经问过医生,医生说,涂伯伯已经没事了,只要好好休息就好。天骄,你不要太紧张。”
这几声涂伯伯提醒涂天骄,他面前是金佳柔,这个时候听到她的声音,他到并不是那么的讨厌,有一刻的恍惚,心中突然想:笛笛在哪里?她有没有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突然,眼前一黑,涂天骄的身体倒在金佳柔怀中,金佳柔用力扶好他,却也吓得脸色苍白。远远的,楚笛面无表情的看着,竟然微微一笑,一切是个笑话是不是?这个时候,真正能帮上涂天骄的只有金佳柔,金佳柔爱着涂天骄,能够帮助涂天骄,是涂明良真正想要接受的儿媳妇,她算什么?
看着及时赶过来的涂天骄的亲信扶着涂天骄离开,金佳柔正想要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好好的涂明良会出状况,一偏头却看到远远站在那儿的楚笛,怔了怔,厌恶的看着楚笛,她怎么会在这儿?还,一身的鲜血?模样这样狼狈,而且,并没有陪在涂天骄身旁,他们不是一直很恩爱的吗?
“你怎么会在这儿?”金佳柔厌恶的问。
楚笛看着走近的金佳柔,突然心中有了一种自暴自弃的念头,看着衣着光鲜,一脸厌恶表情的金佳柔,她静静的一笑,笑的有些凄凉随意,淡漠的说:“我不过是过来看看涂明良死了没有。”
“你什么意思?”金佳柔提高声音质问,一个念头突然间冒出来。
“我的意思是说。”楚笛温和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是我亲手打中了他,我想过来看看,他究竟有没有死!”
第318章
“你!”金佳柔脸色一变,“你个狼心狗肺的贱女人,来人,把她抓起来,是她杀了涂伯伯,可惜涂伯伯命大福大,他没有死,你却要死。来人,捆了她,把她送去警察局!”
走廊里其实还没有人,金佳柔的声音只是吼给自己听,楚笛并不理会她,长长吁了口气,这儿,其实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了是不是?涂天骄还会希望看到她吗?应该是不会希望了,涂明良这样做,就算是她解释,是涂明良自己打中了自己,似乎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涂天骄。
但是,她还是慢慢走到了涂天骄休息的病房,静静的站在门口,金佳柔虽然恼怒,却拿楚笛没有任何办法,试了几次,还是没有勇气真的上前自己抓住楚笛,她看起来脸色虽然苍白,却仍然有着一股让人无法靠近的压力。
“少奶奶,您,要不要进去看看?”随行侍卫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涂府书房,老爷中了枪差点丢了性命,少奶奶一身的鲜血,涂少面色惊慌,茹太太也昏倒在地,不过,他知道的是,涂少很在意面前这个女人。
楚笛长长吁了口气,听到后面金佳柔跟上来的脚步声,面无表情的说:“麻烦请金小姐离开,我想要天骄独呆一会。”
侍卫犹豫一下,点了点头,金佳柔见侍卫走向她,似乎是想请她离开,立刻张开口大声说:“楚笛,你个混帐女人——”
“嘘。”楚笛轻轻做了个手势,慢慢的说,“这儿是医院,小声些。”
金佳柔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侍卫已经半是胁迫半是请求的说:“金小姐,抱歉,请您离开一下,少奶奶说的不错,这儿是医院,涂少刚刚醒过来,您这样喧哗实在不适合涂少休息,不如,您先别处坐会,一会再过来看涂少,请,金小姐——”
“她,就是她,就是她杀了涂伯伯!”金佳柔立刻尖锐的说。
侍卫一怔,看向楚笛,楚笛依然是面无表情,淡漠的说:“不如这样,你进去问一下,就说我和金佳柔都在外面,天骄想见谁?我还是她,如果是我,麻烦请金小姐离开,如果是金小姐,我立刻离开。”
侍卫犹豫一下,看看楚笛再看看金佳柔,顿了顿,轻轻敲了一下病房的门,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略过一会,侍卫走了出来,“少奶奶,涂少请您进去一下,金小姐,涂少说,谢谢您过来看望涂大帅,他现在不舒服,不适合见客,请您过些日子再过来探望,另外,还请金小姐不要让消息外传。”
金佳柔立刻说:“我在医院陪着涂伯伯。”
侍卫没再说什么,打开门,让楚笛走了进来。
涂天骄并没有躺在床上,没有穿军装上衣,只是一件衬衣,也没有束在长裤里随意的散在外面,扣子也并没全部扣好,神色也有些疲惫,脸色苍白,但并不妨碍他依然清峻的容颜,只是神情有些无奈。静静的看着走进病房的楚笛,她的样子也不好,衣服上全是凝固的血迹,这些血,应该全是父亲的吧?
“回去给她带身衣服,顺道让阿秀过来。”涂天骄淡漠的对这就要关上门的侍卫说,“对外封锁所有消息。”
“是。”侍卫立刻应了声,轻轻带上了房门。
“去洗下脸吧,你的样子很狼狈。”涂天骄声音疲惫的说,指了指旁边的门,他现在休息的这间病房紧挨着父母的病房,涂明良的病房是加护病房,茹倾世也原以从昏迷中醒过来,但医生帮着打了针所以还在昏睡,病房内设备齐全,有单独的洗浴室和卫生间。
楚笛也不说话,进到隔壁的房间,这才看到镜中的自己,原来是如此的狼狈,面色苍白,头发也有些凌乱,但眼睛却亮的吓人,仿佛,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就像是一团燃烧的水,是的,不是火,是水,虽然水不会燃烧。身上的衣服上全是血,是涂明良的血,此时已经凝固。
水有些凉,扑在脸上,却依然觉得脸灼热的烫人,却冷的厉害,隐约还有些颤抖之意,嘴唇苍白干裂,她一直没有喝水,就着水管的水润了一下嘴唇,苦笑一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一点也不清楚,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以她目前的情形而言,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阿秀来的比楚笛想的要快,似乎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但后来想,医院有电话,一个电话通知,车就立刻会接阿秀过来,她因为不愿意面对涂天骄,所以一直呆在洗浴的小房间里,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发呆,直到涂天骄的声音在外面说:“把衣服给楚笛送进去,她在这个房间,帮她把衣服换一下,我不想再看到她身上的血迹。”
看着进来的阿秀,楚笛微微摇了一下头,声音有些嘶哑的说:“没事,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
楚笛简单的冲洗一下,换上阿秀带来的衣服,然后出来,把换下的衣服交给阿秀,刚要说话,却听到一旁的涂天骄冷漠的说:“把衣服拿出去全部烧掉。”楚笛怔了怔,没有说话,阿秀接过衣服低着头匆匆离开。
房间里只余下涂天骄和楚笛二人,氛围有些冷,楚笛也觉得有些冷,头发没有干,她就随意的盘挽在头上,衣服不是纯棉的,贴在身上有些微微的凉意,她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其实温度不低,但她还是想,为什么窗户不关上?好冷的,却只是想想,并没有开口说话。
“我父亲他没有死。”涂天骄的声音有些单调,似乎是在通报什么事,也不看楚笛,一直背对着楚笛站在窗前,空气中有些隐约的香烟味道,“是不是会有些失望?”
楚笛苦笑一下,她其实还是蛮庆幸的,要是涂明良真的死了,这一辈子她就再也脱不了杀人凶手的罪名,如果涂明良还活着,涂明良所要求的不过是她离开涂天骄,只要她离开,涂明良被打伤的事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平静的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真的是有些嘶哑了,“他的命很大。”
第319章
“是的。”涂天骄轻轻的,略带嘲讽的一笑,转过头来看着楚笛,她的面色苍白的似乎随时都会消失,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几分无奈,几分认命,还有几分倔强,“可惜他没有死,你的仇还是没能报得了。”
楚笛努力站着,她的身体没有支撑点,她必须用尽全身的气力才能让自己稳稳的站好,“是的,这是我第一次失手。不过,幸好他还没有死,我还有报仇的机会,毕竟我失去的是父母两个人。”
涂天骄的眉头皱起,楚笛的声音有些空洞,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楚笛随时会消失,会在他面前突然间的不见,她脆弱到仿佛一碰就碎,指了一下她附近的椅子,淡漠的说:“我想你可以坐下来说话。”
楚笛并没有反对,她在椅子上坐下,却并不看涂天骄,语气略微有几分疲惫的说:“我计划了这么久,甚至让自己成为你的情人,但仍然是失手了,真是抱歉,如果你不希望会有第二次这样惊险,你最好是不要再让我再呆在这城里,你不反对的话,我想回无名山。”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次涂明良拿他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如果涂天骄还是不放弃她,涂明良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的目的就是不允许楚天佑的女儿成为涂家的一员,他不介意她痛苦,但他介意涂家有楚笛的血脉。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让涂天骄恨她,与其这样,不如她自己让他恨她。
“你是说,你一直在计划这件事?”涂天骄的声音有些飘浮。
“是。”楚笛长长吁了口气,她觉得胸口的氧气已经不够用,空气也稀薄到随时可以让她窒息,她奇怪为什么自己不抗争,不告诉涂天骄,其实不是她打伤了涂明良而是涂明良自己打伤了自己?
涂天骄静静一句话也不说,空气瞬间凝固的让两个人都有窒息感。
“如果,我是说如果。”楚笛突然抬起头来,想起以前父亲说过,人有时候会牙痛,疼极的时候会咬着牙让牙剧烈的疼痛,然后,等疼到冒冷汗的时候不再咬牙,这个时候,牙疼会有瞬间的,大概几的秒钟的不疼痛感,这就是所谓的饮鸠止渴吧?“如果我说,你父亲是自己打伤自己,你会相信吗?”
涂天骄面无表情的看着楚笛,依然一句话也不说。
楚笛突然笑了笑,有些自嘲的说:“就是呀,你那有这样笨,可以这样哄骗的过去,如果你相信了,也许你会恨你父亲,这样不用我动手你们父子也会相互为敌,可惜,你太聪明了,你不会相信,是啊,哪里有那么傻的人,就算是想要自己打伤自己,也不该以丢掉性命做为代价,早知道如此,我应该换个地方开枪,打伤他让他有点轻伤,你或许会相信是不是?”
涂天骄只是生硬的问:“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
楚笛眼睛里有泪,面上却有些恍惚的微笑,她似乎是自言自语,“喜欢过?或者没喜欢过?涂天骄,我一直知道你是谁,从开始就知道,是你让我不能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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